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少神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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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筠沐浴完回來時，羲樂正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擡頭仰望明月，看上去有些哀愁。

長筠坐到她身邊，變出鬥篷輕輕給她披上，羲樂偏頭望進他眼裏，唇邊泛起柔和的笑意。

“剛才我阻止蕭白殺穆長老，你有沒有覺得我有些……多事？”

長筠說:“不想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眼前，是很自然的事情，姐姐不必苛責自己，我剛剛的第一反應也是阻止蕭白。”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弑父。”

說到弑父二字，羲樂的聲音低了下去，眉目間盈滿了哀傷，她又一次回憶起魔尊倒在她面前的場景，又仿佛聽到沉淵那時冷冰冰的話語。

——阿羲，魔界可尋不到第二柄劍氣化霜的劍。

血緣上來說，魔尊是她舅舅，可九百年來她都認魔尊為父親，她知道失去父親是怎樣的感受。

同時她還失去了曾以為的疼愛她的好兄長，沉淵。

她看得出來，蕭白對穆長老的恨意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濃烈，甚至他是期待尋到父親的。

如若她不阻止，讓穆長老真的死在蕭白手裏，蕭白事後必會被弑父的心魔折磨。

可穆長老到底還是死了，死在他自己的劍下，既是為了贖罪，也是為了不讓蕭白背負名為弑父的沉重枷鎖。

這結果對蕭白而言應該算是好的吧。

穆長老走的時候也應該沒有遺憾吧，起碼蕭白在最後算是承認了他這個父親。

那時雖然他們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對方，卻又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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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至今為止被她刻意忽略掉的身世，從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起，便猜測過關于她父親的身份。

既然她的母親是魔族長公主，那麽她父親的身份恐怕也不是魔尊所說的小魔那麽簡單。

她想過尋找父親，可根本不知如何查起。

“唉……”羲樂長嘆一聲，又自嘲一笑，“蕭白找到了他的父親，可我的父親在哪裏呢，他是什麽身份，是生是死，我全然不知。”

“總有會相見的一天的。”長筠安慰她。

“前提是他得還活着。”羲樂站起身來，準備回房歇息。

長筠讓她先忍住睡意，還需要她幫忙做一件事。

羲樂帶着困惑跟着長筠來到蕭白暫住的廂房，羲樂敲響房門前再次向長筠确認:“你确定放心我一個人進去？”

“我感覺蕭白他信任姐姐你，對你頗有好感。”

羲樂:“……”

那他還放心她一個人進去？

羲樂鼓着臉扭過頭敲響了房門，在蕭白打開門的瞬間收起了不滿的神情。

她磕磕巴巴地安慰了蕭白幾句，然後将長筠交代她的話都轉述給了蕭白。

蕭白這才知道即使他帶着妖毒渡劫，即使沒有他父親插手，他也可以渡劫成功。

“總之，長筠的意思就是讓你不要過于自責，不要覺得愧對妙珑，做錯事的不是你，你本來也合該飛升，你的仙位來得名正言順。”

蕭白保持了一陣沉默，才說:“我明白了，謝謝羲兒姑娘和長筠殿下。”

見他聽明白了，羲樂起身就要回去歇息，打開門跨步出去，剛要走下臺階與長筠彙合，蕭白在她身後說了一句話後，她面帶疑惑地停下腳步。

蕭白說:“姑娘可否讓我抱一下？”

羲樂:“……”

這孩子想啥呢？

竟會語出驚人說出屬于登徒子的言辭。

要不是看他情緒低迷，她是會揍他一頓的，雖然很大程度上，她是打不過他的。

不遠處的長筠顯然也聽見了這句不像話的話，羲樂看到他眯了眯眼并用力握緊了折扇。

她決定當場教育蕭白一頓，面向他道:“這孩子可是糊塗了，怎麽能随意對姑娘家說出這等輕薄的言語，這很容易招來拳腳相加的好不好！”

蕭白先是被她激動的反應吓得愣住，然後努力為自己澄清:“不不不，姑娘誤會了。蕭某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姑娘很像我娘親……”

四周頓時陷入了寂靜。

原來是因為這樣？

難怪昨天他輕易就把隐瞞的事告訴了她，原來是把她當做他母親了。

羲樂回頭用眼神詢問長筠該怎麽做，長筠向她點點頭，她深吸口氣又吐出，內心一陣掙紮，随即張開了雙臂，示意蕭白過來。

被蕭白抱住後，她感受到他在顫抖和哭泣，她這才明白這孩子心裏承受着極大的煎熬，便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拍着蕭白的後背。

她很自然地做出母親安慰孩子的舉動。

在幾百歲高齡的她面前，才幾十歲的蕭白自然只是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傻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本有千言萬語，終是哽在喉間，最後只說了這句話。

長筠背過了身，雖然但是，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然而等了一陣也不見羲樂過來，長筠只能故意幹咳一聲，蕭白方才如夢初醒般松開羲樂。

蕭白沒再流淚，但臉上依舊挂着淚痕，羲樂皺着眉頭丢給他一方絲帕:“擦擦，多大了還哭。”

蕭白聽到這帶着斥責意味的話語反倒笑了，果然羲兒姑娘很像他娘親，娘親從前也會在他哭後說這句話。

“以後再也不會了。”

羲樂也笑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向長筠。

可惜長筠已經不打算理她，看也不看她，直接轉身回了房裏并無情地鎖上了門。

羲樂:“……”

不是他同意讓蕭白抱她的嗎，他還敢生氣了？

羲樂咬牙切齒地一腳踢到門框上，然後一邊呼痛一邊嗚嗚啦啦地哭着，長筠立馬開門把她抱到房中。

“姐姐這是苦肉計？”長筠脫下她的鞋襪。

羲樂一聽更委屈，哭的也更大聲，她真的就是不小心踢到門框了，什麽苦肉計嘛，瞎扯！

長筠慌了:“羲兒，別哭，是我錯了……”

羲樂不聽依舊自顧自哭着，直到長筠說明天帶她出去吃桂花酥酪，她才停止掉淚，不過依舊抽抽搭搭的。

眼睛哭得腫了還有些紅，看起來有幾分像小兔子，長筠有種将她拉進懷裏的沖動。

不，不能說是沖動，畢竟他已經将人拉到了懷裏。

哭累的小兔子無力反抗也懶得反抗，哭過之後更容易犯困，沒一會羲樂就睡了過去。

長筠給她揉了好一會腳背，将人輕柔放到床榻上，掖好被角将門反鎖，自己則搬張凳子坐下靜靜凝視着床上熟睡的小魔女。

明明她剛才在蕭白面前表現得像個慈愛的長輩，回到他面前卻又恢複成小女兒的姿态，這豈能教他不多想。

只可惜姐姐從來沒有向他表露過心跡，而他雖然總是言語裏逗弄她，卻也從未真正意義上吐露心聲。

他們之間能走到最後嗎？

此時他沒想到，他會在幾天後再次在心裏問自己這個問題。

＊

魂魄和身體徹底融合後，妙珑很快蘇醒，端陽來通報後羲樂雀躍地往妙珑那邊去，長筠看着她腳還沒完全好，頭痛地追上去攙住她慢慢行走。

只是等他們踏入房間就感覺氛圍不太對，左昭對着玉床上的小美人露出了本不該屬于他仙帝身份應有的驚愕反應。

左昭震驚之餘再次問:“妙珑，你剛剛喚我什麽？”

“師兄啊。”妙珑睜着琉璃色的眼眸滿臉天真地看向左昭。

左昭依舊不可置信地盯着妙珑看，妙珑眼含笑意，深情地望着他道:“左昭師兄，我回來了。”

羲樂小聲跟長筠嘀咕:“按左昭假裝的身份，妙珑不應該叫左昭七師叔嘛，這怎麽叫成師兄了，是不是被雷劈壞腦子了……”

長筠心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他的心上人倒是很有想象力，就是有點不太靠譜。

他用折扇輕輕敲着她額頭:“姐姐慎言，待會問左昭就知道怎麽回事。”

“嗷，知道啦。”

羲樂不滿地揉了揉被敲的地方。

左昭在聽到妙珑那句話後，神情幾度變化，先是呆住，再是震驚，最後整張臉盈滿笑意，眼神是羲樂從未見過的溫柔。

便是在姜國國師府中，羲樂也從未見左昭對她義妹姜銀羌表現得如此般溫柔。

即便妙珑是姜銀羌的轉世，兩者擁有同一個魂魄，羲樂還是覺得心裏堵得慌。

不過算啦，總歸是一個人。

左昭不顧衆人在場一把将妙珑抱住，他抱得很緊，好像要把妙珑揉進身體裏似的。

左昭抱了很久才放開妙珑，羲樂和長筠也走到近前，還不等羲樂開口說話，妙珑便跟她熟絡地打招呼。

“好久不見，阿羲姐姐。”

眼前人分明有着不一樣的容貌和不一樣的聲音，但是神态卻與當年的姜銀羌別無二致，還有她對她的稱呼。

毫無疑問的，玉床上的小姑娘擁有着作為她義妹時的記憶！

羲樂試探性地叫出多年前的稱呼:“姜小七？”

“是的，阿羲姐姐，長筠哥哥，我回來了。”妙珑笑着看向兩人。

長筠笑着點頭致意，羲樂則撲過去興奮地抱住妙珑。

看來劫雷劈到妙珑時，将她前世沉睡的記憶都給喚醒了。

此時蕭白也來到房中，看到妙珑安然無恙醒來，他心中總算松了口氣。

羲樂張口剛準備問出心中的疑惑就被匆匆闖入的端陽打斷，端陽驚魂未定地抓住掌門的衣袖，喘了口氣說出了驚人的話。

“師尊，神界水神大人求見！”

長筠:“……”伯父怎麽來了？

羲樂:“……”她要不要跑路？

很好，受到驚吓的人又多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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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筠:謝邀。那小子抱住姐姐時，我有在考慮要不要砍掉他的爪子。

羲樂:明明就是你同意他抱我的！！還有你家伯父來幹嘛，想吓死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