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陸紹越”這個名字在都城算是如雷貫耳, 江溫書自然聽過,同時也知道他跟夏悠悠之間的一些糾纏。

夏悠悠并未讓開位置, 冷淡地開口:“大晚上的你來我家幹嘛?”

“他大晚上的來你家幹嘛?”陸紹越漫不經心地笑道。

“悠悠邀我來家裏吃飯。”江溫書微揚嘴角,語氣不似挑釁,但是足以點燃男人之間的戰火。

陸紹越的手在自己受傷的腿上摩挲了兩下,淡淡地哂笑:“原來悠悠請人吃飯的誠意差別在這裏, 我活該只能吃一頓海鮮。”

狡猾奸詐。

既提起上回讓他過敏的事情, 又暗示他的腿是為了救夏硯章受傷的。

“不過我今天是來找夏總的,他在嗎?”陸紹越倒沒在這個問題過多糾纏。

“在。”夏悠悠敞開大門,沒好氣地回道。

陸紹越不請自來, 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客廳的其樂融融卻因為他的到來而被迫暫停。

夏老太太看見他這副模樣,多少有些理虧, 态度和善地開口:“陸總的腿沒大礙吧?”

“謝夏老太太關心,醫生說不出一個月應該就能下地了。”

他絕對是故意提這個期限,夏悠悠不禁腹诽。

果然夏老太太略帶歉意地開口:“這次硯章能平安歸來,還是多虧了陸總的幫忙,要是陸總不嫌棄的話,今天就在家裏吃個便飯吧?”

“自然不介意,還有我是晚輩,夏老太太叫我紹越就行了。”

夏悠悠陷在沙發裏, 冷眼看着陸紹越惺惺作态的模樣,在她面前,他可沒這麽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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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硯章慵懶地開口:“既然陸總是來找我的, 我們去院子談吧。”

他這個行動不便的樣子也不适合去樓上書房。

皎潔的月色輝映着院子裏暖黃的燈光,烘托出今天景致的夜色。

輪椅在綠茵茵的草坪上艱難前行,夏硯章像是故意忽視陸紹越吃力的樣子,步履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陸紹越幹脆先停下了,沉聲開口:“夏總要的東西我帶來了,你準備怎麽做?”

夏硯章向他攤開手,溫淡地說道:“這就不關陸總的事了。”

陸紹越将U盤交給他,輕嗤道:“我才懶得多管閑事,不過你最好別出事,悠悠我可以照顧,但是你奶奶可跟我沒關系,別指望我替你負擔夏家的一切。”

夏硯章緊握住U盤,面不改色地說道:“悠悠也無需勞煩你。”

客廳裏,夏悠悠因為陸紹越的到來,顯得神态恹恹。

夏老太太看破不說破,便拉着江溫書談笑。

夏悠悠漆黑的雙眸時刻注意着院子裏的動靜,看見夏硯章進來,立刻起身,下一刻就對上了陸紹越戲谑的眼神。

陸紹越雖然坐着輪椅,姿态矮了半截,但是身上散發的氣韻絲毫不輸夏硯章,夏悠悠覺得他比自己剛回國那會兒還要淩厲逼人。

人齊了,夏老太太便讓廚房開飯。

夏悠悠旁邊本來是江溫書的位置,陸紹越推着輪椅,不着痕跡地将人給擠開了。

唇角微揚,朝夏悠悠笑了笑:“我行動不便,讓你盡一下地主之誼。”

夏悠悠沒見過能将如此厚顏無恥的話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人,扯了扯嘴角道:“王媽,你坐我位置,專門伺候陸總,讓他感受一下我們夏家的待客之道。”

陸紹越扣住夏悠悠的手腕,常年握筆的指腹帶着薄繭,摩擦着她的掌心時略顯粗砺。

夏悠悠的雙頰微燙,這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真是無時無刻在占她便宜,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敢如此嚣張。

夏悠悠試着掙紮了兩下,陸紹越神色從容,絲毫沒準備放手,貼着她的耳畔低沉地說道:“我不介意你幅度更大點,好讓他們看看我們在幹嘛。”

他的話不輕不重,夏悠悠不知道別人能不能聽見,但是他擺明了故意将話說得暧昧。

他們在幹嘛?只不過她的手被他握住了而已,可是別人聽見他的話,很容易聯想一些不堪的畫面。

夏悠悠的耳根也染上了暈紅,咬牙切齒道:“你放開,我坐着就是了。”

陸紹越淡淡一笑:“這才乖。”

他如約放開了她的手,只是夏悠悠依然覺得手腕處燙得厲害。

摘下了僞裝面具的陸紹越越發肆意妄為,以前他怎麽可能做出這種行為?

夏悠悠有些苦惱,還不如以前呢,現在的陸紹越真是有些難以招架。

打他不痛,罵他無用。

夏老太太對江溫書很熱絡,俨然一副未來孫女婿的架勢。

相比較而言,對陸紹越就稱得上絕對的冷淡,除了一開始說了句“別客氣”外,就沒主動跟他說過話。

夏悠悠其實內心很矛盾,她一方面不想給陸紹越好臉色,免得他蹬鼻子上臉,一方面又覺得陸紹越怎麽都算是因為幫夏硯章而受的傷,如果他們全家都冷落他,顯得很不近人情。

正巧陸紹越想夾菜,可是餐桌略大,他又腿腳不便,伸出去的手差了一點距離。

夏悠悠伸手夾過來,又不着痕跡地放他碗裏,然後低垂眉眼,扒着自己碗裏的東西。

耳邊聽見一道輕微的笑聲,她餘光瞥過去,就見陸紹越将她剛才夾的菜吃進了嘴裏。

性感的薄唇微微地蠕動着,簡單的咀嚼動作被他做出了一番勾引人的意味。

簡直就是男版狐貍精。

片刻後,反蓋在桌面上的手機響起了一道微信聲。

夏悠悠不疑有他,反過來看了一眼。

【陸紹越:我們剛才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夏悠悠思忖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她用自己的筷子夾了菜給他,而菜進了他的嘴裏。

她白皙的頸脖迅速漫上鮮紅的顏色,轉頭瞪了一眼陸紹越,他反倒笑得張揚。

夏悠悠又低垂腦袋,往屏幕上一頓搗弄,發送出去。

【夏悠悠:一個趁着別人昏睡不醒就實施強吻的衣冠禽獸,說出這樣的話,還真讓人刮目相看呢。】

手機安靜了幾許,又是一道“叮”的聲音。

夏悠悠愠怒地亮起屏幕,只見上面顯示[圖片]。

她點進微信,雙眸驀地睜大,不敢置信地又将手機重重地扣在桌面上。

由于她的舉止幅度很大,餐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唯有陸紹越神色淡然,還往她碗裏夾了一塊排骨。

夏悠悠看着那塊排骨,想也不想重新丢回到了陸紹越的碗裏。

“悠悠,怎麽了?”江溫書狐疑地問道。

夏悠悠白皙修長的指尖緊緊地抓着手機邊緣,又将它收到了桌子底下,收斂情緒說道:“沒事,減肥,不吃肉。”

陸紹越從善如流地将那塊排骨塞進了自己的嘴裏,不忘誇獎道:“很好吃。”

夏悠悠半眯着雙眸,将手機解鎖後,又看見了那張她跟陸紹越接吻的照片。

她醺醉的臉頰泛着明顯的緋紅,雙眸迷離,手臂挂在陸紹越的後頸上,看上去似乎還挺享受陸紹越的吻。

簡直不忍直視。

這個斯文敗類不僅偷吻她,還将證據留着送到她面前,誰給他的臉?

夏悠悠在手機輸了“馬上删掉”幾個字,還想加句威脅的話,可是對于陸紹越這個軟硬不吃的人,似乎什麽威脅的話都起不了作用,幹脆在後面加了一串的感嘆號。

【陸紹越: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又跟她談條件,她作為一個被衣冠禽獸占便宜的受害者,竟然還要受制于他?

夏悠悠沒回他,陸紹越自己又發了條微信過去。

【陸紹越:你吻我一下,我就删掉,否則只能留着睹物思人了。】

夏悠悠看了消息,氣急敗壞地罵他。

【夏悠悠:你惡心不惡心?猥瑣男!】

【陸紹越:是有點。】

承認得還如此坦然,夏悠悠氣得都說不出來,要不是礙着有人在,她已經直接上手去搶他的手機了。

反正他如今只是個坐在輪椅上的廢人。

【陸紹越:想搶我手機?忘記說了,我家裏還有備份,你要是不介意上我家一趟的話,我可以答應全部删掉。】

【夏悠悠:我這麽傻?羊入虎口?】

【陸紹越:不傻,還知道我對你這只羊虎視眈眈。】

忽然腦袋上方傳來夏老太太不悅的聲音:“悠悠,客人還在呢,低着腦袋跟誰發消息呢?”

夏悠悠被吓了一跳,手機都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江溫書的腳邊,他俯下身軀想幫她撿,夏悠悠連忙說道:“我自己來。”

雖然時間很短,江溫書還是看清了最上面的昵稱是“陸紹越”。

兩個人緊挨着坐,還要用手機發微信?

江溫書看向陸紹越的同時,他挑釁地向他揚了揚自己的手機。

意思很明顯。

江溫書見夏悠悠緊張地将手機收好,才回夏老太太的話:“奶奶,木木找我玩,我們正約時間跟地點呢。”

夏悠悠忍不住又想罵陸紹越,還害她要向夏老太太撒謊。

江溫書眉頭微微鎖緊,但也沒拆穿夏悠悠的話。

陸紹越也已經将手機收好,又開始慢條斯理地品嘗這頓豐盛的晚餐。

夏硯章将餐桌上的一切小動作看在眼裏,不置可否。

今天的晚餐總體來說還是賓主盡歡。

江溫書是夏悠悠主動邀請的,自然由她送人,夏老太天樂見其成,又吩咐了夏硯章去送陸紹越。

其實都是一個門口,誰送誰都差不多,最終還是四人一起到了門口。

夏悠悠刻意拉開跟陸紹越的距離,将江溫書送到車旁後,關切地說道:“開車回去小心。”

“嗯。”江溫書看了眼陸紹越的方向,又說道:“下星期我的演奏會你一定要來。”

“放心,我肯定支持。”夏悠悠露出一抹明豔的笑。

江溫書先上車離開,夏悠悠轉身回去的時候,陸紹越的輪椅橫在她面前。

她繞開,他又故技重施。

将輪椅玩出了漂移的味道。

夏硯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屋了,門口只剩了他們兩個。

潋滟的燈光暈染開來,襯得陸紹越的面容輪廓柔和了不少,他磁性的聲線在靜谧的夜晚響起:“他喜歡你,你還捧他的場,不怕他誤會?”

“你不要将自己龌蹉的思想強加在別人身上。”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遲鈍,他這副溫吞的模樣才是最可怕的,借着朋友的距離行不軌之圖。”

夏悠悠氣極反笑:“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你,誰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跟我做朋友,結果呢?”

陸紹越淡定自若地說道:“所以我比你了解他的目的,演奏會什麽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夏悠悠俾睨地看了他一眼,輕嗤道:“誰要跟一個卑鄙狡詐的衣冠禽獸一起聽演奏會?先把照片删了再來跟說話。”

陸紹越輕笑:“我把照片删了,你怕是連話都不會跟我說了吧?”

“你猜。”夏悠悠狡黠地笑道。

“幹脆我今天把照片發到朋友圈,公開我們的關系好了。”

夏悠悠的笑容僵在臉上,憤懑道:“陸紹越,你真是刷新我對你認識的下限。”

“嗯,這可能才是真正的我。”

“滾開。”夏悠悠繞開陸紹越,就往屋內走。

陸紹越漫不經心的話再次傳入夏悠悠的耳朵裏:“記得将時間發給我,我來接你,當然我自己也能查到,只不過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夏悠悠懶得理會他威脅的話,徑自進了屋。

陸紹越嘴角輕勾,被他的助理扶着上了車,吩咐道:“查查江溫書的行程,什麽時候離開都城?”

雖然看得出夏悠悠對他沒那個意思,但是他留在都城,看着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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