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活了幾十年, 颠倒黑白、指鹿為馬的事聽的多見得少。可誰能想到有一天這樣的事會落到自家頭上?經歷一回,目睹了人之善變, 見識了心之惡毒,她也算是沒白活一輩子了。

寧誠伯府老夫人倚靠着車廂,聽着小孫兒漸弱的抽抽搭搭,兩眼無神。馬車搖搖晃晃, 蕩不盡她心中的失望。

李安好抱着宏哥兒, 右手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不到兩盞茶的工夫, 懷裏的小人兒身子舒展開了,沒了低泣抽噎。又過了片刻, 馬車裏響起了可愛的小呼嚕聲,她莞爾淺笑,垂首去看額上已生汗的弟弟。

看夠了, 目光右移落在宏哥兒還抓着五福玉香球的左手,伸手輕饒小家夥的手背。

大概是癢,小肉手抽搐了兩下,五指便張開了。五福玉香球掉落, 李安好撿起它, 将其放于小幾上, 後去解宏哥兒挂在腰間的那只鼓囊囊的元寶荷包。

五福玉香球的紅映入眼簾,老夫人嘆氣,眨了下眼睛,看着孫女動作。今日的事還沒完, 這玉香球怎麽就到了唐家公子手裏?她可不相信真是撿的。

取下元寶荷包,李安好将它放于小幾上,推向坐于對面的祖母:“您看看吧,今日之事可不是什麽巧合。”

瞧那荷包因貼合隐露出的模樣,老夫人已猜出荷包裏放的小件是什麽,只是她還是想親眼看一看。扯開荷包扣,鴿子血的紅不再耀眼,顯得尤為刺目。老手收攏,緊握成拳,刺目的紅似在嘲笑着她的失敗。

感受着祖母愈發厚重的氣息,李安好将她所知道的娓娓道來:“荷包裏的這只五福玉香球,是前些日子我生辰四妹妹贈予的。她求我幫着說服父親允她參選,我拒絕了。”

“你拒絕是因為私心,還是覺得她并不合适進宮?”老夫人仍垂目看着荷包裏的玉香球。不管是鴿子血的品相、雕琢的手法,還是刻字、花紋,都幾乎與另外一只是毫無差別。

這說明唐家公子那只玉香球也是出自寧誠伯府。

李安好輕笑,很老實地回道:“安好的心思逃不過祖母的法眼,兩者都有,”觀祖母面上無什異樣,便接着往下說,“四妹妹想被記嫡,卻從不去揣度母親的心,只懂讨好,祖母以為她能在那深宮中活得長久?”

那年舒安歷經九死一生誕下安好,她就在可惜安好怎麽就不是個男孩。而随着安好長大,那個遺憾不但沒淡去分毫,反而越來越深刻,最終似烙印一般烙在了心上。

寧誠伯府多庸才,好不容易出了一靈慧的,還是個女兒家。

“四丫頭自己長了嘴,不去與你父親說明她意,卻要你去講,無非是怕六丫頭不喜,對其生厭打壓,”老夫人嗤笑,今日那句看似無意的“脫口之詞”,實則是有心為之。

她允四丫頭學宮規禮儀,四丫頭卻以為自己入宮為天家貴主已是板上釘釘。

呵,簡直愚不可及!

“後來她借着那幾天母親與父親鬧不痛快,慫恿呂姨娘……”李安好點到為止:“我怕四妹妹和六妹妹做出什麽有辱門楣的事,就吩咐院裏的丫鬟多盯着些她們。只是沒想到六妹妹會送一塊鴿子血去寶格樓。”

老夫人被氣得脖子都粗了:“周氏給你尋了一戶好人家。”

“鎮國公府确實是戶好人家,”李安好手指彈着宏哥兒的背,眉目含笑,不見一絲惱怒,就像之前差點被毀去清譽的人不是她。

“今日若沒有鐘家姑娘以及宏哥兒誤認這兩出意外,憑着那顆五福玉香球,安好為寧誠伯府的名聲、為家中姐妹兄弟的嫁娶,都不得不允嫁入鎮國公府。而鎮國公府的主子們也不瞎,天長日久,自會辨別安好是好是孬。到時因着唐五公子的荒唐,鎮國公府勢必會對寧誠伯府有所彌補。”

李安好歪頭上望,蹙眉思慮:“在二嬸的算計裏,那個時候,六妹妹已經借着寧誠伯府的勢進宮為貴主了。鎮國公雖然上交了南漠兵權,但聖上封其為太師,位列三公。手裏無實權,可鎮國公府的爵位是世襲罔替,非謀逆不可奪。”

李安馨虧在身份,周氏就可着勁地給她攀助力。

無恥又可笑。

氣極反笑,老夫人眼淚都下來了。

李安好見之心疼,但在那只五福玉香球從唐五身上掉落,李桐兒出口說明來處時,就已注定那二人此生與天家緣盡。

“祖母以為世家大族送女兒進宮求的是什麽?”

老夫人閉目,老淚滾進了嘴裏,遲遲才回道:“興昌家族,光耀門楣。”她知道三丫頭為何要這般問她,那兩個孽畜,她還沒老糊塗呢,“安好,祖母知你已對她們留了情面,接下來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孫女全憑祖母做主。”

周管家接了消息,卸了門檻,馬車駛進了伯府。主子赴宴歸來神色各異,不見喜氣,奴才們大氣都不敢出。

自下了馬車,李桐兒就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屢屢看向李安好,一臉愧疚欲言又止。只李安好并不欲搭理她,既有心犯錯,那必是有勇氣承擔後果。勿要求放過,她不是佛主。

老夫人心裏頭憋得慌,到了二門讓李安好帶着睡得正香的宏哥兒先行一步回去汀雪苑,自己則叫上兩個兒子往前院書房。錢氏和周氏領着府裏剩下的幾個姑娘小爺等在書房外。

轎子停在雲煙石拱門處,李安好讓寶桃抱着宏哥兒走在前,進了內院又支使旬嬷嬷去藥房請府醫。

趁着小胖墩還睡着,讓府醫給他清理了右手上的擦傷,上了藥。待府醫走了,旬嬷嬷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大罵:“鐘家夫人全一副人面蛇心,那樣傷陰德的事都幹得出來,枉她還是诰命夫人吃官家俸祿……她家女兒是娘養的,我家姑娘就是地裏長的草……”

罵罵咧咧近一刻,才停下來緩口氣喝杯水。

坐在榻上食着燕窩的李安好垂目細想今日唐五調戲鐘家姑娘之事,按說事情不會這麽巧。

承恩侯夫人“禮待”鐘家女眷是發生在後院,就算那唐五公子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會輕易得知,除非有人告知。

可唐五?李安好斂目,又舀了一調羹燕窩送到嘴邊。大靖的兵權,多是掌握在帝王掌中。靖文二十六年,莎蠻蠢蠢欲動,兵匪常犯南漠,私下更是結集大批兵馬。

靖文皇帝令鎮國公領三十萬大軍赴南漠禦敵。鎮國公也不負靖文皇帝所望,将莎蠻近三十萬大軍擋在冠山峽口。兩軍僵持,直至靖文二十七年秋來,鎮國公才将莎蠻趕回邊門山外。

按例莎蠻之危不存,鎮國公應領軍回營,上交兵權。可就在靖文二十七年冬,靖文皇帝突然駕崩。新帝登基,令鎮國公領軍回營。鎮國公卻以莎蠻未除,憂患猶在為由,拒絕領軍回營。

自此駐紮在南漠的三十萬大軍,便成了新帝的心頭大患。不到八年,唐氏族人在朝中勢力被新帝一一剪去。

唐五是什麽時候開始犯渾的?外界傳言是十歲,可李安好卻覺唐五是自鎮國公夫人病逝後才愈加放肆的。鎮國公夫人病逝,鎮國公并未歸京。明眼人都知,将在外,君令已不受。

喝完盅裏的最後一點燕窩,李安好輕語嘀咕了一句:“鐘家姑娘若是無心那大.富貴,嫁予唐五,日子也不壞。”

唐五調戲良家、沖撞公主、辱沒皇族……卻從未聽說他有傷及人命。他活得清醒,算是鎮國公府少有的明白人。也正是因為他的荒唐,才将唐氏族自帝王鍘刀下拉了回來。

再品今日的鐘家姑娘被調戲之事,李安好放下調羹,招來旬嬷嬷:“你去一趟燕府,将今日勇毅侯府戲園和楓林園發生的事詳細訴予大舅母。”

旬嬷嬷以為主子是要告狀,兩手一拍:“奴婢這就去。”

李安好心裏正思量着事,也沒去留意旬嬷嬷,只擺擺手讓她快去快回。

唐五針對鐘家姑娘絕非偶然,她還記着之前的猜想。再有一個月大舅就要歸京,也許皇帝已經開始給他挪騰位置了。

是不是,就看近日戶部侍郎鐘黎青會不會因治家不嚴被彈劾?

轉眼瞥向手邊那兩只幾乎一模一樣的五福玉香球,李安好撇了撇嘴,二嬸的眼光不錯,一眼就瞧中了個能人。

此能人還極有可能是皇帝握在手的暗子,但願鐘家姑娘能放開心,唐五也許是她唯一的生路。鐘黎青從戶部員外郎到戶部侍郎,絕對幹淨不了。

前院書房,老夫人與兩個兒子敘了半個時辰的話,就叫了李桐兒進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房內傳出李桐兒的痛哭求饒聲,李安馨有點害怕了。

汀雪苑晚膳擺上桌,李安好幫着宏哥兒洗了左手,又擦了臉,剛想說話,院外就傳來了一陣吵雜。

“李安好……你給我出來……”

李桐兒?

“嚴嬷嬷沒有宏哥先生厲害,”宏哥兒蹙着一雙小眉頭仰着腦袋看向三姐姐:“四姐姐這聲音都快趕上阿爾家的長耳了。”

阿爾是寧誠伯府津邊莊子大管事家的小孫子,比宏哥兒大三歲,長耳是阿爾家養的驢。津邊莊子往京裏送糧食多是用驢拉,宏哥兒有見過。

只是他這樣說李桐兒,李安好不禁笑出了聲:“我讓寶鵲和小雀兒來服侍你用膳。”

被寶櫻抱坐到椅子上的宏哥兒立馬點點小腦袋:“好,”擡起腫了的右手,窩起小嘴吹了吹,後極為可惜地對手說道,“今天不能用你了。”

安置好宏哥兒,李安好就出了堂屋,她倒要看看李桐兒在汀雪苑外鬧什麽?

“賤婢,你讓開,我要見李安好……我要見李安好……嗚嗚……”

此時的李桐兒全無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發髻散亂,淚暈花了面上的顏粉和胭脂,紅腫的眼睛中盡是怨毒,揪扯着守門婆子不放手。

臉被抓了幾條杠的婆子仍好聲好氣地苦勸:“四姑娘,您別在這院外大喊大叫,會吓着七少爺的。您放手容奴婢進去回禀一聲,奴婢去去就來。”

“我要見李安好,”李桐兒滿腦子都是祖母和父親的狠絕,他們放棄她了,就因為她無意說的那句話。原來在祖母和父親心中,已經過了适嫁之齡的李安好這般碰不得沾不得?

他們是不是忘了,她才是那個要進宮為寧誠伯府搏富貴的人。

“李安好……你出來,”因為恨極,李桐兒姣好的五官都顯得有些扭曲,揪扯婆子的手勁越發大了,額上還疼着。她那樣哭求,磕頭求饒。父親和祖母全然無視,竟招了婆子将她強行拖拽出書房。

她犯了什麽大奸大惡?

“李……”

“別嚷嚷了,”李安好披着件鬥篷,不急不慢地走出汀雪苑,從頭到腳将李桐兒看了一遍,不禁輕扯嘴角:“你這是唱哪出?”

見着李安好,李桐兒雙目微不可查的一縮,松開婆子,欲要移步朝向李安好。婆子連忙跨步上前攔着,這四姑娘瘋了,可別叫她傷了三姑娘。

“閃開,”李桐兒不再扮演嬌弱,擡腿粗魯地踢踹礙事的婆子。

李安好看着她,漸漸冷下臉,在其揮爪子去撓婆子臉時,幽幽說道:“想此生不得入京,你就盡管在我汀雪苑的地兒上撒潑。”

冒尖的指甲抵着婆子的皮肉,李桐兒卻不敢再抓拉,爬滿血絲的貓眼盯着神色清冷的李安好,莫名覺得這才是真實的她。

她還以為李桐兒被打擊得失了神智,什麽都不怕了。李安好擡手兩指朝外一撥,婆子立馬退下。同時跟在後的婢女也自行撤至兩丈之外。

看着汀雪苑下人恭敬的模樣,李桐兒心中生了點點怯意。

“你來我這鬧,是因為祖母和父親不再允你參選的事嗎?”

李桐兒聞言,正消退的怒火如被潑了盆油頓時更甚,不自禁地上前兩步,手指李安好:“你到底跟祖母說了什麽?”

李安好嗤鼻一笑:“還需要我說什麽嗎?你自己做了什麽,難道也要我來告訴你?”

心一緊,李桐兒知李安好所指:“我……我當時只是太過驚訝,一時失了神才脫口而出,”強詞解釋,“我不是有意的。”

“你信?”李安好輕眨了下眼睛,不在意李桐兒眼神中的躲閃:“如若是因認出物件而驚愕,脫口而出的只會是‘五福玉香球’,而不是‘三姐姐的五福玉香球’,後者強調着來處,太過刻意了。”

“不不,不是這樣的,”其實來汀雪苑,李桐兒心中還存有丁點希望:“三姐姐,你信我,我們一家子姐妹,我害你就等于害我自己。”

李安好笑着搖了搖頭:“你覺悟得太晚了。”

“不,不晚的,”李桐兒眼淚溢出眼眶,弓下腰哀求道:“三姐姐,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不要讓大舅母怪罪我們寧誠伯府好不好,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她在說什麽笑話?李安好覺自己剛剛的定論還是下早了,輕哂一笑:“這關燕家什麽事兒?”上前幾步,手指了指李桐兒的眼,後下落定在其心窩處,“祖母和父親之所以會放棄你,是因為你的眼裏和心裏沒有家族門楣,”加重語氣強調,“無關燕家。”

“家族門楣”四字在腦中炸開,轟然一聲,李桐兒瞬間了悟,所有的氣恨與怨念立時全成了笑話。那口氣洩掉,兩腿一軟,跌坐在地。

李安好眺望暗沉的天際,長出一口氣:“你也不要傷心,六妹妹會同你一樣,不再有資格參選,”除非二叔一家分出寧誠伯府。可離了寧誠伯府,李安馨的身份就更一般了,二嬸不會肯的。

前院書房,跪在地上的周氏聽完老夫人的話,瞠目驚呼:“母親不能啊,父母在不分家,您這樣做是要置老爺于不顧嗎?”

“既然你選了不分家,那年前就将六丫頭的婚事定下,”短短時間,老夫人似又老了許多,精氣神更是不能與今早比。

“母親,馨兒知道錯……”

啪,老夫人反手就是一巴掌,驚得站在邊上的錢氏都打了個激靈,本能地往上手李駿那湊了湊,兩眼盯着頭被打偏了的周氏。她到底做了什麽,以致母親生這麽大氣?

要知當年她……她動前頭燕氏的嫁妝,母親也就罰了禁足。

跪在周氏左側的李岩紅了眼,抓住母親的手緊握着,臉埋在其腿面上:“娘,兒子不孝,娶了毒婦。您身子才好,不要動怒,我這就送她去慈雲庵。”

“老爺……”

“爹……”

燕府那頭,旬嬷嬷巨無遺漏地描述着今日勇毅侯府裏發生的事,是一邊說一邊哭,帕子都哭濕了一條,講完就咚一聲跪在地:“大夫人,寧誠伯府勢弱,鐘家和勇毅侯府黑了良心,想要姑娘的命啊。還有那承恩侯府,枉為懿貴太妃的娘家,竟煽風點火欲要助鐘家害姑娘。”

鐘家?燕景氏神色變得肅穆,收攏了南漠兵權,皇帝蓄勢漸成,是鐵了心要肅清戶部。看來還要給老爺再去封信,讓其早做準備,戶部侍郎的位置可不好坐。

“被欺至此,寧誠伯就沒什麽話說?”

“敢說嗎?”旬嬷嬷想想都替姑娘可憐:“那鐘家背靠賢親王府,就算再借伯爺十七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吱一聲。”

燕景氏彎唇笑道:“是嗎?”別怪她沒指點寧誠伯,這樣讨好皇帝的機會可不多,“我手書一封,你帶回交給府裏老夫人。”

明日早朝,寧誠伯必須當朝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因着李安馨及笄在即,老夫人終是網開一面,在周氏母女承諾放棄參選後,要求周氏于李安馨及笄之後搬去北苑小佛堂禁閉思過,直至李安馨出嫁。而李安馨雖不用待在小佛堂,但也需日日去小佛堂抄經去心中邪祟,直至出嫁。

回了寧餘堂,腳才沾着堂屋的地,老夫人就癱了,沒失聲痛哭,卻老淚縱橫:“孽債,都是孽債。”

“現在也不去貪那富貴,沒事了,”江嬷嬷也淚濕了眼,抱主子起身:“地上涼,您這身子可再也經不住折騰了。”

老夫人流着淚,自己也使力站起往前挪:“我還不能死,死了就是害安好。”

急趕慢趕,旬嬷嬷回到寧誠伯府已近戌時正,連汀雪苑都來不及回,就直接去了寧餘堂,叫開了門,親手将舅家大夫人的信交于老夫人之手。

夜半寧誠伯兩兄弟騎着馬,滿京城跑找大夫,甚至都求到了太醫院院判姜苁靈家。

十月十八日早朝,皇帝才坐到龍椅上,寧誠伯就撲通一聲跪着沖到了大殿中央哭嚎:“皇上,您要給臣做主啊……鐘家欺人太甚,”頭咚咚咚地磕在金磚上,沒幾下就見了血,“臣老母被鐘家夫人欺得自勇毅侯府回來就舊疾複發……臣枉為人子枉為人父啊……皇上……”

哭到激動處,竟爬起就欲撞向離得最近的那根柱子。

勇毅侯被驚得顧不得身份一把抱住李駿的腰,昨日楓林園的事他已知曉,早就猜到今日早朝不會安生,只沒想到首先鬧起來的竟是寧誠伯,他什麽時候長了膽子?

“護不了老母,護不了妻兒,臣枉為人……”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沉目俯視着大殿上的亂象,見寧誠伯被勇毅侯摁住後,轉眼看向鐘黎青。

鐘黎青也是一肚子的憋屈,在皇上盯上他時極為幹脆地出列跪地:“臣治家不嚴,引得皇上煩心,臣罪該萬死。”寧誠伯有什麽好哭的,李錢氏當衆毆打他夫人,他都沒處伸冤。還有他可憐的閨女……

“說說吧,”皇帝一開口,寧誠伯的喉嚨就好似被誰扼住了一樣,頓時斷了哭嚎,也不尋死覓活了,推開勇毅侯後規規矩矩地跪着。

鐘黎青将事道來,當然不該說的他一句沒提。只是今日寧誠伯有神.人指點,那是豁出去了:“皇上,臣有事起奏。”

“說”

是個男人都不想當龜孫子,寧誠伯狠瞪了一眼鐘黎青,鐘黎青直覺要糟。

“據臣所知,鐘夫人、勇毅侯夫人之所以颠倒是非黑白,讓小女替鐘家姑娘蒙受清白之冤。全是因在聽戲時承恩侯夫人屢屢示好鐘家夫人,而在場諸位都以為皇上您有意要娶鐘家女兒為後……”

“你胡說,”鐘黎青慌了。

坐在大殿之上的皇帝有點滿意寧誠伯今日的表現了,也算是沒白費了燕家的一片苦心了。當然他也知燕夫人費勁提點寧誠伯,純粹是為了洩憤,給這些不幹人事的老東西添堵。

自聖上誅殺嚴氏滿門,百官就曉聖上笑顏之下是何等狠辣。鐘黎青有意隐瞞,寧誠伯揭露真相,這回鐘家是真的要倒黴了,且承恩侯府、勇毅侯府都不會好過。

鐘黎青越慌,寧誠伯就越盛氣,說話的聲音更是铿锵有力:“事發之後,承恩侯夫人還向臣母施壓,臣母被氣得當時就犯了心絞痛。她們這麽做都是為了護鐘家姑娘清譽,意圖欺君。”

“欺君”一詞出,立時朝堂上連起抽氣聲,這可是大罪。

“李駿,你住嘴,”要不是在這金殿之上,不可妄為,鐘黎青活撕了寧誠伯的心都有:“皇上,臣罪該萬死。”

勇毅侯此刻已後悔救寧誠伯了,不敢有絲毫遲疑來至大殿中央:“皇上,臣有罪。”

承恩侯也趕緊出列,在心中已将姜氏罵了千萬遍:“皇上,臣有罪。”

聽了半天,站在百官之首的鎮國公終于動作了:“皇上,臣替小子向鐘家姑娘提親。”終于可以将那孽障脫手了,雖然鐘家不幹淨,但嫁出門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只要鐘家姑娘願意跟孽障好好過日子,鎮國公府也不會虧待她。

這回他得謝謝李駿那小子,讓此事成了定局。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明天書要上夾子,明日的更文放到晚上22:00,謝謝大家的支持!!!!

推基友文,喜歡的小可愛們請多多收藏,謝謝!!!!

《權臣火葬場實錄》by烏合之宴

涼州王慕容澹野心勃勃,乖戾狠辣,最讨厭一戳就倒的嬌弱美人。

虞年年就是傳說中一戳就倒的弱雞美人。她第一眼就看中了奴隸堆裏長得最高的那個小奴隸,牽着“她”歡歡喜喜回家。

慕容&被迫女裝混入太尉府躲過刺殺&澹:恨不得掐死這個小廢物!

虞年年對來之不易的奴隸好極了,自己吃不上飯都要把他喂飽。

慕容澹是個沒心的混賬東西,虞年年吃不上飯,他扔了山珍海味都不給她一口。

終于有一天,他假死脫身,重新做回了高高在上的涼州王,午夜夢回小廢物那雙雪亮亮的眼睛,“那就勉為其難把她接過來,給一口吃的好了!”

結果只有虞年年暴斃而亡,一張草席亂葬崗的消息。

他抹了一把口中噴出的鮮血,又哭又笑,“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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