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楔子

十月剛過,茫茫天空飄下輕絮般的小雪,時間一長小雪又漸漸轉為鵝毛般的大雪。無需多時,地面鋪上一層銀裝。腳步輕輕落下,再擡起便有了一個大小無二的腳印。

素手自屋檐下伸出,輕飄飄的雪花落在手心,又就着手心的溫度消失不見,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是一個長相清秀美麗的女人,眼角的紋路卻無時無刻不在訴說着她已不再年輕。站在風口,撲面而來的冷氣讓女人止不住的咳嗽。

身後的人趕忙走進屋內拿了一件補丁甚多的披肩出來,細心的披在女人身上。

她恭敬的站在女人身後,聽着女人的咳嗽聲眼裏彌漫着心疼,卻無能為力。

“娘娘……”仆人狀色猶豫,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不該說。

女人側過身,勉強忍住喉嚨裏的腥甜,聲音溫柔的問:“怎麽了?”許是察覺出仆人的為難,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打聽到什麽都說與我聽聽吧,以後……可能都聽不到了。”

“娘娘!娘娘怎可說這些喪氣話,會招來晦氣的。”仆人出聲打斷女人的話,她敏感的知道女人已經崩潰了,卻還是想要争取。“娘娘,昨日宮裏又新進了一批主子,還有……還有中宮那位前幾日成功誕下了嫡子,陛下即刻下旨封了太子。”

女人靜靜的聽着,聽着,不知聽到哪一句兀自笑了,也不知是笑她自己還是笑這身處冷宮的命運。

她看着面前的高牆,緊鎖的大門,原來從前父親說的帝王之家總是薄涼是對的,深宮怨冷,進了便再無自己了。

女人穿着素白的衣裙,那白裏透着絲絲黃,使得這件衣裙看着很舊,卻也不影響這個女人渾身的高貴氣質。要說這件衣裙,女人也不知她穿了多久,依稀記得這是她僅有的能穿在身上的衣裙了。

冬日裏的雪讓百花凋零,院子裏那僅有的一抹紅是那樣的鮮豔。她身形單薄,纖細的腰不盈一握,望着漫天大雪裏那靓麗的顏色,眼裏是抹不開的愁。

她十七入主東宮,二十那年成為為人稱道的皇後,二十又八以謀害皇子被廢關如這冷清的碎瓷宮,俗稱冷宮的地方,在那一刻成為他人口中不擇手段的妖婦。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功于那坐在龍椅上的人,他手裏握着她的命,他願意時給她無上的富貴榮耀讓她沉淪,他不願意時連她一句解釋也不願意聽。說到底,終究還是因為她是前朝的公主,是害他母親身亡毀他尊嚴的罪人,他……終究是恨她的。

“娘娘,天涼了,您的身體不能再受寒了。奴陪您進去吧?”仆人感受着這越來越強烈的冷風,心裏一陣擔憂。

女人似乎是猛然驚醒,肌膚上的觸感讓她不禁冷顫,“是了,天涼了。”

仆人很從容的扶住女人伸過來的手,那雙手……很冷。

主仆兩人步履緩慢,臨進門之前仆人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門外的雪,這雪啊,縱然是美的,卻太過冰涼,除卻美麗帶給人的只有那透徹心扉的寒意。

任由仆人扶着她躺在冷硬的床上,還沒有一個指節厚的薄被蓋在身上,女人輕輕的拉了拉只漏出一雙了無生氣的眼睛,注視着灰暗的床頂也不知是積了多少的灰。

“阿庸,你給我煮點粥吧,我有點餓了。”

那名喚為阿庸的仆人高興極了,這還是娘娘第一次主動提想要喝粥,娘娘已經三天沒有咽下一口飯喝下一口水,每次都說吃不下。不過每次都只有腌菜下飯可不是無法下咽。沒做多想,阿庸替女人掖好被子,懷着一顆激動的心出去了。

終于只是她一個了。

聽着牆邊的腳步越走越遠,女人再也忍不住了,撐起半邊身子嘔出一口鮮血。

她其實早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麽早,如今她也才三十,雖已不是芳齡。

在生命漸漸流逝的這一刻,她突然間記起了那些她本該忘記的人,應該忘記的事。

她還記得那時她是天家最寵愛的公主,恣意快活,天真的幻想着未來的夫婿,想他應該是一個身材修長,長相俊美的俏公子,他不需有極強的家室。可最終,她想錯了,她看上的人也卻是一個俏公子,可他的父親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也一樣。

還記得那日,宮裏滿是火光,穿着盔甲拿着刀劍的戰士在皇城裏肆意屠殺,她被那個男人護在懷裏,滿身濺滿他人的鮮血,那一天就如世界末日一般,摧毀了她心中最後一點堅強。

她也知道那個男人心中一直有一個想娶的人,卻迫不得已娶了她而已。如今他終是如願讓那個人做了他的皇後,成了他的妻,現在還有了一個孩子。

走進冷宮那日,那一雙雙冷漠的眼睛像一根根刺将她本就柔軟的心戳的千瘡百孔,她只是從未想到,那個人會恨她如此,連她的一句解釋一句辯駁都不願傾聽,親手将她送入了冷宮。想來,他的心裏從未有過她吧,從始至終都是一片虛無,而謀害皇嗣給了他一個順理成章的借口将她送到一個他看不見的地方。

女人将她的這一生從頭想到尾,只覺得是那麽的可笑,體會了這一生的人情冷暖,雖也不見得見識了多少,卻也……足夠她回味了。

她感覺到阿庸回來了,應該是吓到了吧,盛粥的碗都砸在地上了。她現在吐得到處都是血,應該很可怕吧。

阿庸,阿庸啊,她也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卻跟着她早早的将青春花費在了這高牆之後。

阿庸沖過來趴在她的身邊,眼淚是止不住的掉,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哭了一會突然想起什麽,嘴裏一直念叨着:“藥,娘娘,奴去給您找藥,您等等奴婢好不好?”

阿庸在廚房裏翻找許久,她才想起來,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可以治病的藥材了。抱緊雙膝緊緊的将自己縮在雙腿之間,哭得撕心裂肺,她怎麽這麽沒用,沒辦法為娘娘洗清冤屈,現在還只能讓娘娘躺在那樣一張冰冷的床上等死!

再等阿庸進來時,女人躺在床上進氣已經少于出氣了,她耗盡力氣,聲音極小的叫着阿庸:“阿庸……阿庸……”

阿庸擦了擦滿臉的淚水,趴在女人的身邊,緊緊牽住女人伸過來的手,她看見女人的唇動了,卻實在是太小聽不清,附耳過去方才聽清。

女人每說一句話喘一會的說:“阿庸……我死後你……你不要和任何人說。在……在冷宮随意找個地方……找個地方把我給埋了,不要立碑……還有,我死後你就和門衛說,說你想通了,不願再侍奉于我,這樣……這樣你就可以出去……了……”

話再無下文,握着阿庸的那只手沒了力氣漸漸的松開了,垂落在床畔。

女人最後一口氣呼出之前,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少年,少年穿着明黃的龍袍,對着她露出最溫柔的笑顏,伸出手喚她:“姣姣……姣姣……來,到我這裏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給新來的讀者瞧一瞧,

本文排雷:

1.本文架空,歷史請勿考據

2.結局BE

3.本文非爽文,劇情進度緩慢,較為枯燥,且不是典型重生後複仇虐渣文,不喜勿進

4.因為劇情需要,後期加了一點點bl若是介意的筆筆請略過或者繞道,指路四十四章

除此之外,本文作者文筆很爛,劇情枯燥,全文只有一章有車,還不是男女主的。

別看楔子寫的不錯,後面都崩。所以,請看好排雷再覺得要不要繼續看下去,作者寧可希望你們不看不收,也不希望你們看到後面來噴作者。

就這樣,謝謝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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