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偶遇

不死川實彌持刀沖來，刀刃留下一連串淡綠色的刀影，非常樸實無華的一擊，卻又帶着磅礴的氣勢與力量。

長谷川凜深知，輪刀術，自己這個只學了皮毛的半吊子肯定比不上精修多年的不死川實彌。

他看準刀路，撤步閃過，避免雙方直接硬碰硬，手中日輪刀自下而上，砍向對方的腰間。

可他不想正面硬剛，不死川實彌卻未必不想。

雙臂下沉，日輪刀擋在腰前，剛好和長谷川凜的刀撞在一起。揮刀的姿勢本就不是發力的最佳方式，再加上不死川實彌力量極強，這一下撞擊震得他手臂都有些發麻。

但是，他本就不擅用刀。

長谷川凜勾唇。

他的本意一直都不是在刀術的比拼上勝過對方。

右手松開脫離刀柄，借對方調整的空隙從身側拉住他的小臂，右腿側掃，将不死川實彌整個從地上拔起。

不死川實彌揮刀回防，上挑攻擊，伴随着無數細小的劍氣，每一道似乎都有強勁的力量。

“丢棄日輪刀？”他冷笑一聲，趁長谷川凜為躲避攻擊松手後撤之時，右腳踏地再度逼上。

長谷川凜突然變向，從他刀下滑過，劍氣割裂他的上衣一角，卻未能觸及皮膚：“誰說我棄刀了？”

日輪刀再次握在手中，他躍至空中，刀鋒對準下方的白發，當空劈下。

下方的人舉刀便擋，顯然想再度硬碰硬。

長谷川凜哪能如他的願，刀身一抹，劃向他左肩露出的破綻。他

“上當了。”不死川實彌向前邁了一小步，所有破綻瞬間消失不見，他刀鋒一轉，竟是要借此攻擊長谷川凜的小腿。

“真巧。”破綻變陷阱，他卻沒有絲毫慌張，反而輕笑一聲，道，“你也是。”

左手穩穩地按上淡綠色劍身，在人驚訝的目光中突然發力，将劍身向下推，握在右手的日輪刀再次微調，橫在對方脖頸前。

刀身顫動，不死川實彌震開他的左手，刀背砸在他的膝蓋，同時自己後仰，避開頸前的刀。

右手再次脫離刀身，按住他的肩膀順勢将人往下一推，壓在地面上，左手抓住墜落的刀，又一次橫在同樣的位置。

不死川實彌摔在地上，日輪刀卻也已經對準了他的腰腹。

場面陷入僵持，長谷川凜的左腿抵在他兩腿之間，略微低頭與他對視，日輪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細線。

空中突然飛來一只烏鴉，盤旋在兩人上空。

“正北方向！正北方向！”小烏鴉聲音嘹亮，“出現了只吃年輕男性的鬼！”

撇了撇嘴，不滿地切了一聲，他離開身下的人，順手把人從地上拉起：“原來你是看到這個小家夥了。”

他伸出手臂，問：“這就是鎹鴉？”

小烏鴉在空中繞了兩圈，輕巧地落在了他的手上，歪了歪頭，圓圓的小眼睛盯着他，煞是乖巧可愛。

“實彌啊。”長谷川凜挑眉，“不是說這些小家夥的性格會随主人嗎？”

他笑着把那只小鎹鴉捧到不死川實彌面前，打趣道：“小家夥多可愛，再看看你。你說你怎麽不學着點兒呢？”

“老子怎麽可能學它！”不死川實彌瞪了他一眼，一把從他手裏奪過那只鎹鴉，然後扭頭就走。

長谷川凜追上去，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偏頭在他眼前做了個wink，用甜甜軟軟的聲音說：“怎麽不能啦，你看，我教你呀。”

“你正常點。”不死川實彌向後一縮，別過頭，一副被惡心到了的樣子。

“你害怕了嗎？”長谷川凜笑吟吟地湊上去，“不然怎麽不看我？”

“老子怎麽可能……！”不死川實彌兇巴巴地把臉轉向他，然後被吓得猛地往後退了數步，“你湊那麽近幹什麽！”

長谷川凜歪着頭，左手握成拳貼在臉側，眨了兩下眼，奶聲奶氣地問：“我不可愛嗎？”

不死川實彌：“……”

你先把手裏的日輪刀收好再做這個動作，我可能還會被可愛到。

刀身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晃得他眼疼。

不死川實彌擡腳就走，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完全沒有！”

“哇，好狠心！”長谷川凜站在原地，雙手捂上心口。

“你走不走了？”不死川實彌懶得看他作妖。

“我走我走，你別急嘛。我跟你講啊實彌，”長谷川凜嘤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跟在他的身後，念念叨叨，“你今天這麽冷淡，将來一定會後悔的知道嗎？你肯定會後悔的。到時候你再想讓我……”

不死川實彌突然把刀從刀鞘中拔出一截。

刻在尾端的“滅殺”二字在瞬間就占滿了他的視線。

“你看你，一言不合就動手。”長谷川凜完全不怕，甚至還搖頭嘆息，像極了一位恨鐵不成鋼的老父親。

不死川實彌伸手捏住了他的嘴：“閉嘴，快走。”

象征性地“嗚嗚”了兩聲，他握住對方地手腕，把他的手拽了下來。

走在前面的人回頭看了他一眼，悄悄地撚了撚被拽開的手的指尖，然後猛地動作一滞，狠狠地甩了兩下手。

雖然他一直在各種“添亂”，但兩個人若是認真趕路的話，速度還是可以很快的。

長谷川凜深知“張弛有度”的道理，也沒敢惹得太狠，适時地收了手，乖乖地跟着不死川實彌趕路。

天邊剛剛升起晚霞，他們就到了鎹鴉說的有鬼出沒的地方。

那是一個相對繁華的小鎮，此時又正是晚飯時間，街邊的店面陸陸續續亮起花燈，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長谷川凜嗅着路兩側飯館裏飄出的飯菜香味，本來就已經趕了一天的路，此時是徹底走不動路了。

他停下腳步，拽着不死川實彌的衣襟：“實彌，我們不走了，吃頓飯吧。”

不死川實彌語帶嘲諷：“這就累了？”

“是啊是啊。”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長谷川凜該服軟就服軟，“我那麽弱，哪能比得上不死川先生您啊。您大人有大量，賞我頓飯吃呗？”

“哈？”不死川實彌挑眉，似乎沒有要松口的跡象。

“你看啊，這鬼不是晚上才出現嗎。”長谷川凜彎下腰，單手捂着肚子跟他理論，“咱現在吃頓飯，耽誤不了事，而且還能為晚上攢點兒體力……”

他胃不是很好，小時候在孤兒院常年吃不好飯，甚至有一次他被關在禁閉室裏待了三天，那些人愣是一點吃的也沒給他，結果，最後他就直接餓昏在裏面了。胃病的病根或許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從那之後，他一餓就胃痛，有時候餓狠了，還會心慌頭暈。因為這事，之前出任務的時候沒少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倆人面前出糗，更沒少被太宰治笑話。

他做飯的手藝能練出來，雖說有一部分是因為森鷗外和江戶川亂步，但更多的還是得把自己喂好。

不死川實彌低頭看了一眼他有些發白的嘴唇，沉默片刻，猶豫着問：“……你很難受？”

暴躁老哥不死川脾氣是差了點，但本質上還是個溫柔的好人。

“……沒有，其實還好。”長谷川凜咬了咬下唇。

他那該死的驕傲不允許他張口承認。

“太弱了吧你。”不死川實彌啧了一聲，朝他伸出手。

長谷川凜擡眼，剛看到他的手，還沒等有什麽反應，身後突然沖來一人，把他撞了出去。

不死川實彌的手懸在半空，下意識地揪住了撞飛他的人的衣服。

衣料發出被撕裂的聲音，伴随着長谷川凜痛苦的□□。

他躺在地上，背部被撞得生疼，趴在他身上的人慌慌張張地想爬起來，結果一掌拍在了他胸口上。長谷川凜悶哼一聲，哀怨地盯着這人。

髒兮兮的黃色衣服，腫起的左眼和臉頰，面前的少年看上去十分狼狽。

“對對對……對不起！”他瞬間擡起手，磕磕絆絆地道歉，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沒事。”長谷川凜嘆氣，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先起來。”

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似乎比锖兔還要小上一點。他總不可能對着一個小孩兒發火，而且他現在甚至連生氣的力氣都不太有。

少年小心翼翼地站起來，顫巍巍地伸着手想把他也拉起來。

“喂！小屁孩兒！你還想往哪兒跑！”少年還沒握住他的手，身後傳來的叫喊就讓他手一縮，整個人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

還在地上躺着的長谷川凜往旁邊躲閃，避免這人直接一腳踩在他身上。

“我我我……”少年四下張望，看上去似是想繼續逃跑。

他撐地起身，攥住這少年的手腕，皺眉按了按額頭：“你跑什麽？這怎麽回事？”

少年低着頭，支支吾吾：“他們……讨，讨債……”

長谷川凜太陽穴一跳：“你才多大就欠人錢？”

“不，不是。”少年視線閃躲。

“他女朋友欠的，怎麽，你替他還？”幾個混混模樣的青年走進，手裏提着棍子。

“女朋友？”長谷川凜驚了，上上下下打量這個瘦瘦小小的小朋友，“你才多大就學別人搞這一套？”

“這小子是被人騙了吧。”不死川實彌一邊說，一邊随手把長谷川凜從地上拽起來。

小朋友不敢說話，只能在一邊瘋狂點頭。

長谷川凜無奈地嘆了口氣，對着那邊幾個混混道：“幾位兄弟，通融通融？”

“哎喲，你是他什麽人啊，管這麽寬？”幾人之一神情不屑。

長谷川凜：“……是這樣的。”

他擡手指了指一旁的少年，說：“你們可能認錯人了，這小孩兒是我童養媳，不可能在外面亂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