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23 (6)
上的笑微微一滞,而後仍是笑着坐到她的對面。
“媽,你——”
“小裴工作的科室是男科,你怎麽不早跟我說?”江母不待他說完,開口問道。
“哦,這事兒啊,”江衡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平靜,拎起旁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上,“我以為你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江母瞪眼反問。
江衡捏起精致的茶盞,吹一吹熱氣,氣定神閑地笑了笑:“我和她認識是媽媽你安排的相親,所謂相親,不正是了解背景才會安排的嗎。”
江母一噎。
他說的倒也沒錯,千不該萬不該,還是自己被海歸醫學博士的頭銜給沖昏了頭腦,連具體科室也沒問上一問。江母開始自責,自己給兒子安排相親調查不夠仔細,真不應該。
小裴看着斯斯文文的女孩子,怎的好好的科室不去,偏偏要去男科?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麽好。
她看着笑得溫和從容的兒子,心裏沒來由地生氣,總覺得自己被将了一軍。
“那麽多正常的科不選,兒科啊內科啊皮膚科之類的,小裴怎麽、怎麽偏要去男科啊?”江母也急了。
“泌尿科也是正常科室,媽,醫學不分男女。”江衡淡淡道。
“女孩子學什麽男科!”江母搖頭嘆息,“成天都跟那個……打交道,說出去多不好。”
江衡正色道:“我天天和屍體打交道,沒什麽不好。”
此刻他對裴允,除了愛,又多了幾分惺惺相惜——不易被尋常人接受的工作。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想,以後你倆真結了婚的話,別人問起我,江太太你兒媳是什麽醫生,我、我怎麽說得出口是男科醫生嘛!”江母又羞又惱。
“什麽叫真結了婚的話,我們會結婚的,這點毋庸置疑。”
江母看他篤定的眼神,來了氣:“那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江衡沒出聲,定定地看着她。
江母苦口婆心:“就不能換個科嗎,一院我有熟人,換科随便。”
“媽媽,我希望你能尊重她。”
江母一拍桌子:“你幹脆氣死我好啦!”
江衡傾身,拎起茶壺給她續上:“消消氣。”
“少跟我來這套,我可不好糊弄,你爸更不可能同意!”江母扭開臉,冷哼一聲,“看你怎麽辦!”
江衡輕放茶壺,抱臂,口吻認真:“沒關系,我江衡的孩子只能是她生的。”
“你能不能争點氣!”江母氣得站起來想拍兒子腦袋,“換個科怎麽了,她對男科有什麽執念嗎!不換科你就換個女朋友聽見沒——等等,孩子?你剛剛說了孩子?”
江母收回手,捂着心口,震驚地睜大眼睛:“小裴她,懷上了?”
她被這個猜想砸得暈頭轉向,一時分不清該喜該憂。
江衡也被她的話驚着了,幸好表情克制,他故意蹙起眉,抿唇不說話。
看着就很嚴肅。
像是映證了猜測,江母跌坐回座位,手指發顫地指着他:“孩子都有了……你、你真能啊江衡。”
“所以,一定要結婚。”江衡端坐着,肅穆點頭,“我不能不負責任。”
“我怎麽就攤上了你這麽個不争氣的兒子……”
“爸爸那裏?”江衡壓住得逞的愉悅,挑眉試探。
江母不是個會為難自己的人,她已經開始憧憬抱孫子的美好未來,聽他一說,便大氣地揮了揮手。
“不算事兒,你爸那裏,我去說!”
chapter39
“男科?”
江父聽江母一席話, 眼睛瞪得跟牛似的。
他靠進沙發,兩手各自搭在沙發邊上,一張老臉快要擰成包子:“你沒開玩笑?”
江母嘆氣,點頭:“沒開玩笑, 我去醫院看過了, 是真的。小裴有了孩子,也是阿衡親口說的。”
江父心情跟昨天剛得知的江母一樣糾結,六十幾歲了, 他想抱孫子的願望比任何時候都迫切,好不容易兒子交上了女朋友,偏偏是個男科醫生。
保守持重的老一輩人完全難以想象, 更難以接受。
江父粗聲道:“這、這以後怎麽跟親朋好友介紹……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他說的話和江母如出一轍。
可惜江母已經消化了小裴即将成為兒媳的事實,并且對即将有孫子孫女的期待達到了歷史最高峰, 她看了面色不佳的江父一眼, 幽幽道:“孫子孫女兒不想要了?”
江父的臉又擰成了麻花,想,太想了!
到底是幾十年的夫妻了,江母一眼看破他的心思,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想想婚禮擺多少桌,要請哪些人來吧。”
說完怡然飄走。
……
轉天, 江父在書房,戴着老花鏡, 對比通訊錄研究起請客清單。
而江母在廚房煲起雞湯,加了枸杞和山藥。
醫生工作多忙啊,上次去泌尿科,外面排隊的病人不少呢,小裴頓頓吃食堂,估計也補不到什麽營養。江母主動扛起照顧好準兒媳和肚裏寶寶的責任,營養得充分均衡,才能有個漂亮又聰明的孫子啊。
燃氣竈上的砂鍋飄出濃郁的雞湯香味,已經小火慢炖了一上午。江母拿開蓋子,聞聞味道,撐起小勺嘗了嘗,不鹹不淡,也不油,剛剛好。
她端起一旁早已洗幹淨的保溫桶,挑了最酥軟的放進去,刻意拂去了雞湯表面的油,然後拎着保溫桶自己開車去了醫院。
江母實在是個适應力極強的人,頭一次來泌尿科還心态失衡、舉步維艱,而這第二回,便幾乎不覺得有什麽,她耐心問分診臺裴允今天在哪個科室,結果護士說中午休息,裴醫生可能在食堂或者已經用餐完畢回了辦公室。
她又問了醫院食堂在哪兒,順着指引一路到了食堂,卻在上階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得不狠,江母一心記挂着手上的雞湯,穩穩托住,再扶着好心路過的人的手,慢慢站起來,有了這個小插曲,江母不敢走快了,她進了一樓食堂大廳,四處張望,天公作美,一眼望見角落裏的裴允。
當然也得益于她的容貌出衆,視線掃過去即使不刻意也容易停留。
江母拎着雞湯,慢慢走過去,一邊膝蓋摔得時候磕到了階梯,有些腫痛。
裴允正和蔣霏霏用餐,不經意瞥見朝自己走來的江母驚訝極了,急急咽下嘴裏的飯菜,起身去迎,見江母走路有點跛,扶着她問:“伯母,您怎麽來了,腿看着不大方便,是不是……有點風濕?”
她還記着,前幾天下的暴雨,江母穿着濕噠噠的衣服可過了很久才換的。這樣一想,裴允更自責了,老人家身體本來就不好,還惹得人家着涼風濕發作。
“啊沒有沒有,”江母将手上的保溫桶放上桌子,邊擰開邊說,“上樓梯碰到了一下,沒啥問題,喏,趕上你吃飯,這我給你炖的雞湯,喝兩口看看合不合口味。”
懷孕初期胃口一般不會好,她沒放味道重的當歸,炖得挺清淡。
蔣霏霏暗地端着餐盤自動往旁邊挪了個空位,看着裴允聳動眉毛,無聲做口型:你婆婆哦?
裴允臉一紅,扶着江母坐下,看了眼雞湯,心裏更是惶恐:“伯母這……”
江母取出保溫桶上層的小碗,拿起小勺盛出一碗,遞給她:“先說合不合口味,沒和你吃過幾次飯,不了解,所以用的料都很淡。”
碗都遞到手上了,裴允不好不接,端着碗喝了小口,點點頭:“伯母您廚藝真好,湯很香的。”
“喜歡就好,以後我每周都給你送!”
裴允被湯嗆了一下,咳嗽起來:“什、您您說什麽?”
“醫院食堂的菜營養哪兒夠啊。”江母瞥了眼裴允的餐盤,裏頭躺着麻婆豆腐,小炒肉,素三鮮,不甚贊同地搖頭,“快餐吃多了不好,何況你現在——”
考慮到有旁人在場,江母頓了頓:“年輕人不要只顧着工作,身體更重要。”
安靜如透明人,正埋頭吃快餐的蔣霏霏聞言,動作一僵,小眼神飄來看了眼,撇了撇嘴。
裴允放下小小的湯碗,江母的突然來訪,又帶着雞湯,讓她不解、坐立難安,而且為了送這湯,江母還摔了一跤,她心裏實在過意不去,說:“伯母,我這會兒吃得差不多了,還是先帶您去看看摔傷吧,也許您覺得不是特別痛就不上心,但有時候可能會出毛病,看看也放心些。”
江母聽身為醫生的小裴說這話,不禁摸了摸膝蓋,确實痛,于是點了點頭:“行吧。”
……
裴允扶着江母到了急診室,跟同事打了聲招呼,進到內室,說:“伯母,您挽起褲腿到膝蓋上面,我看看有沒有外傷。”
江母依言拉高褲腿,露出膝蓋,一驚,原來破了皮,絲絲血液緩緩地透過皮層滲出。
“稍等,我用碘伏先給您消毒。”
見到傷口,裴允即時恢複了醫生的身份,她取來棉簽沾了碘伏,動作小心輕柔地覆着傷口由內向外繞圈,丢掉一根再取來一根重複抹了一圈,囑咐:“破口看起來不嚴重,傷的是表皮層,但盡量別沾水,這幾天洗澡最好擦洗吧。”
江母沒看傷口,看着面前女孩垂眼認真溫柔的模樣,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前幾天被猛地刺激,一時情急對兒子說了“不換科就換女朋友”的話,現在享受小裴溫柔的醫護,歉疚的情緒悄悄冒頭。
兒子說得也對,選擇什麽職業是小裴的自由,她這個連名義上的婆婆都不算的人,憑什麽置喙呢?
一開始她就知道小裴父母雙亡,平日靠姨媽照拂,但說到底,也是別人的心頭寶,她不該用那樣的話去中傷……
裴允丢掉棉簽,試探着捏了捏膝蓋周圍:“這裏痛不痛?”
江母回神,嘶了一聲:“有點腫痛。”
“有沒有酸痛,或者刺痛?”
“好像……沒吧。”
裴允松了口氣,笑了:“那還好,沒傷着筋骨,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她松了口氣的模樣,落進江母眼裏,更覺得自己無顏見她。
多好的孩子啊……真心實意地在意自己有沒有受傷。江母想。
她指了下保溫桶:“裏面的雞湯,別忘了喝哦,能保溫十二個小時,下班了帶回家記得喝完啊。”
裴允囧囧地點頭:“嗯,謝謝您。只是……”她想起方才在食堂,江母放話說要每周都送,連忙說,“上次撞了您的車,我帶您換身幹爽衣服是應該的,不用這樣謝我。”
她以為,江母此舉是為了答謝那條裙子。
江母一愣,而後笑着搖頭:“想什麽呢,一條裙子哪兒至于,倒顯得太生分了,都快是一家人了送點湯有什麽,何況現在情況特殊,”此刻沒了旁人,“寶寶也需要營養呢,光吃食堂快餐哪兒行。”
裴允驚呆了,愣在原地:“寶寶?”
……
江衡心情沒美上幾天,下午就接到江母一通電話,電話中,他被劈頭蓋臉狠狠罵了一通。
事情敗露了。
于是今天回家的步伐,就顯得尤為沉重。
江衡站在門口,手懸在密碼鍵盤上方,遲遲沒有落下,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好怎麽跟裴允解釋。
他在門口生生站了二十分鐘,仍然沒有進屋。
門突然開了。
江衡一驚。
裴允站在玄關,抱着胳膊,神情淡淡,眉梢微挑一邊:“不打算進來了?”
她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通過可視,早早看見他到了門口,起先氣得差點直接開門拉他進來說上一頓,後來見他一個人仿佛上了戲臺似的,手舉着半天,就是不輸密碼。
一會兒皺眉揉下太陽穴,一會兒雙臂垂下仰頭猛甩頭。
看了二十分鐘,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沒忍住,便主動開了門。
“不敢。”
她的眼神太犀利,江衡心虛地移開目光。
“有你不敢的事兒?人命都能拿來玩笑。”裴允沒控制住,露出一點點威容,下午她花了多大功夫才讓江母相信沒有懷孕,沒有子虛烏有的寶寶。
就差去做個尿檢了!
江衡一發狠,長腿邁進來,帶上門,快步走到她跟前趁她沒反應過來,伸手将她抱得緊緊的,埋在她肩窩認命道:“你打我吧!”
“……”裴允使力,卻掙不開,“你先放開。”
“我不放。”江衡抱得更緊了,“我只是……只是太想跟你早點結婚了。”
他不想說實情,盡管他知道裴允大度,卻也不想為日後她與江母的相處埋下隐患,自己的職業不被理解,多多少少會心有芥蒂。
江衡深深明白這一點,之前選擇法醫便被父母耳提面命說過多次,即使是親生父母,他也不是沒有過怨氣。
至于父母那邊,當時在江母跟前,他考慮過幾秒,要不要将個中緣由據實已告,卻摸不準裴允會不會因此不開心。
畢竟是裴安的隐私,他沒有權利宣揚給其他人,至少目前,對于裴安來講,江父江母是完全的陌生人,一點兒也不相幹。
“是我不對,你打我吧,反正下午屁股已經被老爸老媽揍開花了。”他委屈巴巴地說道。
“……”
“不用害羞,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的屁股。”
“…………”
裴允羞惱了,真拍了下他的屁股。
“你……你要點臉!”
chapter40
江衡身體微微一震, 他沒想過裴允真會打他屁股。
手臂受制于他的擁抱,她使不上力,只能靠手腕的力量,手掌不輕不重地落到屁股上, 與其說是打他, 更像是調情。
他埋着頭,悶悶地笑出聲。
“還笑?你、你真是……”
裴允擺弄手腕,又拍了幾下他的屁股, 他被打,卻越笑越歡。
裴允手腕酸了,她停下來, 無可奈何道:“我出汗了,你先松開啊。”
“好吧。”江衡這才稍稍退後,趁她沒反應過來親了下浸出細小汗珠的鼻尖, “小舅子收到書了沒?”
裴允一怔, 難為情地抹了下鼻尖:“有汗呢你也……”她拿下腰間的手,“嗯,收到了。”
江衡跟在她身後進客廳,邊走邊說:“如果不是出了這事,我本來下午想親自送過去,現在只能靠同城快遞……可——憐——哦——”
他把尾音拖得老長,故意裝可憐。
“小安挺喜歡的, 你有心了。”
裴允下午收到一份快遞,指名給她, 拆開是一本編程相關的書,上面貼着便利貼。
TO小舅子大人:
一年前友人贈我一本編程書,無奈本人才疏學淺,派不上用場,只能放在書櫃吃灰。這本書一直沒有再版,網上流傳只有PDF版,現在送給小舅子你,希望它在小舅子的手中大展身手,發光發熱^_^
裴安看到時不屑地撇嘴,捏着便利貼無語地晃了晃:“姐姐,你男朋友好幼稚啊。”
另一手卻直接翻開了書,細細摩挲上頭的文字和代碼。
裴允當時還在乍然得知江衡撒謊自己懷孕的氣憤中,面上冷淡,聲調沒有起伏地回了句:“我去工作了。”轉身就要走,又被裴安叫住。
“姐姐。”
裴允走到門口,頓住:“嗯?”
“這本書挺難得的,幫我轉達下,小舅子大人勉強原諒他的有口無心。”
裴允回頭,見弟弟低頭喜形于色地認真研究起書,胸口的郁氣被沖散了一些,默默嘆了聲氣。
江衡摸上裴允的臉戳了戳:“想什麽出神呢。”
裴允回神,發現自己不知怎麽的就坐在了沙發上,而江衡,則像往常一樣牛皮糖似的黏上來,她推開了些:“我們談一談。”
談一談,不是聊一聊。
話裏話外都很嚴肅。
江衡收起玩笑心思,在心裏默默嘆氣,心知這一關是不能混過去了。
既然選擇了不告訴實情,自己背鍋,注定會有這個結果。
“嗯。”
裴允看着他:“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待這段關系?你真的想結婚了嗎?我們……我們僅僅在一起兩個月,三個月之前,還是陌生人。”
江衡心口一窒。
陌生人三個字從她的口中出來,他近乎本能地覺察出一絲疏離的意味。
他緊抿着嘴唇,定定地看着她不說話。
裴允被看得心有點慌,移開目光:“怎麽這樣看我。”
“我能抱着你說嗎?”江衡歪頭,重新對上她的眼睛,“你坐得好遠,又說這樣的話,讓我有種談判的感覺,這感覺,很不好。”
裴允一哽,半晌點了點頭。
江衡便朝她靠過去,沒有如她預計的那樣抱,而是就勢低了身子,将頭枕在她的腿上,面朝她的小腹,一雙長長的手臂直接環上了細腰。
“……”裴允愣愣地低頭,“你這是……”
“門外站太久,累了,這樣舒服。”江衡側了側臉,朝她微笑。
這個角度……
年輕男人端端正正地躺在腿上,仰起臉露出的微笑是說不出的幹淨和乖巧,裴允的心biu地一聲,猝不及防中了一箭。她的手比意識快,本能地伸過去撫上他的頭。
“裴允。”
“嗯?”
“你知道嗎,其實喜歡我的人可多了。”
撫摸頭發的手一頓,她小小地捏了把他的臉:“自戀狂。”
江衡的臉頰被捏得提起來,微微變了形,依舊在說:“是真的,我數數啊,最早的一個,是小學的女同學,後來就沒停過。但我一個都沒喜歡過。”
“哼。”
“爸媽之前懷疑我是GAY,但我也不喜歡男人啊,想想這個可能都渾身發毛。”
“哼。”
江衡揉了揉被她捏過的地方:“直到遇見了你,那次在泌尿科……”他有點不好意思,聲音低了下去,“你記得嗎,我那次……有了點反應……”
“你還好意思提?”裴允又捏上他的臉。
“你聽我說完嘛。”江衡捉住她的手指握着,“被你救了那次去醫院,我又……想想都覺得沒臉,但真就忘不掉你了。我開始以為,是不是旱太久所以見個女人就——但我看了幾部A片,好像不是。”
“……”
江衡仰起臉,漆黑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什麽樣的感覺才能叫喜歡和愛,但我很清楚,我想見到你,每天都想。我想看你笑,那次七夕累到不行也想等着你回來一起看做好的愛心無人機,在十二點以前給你帶上項鏈。我想碰你,想吻你,随時都想,動不動就想抱抱你。我不是十幾歲的愣頭青,也不是不惑之年的中年人,我有需求,但我願意為了你忍耐。或許兩個月的時間聽起來不長,如果在前面加上二十五年以來第一次的前綴呢,你還會覺得我只是一時起意嗎?”
一大段話直接把裴允打懵了,無數情緒湧上來,将她湮沒。
“我……”
“如果你還這麽覺得,請不要告訴我。”江衡頭埋進她的小腹,撥浪鼓似的搖晃腦袋,“那樣……我會傷心。”
他說完那樣的話,又做着這樣的動作。
裴允心中的柔軟被徹底勾出來,她放柔嗓音,溫柔地撫着他的臉:“我信你。”
撥浪鼓停了,江衡頓住,埋着的一只眼睛向上瞥向她,狐疑又委屈地問:“真的嗎?”
裴允點頭,伸手輕輕捏住他的耳垂:“真的,你這裏聽見了。”
“好吧,”江衡偏頭,朝她露出完整的笑臉,“我也信你。”
“但是——”
又來了但是。
讨厭但是。
江衡笑容一頓:“但什麽是。”
“別耍脾氣嘛。”裴允點了下他不滿的嘴唇,“我是個慢性子的人,和你在一起後已經是上了加速度地發展,對于結婚我需要點時間緩沖,我不想急急忙忙走進婚姻,想不疾不徐,有條不紊地來,等等我,好嗎?”
原來說這個。
江衡笑容繼續。
若非江母突然因裴允工作的事有所不滿,江衡本來也沒打算這樣快求婚,他還沒急色到那個程度。
他有想法,有信心和裴允安安穩穩地走下去,結婚是順理成章的事,他不着急。
江衡重新貼向她柔軟的身子,頭埋着嗅安心的、獨屬于她的味道,柔和的馨香,又帶着點淡淡的消毒水氣味,不膩,很清新。
他閉上眼睛:“別太久哦。”
裴允抿唇,低下頭,撫着他的臉輕輕映上一吻。
“嗯,我保證。”
chapter41
膩歪完了, 裴允說起正事。
“伯母伯父下午在電話裏怎麽說的,他們肯定生氣又失望吧。”
中午江母震驚之下失落的眼神,到現在她都忘不掉,那一刻平白來了好幾分負罪感。
想到這裏, 裴允又捏了下江衡的臉:“開玩笑也要有底線, 中午伯母還給我送雞湯來了,開始我以為是感謝那條裙子,後來知道是為了無中生有的寶寶, 她走的時候背影看得我挺難受的。”
江衡睜開眼,從她腿上爬起來坐好,垂着頭:“是我的錯。”
“雖然他們肯定已經說過你了, 但讓兩位老人空歡喜一場說不過去——”
江衡耳朵豎起來,下意識屏住呼吸。
嗯?莫非要為了圓了他們的心願真的造個寶寶出來?
“——咱們定個餐廳,正式一點兒跟老人家道個歉吧。”
江衡收拾好大起大落的心情, 側身靠向沙發, 仰頭看着天花板呼了口氣:“聽你的,要不,幹脆去我家裏吃吧。”
“那多麻煩,說好是賠罪,反倒要麻煩伯母伯父。”裴允不贊同。
“家裏有阿姨。”
“這不太好,怎麽也會麻煩的,這次就在外邊吃吧, 你家……下次找機會去好不好?”裴允仍是緊張,江母下午由期待轉為失望的低落情緒給了她很大壓力。
去他家, 怎麽看也像是一種訊號,似乎馬上要談婚論嫁了,她有點承受不住這樣的期待。
至少,目前仍是這樣。
江衡看了她一眼,女人微垂着視線,雙手絞在一起,非常明顯的緊張與不自然。
他起身輕輕抱着她,扶着她的頭,低低地道:“都聽你的。”
“嗯。”
江衡又握住她的手:“不用怕,我說了會等,不急。”
裴允心中湧上又酸又甜的甘泉,清清涼涼潤過全身,拂去了夏日的燥熱,一顆心忽地平靜。
她擡手回抱住:“嗯。”
……
裴允想的沒錯。
江母自打中午得知了噩耗,回去的路上整個人失魂落魄,恍惚到忘了把停車場的車開回去,就在醫院門口招了輛出租車回去。
連家裏的地址念了幾次才算完整正确地說出口。
打擊太大了……
她和江父六十幾歲的老人了,同齡人的孫子大一點的都要上初中了,自家眼看着有了希望,幾天不到又幻滅,有了希望又破滅的感覺,比一直焦灼地等待更為折磨。
江母回家,路過書房,瞥見江父還抱着厚重的通訊本,戴着笨重的老花鏡研究請客名單,忽然悲從中來,站在書房門口撲簌簌地落淚了。
“怎麽了這是?”江父連忙放下通訊錄,摘了老花鏡大步走來。
江母扒着丈夫的胳膊,靠上去哭得更難過了:“老江,咱、咱們的孫子沒……沒了。”
江父大驚失色,扶穩她:“什麽意思,小裴她、孩子掉了?”
“不不,從頭到尾就沒孩子。”江母抹淚,“阿衡騙了我,回來的路上我琢磨,八成是因為我說小裴工作不好想反對他就……”
“這個小兔崽子!”江父也怒了,扶着妻子去書房沙發坐下,自己也坐下,氣得狠狠一拍沙發墊,“反對是一碼事,孩子是一碼事,他也太胡來了!這種事也能撒謊?!”
江母還是靠着沙發哭。
“還不是你慣的……”江父提了一嘴。
江母立馬眼珠一瞪:“只有我慣嗎?這時候把責任都推給我了?兒子氣我,你也氣我,孫子沒了,我……哭死我算了。”
“哎呀算我說錯話,別哭了別哭了。”江父最見不得人哭,尤其是江母。
“傷心還不準人哭一哭嗎,我過的是什麽日子……”
江母沉浸在逆流成河的悲傷中,紙巾哭濕了一張又一張,不扔腳下垃圾桶,就一團團地全往江父身上扔。
江父撿起一個丢了又被砸一個,應接不暇:“你适可而止!”
紙團還是一個個地飛來。
江父焦頭爛額,也不撿紙團了,起身沖到書桌拿起電話就給江衡打電話,一頓痛罵,罵完了心頭郁氣下去一些,又把手機遞給江母,讓她接着罵。
江母不客氣,拿起手機,又哭又噎,斷斷續續罵了江衡近半小時。
到了傍晚,家裏的阿姨如往常一般,準備了精致可口的飯菜,江母毫無胃口,簡單吃了幾口就下桌了。
江父看了也心疼。
他看着江母瘦弱的身影進了卧室,把手中筷子一摔,抄起手機就要給江衡打電話讓他滾回來,鄭重道歉并且哄哄江母。
手機恰好進來一個陌生號碼。
江父接通,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傳來。
“喂,江伯父您好,我是裴允。”
江父一驚,小裴竟然給自己打來電話。
他按捺住,耐心道:“小裴,你……江衡在旁邊吧?”
說來也是奇了,兒子和女朋友差點兒鬧出來一個孫子,而江父卻連裴允一次面也沒見上,第一次安排的相親他覺得沒臉去,哪有父親還跟着去的,這種場合還是母親在場合适一點。
回來聽江母誇那女孩子既漂亮又文靜,看起來就很聰明,心裏也癢癢,想去看又怕撞上。
江父是個持重的人,做不出偷偷溜去醫院看的事,卻一直盼着有機會能讓江衡把小裴領回家瞧瞧,熟悉熟悉。
沒想到第一次聽到小裴的聲音,竟是眼下這種尴尬情境,江父心情複雜,又想,小裴聲音确實如江母所說那般,清潤好聽。
“嗯,他在。伯父,我打電話來是想道歉,江衡他剛剛跟我說了實話,是為了早點結婚,我……無論如何,這個謊言我也應該承擔部分責任,道歉是肯定的,電話裏不方便,您和伯母這周末有沒有空,咱們見面吃飯說說話吧。說起來也怪我工作太忙,一直沒能去拜訪您,實在對不住。”
這個小裴,挺識禮數。
比自己那個兔崽子兒子強多了。
江父縱橫商場多年,從她的語氣中判斷,小裴應當不知道江母先前反對一事,看來傻小子還知道顧忌,不算無藥可救。
于是他語氣相對也算和氣:“醫生工作忙,這我知道,周末的聚餐你來安排,我會抽空和文钰一塊過去。至于江衡——”
提起兔崽子,江父語氣厲上幾分。
“好好收拾他一頓!”
最後這個“頓”字說得抑揚頓挫,極具震懾力。
裴允一頓:“我……會的。”
全程在旁邊貼着聽筒的江衡撇起嘴,眼神黯然,委屈極了。
做男人,真難!
chapter42
周六, 江母早早起來,洗完澡出門去做頭發。
江父起得晚些,開車去接正好做完頭發的江母。
“還說不滿意,當年你去見我的爸媽也就這個架勢了。”江父笑道。
“哎呀你這人真是的。”江母拿出小鏡子, 還在看自己的儀容, “我對小裴這個人是很滿意的,就是她的科室……唉算了算了,認了, 兒子喜歡有什麽辦法。”
“現在不糾結了?”
“誰口口聲聲說絕對不行,我可沒像某人把話說得那麽死。”
江父不笑了,神情嚴肅道:“他喜歡, 小裴也能治得住他,省得他一天天的生蹿下跳,無法無天。這次鬧這麽大事, 還是人小裴懂事, 知道要鄭重道歉。就……她了吧,這孩子人不錯。”
“女人啊,就是比男人成熟一點。”
“你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江母收起小鏡子:“好好開車,看路。你那麽久沒碰車,坐你的車我心驚膽戰的。”
江父無奈了,沒說話,繼續四平八穩地開車。他不年輕了, 早過了開車起飛的年紀。
到了餐廳門口,兩人一眼望到門口不遠處的江衡和裴允。
兩個年輕人容貌出衆, 打眼一望,并肩坐一邊,般配極了。
走過去的路上,江母悄悄捏江父的胳膊:“瞧,阿衡身邊的就是小裴,漂亮吧?”
江父也覺得滿意,努力維持平靜的神色,低聲說:“怪不得你誇。”
裴允也瞧見了他倆,拉着江衡站起來:“伯母你好,這位是江伯父吧?我是裴允。”
“嗯。”江父點點頭,“我平時比較忙,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果然和文钰說的一樣漂亮。”
江衡就喜歡聽人誇裴允,美滋滋地坐下了,裴允抿了抿嘴唇,頗為不好意思,先前定的是包廂,結果現在只能在大廳裏用餐,她坐下解釋:“本來訂的包間,不巧空調壞了,其它包間都滿了,現在天熱,所以又到了大廳裏來。”
“沒事沒事,一樣的,大廳還熱鬧點嘛。”江母不介意地笑了下。
這一笑,江衡懸起的半顆心總算實實在在地落回了肚子。
江母之前對裴允的工作有意見,當時江衡只能無奈用有了孩子作權宜之計,沒想到這麽快謊言就被戳穿,其實他很擔心,江母會繼續之前的想法。
現在看到江母笑了,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
雖然個中緣由他不清楚,卻也知道江母不是笑面虎類型的人,若是對裴允依舊不看好,那是笑不出來的。
“媽,你和爸看看有沒有什麽要添的。”江衡起身把菜單遞過去。
江母翻了翻,說了幾個菜名,一旁的侍者無一例外回複:“剛才這位先生點過的。”
她瞥了眼對面的兒子,正看着她笑。
好啊,跟我玩這套。
江母合起菜單遞給侍者,又看了眼兒子,明知是套路,心情也跟着明亮了,兒子也不是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至少自己和丈夫用餐的喜好,他記得清清楚楚。
還算有那麽一丢丢良心。
江母看回裴允:“小裴,上次的雞湯喝完了沒啊,喜歡的話,就跟我說!現在生意上的事基本丢開了,我閑得慌呢。”
裴允連忙說:“這怎麽好意思,上次您來,跌了一跤我現在還覺得抱歉呢,醫院人來人往,不用頻繁來的。”
“你阿姨的一點兒心意嘛,或者抽空送你家裏也行,咳咳,”江父咳嗽一下,“反正阿衡也住過去了,正好兩人一起喝,你們年輕人就算平時要做做菜,我知道肯定也是沒心思煲湯的。”
“……???”
裴允偷偷擰了江衡的腿,又看了他一眼,眼珠轉了轉:說話呀。
江衡忍住脫口欲出的一聲“嘶”,摸出手機給她發微信:我喝,都我喝。
裴允以為他給別人發呢,手機屏幕亮了一解鎖,定睛一看,差點兒沒氣昏過去。
這是湯由誰來喝的問題麽!
……
中午一頓飯吃完,裴允和江衡目送江父江母開車離去。
今天這頓飯,本來是為了鄭重其事地為烏龍懷孕的事道歉。
兩位長輩卻只字不提,一頓飯,從裴允的大學聊到工作以後,兩人不端架子,江衡适時插嘴打趣。裴允的心情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後面慢慢放松、自然。
此時,她看着車身從地下停車庫的拐彎消失,感嘆道:“伯父伯母,真的是很好的人。”
“我這麽棒,爸媽能差哪兒去?”江衡攬着她的肩,哈哈一笑。
“又開始臭屁了。”裴允打掉他的手,“應該是爸媽這麽棒,你能差哪去?伯父伯母要是聽見你剛才說的話,小心你的屁股又被揍。”
江衡又笑嘻嘻的攬上她的肩:“屁股開花我也不怕,反正有你這個醫生在呢。”
“我才不想看你屁股。”
“晚了,看過了。”
兩人說笑着,就往一旁停着的車那兒走去,忽然聽到一聲——
“裴允!”
回頭一看,邵琪琪拎着一大袋子東西站在不遠處,笑容燦爛地望着他倆。
她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說:“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哎呀,真是太有緣分了!”
邵琪琪的視線在裴允肩頭的手停留一下,又看向江衡。
江衡則看向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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