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江與綿重新在他住過一年多的那房子裏安營紮寨,貓爬架的快遞到了,他在樓梯下面清出塊兒地方來裝好。

秦衡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帶着他去逛家裝,因為江與綿說這房子軟裝太過時了,他不喜歡。秦衡倒是覺得房子能住就行了,而且這裝飾他看了這麽多年也習慣了,一下改了,不過江與綿說什麽就是什麽,重要的也不是這些,而是他帶回家的這個人。

祁陽約了好幾次,讓秦衡把江與綿帶出來,半個月後,秦衡才松口,讓祁陽找家好吃點兒的餐廳,要甜口些,因為綿綿愛吃甜的。

祁陽翻個白眼,讓助理幫他定了家景觀不錯的粵菜館。

由于祁陽叫他吃飯,下午離普通員工下班還有兩個多小時,秦衡就理所當然地走到祁陽辦公室門口,說自己今天提早下班了,他要去接江與綿。

“叫江與綿自己去飯館他是能死還是怎麽的啊?”祁陽拍桌子。

秦衡說:“他不能死,我能。”

祁陽走過去,當着秦衡的面甩上了自己辦公室的門,把秦衡關外頭,叫他快滾。

兩位老板不合的傳言從此在公司內部流傳開來。

秦衡四點從公司走,近七點牽了個自然卷的江與綿走進包廂,祁陽都快睡着了。見秦衡和江與綿終于來了,他有氣無力:“”

“點菜。”秦衡言簡意赅地對着服務生招手,沒把祁陽放進眼裏。

倒是江與綿有禮貌地跟祁陽打招呼:“你好。”

祁陽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卻被秦衡的話打入寒冬:“綿綿,少跟他說話。”

吃到一半,秦衡來了個不得不接的電話,便摸了摸江與綿的頭,讓他別理祁陽,站起來去露臺上接電話了。

他剛走,落地窗外頭突然閃了閃,江與綿側過頭去看,是遠處的摩天輪亮了。

祁陽看見江與綿的眼神,也望出去,看着那個緩緩開始轉動的摩天輪,和江與綿探讨:“這個大轉盤挺漂亮的吧?”

江與綿點點頭:“漂亮。”

“這是秦衡造的,”祁陽說,“差不多是……六年前拍的地。”

江與綿看着他,揚起音調“哦”了一聲,表示自己很感興趣,祁陽覺得江與綿這副求知的模樣甚是暖心,話匣子就打開了:“公司那時候流動資金不夠,秦衡看中了這塊地,非要拍,最後還是從自己口袋裏掏錢拍了下來,就是他賣軟件的那筆款子。哎,綿綿,你是不知道,這塊地,特別長。”

祁陽比了個長短:“這麽長,不好設計建築,競标的公司也不多。不過位置太好了,成交價還是貴的。秦衡那會兒為了這塊地都一窮二白了,還來我家蹭飯。”

江與綿看看摩天輪,又看看祁陽:“你會做飯啊?”

“都叫的外賣,這不是重點,”祁陽揮揮手,“你讓我說完,地不是買下來了嗎,我說我們早個高端商場,結果那厮居然要造個摩天輪,你懂嗎?摩天輪,我當時懷疑他腦子出問題了。”

祁陽指指自己的太陽穴:“不過秦衡這人太能說了,說什麽營銷策略,等公司上市那天,打着大Logo的摩天輪一亮燈,股價立刻水漲船高,都給我具體到每股多少錢還拿個計算器算我年終分紅了,這又是他自己掏腰包,我就不好多說什麽了。後來還真被他走狗屎運說中了。”

江與綿若有所思地點頭,道:“你們的标志很好看。”

“秦衡畫的,”祁陽喝了口酒,剛想跟江與綿細說,他看着江與綿的臉,突然罵了句髒話。

祁陽就知道他又被秦衡騙了。

江與綿還看祁陽不說話了,自己低頭夾菜吃了起來。

設計Logo的時候祁陽找了不少設計公司,都被秦衡否了,完了祁陽問他到底要個什麽樣的,設計師也在邊上改的滿頭大汗,秦衡就在紙上畫了個圓,又在裏頭畫了兩個山一樣的圖案,看着确實挺簡約大方的。

“你照着這個給我做漂亮些。”秦衡交代設計師,祁陽就問他這什麽寓意。

“群山延綿,代表公司能四季常青,遍地開花,”秦衡面不改色地說,“越做越大。”

祁陽當時單純的相信了,現在看看那個商标,山他個鬼,信秦衡就是信邪,根本他媽就是兩個大寫的M,綿綿的M,江與綿的綿綿的那個MM。秦衡就是個神經病。

祁陽臉色瞬息萬變時,秦衡接完電話進來了,他看江與綿盤裏不少東西,滿意地又給他盛了碗粥,表揚他:“是該多吃點兒,太瘦了硌我。”

祁陽敢怒不敢言,非常憋屈,對面還有兩人在虐狗,非常倒胃口,沒吃幾口就買單就走了。

開春了,江與綿研究生的導師幫他推薦,給他找了份工作,就在S大市區校區的圖書館。

江與綿得意壞了,稱自己以後也是S大的一員了,秦衡看着他好笑,叫他小學弟,叫着叫着就叫到床上去了。

S大讓江與綿暑假上去再去報道,八月初的一天,秦衡手上一個脫不開手的項目也收尾了,問江與綿,願不願意帶他去他沒去的地方玩玩。

秦衡是指美國。

江與綿說他也沒在那兒旅游過,他讀書就是學校和房子兩點一線,秦衡當即拍板:“明天就走。”

江與綿在這些小事上是沒有話語權的,他就點點頭,補充:“那可以去看看我導師,他特別好。”

秦衡正讓秘書幫他訂機票,聞言就地把頭轉過來,講話陰陽怪氣:“有什麽好的?”

江與綿細數了他導師的好,秦衡原本想教訓他,聽江與綿說到,導師六十多歲還兢兢業業奮鬥在一線,秦衡就住嘴了,聽着江與綿胡吹。

兩天後,他們在三藩落地,秦衡租了一臺越野,沿着海岸線往北開,他手左邊是澄澈的海,右邊是窩着玩手機不搭理他的江與綿,秦衡覺得很幸福,聽着老式搖滾,就開進落日的餘晖裏,圓了他二十多歲時沒實現的留學生自駕夢,就是江與綿臉皮太薄,怎麽都不願意跟他在車裏做。

在經過聖塔芭芭拉的那天中午,秦衡停了車,和江與綿在一家小餐館裏吃飯,他們竟然偶遇了江與綿的大學學弟學妹,他們也是趁假期出來自駕的。

江與綿走路不愛看人,沒認出來。倒是秦衡先注意到有三四個大學生模樣的人在看江與綿,便問他是不是認識,江與綿回過頭去,幾個人一看到了他的正臉,确認了是他,都走過來跟他打招呼:“與綿,你不是回國了嗎?”

學校裏沒人能對着江與綿那張臉說敬語。

“來玩。”江與綿說。

學弟學妹都好奇地看着他對面坐着的秦衡,秦衡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秦衡。”

一行人中間有個男孩兒本科是S大的,一眼就認出了秦衡這個知名校友,便和秦衡套近乎:“您好,我在S大讀大學那會兒,考前都把您的照片貼在燈上拜來着。”

江與綿低頭笑,被秦衡逮個正着,捏着他的下巴擡起頭來,告訴那個男孩兒:“綿綿以後也在S大工作了,體力活兒,在S大圖書館裏搬書。”

幾個人都笑了,又聊了幾句,學弟學妹們就回到自己桌子邊坐下了。

秦衡逗江與綿:“你那時要是真考S大,可能現在還在複讀。”

江與綿搖頭:“不會的,我會來美國的。”

秦衡便沉默了。但如果全是假名題,而江與綿現在回到他身邊來了,這就是最好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秦衡切了一塊漢堡肉喂他吃,說江與綿胃裏有黑洞,光見他吃不見他長肉。

他們一路開開停停,花了十天才開到洛杉矶,回國的飛機上,江與綿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想起來,跟秦衡說:“我還沒去我導師呢。”

秦衡給他套上眼罩:“下次吧。”

下次他也是不會讓江與綿去見他導師的,六十歲也不行。

江與綿閉着眼睛,手磨磨蹭蹭地爬過杯架,伸在秦衡面前,叫秦衡抓着他,秦衡便牽住了他。

他們超重、失重,牽了手,也松過,躺在一起曾各懷着心事,說出口的話太少,有時候太遲。

幸運的是秦衡命硬,江與綿命好,也再不會有第二個八年叫他們分開了。

秦衡看着江與綿放在他手心的手,攤平了看他掌紋,又湊過去同他講情話:“綿綿,我看了看你的手相,愛情線長得都連到我手裏來了。”

江與綿摘下眼罩,跟着秦衡假裝研究了一會兒,眯着眼睛對他點點頭,捧場地說:“對。”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會被打死。

謝謝大家,寫完了,謝謝大家。番外可能下禮拜寫…………

txt我做完了會發微博@carbeeq

本來想在完結的時候很酷炫的跳出來說啊哈哈哈哈沒想到是我吧,沒想到剛發文就被朋友揭穿,就勇敢地站了出來。

總之謝謝大家喜歡!(不知道什麽時候)番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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