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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牆上的淩霄花開得正鮮豔,它清麗,不似花架上的薔薇花妩媚,在數日前,與它們争奇鬥豔的,還有吊椅旁的一株紫藤,它盛開時,蔚然大觀,滿目的紫色奪人心魄。

正值花季,庭院裏種植的大多數賞花植物都開花了,姹紫嫣紅,甚是好看。

與前院這些嬌滴滴,美豔的花兒相比,後院金黃色的絲瓜花、紫色的茄子花之類可就遜色多了。

顧澹對它們一視同仁,每日清早都給它們澆水,給予相應的照料。

澆完花草和蔬瓜,顧澹彎身在田地裏鋤草,此時陽光已經有些炎熱,他額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陽光能促進植物的生長,也能将受到斬草除根一套服務的雜草曬蔫。

顧澹從茄子植株上摘下兩根茄子,放入竹籃,竹籃裏已經放着一把蔥蒜,兩根玉米。他提起籃子,走到瓜棚下面,摘走一條絲瓜,也放進竹籃,不大的籃子裝滿了。

挽着籃子,繞過屋牆,準備回廚房,這時顧澹看到後院的門敞開,并瞅見狗子大黃那黃色的身影,在竹林中忽隐忽現。

後院門外有條寬敞的石徑,通往竹林深處,曲折而悠長,在石徑的一側,是間磚木結構的馬廄,馬廄寬敞而明亮,偶爾裏頭會傳出嘶嘶馬叫。

顧澹往竹林望去,未見武昕森身影,這時,正好聽到馬蹄嘚嘚聲,那是鐵蹄踩踏石徑的聲音,聲音由遠而近。

武昕森牽馬外出溜達,看來正要返回馬廄。

養馬是件費功夫的事,夜裏要添加夜草,早上要打掃馬廄,時常得牽馬到水潭邊溜達。武昕森和這匹馬簡直情深義重,不虧是曾有匹戰馬“亡妻”的人。

馬兒是匹高頭駿馬,黑鬣黑尾紅體的棗骝馬,在武昕森的飼養下,體格強壯如古時的戰馬。

進入廚房,顧澹将蔥蒜、茄子與絲瓜從竹籃裏取出,放在水槽清洗,瀝幹水分,擱在小竹篩裏備用。

離做午飯的時間還早着呢,顧澹到工具房裏拿出把園藝剪刀,提只花簍,往花圃走去,他去剪花。

花圃種植有茶花、茉莉,還有月季和牡丹,茶花的花季已過,茉莉花芬芳,月季和牡丹正在怒放,顧澹采撷一大捧茉莉,拿剪刀剪下三四支月季,四五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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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剪花時熟練地避開花刺,平日裏可沒少往花圃裏摘花。

黃色的月季,紅色的玫瑰,那麽相似,交錯在一起,插在花簍裏。

将花簍提進屋,擱在茶幾上,顧澹拿剪刀給花枝修修剪剪,他不慌不忙,慢慢悠悠,樂在其中。

“喵喵。”

黃花魚走到顧澹身邊叫喚,它在主人腳邊卧下。

已經是老年的黃花魚,不大好動,不過它還是很愛在主人身邊轉悠,也喜歡散步在黃昏的庭院裏。

武昕森“伺候”完駿馬,回到家中,他一進屋就看見茶幾上的鮮花,顧澹正在收拾剪下的一些枝葉,把它們掃進垃圾桶裏。

“剪子好使嗎?”武昕森坐下身,一眼就看到桌上擱的園藝剪刀。

顧澹已經清理掉茶幾上的枝葉,他往沙發一坐,和武昕森挨在一起:“一般般吧。”

武昕森問:“以前那把呢?”

顧澹道:“工具箱裏。”

武昕森攬住顧澹的肩,笑而不語:“所以還是我制作的剪子好使。”

“幾十塊錢的園藝剪刀,你自己做,又是鍛鋼,又是打磨,制作了兩天,你也不嫌麻煩。”顧澹服氣,換他真沒這樣的耐心,也沒有這樣的手藝。

“還需要什麽樣的園藝工具?”武昕森眸底有笑意,他享受創造的樂趣,一點也不覺麻煩。

顧澹想了想說:“尖鏟、土耙。”

自打武昕森在水潭邊修建一間打鐵作坊,他就一發不可收拾,給家裏打造菜刀,鍋碗瓢盆,鋤頭剪子。

顧澹早瞧出來了,他就是閑不住。

好在他們這是住在村郊,要是住在村裏,怕是早被人投訴制作噪音了。

兩人坐在一起閑聊,聊的都是生活裏一些細小的事,譬如吊椅有顆螺絲釘松了,得修理,要不下回兩人一起躺上去,要摔一跤;譬如顧澹說茄子收成不錯,今天又摘了兩個,武昕森說他想吃茄子煲。

聊着聊着,該做午飯了,顧澹站起身,伸伸腰:“我做茄子煲給你吃,你洗碗。”

“行。”武昕森跟着站起身,與顧澹一起進廚房。

兩人的廚藝都不錯,各有各的拿手菜,顧澹的拿手菜包括茄子煲。

兩人的午餐,是茄子煲、蝦仁蛋羹、炖排骨、米飯,菌香絲瓜湯,有葷有素,顧澹口味較清淡,武昕森無肉不歡。

顧澹吃一碗飯,武昕森平日吃兩碗飯,在他打鐵的時候,飯量還會增加三分之一。

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很會吃的武昕森,讓顧澹想起以前在成朝的日子,那時候物質匮乏,天天怕挨餓,而在現代想吃啥都有,反而怕長胖。

自打多年前兩人開始同居,清清瘦瘦的顧澹胖了四五斤,武昕森一直是老樣子,他能吃能喝,身無贅肉。

飯後顧澹收拾餐桌,武昕森洗碗,随後兩人一起到院中散步,一貓一狗跟随出來。

兩人從前院走至後院,再從後院走進竹林石徑,黃花魚老邁慵懶,留在前院曬太陽,大黃則一路追随兩位主人。

跟至馬廄前,大黃顯然有些踟躇,聽到主人們喚它,才克服恐懼,撒開腳丫奔向主人。

棗骝馬剛在竹林落戶時,大黃不識好歹,繞着馬身猛吠,挨着馬兒後腳一踢,嗷叫了許久。

踢倒是沒踢着,吓得屁滾尿流,充分暴露了大黃慫的一面。

兩位主人沒多久散步回來,大黃歡喜跟在後頭,和主人們一起穿過竹林。

陽光照射的綠蔭下,兩個雙手相扣的男子,一條大黃犬,畫面相當和諧。

午後,武昕森待在打鐵作坊,打鐵聲叮叮當當響,顧澹在書房裏午休,兩地離得較遠,傳遞而來的聲響很小,倒不至于擾人清夢。

顧澹躺在長椅上,手中握着一本書,在他睡着之前,他其實也沒怎麽在讀書,而是看向落地窗外的水池,水池裏冒出幾個荷花的小花苞,就快開花了。

去年荷花盛開的時候,顧靈帶着兒子過來,那小家夥在庭院裏撒歡,玩得太過開心,以致顧靈要帶他回去時,他又哭又鬧。

最後給他折下一支荷花,撈了兩條小錦鯉帶回家。

顧澹手中的書掉落在地,他睡着了,黃花魚舔了舔他的手,他才迷迷糊糊醒來。

午後清幽,庭院裏清風徐徐,靜谧得讓人昏昏欲睡。

“喵。”黃花魚撒嬌,擡起貓頭看着主人。

顧澹坐起身,将它抱起,放在懷裏,撸着毛。

偶爾恍惚中,會覺得身邊一切不大真實,無論是手中的橘貓,遠處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還是這寬敞、明亮的房子,落地窗外漂亮的庭院。

有種古今交錯之感。

“走,我們去看看鐵匠。”

顧澹抱着老貓出書房,正打算往屋後走去,去水潭邊找打鐵的武昕森,才邁出門,就聽到門鈴聲。

一般都是快遞,只有很少情況下是有人來拜訪。

每年年初,孫光洪會帶着妻女來師父家拜訪,往往這時候,顧澹看着孫家的小姑娘越長越大,才意識到時光流逝,又一年。

孫光洪也是桃溪鄉人,身為武昕森的徒弟,他從一位裝修隊裏的木工學徒,到現在裝潢公司分公司的老總,有自身的奮鬥,也有師父的提攜。

顧澹往前院走去,果然看到院門外的快遞小哥。

淩霄花攀爬在鐵門上,爬得很高,一簇簇花朵之下,站着一位快遞小哥,他按下門鈴,對滿院的花兒習以為常。

快遞小哥手上的快遞不小,紙箱扁平,看着有些分量,他笑語: “你們家最近的快遞不少呀。”

以前要十天半月,才會到這棟神秘的別墅派送快遞,近來走得勤。

“過兩天,還會有幾件快遞。”顧澹啓開院門,從小哥手中接過快遞。

無論古今,人們總有一個桃源夢,想過與世無争的田園生活,那樣的生活,往往意味着清貧與孤獨,唯有現代,即便隐居也有快遞上門,十分便捷。

顧澹拆開快遞,裏邊是兩本大相冊,他和武昕森的相冊,有生活照,有旅游途中拍的照片,時間跨越比較大。

當他和武昕森老年的時候,可以在一起慢慢翻看相冊,追憶年輕時的時光,他們每一個相伴的時光,都值得回味。

顧澹将兩本相冊細細看完,已是傍晚。

武昕森從鐵匠作坊返回家,見顧澹坐在廳中,正在翻着什麽東西,立即湊過臉去看,見是相冊。

“這張是我拍的極光照片,你從哪裏找出來?”武昕森指出相冊裏的一張照片,憶起那趟神奇的旅行。

顧澹見到照片上占據大半畫面的自己,夜幕下人拍得很暗,他身後是絢麗的極光,他抱怨:“當時叫你拍極光,你拍我做什麽?”

武昕森手搭顧澹肩,翹着腿問:“就剩這一張嗎?”

那趟旅游拍了不少照片,不過可能後來照片遺失了。

顧澹捧着相冊,回道:“就剩這一張。”

“要不再去一趟阿比斯科,陪你看極光。”武昕森實在很寵了。

“我考慮一下。”顧澹其實不覺得遺憾。

他們去過很多地方,每一處都留下他們的記憶,每一處的記憶都還清晰。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不再熱衷旅游,似乎是從他們定居溪東村起,他們就心安理得地過起了田園生活。

過了兩天,快遞小哥再次站在鐵門外,他來派送一份扁扁的快遞,不用啓開院門,快遞從欄杆的縫隙裏遞進。

那是個早上,武昕森正在前院給大黃搭間新狗窩,他身上系條灰色帆布圍裙,手上拎把手鋸。

武昕森接過快遞小哥遞來的快遞包,他瞪了小哥一眼,聲音洪亮:“你先別走。”

被曬得黑乎乎看起來很老氣,其實二十剛出頭的快遞小哥心裏發憷,不知這位高大魁梧的男子是要幹什麽。

平日裏那個長得很好看,很随和的屋主去哪了呢?

兩分鐘後,快遞小哥的快遞筐裏放着一瓶冰飲,烈日當空,他擦擦汗水,驚魂未定想:原來是要拿瓶飲料給我,可吓屎我了。

快遞小哥并不知道,這次派送往別墅的快遞,是一份捐贈文物的榮譽證書。

武昕森拆開快遞,取出一本證書,翻開瞅上一眼,随手就把證書放進抽屜,還是顧澹将它取出,打算拿到保險櫃裏和金器一起鎖了。

“一枚成朝晚期的賞功金幣,就是筆巨額財富,整整八枚啊,外加五枚金餅,你捐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心疼。”顧澹摸摸證書上兩位捐贈人的名字,那是他和武昕森的名字,可還是一陣肉疼。

“不是還有。”武昕森由着他念叨,心裏清楚顧澹也就嘴上說說。

保險櫃被顧澹打開,裏邊有一只銅香囊,一堆碼得整齊的金餅和數枚賞功金幣,顧澹将證書合上,放在裏頭。

他往保險櫃裏放下證書,取出銅香囊,雙手捧住,摩挲着,追憶他和武昕森的往昔。

保險櫃裏鎖着的,其實是武昕森的過往,他在成朝的過往雲煙。

夏日到了,院中紅豔豔的石榴花,化成了一顆顆紅豔豔的小石榴。

顧澹在畫室裏作畫,正在畫一幅靜物,有花卉,有蔬果。大黃在畫室裏溜達,瞅着地上一副狗子的畫像,可能覺得眼熟,覺得好奇。

沒錯,那就是它的畫像。

顧澹放下畫筆,看了看窗外炙熱的陽光,他站起身離開畫室,并把狗子一起喚走。

沒過多久,大黃脖子上挂着一只布袋子,威風凜凜踏着步,往竹林石徑前去,目的地打鐵作坊,它雖然是條有點慫的大狗,但非常聰明。

竹林蟬聲連片,打鐵作坊裏,武昕森正在打造一件大家夥,那是一柄陌刀。他已經在作坊裏連續待了三日,日夜勞作,即便炎炎夏日,也絲毫不影響他打鐵的熱情。

大黃跑進打鐵作坊,朝着武昕森直叫:“汪汪。”

“真乖。”武昕森摸了下它的狗頭,從它脖子上取下袋子。

袋子裏邊裝着顧澹自制的點心和冰鎮果汁,打開點心盒,盒蓋上還寫着字:“還不歇工,熱死你算了。”

武昕森一見文字便笑,心知顧澹這是心疼他。

吃完點心,武昕森拿炭條在點心盒的底部寫上:“等會就回去。”

他把點心盒裝回布袋裏,又将布袋挂在大黃脖子上。

“回去吧,去找顧澹。”武昕森拍拍狗頭,對它吩咐。

大黃汪汪兩聲,像在表示已接下任務,它竟真得往外走,沿着石徑返回宅院。

回去邀功的大黃,在廚房裏沒找到顧澹,在畫室裏也沒找到人,後來在庭院裏找着,它的主人正躺在吊椅上,手裏捧着一碗水果撈。

吊椅旁有棵石榴樹,還有一座紫藤花架提供庇蔭,顧澹拿只長柄的湯匙,挖着水果撈吃。

見狗子過來,顧澹放下碗匙,彎下身摸狗頭,誇贊:“真聰明。”

他從大黃脖子上取下布袋,發現武昕森留在點心盒裏的字,他搖了搖頭。

大黃嚼着一根狗零食,卧在花架下乘涼,顧澹吃完一碗水果撈,聽着耳邊蟬鳴,在吊椅上險些睡着,覺得有人在摸他的臉,他才睜開眼睛。

“還知道回來。”顧澹将眼睛合上,沒打算搭理人。

武昕森身子往吊椅上擠,也坐在吊椅上,他攬住顧澹的背,低笑:“莫不是想我?”

“天天就知道打鐵,不嫌棄你就不錯了。”顧澹把頭靠在武昕森的肩膀,打了個哈欠。

武昕森把顧澹整個人攬到懷裏,低頭去親他。

“青天大白日,你別亂來啊。”顧澹想推人,自然是推不開,幹脆也就由他吻着,并且捧住對方的臉回吻。

院牆很高,吊椅很寬敞,樹遮藤擋,地點很理想。

大黃還在啃一根零食,樂在其中,黃花魚在石階上聳聳肩,拉拉橘胖的身子,惬意地喵喵叫。

吊椅嘎吱擺動,顧澹真怕它會壽終正寝,他推開武昕森,命令:“回屋。”

炎熱的午後,寝室裏吹着空調,冰涼而舒适,然而兩位屋主大汗淋漓,相擁在一起。

蟲鳴竹濤聲中,武昕森在打鐵作坊裏整整待了一周,一周後,他打造出一把陌刀。

陌刀揮舞,竹子應風而倒,一片又一片,竹葉亂舞,那名執住陌刀的高大男子,骁勇果毅,武藝高超,仿佛仍是當年馳騁沙場,萬夫莫敵的悍将。

顧澹的眼眶微熱,他熟知武昕森的過往,那些過往并不如煙雲,那些過往,成就了武昕森這麽個人。

在激動之餘,顧澹不忘拿出手機,趕緊拍視頻,随後還發在某音上。

武昕森又紅了,連并他手中的那把陌刀。

後來網絡上有關于武鐵匠的傳說,說他是位大師級別的鑄刀師,但為人十分低調。

還說他不僅是位鑄刀大師,還擁有極高的武學造詣,怎奈從不接受采訪,沒人知道他的來歷,相當的神秘。

武昕森打造陌刀,除去為現代人複原陌刀的形制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健身。

只是苦了竹林裏的竹子,它們響應刀風,應聲而倒,斷得齊整,死得無憾。

外人并不知道,這位神秘的鑄刀大師,武林高手,其實每天都過着退休老幹部的生活,打鐵只是他的一項業餘愛好,舞刀弄槍只是他清早的健身活動。

武昕森花費很多時間在陪伴顧澹上,其餘時間則用于養馬、種菜、釣魚上,後來還包括喂雞和養豬。

荷花盛開的夏日,午後林風陣陣,顧澹騎上棗骝馬,攜帶兩聽冰啤酒和一份自制的烤羊排,前往水潭邊。

馬蹄嘚嘚踩在林中石徑上,穿過翠綠的竹林,陽光傾洩入林,灑在人與馬的身上。

水潭邊有一位垂釣的高大男子,他背對顧澹,頭上戴着一頂自編的寬沿竹帽,身穿T衫短褲,腳踩球鞋,擱在他身邊的魚桶已經有魚獲,魚兒在桶中躍動。

顧澹将馬兒拴在樹上,提着飲料和食物走到武昕森的身邊,他往魚桶裏瞧了瞧,随後挨着人坐下,看他釣魚。

顧澹剛坐好,還沒将食盒裏的食物取出,武昕森便回頭看他,眼神特別溫柔,顧澹犯嘀咕:“幹麽呀?”

武昕森笑道:“正在想你,你就過來了。”

“不正經。”顧澹說是這麽說,眉眼含笑,遞給武昕森一聽啤酒。

兩人在水邊相伴,喝着酒,吃着烤羊排,賞着潭邊的風景。

他們的身影映在清水中,那兩個身影挨得那麽近,并偎依在一起。

“釣這麽多魚吃得完嗎?”

“做魚酢。”

兩人的對話聲,在竹風中逝去,棗骝馬聞風,發出蕭蕭馬鳴,亦化作了竹海濤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感謝大家的相伴,本文完結了。

從此王子與鐵匠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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