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黃妙雲斷了張素華和尤貞兒在黃家的特別待遇, 由奢入儉難,此二人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吃不上燕窩, 出不了門,便立刻告去了老夫人跟前, 左不過用一些老法子, 明裏裝大度,暗裏訴委屈。
老夫人心裏有幾分心疼她們母女, 但更要緊的是估計她自己的顏面, 黃家人可以不照顧尤貞兒和張素華,但是不能不顧她這個老夫人的面子。
黃妙雲到福壽堂的時候, 老夫人早板着臉, 大有興師問罪之态。黃妙雲并不給老夫人開口的機會, 她讓丫鬟将懷裏厚厚的賬本等物, 擱在老夫人手邊的小炕桌上, 糊塗似的道:“老夫人,內宅之事總要有個交接,為免以後有什麽差錯, 今兒先請您掌眼, 往後再有什麽事兒, 便不礙着表姑母和表姐了。”
老夫人雖說偏袒着張素華, 心裏究竟不知道張素華做到了什麽地步,她便順着黃妙雲的意思, 翻看了賬本,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真是吓一跳!
黃家在張素華手下,府裏下人的工錢幾年沒漲過, 各房各院的月例銀子也依舊如初,開支卻逐年大幅增加!還有其他各種巧立名目的支出,稍稍多些心眼,便看得出來端倪!
譬如園子裏原先的荒的一塊地,三年前就開墾了出來,用來種杜鵑花,黃家的杜鵑是新年前後開花,老夫人往年不過取二三枝插瓶,其餘時候,再沒見過,據她所知,府裏的人,也少有愛杜鵑的,但杜鵑的種植維護,所用仆從的銀錢補貼和肥料等開銷,一年四季竟都是等同的,就算種的是一年開花三次的杜鵑,也不該是四季費用等同。
再有房屋修葺等事宜,也有蹊跷之處。
黃府是黃家人世代傳下來的祖宅,前幾十年黃家人口昌盛的時候,主子多達三十多位,後院足有七間獨立的院落,只是黃家如今人口單薄,兩個郎君都搬去了前院,後院許多院子都空了下來,并沒有人住。
在姜心慈治下,這些空院子一年檢修一次,日常并不維護,在張素華手下,卻是每月皆有修葺,大大小小修修補補,一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皇宮裏尚且有空餘的宮殿,黃家怎麽就空不得?!
老夫人随便翻看了幾下賬本,臉色逐漸鐵青,她放下賬本,又去看各處當值的仆從名單,細數之下,她不管家的這些年,黃家又添了七八個下人!原先老太爺在的時候,她就覺得府裏冗員,後來家裏添了孩子,才漸漸好些,如今又加了這許多,也不知道黃家後宅究竟有多少事要讓她們去做!
添人做事是小事,人多了,府裏就變味兒了,好像老湯平白加水,不再是原來味道,總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而且這些事,老夫人通通不知情!
老夫人忍不住拿鼻子哼了一串氣息出來,她按下冊子,不再看了,只是臉色仍舊沒變。
黃妙雲微微笑着,欠身道:“老夫人過目了,若沒有問題,孫女便回去了。”
老夫人氣極了,腦子裏早忘了張素華起先告狀的話,壓着脾氣,盡量溫和地同黃妙雲說:“回去吧,你初初接手,別太累着自己,日後你學的日子還長着。這些東西暫時留我這裏,晚些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黃妙雲笑着應是,行了禮便走了。
Advertisement
門兒一關上,老夫人便發了一通脾氣,砸了一套茶具,一個茶壺四個杯子,一個接一個地砸下去,一點兒餘地不留,一地的碎渣,好像地震過似的。
張素華和尤貞兒大氣不出,對視一眼,紛紛低頭,做小伏低。
老夫人沉默良久,才斂了脾氣,緩緩開口道:“你們做這些事,是在打我的臉!”她把賬冊扔去張素華身上,打得張素華胸口一痛。
張素華打開賬本,黃妙雲在姜心慈的協助下,整理的井井有條,她的每一個心機,都被陳列出來,她一頁頁地翻看着賬本,臉上越發火辣。
老夫人攥拳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問道:“你每年孝敬我的東西,可能比得上你貪墨的三分之一?!”
張素華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尤貞兒也連忙跟着跪下,母女二人也不辯駁,只是默默流淚。
老夫人往後一靠,靠空了,才發覺背後什麽都沒有,涼涼的,空空的,就好像她這一生,到頭來什麽依靠都沒有。
她坐直了身子,捏了捏眉心,說:“……銀子我且先不說,你往黃家添那麽多人,有什麽用?你告訴我,有什麽用?”
張素華當然不能說,她是為了安插自己的人手,只是現在裝成為了老夫人的孝順模樣,老夫人未必信,便依舊是緘默不言,黯然傷神。
老夫人乏得很,她揮揮手,道:“罷了,日後就在我這裏老實些,我吃什麽,你們就吃什麽,畢竟你們也沒花一分銀子,拿着主子的做派,終究是要人說閑話的。我費勁心力才在他面前保住你們,你們也給我省省心吧!貞兒你暫時也不要出門了,寄人籬下,就要有寄人籬下的樣子!”
張素華拉着尤貞兒低頭出了門,老夫人的眸光變得冷了起來,她一直是信任她們的,如今卻覺得,大抵除了死去的嫡子,這世上值得信任的人,怕是沒有了。
福壽堂又和往常一樣寧靜,只有院子裏樹葉沙沙作響。
張素華和尤貞兒母女二人關上門說話,兩人也不哭了,互相擦了眼淚,眼神忽然堅定起來。張素華抓緊了尤貞兒的手,表情有些悲痛地道:“……我早知道老夫人不可能一直護着咱們倆。”
尤貞兒也很心慌,她臉上淚痕未幹,焦急道:“娘,咱們銀子還剩下多少?”
張素華安撫尤貞兒說:“這你放心,我早有準備,日後便是離府,你我也能好好過日子,只是我擔心你的婚事,等你嫁出去,我再離開黃家!”
尤貞兒欲問其他,張素華卻是不說了,只叫她安心,說自己留有後手。
張素華又勸說:“今日你怕是出不得門了,安心在家裏抄一抄佛經,晚些拿去哄老夫人開心罷!”
尤貞兒二話不說,立刻就去叫丫鬟研墨,抄寫老夫人喜愛的佛經。
沒多久,尤貞兒就在窗戶邊看到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将賬本送還回箬蘭院。
箬蘭院裏,黃妙雲正和親人一起打理庶務,言哥兒不大聽得懂,在一旁勤于吃東西,倒是黃敬文,許是因為要成家的緣故,也認真聽了一些,還在旁邊仔細思考,憋了不少意見想說,奈何黃妙雲考慮周全,一樁樁,一件件,下人一呈報,她立刻有了主意,黃敬文喉嚨裏的話,提了好幾口氣,愣是一句都沒說出來。
姜心慈打發胡媽媽到隔壁議事廳去瞧的時候,胡媽媽将這情形當做笑話說給了她聽,姜心慈頓覺欣慰,又有些愁容地說:“女孩兒總是懂事得更早……”
胡媽媽笑容慢慢淡了,她想起了當初姜心慈剛嫁進黃家的時候,黃懷陽也是有些不懂事的,其實姜心慈包容黃懷陽更多,不過黃懷陽也待姜心慈十分好,是男人裏的典範。
日落西山,黃妙雲口幹舌燥地回到姜心慈身邊,喝了不少水,還嘆了一聲,管家真累,這還是在姜心慈和胡媽媽的指導下,若沒了她們二人,還不曉得忙成什麽樣子。
姜心慈溫和地笑着說:“今日事兒多,日後就好了,再有我和胡媽媽,你只略盯着些就是。”
這一夜黃妙雲回去之後,睡得很實在,至于儲崇煜的事,她暫時給忘記了,只是次日早晨起來,梳洗打扮的時候,立刻又想了起來。
黃妙雲坐馬車去騎馬場的時候,一路忐忑。到底還是見到了儲家人,她只給長輩行李,匆匆見過平輩,便老實坐下,不大瞧儲家的郎君,便不知道儲崇煜現下是個什麽樣子。
儲歸煜瞧了黃妙雲有心事的模樣,緩步過去,跟她打了招呼。
黃妙雲連忙想起來答應儲歸煜的事,說道:“方子已經替你問過了,恰好我母親知道,雖不大準确,但也可用,若表哥需要,我倒是可以再試試看,是否能調整出更美味的配料。”
儲歸煜送走馬燈黃妙雲,為的是替未婚妻求一道蘇州四色酥糖的方子,以備未婚妻家裏人上門的時候,可以招待。
“多謝表妹,真是感激不盡。”
黃妙雲又說:“表哥,方子我叫大哥拟好了給你,我字跡醜陋,不好獻醜了。”
她當然是不想将自己的字留給儲歸煜。
儲歸煜笑了下,毫不介意道:“暫不急着要,敬文什麽時候給我都可以。對了表妹,昨日怎麽你們都沒有來,可是家裏有什麽事?”
黃妙雲含笑應付,并不答話,儲歸煜了然一笑,不再探問,黃妙雲複又坐下,遠遠地觀馬。
儲歸煜回了世子夫人身邊。
儲崇煜就在世子夫人後面,他将視線從黃妙雲身上拉回來,面上死氣沉沉,男人總是最懂男人,儲歸煜剛才真的不該用那樣的眼神看黃妙雲,那是男人看着喜歡的女人,才有的眼神。
可儲歸煜,已經定親了。
儲崇煜左手不自覺地放在腰腹之間,像是護着什麽東西,心中一陣悶痛。
世子夫人笑望着儲歸煜,又低聲問道:“你和妙雲丫頭說什麽了?”
儲崇煜擡了一下頭,目光落在儲歸煜的下巴上。
儲歸煜臉上挂着燦笑,答說:“請她幫了個忙。”
世子夫人一邊遙看賽馬場,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昨兒妙雲丫頭怎麽沒來?他們一家子都沒來吧?”
儲歸煜聲音就更小了,他說:“許是有些不便說的緣故……應當沒有什麽大事。”
儲崇煜睫毛輕顫,發白的嘴唇抿了抿,左手又捂上了腰腹,那裏,藏着黃妙雲回絕他的信件。
黃妙雲言辭委婉,卻分明是勸他不要輕舉妄動,大抵,他是配不上她的。
難得秋高氣爽的日子,天上升起薄日,賽馬場上的郎君們越發躁動,儲金煜早早混了進去,儲林玉在世子夫人和黃宜倩跟前興高采烈地說:“今兒好像比賽射箭,定國公家的老夫人特設了彩頭,是一柄玉如意!是鴛鴦花紋的,聽說是前朝匠人為已逝心愛之人雕刻,至死方休,意頭極好!”
鴛鴦也是如此,伴侶死了,絕不獨活。
黃宜倩眼睛一亮,想起一些有關這柄玉如意的傳聞,她記得整柄玉如意都是用的羊脂玉,價值不菲,忙說:“這樣大的手筆!可說了什麽規矩沒有?”
儲林玉說:“就說誰的箭落得遠,就是誰的,娘您瞧瞧,都要比起來了吧!”
黃宜倩說:“這老遠的,誰瞧得見!”
她話音剛落,定國公夫人已經吩咐了人,讓郎君們走進些,小厮們将靶子也挪近了一些,棚子下的人,皆可清清楚楚觀戰,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儲林玉有些惦記玉如意,就催促儲歸煜說:“大哥,你也去試試!你臂力尚可,萬一贏了呢!”
儲歸煜本不欲去,卻聽黃妙雲在逗弄言哥兒,催着言哥兒也去試試,便轉身問黃妙雲:“妙雲表妹喜歡玉如意?”
黃妙雲愣然擡頭,笑說:“不過是叫言哥兒去練練膽子。”
黃敬言從椅子上跳下去,撸起袖子信誓旦旦地說:“姐,我去給你掙玉如意!”
黃妙雲笑容愈大,就黃敬言的個頭,想在一衆郎君裏取勝,太滑稽了,不過貴在心意嘛!
黃敬言去了之後,黃敬文也跟着去了,儲歸煜與他們倆比肩而行。
世子夫人和昨天一樣,一面瞧着儲歸煜,一面兒問儲崇煜:“崇煜,你怎麽不去?也去活動活動筋骨吧!”
儲崇煜沒有動,昨兒和前兒他都去了,受了不少冷眼。他只擡頭瞧了瞧黃妙雲的發頂,卻見她的餘光,不再往這邊來。
黃妙雲沒去看儲崇煜,卻早已是坐如針氈,她心裏時時刻刻都惦記着他的信,她雖然已經婉拒,卻害怕儲崇煜堅持跟她表明心跡……
一股暗流在二人之間湧動,一個忽然闖入的婦人和她的兒子,打破了怪異的氛圍。
一位熟臉的婦人,站在黃妙雲跟前,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又熱絡地問:“你表姑母怎麽沒來?你家裏兩位哥哥可是上前比賽去了?”
黃妙雲瞪着眸子起身,不由得攥緊了帕子,這位婦人,是她前一世的準婆婆,而婦人身後站着的郎君,就是她前世的未婚夫。
“何夫人安好。”黃妙雲欠身行禮。
何夫人笑着打量黃妙雲,道:“有些年頭沒見,妙雲真是出落得越□□亮了。”
黃妙雲臉色微紅,沒有說話。
這位何夫人的父親,曾是黃妙雲外祖父舊交,何夫人與姜心慈也是舊交,不過姜心慈病後,二人便不大來往了,據說從前二人來往頗密,婚前一度親如姐妹。
何夫人料想黃妙雲怕羞,也沒有多說什麽,只叫來身後的兒子,笑着同黃妙雲說:“原是帶犬子見一見你哥哥弟弟,既沒見着,也該給你這個妹妹見個禮才是。”
何家郎君大大方方地從何夫人身後出來,朝黃妙雲作揖。
黃妙雲還了禮,便默然不言,何夫人心裏拿捏着尺度,說過一二句閑話,又和黃宜倩、世子夫人打過招呼,方離去。
黃妙雲盯着何家人的背影,不安地坐下,若沒有前一世的事,何家當真是很好的歸宿,何夫人丈夫官居四品,與黃家門當戶對,夫妻二人琴瑟和鳴,養育出來的孩子謙和有禮,是做丈夫的合适人選。
或許嫁去何家,平日裏生活和睦,但危難之際,黃妙雲卻知道自己會被抛棄。
被棄于患難之時,有的人一生都不會遇到,偏偏叫黃妙雲給遇到了,她對何家,始終心有芥蒂。
一旁的黃宜倩已經和世子夫人聊了起來。
沒有誰的拜訪是無緣無故的。
世子夫人見何夫人臉生,便問黃宜倩,何夫人跟黃家的幹系。
黃宜倩未嫁的時候,知道一些姜心慈的事,便附在世子夫人耳邊說:“是我嫂子從前的好友,以前我在家時,還記得二人替兩個孩子指腹為婚,不過應當只是玩笑話,做不得數。後來我嫂子病了,姜家又出了那種事,兩家也不大來往了,如今何家郎君大了,大抵是尋摸适齡的兒媳婦來了。”
世子夫人點了幾下頭,說:“妙雲是不錯的孩子,若何家娶了,倒是何家的福氣。”
黃宜倩亦笑道:“誰說不是呢,從前兩家交好,也算知根知底,敬文的婚事定了,妙雲的估摸也快了……”
世子夫人掃了一下場上的人,看着何家郎君說:“他也要去射箭?應當是想替妙雲□□頭吧……這柄玉如意,用來下聘都是夠的。”
黃宜倩搖着頭,不是很樂觀道:“咱們家族學裏都人才輩出,何家小郎君名不見經傳,聽說讀書也是平平,奪彩頭未免太難了吧,不如叫他父母重新買一個玉如意來得容易……說起來,何家郎君似乎沒有什麽出挑的,配妙雲也算攀高枝兒了。”
儲崇煜站在後面,僵如冰棱,雙眼裏透出棱尖處才有的鋒冷微芒,他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世子夫人與黃宜倩說完了話,再回頭的時候,儲崇煜已經不在了。
黃宜倩“咦”了一聲,說:“崇煜把狗也牽走了?”
世子夫人雖然臉上有笑容,語氣卻淡淡的,說:“他最近不都是狗不離身……”
黃宜倩忽然往場上一指,說:“崇煜也去比賽了!”
世子夫人定睛一看,儲崇煜果然去了,還牽着狗。
黃宜倩覺得好笑,輕笑道:“怎麽射箭也要牽着狗……”
世子夫人只說:“且看一看吧,究竟誰贏得了彩頭。”
場上比賽熱鬧十分,規則也很簡單,射的遠,便贏,至于力度一類,完全不論!
二十多個郎君上場,全被王俊文給壓了一頭,他足足射有二十四丈遠!可以說是比賽有史以來,射的最遠的人!
黃敬文兄弟二人當然是比不過他的,儲歸煜更不用說了。
王文俊很大方地同儲歸煜說:“看在兄弟一場的份兒上,允許你射兩次,你只要超過我了,我便認輸!”
儲歸煜笑得很妥帖,道:“我必是贏不過你的,不過這玉如意我委實想要,你贏了之後賣給我好了。”
王文俊擠眉弄眼,打趣儲歸煜:“這樣的好東西,難道是想送給你未婚妻?”
儲歸煜笑道:“是……吧。”
王文俊笑容暧昧,道:“兄弟一場,幫你一些小忙也行!”
儲歸煜盯着王文俊射出去的箭,滿面笑容。
儲崇煜也在人群裏,瞧着儲歸煜。
王文俊站在場上,腰杆兒挺得直直的,大聲問道:“可還有人要與我比試?若無人,便請國公夫人判定啦!”
何家郎君舉弓,勉強一試,他到底稚嫩,射程堪堪與儲歸煜齊平而已,要得玉如意,還遠得很。
他也厚着臉皮,去問王文俊可否割愛。
王文俊哈哈大笑說:“你來晚了,我已經割愛了。”
儲崇煜在人群中,又看了何家郎君一眼。
儲歸煜,何家郎君,一個有未婚妻,一個廢物不堪,他們,都配不上黃妙雲。
射箭比賽,試到最後,無人上場,王文俊意氣風發,國公夫人眼見無人再試,已經讓人拿起玉如意,準備做打賞了,儲崇煜牽着狗上前,問道:“請問國公夫人,可是箭落得遠,便得勝?”
國公夫人愣然片刻,半晌才想起來這是哪家的郎君,當即點頭答說:“沒錯,落得遠者勝。”
“不拘泥別的?”
國公夫人重重點頭,道:“不拘泥。”
方才射箭者,所用弓皆有不同,并無嚴格規定。
王文俊在旁問道:“崇煜,你也要射箭?”
儲崇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取了一支箭,站在該站的位置,因他是趕在塵埃落定之前射箭的人,幾乎是萬衆矚目,大黑也受到了萬衆矚目的待遇。
王文俊抓了一下耳朵,跟上儲崇煜的腳步,好奇問道:“你幹嘛要跟我搶玉如意?”
二十四丈的距離,非常人能辦到,儲崇煜偏偏挑了這樣的時刻來挑戰,若是輸了,無異于自己打自己的臉,根據大家的判斷,儲崇煜必輸無疑,而儲崇煜的身份,又給這次比賽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全場所有的人,無不關注着他。
儲崇煜握着箭,凝視着箭落得最遠的距離。
棚子裏,女眷們早開始竊竊私語了,世子夫人眉頭皺得最深,黃宜倩也一臉不解,問道:“崇煜這是要做什麽……他射箭怎麽能和王文俊相比!”
世子夫人也是一臉發蒙,嘴角向下沉了一下,她只是讓儲崇煜去試試,合一合群,怎麽偏挑了這樣的時機,待比賽過了,怕是侯府的名聲也要跟着再響亮一次……世子爺開始最不喜歡這些閑話的。
隔壁的黃妙雲卻為儲崇煜捏一把冷汗,他或許比王文俊射得準,但是怎麽可能有王文俊射得遠!
儲崇煜捏着箭,卻并不拿弓,他蹲下.身,将箭橫放在大黑的嘴巴裏,往前一指,拍了一下狗頭,聲音清冷中又帶着些溫度,“去吧。”
大黑咬着箭,就去了。它一路狂奔,眨眼功夫就超過了王文俊的箭,自覺走得似乎有些遠了,它又往回跑了一些,正好将箭放在比王文俊的箭遠幾寸的地方……硬生生比王文俊多出幾寸!
“……”
“???”
“!!!”
儲崇煜臉上一派淡然,只轉身抱拳問國公夫人:“夫人,這樣可行否?”
國公夫人啞然,說的是“誰的箭落得遠,便勝”,當然是可行了……她即刻便恢複了表情,微笑說:“可行,你贏了。”
王文俊雙眼瞪如銅鈴,罵了一句娘,難以置信地看着儲崇煜,又看了看大黑,捏着大黑的耳朵,咬牙切齒道:“小畜生,你到底是誰的狗?!”
大黑毫不知情,無辜地舔了舔王文俊的手,王俊文怒其不争!
國公夫人命人将玉如意呈給儲崇煜,儲崇煜又一次引得所有人的注目,淡然領取了玉如意。
儲歸煜饒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儲崇煜他手裏的玉如意上。
這麽多年了,儲崇煜少有像這般出風頭的時候,也更是不會争奪任何物件。
能催使人改變的,只有欲望,尤其是求而不得的欲望。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