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朱薇岚翻身幽嘆一聲,沉目望着帳子頂,右手仍抓着月紗帳輕撚,避是不可能避的。想想前世,她從深山苦窯裏走出,全身抖抖霍霍都算上,只五十八塊五毛錢。
為了能活下去,洗過盤子撿過垃圾,朱薇岚眼中晃着淚,回憶着前身。待見多了大城市的光彩,她丢棄了純真賣了自己,卻又假扮着單純,靠着還算出衆的相貌入了娛樂圈,游走在一個又一個男人之間。與此同時不斷地包裝自己,尋找更加味美的獵物。
萊凰的老板,那個見死不救的男人,是她能釣到的最大最富貴的魚了。老天寵她,在她成為孟漢情.人的第二年,孟漢的老婆就患了乳腺癌。聽聞這個消息後,她興奮了整整一夜。
圈子裏混了近十年,她早就看透了。那些有頭有臉的主兒,暗裏玩歸玩,但一牽扯到“婚”字,一個個的翻臉比翻書還快。她也明白,有錢人家裏供着的黃臉婆再醜再刁鑽,離婚時都比那真金鑄的大佛還貴。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選擇離婚。
知道孟漢的老婆得了癌,她變得更柔情似水,三天兩頭換着花樣伺候孟漢,為的就是讓他心癢癢離不了她,時時都惦着她。
真正窮過的人,會更害怕窮。她富貴了那麽多年,如今又這般出身,自是不會未戰而甘願屈居。微挑唇角,丢開帳紗,手拂過臉,朱薇岚絲毫不掩內心的野望,微微眯起一雙如絲媚眼。
靖昌大帝再厲害也是個男人。而男人,她最是懂了。
輕吐幽蘭,朱薇岚軟了腔調,面對無人卻似在說情話,低聲道:“現下最緊要的還是先盡可能地接觸、了解皇上和李氏安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至于奉安國公府那位陳氏元舒,她太驕傲了。名字裏有“元”又如何,不能入主中宮,那“元”字也就是個笑話,還不如丢棄。
手指圈着發,朱薇岚列數着京中的閨秀。皇後的位置太過誘人了,京裏能扒上的人家都在觀望。
可為什麽會是李氏安好?
朱薇岚緊蹙雙眉,陷入了沉思。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深宮之中正不安寧。皇帝剛下了早朝,才離了太和殿,就被一弓着腰戰戰兢兢的太監攔下了。
低垂着首,跟在皇帝身邊的禦前太監總管範德江,偷偷瞄了皇上一眼,不禁心顫顫,再看向跪在前路的那個狗東西,他都想上前一腳踹翻他。
人未老眼卻瞎了,沒瞧見從太和殿出來,皇上那張頂頂俊的臉比他的還黑嗎?慈安宮的那位祖宗就不能當自己是死的嗎,她還要不要邑親王活命了?
“皇……皇上,孟嫔主子晨起去給懿貴太妃娘娘請安時,經過千蓮白雲池那不慎滑了一跤,當……當時就就見紅了,”太監雙肩緊聳,扣着拂塵的指節都泛白:“懿貴太妃娘娘給給請了姜太醫,姜姜太醫說……說,”不敢再繼續,只嘭的一頭磕在地,“奴才罪該萬死。”
這話一出,衆人心中明了。範德江立馬小小退了一步,帶頭跪地,今天這日頭是真不好。
剛還沉着一張臉的皇帝,這會面上神色已難辨,濃密纖長若扇的眼睫下斂着,正好遮住其眼中的情緒,像是漫不經心地脫下戴在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把玩。
周遭一片死寂,跪着的太監侍衛們均屏着息。當今這位主在未被先帝立太子前,可無人想到會是他奪得那把龍椅。
皇上還是皇子時,雖長在先帝陳皇後膝下,卻未被記名。就因此陳皇後幾乎不管皇七子,奉安國公府因着陳皇後的态度也不敢動作。而能奪得帝位,當今聖上靠的可不是運氣。
來回轉動了幾圈,皇帝冷硬緊繃的下颔漸漸地舒展開了:“馮嫔沒吓着母妃吧?”
聲音低沉好聽,但卻讓太監後背生寒:“回皇上的話,馮嫔主子的小皇子沒了,娘娘大恸,”額上冒了汗,不敢去擦,“當時就犯了老症,暈厥了過去。”
“範德江,”皇帝擡眼:“擺駕慈安宮,朕去看看母妃。”
“是,”範德江立馬起身,在心裏為馮嫔失了的那個孩子上兩柱香,吟唱道:“擺駕慈安宮。”
馮嫔摔跤的地方——千蓮白雲池就在慈安宮的西北上角,因着慈安宮,這一片少有殿宇。故為皇嗣重,馮嫔便被擡進了慈安宮偏殿。
姜明姜太醫診斷後,才說馮嫔腹中皇嗣不保,懿貴太妃就兩眼一翻暈在了當場。立時間随行來的太醫,包括姜明都顧不得還在驚恐哭叫痛呼的馮嫔了。
皇帝到慈安宮時,懿貴太妃已醒。而馮嫔則因皇嗣不保,也未能在慈安宮久待,依規矩被送回了自己宮裏落胎。
進入後殿,寝殿門口跪了一排的太醫,皇帝面上隐露擔憂,直問太醫院院判姜苁靈:“太妃如何?”
姜苁靈早知聖上會這般問,已打好腹稿:“回皇上的話,懿貴太妃娘娘有心疾,近日又多夢神思不穩。會心疾突發,則因馮嫔失了皇嗣,懿貴太妃娘娘受了刺激。臣來時帶了固心丸,已交于龔嬷嬷。”
皇帝點首,轉身面向寝殿,也不用範德江,自己開口問到寝殿中人:“母妃現下可好,朕甚是擔憂。”
話音一落,一方臉嬷嬷出了寝殿,深屈膝行禮:“奴婢請皇上安,娘娘服下固心丸已好了不少,這會正醒着,請皇上進去說話。”
“有勞龔嬷嬷了,”皇帝意思下扯了扯唇角,龔嬷嬷立時側身退至一旁。
待皇帝進了寝殿,她一步上前攔下了欲要跟着的範德江,語帶歉意地說:“江公公,懿貴太妃娘娘想與皇上說些體己話。”
“懂,”範德江沒做猶豫就收回跨出的右腳,抄手笑看着龔嬷嬷,他太懂了。
先帝立太子不過半年,就因一時不節制猝死在了新妃床上。當時太子東宮只有兩側妃、一庶妃和六侍妾,太子妃是一點沒影。
這若是擺在上頭那四個皇子身上,是萬萬不可能會如此。正妃未娶側妃就進了門,于嫡可不利。
皇上虧就虧在這身份上,哪方都不靠。
靖文二十六年,先帝陳皇後大概是窺得帝意了,想将自己的表外甥女定給将滿十五歲的皇七子。而皇七子的生母聞訊自是不願,她屬意的是與她一心的同族表侄女。
二人相争不下,皇七子了然她們心思,則是兩位都不願娶,去了乾正殿,陪先帝下了兩盤棋。
不過半月,皇七子滿十五歲,先帝封其為雍王。不久後陳皇後的表外甥女被納進了宮,成了康嫔。而懿貴妃的同族表侄女則連同武靜侯的嫡次女被賜予雍王為側妃。陳皇後大概是氣不過,一次賞下六侍妾。
新帝登基,照例封賜後宮。武靜侯的嫡次女韓側妃為淑妃、懿貴太妃的表侄女葉側妃為德妃。幾年過去了,皇上中宮一直空懸着。陳太後雖遠居護國寺,但也沒消停,常招娘家侄女陪伴。懿貴太妃也看出了德妃不中用,又大力扶持母家。
想到承恩侯的那個嫡幼女已長成,範德江敢拿項上的這顆腦袋賭,今兒懿貴太妃肯定會借着馮嫔失子再提中宮之事。可不巧,早朝時谏大夫馬晨上了折子,勸谏皇上盡早封後。
聽好了是封後,不是娶妻。馬晨的夫人是武靜侯嫡姐的長女,而現下這後宮裏頭,四妃位上有二。不過馬晨這一番動作,估計也只是出自武靜侯府的試探,畢竟明年又是大選之年。
寝殿中,面色蒼白的懿貴太妃,頭上包着抹額,倚靠着纏金絲軟枕,慈愛地看着坐在床邊椅上的皇帝,不掩眼中的痛和愧疚,無力地張了張口,似不知要說什麽一般。無奈深嘆一聲,像不願相信地憂戚道:“你又失了一個孩子。”
“母妃不用自責,只能說他與朕無緣,”皇帝凝視着半躺着的貴婦人,這位想什麽,他心裏很清楚,只是不願成全罷了。
“可……可那是你的孩子呀,母妃心疼,”懿貴太妃眼眶又紅了,淚汪在眼裏:“說到底還是中宮無主的禍,”眼神撞進皇帝黑不見底的眼眸中,放在被上的手不禁一緊,氣弱了兩分。
“母妃所言,朕記在心裏了,”皇帝微微扯了下唇角,他确實缺一位皇後。不過馮嫔失子,全屬自找。
皇帝既已這麽說,懿貴太妃也就不敢再多言。兒子不是自己一手教大的,這母子情分要淡薄許多。皇帝心思又難測,手段更是厲害,她還有一個兒子指着她。
她得好好攏着皇帝,面露疲态:“讓龔嬷嬷進來伺候吧,你也回去休息會兒。朝政繁忙,別太累。”
“好”
送走了皇帝的禦駕,龔嬷嬷進了寝殿,就聞一聲哀嘆:“娘娘。”
“給承恩侯府傳句話,哀家想薇岚那丫頭了,讓她進宮陪侍,”懿貴太妃又嘆一聲,但願這次扶起的是個明白人。
出了慈安宮,走至千蓮白雲池旁,皇帝驀然剎住腳:“那幾個人查得怎麽樣了?”
弓腰綴在後的範德江會意,立馬回道:“除了寧誠伯府的三姑娘,其他三位都查清楚了。”
皇帝微斂一雙雙鳳眼,手背到身後繼續前行:“今年初雪,柔嘉公主府上應還會設宴。”宮裏虎狼太多,他的皇後品性要好,但卻不能太和善。
“是,奴才知道該如何做了,”範德江吞了口口水,皇上不想當鳏夫的心,他很能理解。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