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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坐落在山頂, 雪已經停了,放眼望過去白茫茫一片,下山的道上?布滿了人。

太清師太攜蘇雪站在寺廟的門口, 目送着香客的離去, 合十的雙手?放在胸前?不曾垂下。

“師太。”蘇雪盯着人群中的一架馬車,比周圍的要豪華許多?,“我聽?了搖簽的事情, 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是兇兆嗎?”

“器物只是預測,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兇吉禍福看自身的選擇了。”太清師太垂下眼眸,摸了摸蘇雪的腦袋, “你很在意沈家的安寧?”

“沈家為寺廟添了不少的香火, 我自然是不願意她?們出事情的。”蘇雪并不喜歡被像孩子對待, 往旁挪了幾步躲了手?。

并且要是沈家亂了,很大可能會影響到男德學院的發展,蘇雪不希望在自己成年之前?, 就得知學院倒閉的噩耗。

玩了一圈, 沈星河累呼呼的趴在軟墊子, 腦袋枕在父親的腿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抽出下面的毯子, 沈穆南給小兒子蓋嚴實?後, 湊到了郎君的身邊壓低聲音詢問, “你們都說了什麽啊?”

八卦是一方面,還有是對于郎君有事情不告訴自己的委屈, 那麽多?年的夫妻, 從來沒有小秘密之類的事情。

“星兒?星兒醒醒。”安蕭連喊了幾聲,不見?沈星河回應才放下心來。

輕輕的拉着妻主的手?, 面露擔憂道,“小書的身體?那天你也聽?見?了,郎中說的不過是安慰罷了,小書的意思是為白珠找個妾來傳宗接代。”

沈穆南聽?的一愣一愣的,不解的撓了下腦袋,好半天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傳宗接代在金鳳國百姓的眼中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沒有後代可是要被嘲笑和戳脊梁骨的。

有點條件的人家都會多?擡幾個男人回來,為家族開枝散葉。

白珠雖是沈家的上?門兒媳,但?父母雙亡讓她?徹徹底底的成為了沈家的人,不僅是兒媳了,也是沒有血緣的女兒。

未來沈星河也不知道會嫁給怎麽樣的姑娘,但?可以肯定?的是,京城的老宅是要傳承給大兒子的。

那麽子嗣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在沈穆南的眼中,肯定?是偏向自家孩子的。

雖是女人,但?心裏頭清楚後院裏彎彎繞繞的事情多?了去了。

到時候争寵耍手?段的,不見?得沈書會上?鈎,但?肯定?也過的不是滋味。

“恐怕小書心中已經有了人選。”沈穆南抹了把臉,對此并沒有表示反對。

安蕭點了點頭,再想說話,被翻身換姿勢睡的沈星河打斷了,閉口不再言說。

終于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也有可以單獨相處的空間,白珠立馬就拉過蔫巴的沈書,不顧男人的反抗摟在了懷裏。

“說!到底為什麽生氣?”沒外人在,白珠也就不需要臉面了,抽出那平安符晃了晃,“就那麽喜歡這個?”

沈書沒說話,既然都被抱着了,那也就不掙紮了,放松身體?靠在了女人的懷中,懶懶的擡起眼睛,“平安不好嗎?”

“你說什麽都好。”白珠笑嘻嘻的,卻是留了一個心眼去觀察沈書的表情。

不願意說也不能掰着人嘴巴去問,白珠思來想去覺得不會發生什麽大事情,沈書的性格她?還是知道的,暫時給他些思考的時間吧。

平安符扣的時間也是有講究的,除夕辭舊迎新的那晚,伴随着歡迎新年的禮炮,夫妻二人共同挂在床頭之上?。

距離除夕還有幾天,外頭雖沒飄雪,卻也是冷的厲害,風吹的臉生疼。

屋內不滅的炭火和香香軟軟的郎君,讓白珠是一刻也不願意踏出房門,在家裏頭多?舒服啊。

只是想不明白,丈母娘三番五次喊她?出門,就算是拒絕了,次日?還會找機會約她?出去。

推脫的次數多?了,白珠也過意不去,萬一沈穆南是真的有事情要找她?呢。

披上?厚重的大氅,白珠蹲在爐子旁烤手?,吶吶自語,“是有什麽事情,非要喊我出去。”

靠在軟榻上?的沈書從書本上?移開了目光,招手?喚她?過來,一邊幫白珠理着衣領,一邊輕聲細語道,“說不定?是臨近新年,母親要給你添置東西。”

不提還好,一暗示白珠的思緒就飄了,嘴角止不住上?揚,好像也沒有那麽排斥出門了。

白珠一離開,宅院內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牆上?貼的紅紅火火也調不動?氣氛。

沈書也沒了心思看書,目光透過窗戶落在院中忙碌的雙瑞身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輪椅扶手?,思緒萬千。

沈宅從不會虧待了下人,大多?數的奴才都是被買賣到宅院內的,無依無靠,無父無母,一輩子都得在宅院裏頭呆着直到主家願意放他們出去。

對此賣身的奴才跑不了,也反抗不得,只能靠着主家的良心過活。

而沈家在京城能有好的民聲,不僅僅是沈穆南經常做善事,對待下人的福利也是體?貼入微。

新年之前?,有歸宿的下人都被允許拿着年關的賞賜放回家過年,就連她?們的家屬也會得到沈宅新年的小禮物,等到了年後再回來繼續工作。

那些沒家的,除了相同的賞賜之外,還會多?出幾匹布來,為迎接新的一年,增添新的衣裳。

哪個男子不喜歡新衣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即便是不為了別?人,也是自個賞心悅目的。

拿到東西雙瑞就給自己添了兩件衣裳,一件冬襖,一件春衫。

喜氣洋洋的紅色襯托他圓圓的臉越發的可愛,活潑的在院裏子拿着掃帚來回打掃積雪。

待到看他事情做完後,沈書喊了一聲就把窗戶關了起來。

雙瑞當?即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小跑着進了屋子,外露的皮膚被凍的紅腫,臉頰也泛着青紫。

一進來就湊到了燃燒猩紅的炭盆旁,哈着熱氣哆嗦着腳,“天氣可真冷啊。”

“喝點熱水。”沈書倒了水遞給了他,目光上?下的打量。

雙瑞自小就跟在他的身後,沈書從未在意過其長相,沒想到今日?一看,也是出落的大方。

熱水下肚內在暖和了起來,雙瑞直起腰身,“主子是有什麽事情吩咐嗎?”

“你覺得沈宅如?何?”沈書的胳膊撐在軟枕上?,手?中擺弄着從寺廟祈求來的符,垂下眼睛漫不經心道。

“自然是好的,外頭人人都想進咱們這兒做工。”雙瑞自發的驕傲不做掩飾,搓着杯子拿不定?主子突然問這些是什麽意思。

見?沈書勾唇笑了,懸着的心才放松下來,也跟着憨笑起來。

“沈宅好久沒添喜事了,今年不論是生意上?的,還是學院的事情,都不算太好。”

沈書說話不緊不慢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你還記得我之前?同你說的事情嗎?你年歲也不小了,心裏可有喜歡的人?”

腦海中浮現了一道身影,只是一瞬間的發愣,雙瑞立馬跪了下來,額頭抵在貼着地?面的手?背上?,帶上?了哭腔,“奴才沒喜歡的人,奴才只想陪在主子身邊。”

手?臂被扶了起來,沈書眼神柔和下來,帶着人站起身,拍了拍雙瑞沾上?塵土的衣裳,責怪道,“只是尋常的談話罷了,動?不動?就跪下來。

你雖是沈家買來的奴仆,但?這麽多?年的跟随,我早已經把你當?成弟弟看待了,談談閨房話不必如?此拘謹。”

被拉着一同坐在了軟榻之上?,雙瑞的肩膀微微顫抖,幹了小半輩子的奴才,主子的一言一行都是能夠察覺出是否有危險的。

更何況他是了解沈書的,如?果不是有事情,絕不對如?此不分規矩。

雙瑞心一橫,眼睛一閉話就說出來了,“主子您有什麽事情就直說,雙瑞定?然赴湯蹈火。”

沈書也不願意繼續惺惺作态,本就是不符合他性格。既然雙瑞都直說了,那也就不用彎彎繞繞的。

“我難以生育的事情,你在牆根都偷聽?到了吧?”沈書的眼中恢複了平靜,像是一灘死水一樣無波無瀾。

聽?聞這話,雙瑞心虛的厲害,撲通的跪了下去。

本來紅潤的小臉慘白了起來,下巴快要戳到胸口了,就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若是放在從前?我那脾氣,窺視我的人自然是不會放過,挨打都是輕的。”

沈書看他那害怕的模樣,極其諷刺的笑了,“但?今日?不同往時,給你這個機會當?個通房的男人,能生下子嗣沈家是不會虧待你的。”

到現在雙瑞才明白此番叫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麽,原來沈書早就發現了他對白娘子的心思。

沈書的占有欲一直跟在身邊的雙瑞是最清楚的,能夠妥協親手?送男人到白娘子的枕邊,應當?是實?在沒辦法的選擇。

婚後兩年都沒動?靜了,這都快第三年了,外頭已經有說閑話的了。

白娘子一個風頭人物被那樣的議論,誰聽?了不得嘴上?一兩句的。

能為沈家延綿子嗣,待遇肯定?是不會差的,父貧子貴的例子多?了去了。

只是雙瑞也不傻,明白外頭大把的男人沈書不用,是因為他好拿捏。

真要是成為了白娘子的男人,日?後指不定?要受到多?少的白眼,不見?得日?子能過的有多?舒心。

并且他最清楚的一點是,白娘子心中并沒有他的存在,但?凡女人多?看他一眼,雙瑞都不至于如?此清醒。

沒女人的疼愛,到時候孩子肯定?也會抱到沈書的身邊,他也就只是個獨守空房的男人罷了。

思考種種利弊,雙瑞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淚眼婆娑,“還請主子三思,白娘子的心中并沒有奴才,奴才只想好好的陪在主子身邊。”

眉頭漸漸擰起,沈書無聲的看着他。

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壓的雙瑞喘不來氣,腦海飛快的思索對策,他的意見?在沈書的眼中并不重要,所以只能搬出他在意的人。

眼珠子一轉,開口道,“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主子要奴才做什麽奴才都會去做,但?這件事情總得先問過白娘子的意見?,免得到時候傷了情份就不好了。”

提到白珠,沈書才稍微緩和理智,雙瑞就在這裏是跑不了的,最關鍵的一點是白珠。

可沈書不敢去詢問,他害怕白珠會因此生氣,但?又?害怕女人坦然的接受,真的和他親手?安排的人生出了孩子來。

矛盾在此刻産生,反反複複的折磨着他。

沈書走入了死胡同中,思緒也就此凝固,煩躁的揉捏眉心,擺手?讓雙瑞下去。

後者?多?逗留一秒都不願意,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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