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二、後宮篇

這個她, 不是別人, 正是上一世的鬼王, 韓伊昀。

兩筆眉毛是細柳葉的形狀, 卻不如尋常女孩子家那般清淺，眼睛的弧度很好看，眼神幹淨明朗，趁得整個人看起來頗為爽快利落。臉蛋不再是刀削骨美人的質感，而是帶着這個年紀該有的嬰兒肥，有些小可愛。

細細一打量, 可以想象出落後的婷婷大方，容貌上應該是無二致的。大概是年齡與閱歷的關系, 氣質上的差別天上地下, 才會給人一眼看上去的感覺大相徑庭。

這莫不是，新生？

複雜的情緒如同交錯的水草盤根在她身上, 些許內疚, 些許惋惜，些許心疼，些許, 些許她說不出來的莫名情愫。若當真是一個人, 這一次是不是該不惜餘力，護她周全？

寧九塵哆嗦着嘴唇，看着顧雪凝，眼眶有點微微的紅，幾欲開口, 終究還是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顧雪凝踮起腳，戳了戳寧九塵的臉，“阿九，你怎麽啦，怎麽不說話？”

一句話把寧九塵從複雜的內心戲中掙脫出來，啊啊啊，我見鬼了這是？

韓伊昀說話還會這麽軟儒活潑麽，配着她這嬌俏可愛的小表情，我的天，這比她賣萌還要有毒。哎呀呀，我要靜靜，我要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

阿九今天怎麽這麽乖，我戳他他都沒有反應，要不，我再偷偷親一口？就親一口好了，反正以後我也要嫁給阿九的，我是，我是阿九的人。

顧雪凝小臉微紅，往前靠了靠，動作迅速地咻哧了一口，又立刻退回了原位。阿九的臉怎麽會比自己的還軟，明明自己好像更肉嘟嘟一點的啊，不相信的顧雪凝還揉了揉自己的臉。

“你幹嘛？”

寧九塵往後一退，估計是這人沒差了，就算她現在才是個十四歲的小娃娃，也是個小色胚，居然這麽點大就想着吃自己的豆腐。

“男女授受不親，要保持合适的距離。”

雖然是要告訴她自己的女兒身，但是該提醒她的事情還是要提醒她，這個分寸還是要注意一點的。寧九塵改變了開始的主意，這一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顧雪凝進宮受折磨，一定要給她尋個最合适的男兒郎。

看來自己在排兵計劃時就要留意留意了，有必要把這件事提上日程。畢竟顧雪凝明年就十五了，及笄禮後便是成人，到時候相爺不可能不急着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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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嘻嘻的表情也就在顧雪凝停留了一瞬，這會兒她看起來特別無辜，“我沒幹嘛啊，阿九在我心裏又不是別人”，小表情又是一變，有點賊兮兮的盯着寧九塵，“是阿九看着我一直不說話，是不是突然發現凝兒原來這麽好看，要不要多喜歡我一點點啊？”

寧九塵勾起手指，在她的小腦袋瓜敲了一下，“我又不喜歡，別想太多了”，頓了頓，捏了捏她的小臉，又道，“小姑娘家家，就知道臭美了，哪有自己誇自己好看的。”

喔噢，好爽，欺負人和被欺負果然不是一個感覺啊。她要真是韓伊昀，當初被欺負了多少，她現在可都得報複回來。嘿嘿，這就叫一報還一報。

“誰叫你從來不誇人家好看？”顧雪凝撇撇嘴，委屈巴巴的，順着鼻息輕輕地哼了一聲，“我也不喜歡阿九了，阿九是壞蛋，肯定又偷偷遛出去找哪家小姑娘了。”

太特麽，太特麽早熟了，針對感情上，古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你別胡說，我哪家小姑娘都不喜歡。”

板了板臉，寧九塵看着顧雪凝，認真地說，“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顧雪凝眼睛眨巴眨巴眨，就快對着寧九塵放小閃電了，灼得寧九塵有點頭疼。

雖然這是顧雪凝的小院子，除了她倆沒有別的外人了，但是謹慎起見，寧九塵還是靠得離顧雪凝特別近。顧雪凝倒是更配合，直接把耳朵貼到她的唇邊，“阿九放心說吧，這以後是我們倆共同的小秘密。”

“凝兒，其實我不是你的九哥哥。”

顧雪凝配合的裝作好奇地看着她，“難道你是別人假扮的，好啦，別逗我了，就你這樣我還能看不出來真假啊。”

斟酌了一番用詞後，寧九塵再次開口，“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叫我九姐姐。”

顧雪凝點了點頭，“哦哦，我懂，角色扮演對吧，那凝兒是不是要裝男孩子啊？”她扯了扯寧九塵的衣袖，“我們去房裏換下衣服吧，角色扮演要扮就扮好全套，不然就不好玩了。”

寧九塵掰正了顧雪凝的身子，面對面帶着壓迫性的氣勢，認真地看着她，“凝兒，我說的是真的，其實我是女扮男裝的。”

顧雪凝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人往後退了步，聲音一下子提大了很多。“不可能，阿九永遠都是我的九哥哥”，她有些恐慌的哀求着，“不開這種玩笑了好不好，聽起來一點都不好笑。”

“凝兒，你該知道的，我從來不說謊話的，我真的，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女兒身。”

“你又騙我”，顧雪凝的眼角已經氲起了水霧，“你知道我喜歡你，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用用這種可笑的理由來拒絕我”，“阿九，你變了，你肯定是心裏有別人了。”

寧九塵有點哭笑不得，怎麽怎麽說顧雪凝都不信呢，脾氣這麽犟。

“你跟我去你閨房，我證明給你看。”

“不要，女兒家的閨房是不能随便讓別人進的”，顧雪凝搖頭，“除非你願意娶我，那是只有我未來夫婿才能去的地方。”

“我又不是男人”，寧九塵扶着腦門，怎麽這麽小還更難搞了呢。

“你看你還用這個騙我，擺明了不喜歡我，你還要進我閨房”，顧雪凝眼眶裏那層薄薄的水霧，慢慢地彙聚到了一起，凝成幾滴淚從她的臉頰劃落，“我不要喜歡你了，你是花心大蘿蔔。”

這都哪對哪啊？

寧九塵既沒有伸手去給她拭去眼淚，也沒有輕聲去哄她，而且直接打橫抱着人就踏進了她的廂房，插上門栓以後，把她安置在床榻上。

顧雪凝沒敢叫人，怕侍衛們會誤會，傷了寧九塵。但是這會兒，她有點迷糊不知道寧九塵想幹嘛。看着寧九塵自顧自開始脫去外面的長袍，顧雪凝沒忍住叫了起來，“你脫-衣服幹嘛，奶娘說了，成婚前是不能做這種事的，而且現在都還是青天-白日的。”

我的天，這小丫頭片子腦袋裏一天到晚裝得都是啥東西，真想把她腦袋瓜子敲開，都在腦補些什麽，這麽點大，就知道往歪處想了。寧九塵懶得搭理她，繼續一件一件地往下脫，老實說她一點都不想這樣脫-衣服來證明，但她一時之間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能讓顧雪凝相信她真的是女人。

嘴裏呶呶不休念着這樣怎麽怎麽個不對，顧雪凝拿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卻偷偷開了條小縫。等到看見寧九塵連中衣都脫下來了，臉色爆紅，簡直像是要被燒炸了，乖乖轉身過去不再偷看了。

“阿九阿九，你別再脫了，再脫快要脫-光了啦。”

脫下上身最後一件衣物，就剩裹胸布裹在那裏了，寧九塵自己都不好意思，強壯冷靜命令道，“你轉過身來。”

“不要。”

“快點”，寧九塵的聲音裏都是惱羞成怒。

磨蹭了半天，顧雪凝才總算轉過身來面對着寧九塵。這回她到是乖巧，手掌把眼睛捂得緊緊的，一點縫都不留，什麽也看不見。

“你把手拿開。”

“不拿。”

寧九塵把她的手強硬的放了下來，她卻把眼睛閉得緊緊的，怎麽也不肯睜開。

“睜開。”

“不睜。”

“你到底睜不睜？”

“死也不睜。”

“你再不睜我就動手了。”

“別別別，我睜”，顧雪凝緩慢的睜開眼睛。

寧九塵心想這下子總沒問題了吧，總不能還不相信自己吧。都裹着布條了，雖然發育的不太好，裹得又緊，還是能看出一點點的弧度的吧，有點不确定的想着，能吧？

誰知道顧雪凝抱着她的腰就哭，溫熱的眼淚順着她裸-露在外皮膚往下滾，這感覺挺奇怪的，寧九塵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阿九，你是胸口受傷了麽，怎麽還裹着紗布呢？”

行了，這不止腦子有顏料，這智商還被狗啃了吧，這都看不出來。寧九塵咬咬牙，恨鐵不成鋼的連裹胸布都除了，這下你大爺的再看不出來我是女人，可以扔出去喂狗了。

顧雪凝的聲音居然還帶着小驚喜，“你沒受傷就好”，她伸手摸了上去，似乎想确認一下，有點硬，就趕快撤回了手，你在幹嘛呢，真丢臉。

“這下你總相信我是女人了吧！”

“阿九你別開玩笑了，連女人的胸都沒有還騙我說是女人，搞得我都差點被你吓着了。不過你這是胸肌嗎，果然是練家子，練得挺壯碩。”

身為一個女人，脫-光了衣服，對方居然還不相信她是女人。最關鍵的是，她說自己沒有胸，寧九塵氣炸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沒有，你才沒有。”

其實也不能怪顧雪凝看不出來，畢竟她，嗯，确實有點太平了。就微微那麽點弧度，因為練武身上那麽多的肌肉塊，被顧雪凝認成了胸大肌也很正常了。

“好了，阿九，不鬧了，趕快把衣服穿上了，你裝女孩子根本就不像。”

寧九塵覺得她身為女人，今天在顧雪凝這裏受到了無數的侮辱，無論如何，她必須要讓對方承認，自己是女人。老臉不要也罷，寧九塵執起顧雪凝的手，遞到了自己身下。深呼吸深呼吸，都是女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摸一下，我真的是女人。”

本來被寧九塵拉着做這種事，顧雪凝都吓得不知所措了，結果摸到寧九塵身下連硬物都沒有。她震驚了好一會沒有任何反應，然後再一次撲到寧九塵身上去了。

“阿九，你千萬不要自暴自棄，我不會嫌棄你不舉的，無論你什麽樣我都喜歡你。”

你不舉，你大爺的才不舉，你全家都不舉。不行了，寧九塵感覺自己快要被氣昏了，這人，這人怕是天生來克自己的。寧九塵一把推開她，一件一件把自己的衣服穿上轉身就要走。

你自生自滅去吧，顧雪凝，我要是再管你，你就是我大爺，我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