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李安好勾唇一笑,不再多思,注意着腳下的路。
已逝寧誠老伯爺除卻外嫁的女兒,一共有三子。長子也就是現在的寧誠伯李駿和二子李岩均為嫡妻黃氏所生,三子李和裕則是庶出。
現居于伯府的只大房和二房,三房李和裕在脫了父孝後就謀了外放,帶着一家子去了任上,不出意外,近幾年是不會回京。
大房寧誠伯李駿,原配燕氏體弱,入府三年無出,為李家後嗣着想便主動停了妾室的藥,故李駿長子長女都非嫡出。
燕氏病逝于靖昌元年,留下一女。靖昌三年,李駿續娶,至今膝下已有四子五女,均居于伯府偏東向。
二房李岩,文不成武不沾,在禮部混了個閑職,娶妻周氏。周氏手段厲害,李岩後院妾室不少,但其兩子一女,均為嫡出,居于伯府東南向。
汀雪苑是寧誠伯原配燕氏在世時為女兒擇的閨居,距離主院并不遠。李安好自六歲搬入,便沒挪過地。只兩盞茶的功夫,一行三人就到了籽春院外。
守院門的婆子掐着點呢,也不用扒着眼睛去看。從兩年前老夫人離府去了江南一個月後,三姑娘來正院請早安的時間就是這個點。如往常一般,不敢怠慢,朗婆子抄着兩手,弓着腰慢跑兩步迎上,笑眯着眼睛小聲問候:“三姑娘安。”
提燈走在主子右後側的莺歌,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今日分外熱情的老娘,心中起了疑惑。
李安好只當沒瞧見朗婆子的這份異樣,彎唇一笑問道:“母親起了嗎?”
“一刻鐘前,郝大姐剛領着茹娟幾個端了水進房,”朗婆子稍稍又往前湊了一步,低語說道:“江南來人了,昨晚上到的。”
江南?李安好斂下眼睫,面上神色未有絲毫變化,今兒是九月二十一。自入了秋,天是一日比一日寒涼。照這情況,不出意外京城會像往年那般,挨不過十月就會地凍。
祖母年歲已老,祖父故去,她更是悲恸至極,身心難免受損,想來是經受不住天寒地凍。掀起眼皮,濃密卷翹的睫毛遮不住桃花目中的星光,李安好微微颔首:“那就麻煩朗嬷嬷去向母親請示一聲。”
“好好,您在這稍等,奴婢去去就來。”
朗婆子後退兩步,便快步進了院子。微蹙稀疏的眉頭,她也是真想不明白伯夫人的心思。按說燕夫人病逝只留下個姐兒,對這後進門的算是好事。
可瞧現下這境況,三姑娘快十九了,伯夫人還坐得穩當當的,就叫她有些看不明白了。之前三年,伯府守着孝,不宜走動也就算了。
可出孝這大半年呢?她守着籽春院的門戶,對這來來往往是清清楚楚。這大半年伯夫人參加的大小宴不下十場,帶庶出的四姑娘、五姑娘赴宴,就偏偏不記得身份最貴重的那位姑娘。
走至正堂門口,朗婆子清了清嗓子,開口禀道:“夫人,三姑娘來給您請安了。”
站在院外的李安好靜候着,也不刻意去聽院內傳出的動靜。裏面那位出身勇毅侯府錢氏,是現任勇毅侯的庶六女。勇毅侯門非跟過聖祖的開國功勳。一庶出能嫁予寧誠伯做續弦,全賴她有個得寵的姨娘。
入府八年,錢氏肚子争氣,連着生了兩個兒子,有子傍身,這腳跟算是站得穩了,所以才敢這般拿捏她。可錢氏似乎忘了,她雖沒有親生女,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伯府正經嫡女若是聲名有虧,那她膝下的彥哥兒和宏哥兒也別想娶什麽好婦。
沒一會,朗婆子就回來了:“夫人正在洗漱,三姑娘請入堂屋等候。”
“有勞了,”李安好移步入了籽春院。
秋風一掃,殘葉飄飛。積了一夜枯黃,院中不免染上了幾分寂寥,丫鬟婆子們正忙着清掃。錢氏身邊的伊紅在前領着路,不掩笑靥。
李安好唇角微挑,昨夜父親後來應是留在了主院,看來祖母那确實是有來信,不然錢氏也沒借口将父親從廖姨娘那叫回。進了堂屋,剛落座,接了伊青奉上的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見門簾再起。
一身條嬌小,眉目帶媚的姑娘領着一綠衣丫頭入內,右手捏着塊蝴蝶戲水的粉色絲帕上來,微低着首,抿了抿淡粉粉的唇稍稍屈膝:“三姐姐早。”
“五妹妹早,”李安好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起身回了一禮淺笑問道:“今兒怎麽就你一個,四妹妹沒一起嗎?”這兩位年歲相差不過三月,去年剛及笄,雖非一肚子出但姐妹情深得很。
“勞三姐姐惦記了,”一粉紅衣明豔少女自動手撩開了绫綢簾子,正是寧誠伯府的四姑娘李氏桐兒,朝着李安好笑着解釋道:“再過一月就是六妹妹生辰,她欲要于生辰前在玲珑園設小宴,有些細節拿不定主意,昨兒特地尋了我商量。不想我二人一時入神竟忘了時間。太晚了,故我就宿在了她院裏。”
“原是如此,”李安好抽了掖在袖中的帕子,輕輕摁了摁嘴角,笑言道:“時間過得真快,再一月,六妹妹也要及笄了。”
安馨是二叔唯一的女兒,又是嫡女,想來祖母應該不會錯過她的及笄禮。李家爵位将了,不甘心的又何止父親?明年就是大選之年,皇帝二十又七,正當鼎盛,雖中宮一直空置,但奈何膝下單薄,選秀是勢在必行。
這半年錢氏赴宴,都只帶着四妹妹、五妹妹。二嬸從未有片語,反而見天地陪着安馨跟着自宮裏退下的嚴嬷嬷學宮規禮數,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安馨長相甜美,行事又向來周到,在這京都城裏的閨秀中也算是個出類拔萃的。只是祖母和父親的心也太大了。
自大靖建國以來,皇帝選秀,秀女均是出自官宦之家,年齡在十五至十八之間,嫡庶皆可。但有一點祖宗規制卻是定死的:庶者不可入中宮為嫡。這也是皇親貴族當家主母多不為庶的由來。
祖母和父親絲毫不考慮年齡适中的四妹妹和五妹妹,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安馨之身,想來是意在中宮。李安好嘴角上挑的弧度更明顯了,她真覺這兩位有點天真。
當今這位皇帝可不是死了原配的主兒,他是至今未娶妻。聖上十六歲登基,現已是靖昌十年,為何一直不娶妻?這裏總有點抹不平的事。後宮妃嫔雖少,但也有十數之多,可皇嗣卻寥寥,又是誰在作怪?
每每見着李安好,李桐兒就不自禁地挺直腰板,可即便有意揚起下巴,她仍是矮了這個姐姐半頭。觀着李安好的面上的自若,心中有着不屑,但她卻不敢多有表露。嫡庶之別,是她橫在她面前的一道邁不過的坎。
目光定在李安好上挑的嘴角上,她壓着心中的酸意,陰陽怪氣地道:“三姐姐好似很高興呢?”她是不是忘了,再過幾日,也是她十九歲的生辰。
“六妹妹及笄,我自是高興,”李安好很理解四妹妹的不甘,畢竟她在錢氏跟前賣弄乖巧這麽多年,想的就是能被記入嫡房。可錢氏卻像是不明白一般,雖待她好似如親女,卻從未提過要記名的事。
李桐兒勉力保持着面上的笑,微抿着雙唇,無話可言。是啊,六妹妹與她親厚,以後若是成了貴人,她也會跟着沾光……可可憑什麽一從五品禮部員外郎之女可參選,而她這個寧誠伯親女卻不能?
桐兒……桐兒,鳳栖梧桐,姨娘說她是貴女,她到底貴在何?
李安好見跟前這位神色快要維持不住了,也無意看笑話,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茶品茗。旬嬷嬷和寶桃去了綏城的莊子,這兩日也快回來了,也不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要是收成好,那她就在津邊安雲庵下買處溫泉莊子。日後若是嫁不出去被送去庵裏,有處溫泉莊子挨着,過得也差不了。
垂首立在一旁的五姑娘李榕兒,雙手緊扣置于腰腹處。昨夜父親原是歇在她姨娘屋裏,後被正院母親身邊的郝嬷嬷叫走了。她這心還提着,不知母親會不會因為姨娘的争寵,像對待三姐姐那般冷着她?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