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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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吧。”皇上憂國憂民，就算身體還沒有大好，卻不敢耽誤國事。百姓有這樣仁德的君王，也不失為一種福氣。

“之前的事情朕已經聽說了，你很勇敢，這讓朕非常的吃驚。”朱棣這個皇帝做的算是非常的成功，他對待下人不算嚴苛，在很多事情上，他對于這些宮女和內侍的态度都非常的寬厚。但是這不代表他身為一個掌權者就會沒有應該有的戒心。

所謂的伴君如伴虎并非是對暴君而言，就算是明君，在習慣了所有人事都順風順水的崇高之感後，面對下人的背叛，也是龍庭之怒。

皇帝都是走過人生最黑暗時刻的人，他們在權利面前，就算是自己的親人都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宮人。

皇權者的疑神疑鬼是生來的。

秦越在宮裏這些日子，有些東西就算自己沒有見識過，也多多少少的聽人說起過，就像是劉姑姑一直都告訴他們的，不要多說話，要多聽多看，有些話能說也不要說。

面對皇權者，她雖然沒有侍奉的經驗，卻懂得該怎麽去侍奉。

“啓禀皇上，皇上仁德之心天下昭然，皇上這樣的明君，奴婢願意用性命去侍奉。”有些話在什麽都沒有做的時候聽上去很玄幻，可是當這個人做了之後，就會變得理所當然。

秦越就是那個已經做了這一切的人。

“愛妃你聽聽，現在這些宮女都知道怎麽哄朕開心了。”朱棣的眼睛沒有看秦越，反而去看坐在一邊一直都一言不發的成貴妃。

要說成貴妃除了沒有皇子之外，沒有什麽是跟皇後這身份不相符的。她端莊大氣，懂得分寸識大體，家世和人品都是萬中挑一，但是她卻時常能夠感覺到，皇上對她若有若無的疏遠和敵意。

“皇上這都是這些侍從的真心話，天下歸心，才能讓大明的帝業永駐。這些事情他們不懂，保證皇上的安危這些小事，他們自然不能有所推脫。”成貴妃說話總是恰到好處，從來都不多說一句，也從來都不少說關鍵的部分。這個宮女的身份雖然存疑，可是應該還沒有被任何一方的勢力所吸收。

這個人，成貴妃想要去争取。

要說後宮的女人對于皇後的寶座沒有欲望，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再清高的人，在後宮的污水裏泡的時間久了，也會忘記自己姓什麽叫什麽，當初進宮的目的是什麽。

成貴妃在宮裏的時間不是最久，卻是家世最顯赫的一位。她雖然沒有皇子，卻也是皇後的第一人選，要是将來，她做不了皇後，被後來者居上，她着從小嬌生慣養的清高心性只怕也沒辦法容忍。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她想要做皇後。

皇上的性情她早就摸得透透的，她時常陪伴皇上的身邊，自然明白，今日皇上的舉動，就是想要栽培秦越。她想要幫皇上一把，不僅是想要栽培秦越為他做事，也是希望皇上身邊能夠多一個沒有二心的人。

最近夏百全跟她之間的消息往來越來越少，她開始懷疑夏百全是否已經有了新的主人，這個新主人會是蒙妃嗎，還是別的什麽人，是蒙妃那一派的。

所有人都覺得皇上病了的這些時日，自己有些放松了警惕，這才想從中作梗。

“既然如此，你也算是對朕有恩，朕是個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之人，你既然有功，朕自然不會虧待你。”朱棣終于從奏折中騰出了手來，他輕輕說的一句話，卻足夠讓秦越平步青雲，這就是當權者。所以就算有那麽多的人倒在想要謀權篡位的路中，可是這條路上的人卻從來沒有少過。

“從今以後，你就來禦前做事，明日就去夏百全那裏報道吧。”皇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秦越未來的人生路都被規劃的完完整整。

“謝皇上。”秦越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禮。

離開琉璃宮的時候，秦越覺得有些恍惚。

這天在剛剛還是陰陰的想要下雨的樣子，可是一轉眼就已經是晴空萬裏。

有些時候，人的命運就是這樣，在一瞬間就被改寫，只是不知道這改寫的人，是自己還是旁人。

回到住所，秦越沒想到，寧湘居然在，她看見寧湘的時候，心中還是激動，只是剛剛的事情卻讓她提不起精神來。

“回來了，我聽栗可說了你去琉璃宮面聖了，所以我就在這裏等你，累了吧，坐下歇歇。”寧湘這個人從來都不會無聊，他剛剛在秦越的房中等秦越的時候，還不忘了給她研究了一個調理身體的方子。

秦越這次元氣大傷，要是不好好的補一補，只怕将來會有病根。寧湘不知道自己能夠陪伴秦越到何時，只希望能夠憑着自己這一點微薄的本事讓秦越在有他的時候能夠平平安安的。

伸手扶過秦越，讓她安心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臉，寧湘有些開心。

“你呀，眉頭緊鎖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你還是笑起來更容易讓人喜歡。”從琉璃宮出來之後，秦越就不知道，自己到皇上的身邊伺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宮裏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到皇上身邊的人呢，可是她就是不想。不想去出那個風頭，她就是想安安穩穩的守着自己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進宮已經是讓她非常為難的選擇，此時還要讓她在禦前如履薄冰夾在各方勢力之間争鬥，她是說不出來的不願意。

“你說我去禦前伺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啊。”秦越沒頭沒腦的問出這句話來，寧湘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

說起來他們還真是相像，進宮不是自願的，做到現在位子也不是自願的，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樣，他們同病相憐所以才會這樣的心有靈犀。

寧湘給秦越倒了一杯水，輕聲道：“傻丫頭，這有什麽好不好的，好像你覺得不好就能不去了一樣。”寧湘這話說的，頗有些看熱鬧的意思，秦越看他這不正經的樣子，有些氣急，打了他一下。寧湘順勢抓住她的手，輕輕的摩挲：“我們這樣的人早就已經沒得選了，既然沒得選，那不如就好好的思考怎麽能夠在自己所處的環境中，給自己更好的生活。”

這些問題在多年之前，寧湘也這樣的問過，那個時候他的父親就跟他說，不要想着去反抗，在你還不夠強大之前。

那個時候他一直都不明白父親所說的什麽意思，現在明白了。在沒有強大到能夠改變自己所處的環境的時候，就不要去抱怨命運的不公平。

命運的确不公平，對你不公平，對別人也不公平，你現在的怨天尤人，不過是你不夠強大，非常弱小的表現，總有人比你不幸運，而你要做的不是看着別人倒黴而哈哈大笑，也不是對着自己的命運山哭海鬧。

現在反抗不了，就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能夠改變一切為止。

【三十六】安平小王

“什麽意思啊。”秦越雖然童年也過得不幸運，不過她的生活相較于寧湘而言卻還是好得多。寧湘從小就看着父親在朝堂上被各方勢力排擠，那個時候他就開始覺得命運對他的不公平，看着父親在朝堂上不争不搶的樣子就覺得不舒服。

後來長大些了，不僅是覺得不舒服，相反覺得父親非常的懦弱。曾經南疆發生過暴動，朝臣中有人參與了這場暴動，不僅是參與了甚至想要讓寧大人也參與其中。寧大人這座樓雖然是個危樓，可是卻也能夠遮風擋雨。

王上不看好寧大人，寧湘對此早就已經心懷不滿，他希望父親能夠造反，這樣父親就是新政權的開國功臣，不過寧大人卻拒絕了。他那個時候就跟寧湘說：“我們寧家是南疆的舊族，就算所有人都反了南疆，我們也不能反，這是我們這些人的尊嚴。”

直到現在寧湘也沒有覺得像他父親那樣活着有什麽尊嚴，他一直都信奉着一句話，想要的東西，就要憑自己的手段去争取，去得到。秦越想要的生活，也只有靠他。自己能夠幫她的就是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

“有些事情，要你自己去想想，我能做的就是跟你說，然後陪着你一起去走這段時光而已。”寧湘的眼睛滿是柔情的看着秦越，那一瞬間，秦越又好像回到了南疆第一次見寧湘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寧湘風華正茂潇灑風流，不像現在行走在黑夜中，置身在桅樯下。

寧湘輕輕的抱了一下秦越，輕聲道：“好了好了，這些事情不要再去想，你以後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事情太多，想說卻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只求你能夠好好的保護自己，看着你，才能讓我不怕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