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二十、武俠篇
到底是該去九霄山, 還是落塵山呢?
栖梧一醒來,就急着下山去尋師姐, 竟是忘記問一問時樾, 她這次一躺,到底是躺了多長時間, 如今又是今夕何夕了。
甫一斟酌, 她還是去了九霄山。
大概仗着自己功夫底子好,她若有心隐匿, 也沒人能發現她, 是以她便在這偌大的九霄山,一邊漫無邊際的尋着師姐, 一邊欣賞起重疊在記憶裏的風景了。
不成想,她這東逛逛, 西逛逛,始終也沒見着什麽人。還真是奇了怪了, 這九霄山上的人都哪去了, 最關鍵的是, 師姐的屋子裏空蕩蕩的,她人去哪了?
尋不着人的栖梧,只得跑去探一探月娘的屋子了, 她若記得不錯, 月娘是輕易不願下山的。習慣性從牆頭翻進月娘的院子,這樣下意識不禁思考的動作,叫她心裏一揪一揪的疼。養成的習慣還保留着, 可讓她養成習慣的人,卻早已離開了。
出人意料的是,月娘不僅在,而且是特地等在這裏,等她。這讓她的心突突突的跳亂了節奏,甚至右眼皮跳的厲害,總覺得要發生點不好的事呢。
她輕聲寬慰自己,別怕,左右也不可能有什麽大事,她都活了多久了,又不是沒有見過場面的人,什麽風風雨雨沒有經歷過。哪成想,月娘一句話,就叫她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是沉澱成濃重的鐵青,久久不曾落去。
師姐竟是出爾反爾,又應允了和江銘的婚事,而且今日,便是她風光出嫁的日子。她說九霄山怎麽都尋不到人呢,原來都跑去落塵山湊熱鬧去了。
呵呵
還真是不巧呢,怎麽就讓她這個不相幹的外人趕上了呢。
這不鬧出點驚天動地的事來,還真是對不起人家這麽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啊。
栖梧冷笑。
有那麽一瞬間,她仿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心間像是滋生出了一只魔鬼,只想無盡的屠戮,想雙手染滿鮮血,反正師姐也不在意這些,不是嗎?
她連自己都不在意了。
溫柔乖巧扮得多了,怎麽,沒人知道她能有多猖狂專橫了?
相幹的人償命,栖梧嘴角輕輕勾起,師姐麽,打斷腿,上鐐铐鎖起來好了,想往哪跑?
完全顧不得月娘的尋問,她火急火燎地就下山了,只身一人,風馳電掣地就奔着目的地過去了。
師姐是她的,永遠都只能是她的,生生世世亦複如此。
武林兩大頂級門派的掌門子女成婚,想想也能知道,在落塵山籌備的這場婚事該有多隆重。落塵山上到處都張燈結彩的,來的賓客超乎尋常得多,一個個臉上都喜氣洋洋的,想着從新人身上沾點福氣。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的,熱鬧得很。
斷了左胳膊的江川當選盟主,其他門派裏,自然是有些身手不錯之人,明裏暗裏的不符。只是現如今九霄劍派與落塵派聯姻,梅鶴立雖然個不管事的主兒,此舉多少也表明了九霄劍派對于江川的擁護态度。這下子,旁人便是再不服,也不敢輕易吱聲發表什麽想法了。
而這,便是江川打的算盤。
玩弄人心麽,他也算是各中好手。
他此番大傷元氣,莫說他能和梅鶴立相抗衡,只怕是,落塵派也蓋不住九霄劍派的氣勢了。這煮熟的鴨子,怎麽也不能讓它飛了,武林盟主之位,必須是他的,是以他只得讓人造勢了。
好在梅鶴立梅芸悠父女倆,此番露出的破綻太多,根本不需要費什麽腦子,就能引起輿論群而攻之。誰讓這魔教的聖女,栖梧,曾拜入過九霄劍派下,化名十三呢。
且不談她在演武場上對自己和梅鶴立動手時,截然不同的态度,就單單,梅芸悠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違,一意孤行要護送栖梧離開這一條,就能給九霄劍派判死刑了。這九霄劍派居然還敢置之不理,不借此攻擊,還真是對不起這天時地利人和了。
相信在他有意引導之下,衆人定會以為,九霄劍派和魔教有所勾結,才會有此鬧局。是以魔教這一出,極有可能就是想造勢讓梅鶴立當選盟主,然後再裏應外合,一舉将正道剿滅。
梅鶴立那邊,他自有其他法子對付,到底是讓他松了口,答應了梅芸悠和江銘的婚事。衆人雖疑心梅鶴立不假,但有了他的武力值做保證,這落塵派的實力着實不容小觑,再為自己多造造聲明,這武林盟主之位,果然如想象中一般,唾手可得啊。
說起來,仇九先生雖然被抓走了,但他這留下來的人,還真是一大臂力啊。只是仇九,救不得,這家夥謀略無雙,還是不要給自己徒留後患了。江川盤算着,下一步,就是怎樣幹掉梅鶴立,栽贓嫁禍到魔教頭上,然後理所當然地,把九霄劍派并入他落塵派門下了。
直指魔教,指日可待,栖梧必須得死,才能解了他心頭此恨。
風風火火上了落塵山的栖梧,也不愁找不到師姐,朝着人多的地方尋去不就行了。
那日華山論劍的成名一戰,沒人不認識栖梧這魔教的聖女,膽子下的繞道開溜,膽子大的提劍就攻了過來。
別的不談,看妖女此時雙目猩紅,精神恍惚,行走時腳步虛浮的模樣,想來已是外強中幹之勢,若是傷她分毫,此番定能在天下人面前揚名立萬。
是以,盡管對栖梧這妖女還有幾分畏懼,為了聲名,還是有一大-波一大-波的人,前赴後繼地沖了上來。
栖梧此刻的确是精神不佳,一心念着搶師姐,也沒空和這些人瞎鬧騰,也沒心思放幾個大招故意吓唬吓唬他們。不過是遇佛殺佛,遇神殺神,她反正無所畏懼,一步一步向着成親的大堂走去,武功招式比劃起來,随心所欲,來一人便殺一人,來一群便殺一群。
這張燈結彩的紅色礙了她的眼,不若就興之所至,由着這淋漓的鮮血,和這彩色的紅綢緞,比一比,到底是誰的顏色比較紅。
行至內堂之時,師姐剛要低下頭,和江銘一拜天地。栖梧氣得鮮血一口一口往外吐,她和師姐之間,離了幾十米,隔着人山人海,根本來不及阻止。想到兩人一齊拜下去,她翻湧的醋意,疊加中重重怒火,恨不得殺紅了眼。
劈手就奪下面前攔她之人的刀,擡手淩厲的內力灌入其中,向着江銘的方向擲去。長刀所過之處,呼呼的風聲獵起。
一系列動作只在電光火石一瞬間,快到江銘尚未反應過來,快到圍觀之人來不及阻止,那柄刀,就已經齊根沒入了江銘身體,再穿過,訂在了貼着囍的牆上。
莫說齊整的囍字碎成了末,便是堅固的石強,也被長刀穿得只餘刀柄在外面。想想這刀幾十米的距離,穿透了江銘的身體,還能有如此力道,就知道此刻的栖梧,是怎樣癫狂的狀态下,鋒芒畢露了。
長刀略過之時,梅芸悠正低下頭,江銘便已轟然倒地,兩個人,這一拜天地,并未能成功拜下去。
阻攔了這讓栖梧恨之入骨的一幕,她笑了,這笑容頗有些一言難盡。但終歸,師姐從未屬于過別人。
面對衆人的圍攻,栖梧即使氣血不足,也依舊沉穩應戰。比起方才的小打小鬧,內堂這邊可是高手衆多,即便如此,栖梧也是向着師姐的方向殺去,而且是只攻不防的速戰速決模式,尖峰所過之處,鮮血淋漓,血流如注。
“你鬧夠了沒有?”
梅芸悠扯下了自己的紅蓋頭。
“我從不曾鬧過,你只需記得,你是我的,但你今日說我鬧,我便鬧個天翻地覆給你看。”
栖梧從未對師姐這般橫眉冷目過,可是師姐她太不聽話了,讓她實在是沒本事,還能眉目溫柔。心脈像是斷了的琴弦一樣,疼得她咳出了幾口暗了顏色的血塊,她擡手服了時樾給的藥,今日除非她死,不然誰也攔不住她,帶走師姐。
她看不得師姐鳳冠霞帔的紅,她殺的人,流的血,要比這紅還要紅。若不是這裏的人礙事,她真想扯了師姐的外衣,不許,不許她為別人穿嫁衣,越想她越是怒火中燒,心脈俱焚。
劍身都似是染成了血色,她隔着人潮,一路殺到了師姐的身邊,白色的衣袍上,斑斑的血跡,也不是別人的,還是她的。一貫仙氣飄飄的人,此刻竟有幾分,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兇悍好鬥。
她執着師姐的手,欲帶師姐出去,師姐不願。心中的魔鬼叫嚣,她是想直接開口威脅師姐的。今日的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若不同我走,我便呆在這裏,直到殺盡最後一人為止。
只是瘋狂到再沒有理智,開口那一刻,她還是舍不得這樣傷了師姐。面對師姐的拒絕,她是抓狂而又無力的,甚至脾氣來了,都不想同師姐說一句話。所以她便幹脆的,擡手點了師姐的昏睡穴,剩下的,可由不得你了。
打橫抱着師姐不方便突破重圍,她把師姐背在身上,扯下衣擺撕成條,把師姐拴在了身上,提着劍,瘋狂地殺了出去。怕師姐受傷,她不再是只攻不守的模式,是以這一路殺出重圍,速度便慢了許多。
郁悶的是,她這老丈人梅鶴立,非要過來湊熱鬧,她又不能動手傷了他,只能反手将人給劈暈了過去,相信九霄劍派得人,不會置之不問的。
那一日的栖梧,離開落塵派的時候,滿身的血,遠遠看去,竟是像個血人一樣。
這一戰,落塵派死傷大半,其他門派,也是傷亡慘重,只有九霄劍派沒什麽傷亡。
從那以後,武林中人,對栖梧畏懼得很,甚至回憶起來落塵山上發生的事,便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這般不要命,又武功獨步武林的人,實在是叫人膽戰心驚。
甚至江湖上人有人說了一樁趣事,這小孩子若是不聽話,只消搬出來栖梧吓一吓,那眼淚哇哇哇地往下掉,說什麽都道好了。
自此,栖梧得名,血閻羅。
只是這些,栖梧都顧不得了。
她只想扒了師姐這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嫁衣,打斷腿她舍不得,那也要把師姐折騰到哭着求饒才行。
叫她膽敢嫁給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攻氣慢慢的阿九來了,虐身虐心估計還有幾章呢
媽耶,不知道你們是心疼阿九,還是心疼師姐?
卡文,又想偷懶,怕被你們錘,終于趕完了,暴風雨式哭泣
對了,這個月我小說買太多了,沒晉江幣給你們發紅包了,先欠着,下月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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