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往後這件事不能再提,知道嗎?”丁禪站起身,身子竟有些駝背了。
“為何不說?”此時,門外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進來,緊接着,一抹身影已經閃到室內,進來的人表面上平靜,語氣中卻夾雜着憤怒,“是不是因為方夜沒死,你怕事情敗露,不敢再提及?”
丁禪見着來人,一陣驚慌後馬上鎮定下來,重新坐下,“我承認,我是自私,為了保全我們家,我欺騙了你不少事,甚至拿這件事來當借口,讓你殺了諸峰,還要你跟我交易,保護阿栩的安全。”
丁栩腦子更加迷糊了,“到底是什麽事?”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丁禪又問:“你都知道了?”
司啓淵不置可否。
丁禪捂着頭道:“沒錯,三年前跟你說的那件事,是方大将告訴我的。我當時第一個念頭也想着把他還活着的事情告訴你,但方大将不讓我說,在我得到他給的信息之後,也再沒聯系上他。這幾年我暗中尋找過,卻怎麽都找不到。”
司啓淵道:“他在洛奧星球。”
“洛奧?”丁禪擡起頭,驚愕的臉随即被愧疚替代,“他聯系到我時,讓我把那件事告訴你,但不要說他還活着,他說自己命不久矣,反正活不久了就不要再給你們徒增傷心。”
“他知道元帥當時在找他嗎?”丁栩問。
“知道,我有告訴他,元帥為了找他費了不少心力,但方大将的為人,”丁禪望向司啓淵,“您比誰都清楚。”
司啓淵坐下來,冷冰冰的臉有了些情緒的起伏,好似他剛剛那些只不過是刻意裝出來的。他道:“确實,他打算留在洛奧,不再回來。”
“為什麽?”丁禪很意外,“三年了方大将既然身體無礙,為什麽不願意回來?他可是比誰都操心元帥殿的事情。”
自始自終,丁栩聽的都是雲裏霧裏,忍無可忍道:“三年前戰勝了費明律之後,到底發生什麽事?還有,方夜在洛奧雖然斷了一只手臂,但是人挺精神的,為什麽不願意回來?”
方夜和方輝的長相幾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兩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方夜的心思更細膩,人更溫和,雙商也更高,待在洛奧星球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但到底是什麽想法能戰勝回元帥殿的念頭?
“事到如今,是沒什麽好隐瞞的了,”丁禪垂着頭緩緩地搖晃着,“把這件事捂地再嚴實,該發生的事情還是躲不過。”
司啓淵看着一臉茫然的丁栩,溫聲道:“在方夜失蹤後,我們足足找了五天,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屍體,就是沒見到方夜的。戰場上都是碎屍,誰知道哪只胳膊哪條腿是誰的,可我不相信以他的身手會死的不明不白。”
“回到大司後,讓林曉翼去尋找方夜的下落,查事情本就是偵查部的工作。林曉翼卻推脫說,這事他沒辦法自己做主,必須要父王親自下命令他才會做。我去懇請父王再給我一些人,去別的星球尋找。諸峰這個時候卻跳起來,指責我說,死了那麽多人,當然不能再派人尋找,我身為元帥,卻讓他這個沒經驗的人扛大旗去迎戰洛奧星球。”
丁栩聽着很窩火,“不是他自己要去當主将的嗎?”
即便是過了三年是,說到諸峰,丁禪還是忍不下一口氣,“諸峰的罪行可不是一件兩件的,自他成了大将,把皇族搞的烏煙瘴氣,暗地裏和朱連成兩個人不知趕跑了多少良人,再換上自己的人,作虎作威。當時林曉翼不肯幫忙,那是因為他收了諸峰許多好處,早就上了諸峰的賊船。我暗地裏搜集了許多證據,明裏暗裏都在陛下面前提過,可惜啊,他不但不管不問,還要我也不要管太多。我只好去找元帥,把這些證據都給了他。”
丁栩大致捋清了思緒,諸峰不但丢下了所有的士兵,還自己縮頭縮腦地逃回來,見着元帥打敗了費明律之後,知道自己此時必定會受到懲罰,趕緊先下手為強,反正司栾不喜歡這個兒子。
丁栩道:“陛下真的聽了諸峰的話,不打算帶人去尋,元帥就……”
見司啓淵沒繼續表态的意思,那件事從他口中說出來是不好,丁禪借口道:“元帥當着陛下的面,直接殺了諸峰,要知道,那是在大殿上,在至高無上擁有無限權利象征的大殿,一槍将諸峰斃命。陛下有五天都沒吃下東西,你母親去看病,說陛下夜裏冒虛汗做噩夢,吓得不輕啊。但元帥手裏有諸峰多年來罪狀的證據,殺諸峰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怪不得司栾會這麽害怕,元帥雖是他的兒子,卻也是他的臣子,在大殿上當着他的面殺人,那不單單是騎到他頭上,看上去還像是在給他一個警告。
“三年來我不敢提這件事的原因是,朱連成他懷疑是我把調查的東西交給元帥的,他跟諸峰關系好,這中間當然還有他的罪行,所以他不斷地擠兌我,甚至挑唆陛下裁減議員,想必最大的目的是将我剔除。”丁禪坐直身子,重重地松了口氣,憋在心中的事說出來,倒讓他舒暢了許多,“但他又害怕元帥,在沒有被諸峰的事情牽連前,他還算乖巧的。”
丁栩迫不及待地問:“最後陛下有答應尋找方夜嗎?”
這麽一問,本來很和諧的空氣中多了不安分的因子,司啓淵和丁禪同時擡頭看向丁栩,兩人的眼神都是若有所思。
丁禪道:“阿栩,你對元帥殿的事情會不會關心過頭了?”
“有嗎?”丁栩小心地瞥了眼司啓淵,丁禪那麽反對他攪進皇族的事情,要是知道他跟元帥的關系,估計會氣瘋吧。
“嗷嗚~”小不點睡醒了,在角落屁颠屁颠地跑過來,中途卻剎車了,為什麽那個男人也在?它忍着饑餓,又屁颠屁颠地回到搭建簡陋的小窩裏,乖乖地趴着。
“它好像餓了。”丁栩起身拿了些水果喂它。
“恭喜玩家,小白白跟您的好感值上升到60%,再接再厲。”003的電子音像是受人控制般,音調跳躍地十分歡快。
丁栩:“曾經就算我會死掉的任務你都不聞不問,這麽關心這次任務真是難為你了。”
趁着空子,丁禪小聲問:“你跟我兒子……”
司啓淵稍微靠近過去,額前的發絲掉下來,遮着深不見底的眸子,隐約之下,他的眼中盛出些光亮,流轉了一圈,竟有些柔情,“如你所見。”
“見什麽見?”丁禪抓緊褲子,雙手握拳,“我什麽都沒見着,阿栩還有許多相親人選,我怎麽跟別人解釋?”
“相親?”司啓淵眸子沉了沉,“你确定要他去相親?”
丁禪俯下身湊近他,咬牙切齒道:“你敢說你不是報複?”
司啓淵的臉一下冷了下來,“方夜的事情我是生氣,但還沒有要到報複的地步,我跟阿栩……”
“你們在做什麽?”丁栩看着兩人傻眼了,面對面湊那麽近,幾乎都要親上了。
“沒什麽。”兩人回到方才的狀态,不再去看對方,就怕目光對視能擦出怒火來。
司啓淵背靠在沙發上,眼睛盯着丁栩的臉不放開,“第二次去尋找方夜的時候,在戰場找到他的遺物。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們在洛奧星球上見到方夜。”
丁栩屏住呼吸去看丁禪,果然他的臉都青了,“你們一起見到了方大将?這件事為什麽沒跟我說?”
丁栩縮着脖子道:“我還沒來得及說。”
丁禪瞪着司啓淵,眼神在說你還不是因為報複?
司啓淵忽略他的目光,繼續說:“方夜是讓人抓走了,被當成試驗被注射了藥物,這也是你當成價碼來跟我合作的條件。”
丁禪一口氣堵在喉嚨上,“方大将是這麽跟我說,他稱自己很危險,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在整個實驗過程中,他被蒙着眼睛,沒辦法确認地點。在一次運輸中,他奪走了飛船才得以逃脫。”
司啓淵眼睛變得複雜,很快消散不見,“他告訴我,當時被實驗的地點,極有可能是大司。”
丁禪驚訝地張大嘴,又捂住嘴巴小聲道:“在與洛奧的戰争中,有大司人在渾水摸魚?”
司啓淵沒說話,別有深意地看了眼丁栩。此刻丁栩同樣驚地說不出話,但他明白投遞過來的目光的意思,方夜的變化就是如同司啓淵一樣,變異成了不受自控的野獸。
他有些擔憂起來,難道司啓淵也是被做了某種實驗?
“對了,二哥還在監獄中關押着,父王說他殺了好些人,身邊得知真相的下人怕被殺害才舉報了二哥。二哥見沒有退路,帶着人造反?”司啓淵轉了話題,讓兩個在震驚中的人回過神,氛圍也沒了方才的壓抑感。
丁禪起身就拿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倒上後喝了一口嘆聲道:“差不多就是這樣,但說到造反,其實誰也沒見着,可二皇子最近行為不正常倒是真的,經常出皇宮不說,還有幾個人見着他跟一些流氓地痞有來往。”
“有沒有抓住反神族的其他人?”丁栩問道。當時小黑要殺他的時候,小黑口口聲聲說要毀了所有的神族,他應該也是反神族一員。
司啓淵道:“二哥沒吐露,目前還在調查。”
正在談話間,沈岚急匆匆地小跑進來,面色慌張。見着元帥坐在自家沙發上,張口欲言又止。她不善僞裝,臉上焦慮的神色盡顯,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丁禪道:“不礙事,直接說。”
沈岚這才道:“我在皇宮中給陛下治療,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直接闖進來傳話,說四皇子親口承認了他才是策劃反神族的人,已經被陛下關起來了!”
※※※
突如其來的事情變得更加撲簌迷離,丁栩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把小不點抱起來給它順毛。出生不久就失去了母親的小不點很享受被撫摸的感覺,仿佛是母親用舌頭舔舐般,每被摸一下就眯着眼睛蹭蹭丁栩的手。
門外傳來咚咚的聲音,随後丁禪推門進來,看見兒子正在逗小狼崽玩兒,坐到他身邊忍不住也伸手過去。
小不點見着一雙大手朝它伸來,再看對方的表情很陰郁,“嗷嗚”一聲撲上去就想咬。
“小不點!”丁栩将它抓回來訓斥。
被大聲喊了名字的小不點很委屈,嗚嗚叫着從丁栩手中脫離,自個兒鑽進被窩裏,把整個身子都埋在被子當中。
“恭喜玩家,小不點對您的好感值增長到80%,再接再厲!”
看着拱起來的被子,小不點剛剛确實是生氣了,怎麽對他的好感度還增加了?丁栩輕聲叫喚它的名字,被子裏的小東西扭了扭身子,嗚嗚聲更大了,卻還是不理他。
小不點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孩子對家長撒嬌般,可能是剛剛對它訓斥讓它覺得傷心,但心中越委屈,說明對丁栩越重視。
這麽想着,丁栩将被子撩起來,重新将小不點抱進懷中,輕柔地摸它的腦袋。
以為這麽做我就會原諒你嗎?小不點閉上眼睛做死狼趴在他懷裏。
丁栩沒理它,繼續摸着,問:“爸爸,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丁禪回過神,總覺得兒子長大了許多。他道:“有件事沒問你,你們當時是怎麽出的大司港口?”
丁栩道:“是二皇子幫的忙,他跟樊中将相識,關系還不錯。”
丁禪點頭道:“怪不得剛剛樊中将來聯系我向我打聽二皇子的事情。”
想到了一件事,丁栩問:“爸,我小時候跟二皇子關系怎麽樣?是不是經常跟在他身後喊他哥哥?”
“誰跟你說的?”
丁栩道:“二皇子。”
丁禪陷入了一小會而沉思,才說:“你小時候幾乎不跟二皇子來往,自他母親病重後,更加不出來玩耍,把時間都花在了學習上。你回到家之後,也從沒提到二皇子的名字。”
丁栩有些恍神,那司啓蕭跟他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早點睡。”丁禪見他擔憂的模樣,不打算再去詢問什麽事,未了,他站在門口道,“元帥……他性子不像一般人,很多事情放在心裏不說,你自己看清楚。”
丁栩猛然擡頭,丁禪知道了?
思考事情的緣故,丁栩的手早就停下來撫摸,小不點很不滿意他的手停下來,拿鼻子蹭了蹭,希望他繼續撫摸。
隔天坐在沙發上,丁家三口的臉色都不好,重重的黑眼圈告訴對方,昨晚誰都沒睡好。
吃完飯後,丁栩浏覽着網絡上的評論,昨天早上還沸沸揚揚地議論司啓淵戰勝歸來的事情,一個晚上時間,司啓蕭的事件已經蓋過了蔓沙星球戰役的熱度。
網絡上有多自稱專業人士、熟人聽說、皇族內部言論的長篇分析文,大都認定司啓蕭就是想造反。誰不知道司啓清這幾年風頭正盛,司啓蕭母親病重,身為二皇子的他遲遲沒有被立太子就算了,連被器重都比不過司啓清。
況且,他還不是神族,絕對沒有身為神族後裔的司啓清厲害。元帥正好在外打仗,他這個時候不動手更待何時?
乍一看分析的确實有道理,但說到底都是文字游戲,就看別人怎麽說。
本沒有任何聲響的客廳,丁禪倏地站起來,帶着桌上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發出重重的聲響。
丁禪握着通訊器,臉色極難看,言語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我馬上來!”
“出什麽事了?”沈岚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四皇子自殺了。”
丁禪丢下這句話,快速出了大門,等到客廳中兩人回過神,他的身影已經不見。
“媽媽,我出趟門。”
“你去哪兒?”
※※※
趕到元帥的時候,駱瓊站在街道的入口,像是知道他要來似的,朝他招手。
丁栩只得先停下飛行器,問她:“怎麽了?”
“我們往這邊走。”駱瓊讓他把飛行器停在路外邊的停位上,帶着他繞過了正門。
丁栩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駱瓊走的飛快,道:“今天來元帥殿的人太多了,顧中将已經謝絕了所有人,連斑目中将都充當門神站在門口不讓人進了。顧中将說你可能會過來,要我中途攔住你,帶你往後門進。”
繞了一大圈,進到後門後,駱瓊這才将他領到大廳上,廳內坐了幾個人,都是熟面孔,除了元帥殿的人之外,還有樊中将和小A。
看見丁栩,樊中将就來氣,揪着他的領子道:“你這小毛孩,怎麽什麽事都要插一腳,黃翠的事情、蔓沙星球的事,現在連皇族的事情你也要管?”
丁栩掙脫下來道:“您還不是一樣。”
樊天洋哼了哼鼻子,“我心系母星安慰,跟你能一樣嗎?”
顧飛道:“他心系的是愛人,跟您雖不是一個級別,心中的擔憂程度卻是一樣的。”
衆人驚:什麽情況?
樊天洋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你跟二皇子……”
丁栩趕緊打斷他,“我跟他沒關系。”略過大家狐疑的眼神,他又問,“元帥呢?”
顧飛道:“大清早就去皇宮了,還沒回來。”
此時,在門口當門神的斑目回來了,臉上有些許汗珠,他沒在意,進來便坐下來休息。
緋色問:“外面的人呢?”
“被我趕跑了。”斑目喝着口水,“一直攔着也不是辦法,打傷了一個人,大夥兒全散了。”
顧飛皺眉道:“這節骨眼上你打傷人做什麽?還嫌事情不夠多?”
埋頭端水喝的斑目微微擡頭,一雙眼像是兩根針似的,尖銳地要插入顧飛的肉裏,“你讓我去門口攔着那群人,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要是勸人走,你自己怎麽不去?”
顧飛輕咳道:“行了,人走了就行。”
“顧飛,你老這樣丢鍋給別人可不行啊。”緋色翹着二郎腿,“我們雖然皮糙肉厚,但也經不起你老折騰。”
“是嗎?”顧飛點頭道,“下一波人來的話,你去勸。”
緋色直嚷嚷,“那不是斑目的工作嗎?我不幹!”
丁栩:“……”
蔓沙星球見到他們團結一致的模樣,興許是自己做夢吧。
小A腿還沒好,坐在輪椅上,看丁栩的臉已經不閃躲了,正直勾勾赤裸裸地盯着斑目瞧。
“你看什麽?”斑目瞪他。
小A嘴巴被擋住,只聽他笑道:“看你的臉而已,別害怕。”
“我生平最讨厭的一件事就是別人議論我的臉。”
顧飛斜眼看他的腳底,“應該是兩件事。”
斑目:“顧飛我真想剁了你!”
這一等,外面天都灰蒙蒙了。丁栩還坐着吃東西,樊天洋不安地抖動着雙腿,不時往外面瞧。
“大家先吃飯吧?”駱瓊進來道,“飯菜準備好了。”
大家是第二次坐在一起吃飯,但誰都沒有動筷子。
“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樊天洋連着嘆了幾聲氣,“急死我了。”
緋色問:“丁老板,你不吃飯嗎?”
顧飛笑道:“他着急還來不及,哪裏吃的下。”
丁栩摸着微鼓的肚子道:“剛剛吃的有點多,現在沒胃口。”
顧飛:“……”
在衆人望眼欲穿下,司啓淵和方輝回來了。
“怎麽說?到底出什麽事了?”樊天洋一拍大腿站起來,“四皇子為什麽自殺?”
司啓淵的臉色很不好,看着圍坐在桌子前的人,在丁栩臉上停留了片刻,才道:“四弟承認他就是策劃反神族的人,早上要求與父王密談,白王妃也在場。”
“然後呢?”樊天洋急的都要跳起來。
顧飛道:“樊中将您先別急,元帥站在外面不好說。”
“無礙,新聞馬上就會出來,但與實際情況可能不符。”司啓淵沉着臉道,“四弟見到父王後,指着白王妃大罵,說她會毀了大司帝國,稱神族不能幹涉政治她卻幹涉了,總有一天,父王會被她踢下臺。”
緊接着四皇子就自殺了?衆人屏住呼吸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司啓淵道:“父王一氣之下,一槍打在腦門上,當場斃命了。”
“不是說他是自殺嗎?”
“自殺只是對外說,總不能說堂堂陛下殺了自己兒子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司啓淵在憤怒。
司栾讓他去蔓沙星球的時候,他眉頭沒皺一下。李亮學奉着司栾的命令來殺他的時候,他冷靜地做計劃後去迎擊。他的強大讓司栾感到害怕,千方百計地想置他于死地,他什麽都沒說。
可他沒料到,司栾親手殺了自己兒子之後,謊稱是畏罪自殺。要知道,司栾的一句話已經讓司啓崇完完全全地背負了反神族的罪名,這個罪名會留千百年,永遠遭人唾罵。
在說完之後,司啓淵就離開了。整個大廳陷入了沉默,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通訊器在響動,丁栩拿出來看了眼,是沈岚。這個時候丁禪也該回來了,估計看到他不在家,怕惹出什麽事。
以最快的速度到家後,丁禪果真站在門口等着,但見到丁栩後沒罵他,只道:“去了元帥殿?”
“嗯。”
丁禪道:“以後別去太久,家裏那只狼還等着你喂。”
沈岚抱着小不點出來,在見到丁栩的一刻,小不點從沈岚懷裏跳下來,在丁栩腳踝上使勁磨蹭。
它肚子餓了。
“恭喜玩家,小不點對您好感值達到100%,掉落裝備,時間延長器,可在任意一次任務中延長五天的期限。”
将腿邊上的小東西舉起來,丁栩将它抱在懷裏,小不點馬上湊過去在他臉上舔了舔。
※※※
悠長的走廊道上,輪子與地板的摩擦聲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打破了森嚴的寂靜。
輪椅在一道木門前停住,未敲門,門卻開了。
小A将面紗取下,露出嘴邊上的傷痕,開門見山道:“我想進皇宮。”
司啓淵未擡頭,“你是命令我還是談條件?”
小A道:“您怎麽想都行,我千方百計地讓自己活下來,只想回到皇宮。”
司栾把他推到了司啓淵的船上,就說明已經徹底放棄了他。在司栾眼裏,他的阿谀奉承都可能是作為卧底幫元帥殿做事的。
他需要一個回去的契機。
“千方百計?”司啓淵挑眉,冷聲道,“你用心良苦地活下來,卻把別人推到槍口上?”
“随您怎麽說,但您該知道現在陛下對我……”
“你沒資格讓我幫忙。”司啓淵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沒有殺你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小A擡頭望着眼中盛滿怒氣的男人,明明門窗緊閉,他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朔風,吹的他眼睛疼。
他想到了什麽,整個人抖了一下,“您是指丁老板的事情?”
“他一直沒對我說是你把他推出去的,所以我才忍着沒動你,但你最好不要逾越過我的底線。”
眼前的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身上透着常人沒有的氣概,不單單是經歷過戰場上的血腥殺戮,還有斑目和顧飛在內,他們沒有的肅殺之氣。
小A有些慌亂地将面紗拉起來,開門的一刻,他的手在顫抖,狼狽地差點連門都打不開。直到出了這間房推着輪椅走了許久,身上的寒氣才逐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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