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屋外的風帶雨直往玻璃窗上撞,噼裏啪啦的令人心悸,時虞虞意識還未回籠,只覺得四肢和腰部僵硬酸痛,整個人像是被裝在套子裏,動彈不得,難受萬分,她扭動了一下,臉部摩擦着粗糙的羊毛地毯,刮起的令人不适感,讓她懷疑身上起了疹子。
她喘了兩口氣,睜眼是一片暗紅,睫毛忽閃間碰到了眼布,非常癢,她側身躺在地毯上,活動了一下身體,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捆縛住了,努力掙紮想站起身來,然後聽到了細瑣地掙紮聲,和喉管發出來的聲音嗚嗚聲,她喚了一聲:“行晝?”
“嗯……”聲音是完全從喉管發出來的,疲憊之極。
“是你嗎?怎麽回事?”時虞虞努力想往聲源靠近些。
“你……”可還沒說完,有人撫摸上了她的嘴唇,冰冷的拇指按住了她的唇片,冷得像冰一樣的四指虛虛掩掩地蓋在了她的臉頰和脖子上,讓時虞虞接下來的話生生斷在了舌根。
她這才意識到,她被綁架了。
她和行晝都被綁架了。
屋內長久的沉默,明明應該是高溫的夏季,可臺風過境卷着凄厲風嚎,以及帶來的屋內的入侵者,都讓她如墜冰窖,只覺得渾身抑制不住地發顫。
時虞虞感覺到一股黏膩的視線在她身上逡巡,如蛇行一般,許久,入侵者冰冷的手指離開,時虞虞咽了咽口水,默不作聲地感受捆縛雙手的繩子,在她還沒開始感受之前,只聽到一聲沉悶的喟嘆。
罪犯似乎在欣賞她。
時虞虞咬着舌尖,努力想逼退恐懼,張開嘴,聲音壓低,試探道:“你好?”
罪犯沒有回答,但時虞虞能感受到罪犯的動作,他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了她的身邊,膝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身體,但即使輕微的肢體接觸,時虞虞卻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毫無溫度可言,像是冰做的一般。
“你好,我叫時虞虞,請問,我的妻子,是在我旁邊嗎?”
罪犯沒有回答,但時虞虞聽到了旁邊嘴被堵住的的聲音,應該是行晝傳來的,可這聲音沒持續多久,就漸漸消停了。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試圖用閑聊打開聊天話題:“本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臺風暴雨天氣了,您是來我家避雨的嗎?”
那人笑了一聲,開始只是輕嗤,然後止不住的笑聲從胸腔發出來,好像時虞虞說了多麽可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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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确實是笑話。
明晃晃的綁架案,不用眼睛看都能猜出來是圖財害命,但罪犯卻沒有殺她倆,只是先綁起來,有可能是想要更多的錢。
時虞虞想到這裏,默不作聲地調整呼吸,依賴着嗅覺和聽覺,發黴的潮濕味像是從屋外侵蝕而來,亦或是她在極度恐慌間出現的嗅覺感知障礙,因為不僅有臺風暴雨帶來的黴味,她還嗅到了極其熟悉的香水味道。
前調是海洋般的清新,白玫和海草交融,中調是天竺葵和廣藿香,氣味由冷變暖,像雨後的大地,後調卻是雪松和琥珀木,當冷暖交替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侵略性。
這是行晝的香水味,是前幾個月在夏威夷度蜜月的時候買的。
這人翻了她們的房間了,也可能整棟房子都翻過了。
“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肯定可以給你,除了你在這個房子裏搜出來的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還有其他的,我父母能給你的,遠比你在這房子裏搜出來的還要多,足夠你花幾輩子,你來之前可能調查過我,我和我妻子的家裏,我們是做生意,而且我發誓,以我死去的爺爺奶奶發誓,絕對不會報警,也不會尋找任何途徑去追查你。”
這是時虞虞想到的,她們到現在還沒有被殺害的唯一原因。
可罪犯不說話,他只是靜靜地待在那裏,靜靜地看着時虞虞,像是覺得她嘴唇一張一合努力談判的樣子十分可愛。
時虞虞試探:“你可以問問你的朋友們,畢竟錢再多,幾個分走就沒剩多少了。”
“但我們可以私下約定,讓你獨吞,你只需要保證我和我……”時虞虞還在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麽去和罪犯溝通的時候,那冰冷的手指就撫上了她的臉頰,極盡暧昧,時虞虞閉上了嘴巴,旁邊行晝的憤怒嗚咽,還有哐啷作響的鐵鏈聲。
罪犯先是用手指緩緩勾勒着她的五官,先是大體的輪廓,然後将她額前掉落的頭發,耐心又細致地慢慢別到耳後,輕輕地攆着她的耳垂,緊接着像是滑滑梯一般,從額頭一路從鼻梁滑下來,碾壓過唇珠,然後點在了她并不明顯的喉骨之上,惡作劇般地下壓。
時虞虞看着暗紅眼布上的黑色陰影,睫毛顫栗,罪犯雙手宛如想掐死她一般,靜靜地覆蓋住她的脖頸,但只是輕輕地,像是花瓣落在上面一般,他冰冷的手指按壓在她的動脈上,劇烈的脈搏有節奏地頂着罪犯的手指,向他展示手掌之下是如何鮮活的生命。
慢慢地,罪犯冰冷的手掌被時虞虞皮肉下的溫度所帶暖,時虞虞靜靜地躺在那裏,如果不是劇烈如鼓的心跳,會讓人覺得她像個精致的假人。
那雙手掌,觸感細膩,溫度漸漸攀升,在覆住時虞虞脆弱脖頸的時候,慢慢的回升溫度,罪犯的呼吸也慢慢變重,再之後,時虞虞只覺得渾身冷到發顫,只有罪犯滾燙的雙手如果烈火炙烤着她。
等她扛不住着長時間的視,奸,渾身冒出冷汗後,罪犯松開了她,然後就是腳踩地毯的聲音,以及關門聲。
時虞虞幾乎是立刻起身,她雙膝跪地,下巴磕在羊毛地毯上,如蟲般扭動,她在暴風雨裏分辨行晝的紊亂心跳和呼吸,然後努力朝她靠近,等她艱難爬行後,把臉當手去确認行晝,然後她發現行晝被捆在椅子上,她臉上蹭着是冰涼的鎖鏈,還有行晝的工裝褲。
她直着身子跪立,整個頭都靠在行晝的腿上,輕聲說着:“沒事的,行晝,他們沒有殺我們,說明還有用,不怕,臺風很快就會過去的。”
只要她們活到臺風過去,電信設備都恢複了,家人朋友打不通電話肯定會上門尋找的,還有是不是拜訪的鄰居!對!一定沒事的!
可行晝再也沒回應她,她像是精疲力盡,除了心跳和呼吸聲再也沒發出別的聲音。
時虞虞被吓到了,開始輕輕地喚她的名字,可還是沒有任何聲音,時虞虞努力屈膝直立,靠在行晝的腿上,無數次試圖和行晝交流,但她的呼吸很心跳慢慢平穩下來,像是睡着了一般。
在漫長的等待裏,時虞虞想着行晝會不會被喂下了什麽藥物了,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她只希望這種違禁物品不要傷害她的身體和神經。
她腦子一刻不停運轉的飛快,準備了許多的話術,想去說服罪犯,可等了很久,久到她的膝蓋麻了,小腿抽筋,整個人跪都跪不起的時候,罪犯還沒來。
時虞虞失敗了無數次,終于站了起來,她用身體感受房間的輪廓,判定她們被關在了主卧裏,她想着鋒利的東西都放在哪裏,然後輕輕挪動,找到了那個櫃子,用牙齒咬開,整個人費勁力氣,轉過去,用捆縛的雙手去拿那把刀,可剛摸到到的時候,就被人像提小雞仔一樣,提了起來,然後被甩了出去,她以為自己會很痛,但跌進了一片柔軟裏,罪犯剛才一直沒有離開?
不對,與其說是沒有離開,不如說是在她沒注意的時候又回來了。又或者這個房間一直有第二個人?!
時虞虞停了呼吸,可她被摔後,身體卻沒有疼痛,倒在了一片柔軟裏,像是在床上,她來不及思考罪犯為何把她丢在床上,張了張嘴,又笨拙地說:“你好,能給我一口水嗎?”
仿佛她剛才憑借記憶,并不是為了找尋剪刀,而是太渴了才會想要剪斷束縛喝水而已。
她沒抱任何希望,只是想讓罪犯開口,好好交流,但她沒想到罪犯是開口了,但并不是說話,罪犯很快出門又走了進來,随即她聽到了喝水的聲音,再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罪犯已經捏着她的下巴,嘴對嘴灌了進來。
時虞虞吓得往後退,水從兩人唇舌交接間流了下來,黏膩的檸檬氣泡從下巴到脖子最後灌進了衣領裏,一直往下。
良久的沉默,時虞虞沒說話,罪犯也沒說話,他們像是僵住了,就連兩人嘴裏的檸檬水都停在了交接之間。
時虞虞不敢反抗,可罪犯也沒繼續下去,就像他只是單純的給讨水的時虞虞喂水而已。
等兩人嘴裏的檸檬水都熱了,兩人再不呼吸就快死了,罪犯的舌頭才攪動起來,強迫時虞虞咽了下去。
時虞虞還保持着被罪犯禁锢的姿勢,她誠懇地說:“謝謝您。”
罪犯沒有說話,像是在觀察她。
“我想請問您一個問題,我的妻子是否就在旁邊,她的嘴好像被塞住了,我能和她說話嗎?”
良久的沉默,時虞虞開始思慮自己這樣的問題是不是太過了,許久她又聽到了罪犯的笑聲。
很奇怪的笑聲,帶着些愉悅的癫狂,卻根本分別不出來是男是女。
就是一聲聲短暫的氣音,像是從鼻腔發出來,又像是從喉管裏出來,又像是從肺裏擠出來,可還沒等時虞虞仔細分辨,罪犯笑完後,就噤聲了。
時虞虞斟酌了半天,又開口了:“之前和您說的那個交易,您考慮的怎麽樣?”
如果不是罪犯扣着她的下巴,她簡直要懷疑這個人不存在了,時虞虞努力迫使自己勇敢起來,再次開口:“我們會把錢彙到你的卡上,如果您擔心會被追蹤,不用擔心,你只需要在太平洋的小島上開一個卡號,那邊有很多做這種轉移資産的人,他們會幫助您的,到時候誰也查不到,如果您不會,我可以幫你……”時虞虞滔滔不絕的計劃,停在了罪犯的手指裏。
罪犯伸出食指撫摸時虞虞的牙齒,帶着電流滑過她猩紅的舌頭,像是無意又宛如窺探已久。
時虞虞還保持着半張唇片的模樣,她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忽視那令人惡心的行為,繼續勸道:“我可以幫您,我能開一個天價數字,如果您不相信,您可以上網搜索時山勇和行棋先,是我和妻子的父親,他們絕對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話還沒說完,時虞虞的舌頭就被夾住了。
她渾身顫栗,但還是努力把話說完,她活動的舌頭和牙齒在罪犯的手指尖,宛如讨好一般。
“您想想就這樣輕輕松松就能得到幾十億的現金,只要您能不傷害我和我的……”妻子,兩個字還沒說完,時虞虞就被咬住嘴唇,吻了上去。
嘿嘿嘿,我最愛的情節,終于來了。
接下來的所有劇情裏,你們都看不到正常行晝了,瘋批比賽正式開始。捂好你們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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