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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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棠林回來後，羲樂很委屈。

回程途中她只是禮貌性地問南黎要不要嘗一塊糕點或是蜜餞，沒成想南黎不僅說好啊，還極不見外地把剩下的所有點心全都順走。

眼下南黎正坐在長筠房中，就在她的面前，得意地翹着腿，把糕點一塊接一塊往嘴裏送，很快就吃完了一包，只見他繼續拆開下一包接着吃了起來。

羲樂只感覺心在滴血，那是她的點心啊！

南黎就不知道省着點吃嘛！他這吃法猶如餓狼撲食，難道他們神界沒飯吃嗎！

翹腿的輕浮樣子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是神界皇子。

羲樂還記得，身為姜國皇子的姜以佑雖然性格豪邁且有些歡脫，但是言談舉止都符合溫文爾雅四字。

長筠更是如此，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

僅有一面之緣的伏戎太子舉手投足間也是盡顯涵養。

南黎真的不是天帝撿來的嗎？

在南黎開始拆第三包時，她坐不住了：“不行，我得搶回來！”

“姐姐，二哥法力在我之上。”長筠輕飄飄說。

羲樂只能重新坐下來，咬着牙惡狠狠盯着南黎。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

羲樂扭頭疑惑地看向長筠：“你剛剛說，他法力比你強？你不是神界年輕一輩裏法力最高強的嗎？”

長筠撫着扇柄，回道：“那是謠傳。我們兄弟三人中，二哥法力最強，我其次，大哥比我弱些。至于其他同輩，我沒怎麽比試過，也不太清楚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斷言誰的實力最強。”

“哦。”羲樂絞着手指。

“羲兒。”長筠鄭重喚她。

羲樂擡眸，心下有些忐忑。

長筠似乎只有在重要的時刻才會這樣叫她，其他時候就是她百般糾正，他也只喚她姐姐。

長筠的眼裏的光黯淡了，羲樂隐約猜到他要說什麽。

海棠林中看到他和南黎交談，那時長筠神情落寞，而南黎神情凝重。

那一刻她便猜到南黎來的目的。

傳聞姬玉仙帝和南黎私交甚密，想來姬玉在看到她和長筠在一起後，就告訴南黎了吧。

而此事又偏巧被天帝或是天後知曉，故而差遣南黎下界帶回長筠。

那麽，她和他就要分開了。

可她不想和長筠分開。

他們于姜國于同一屋檐下朝夕相伴數十載，見證了許多人的生命走到盡頭，有姜以佑、姜銀羌、老皇帝，還有瑞王和景王。

何況他們才剛剛互表心跡，她怎舍得讓他離去。

可終歸，他是神族，她是魔族。

而神族與魔族互為死敵。

二人之間本就有無法跨越的鴻溝。

羲樂篤定地想，她和他根本無法在一起。

羲樂垂下眼睫，先于長筠開口，語帶哀傷：“你要回神界了吧。”

長筠嘆了口氣：“我若不随二哥回去，父帝母後必會惱怒，屆時只怕會遷怒于你對你不利，我——”

羲樂搶過話茬：“我理解。你随南黎回去吧，我沒事的。”

長筠卻笑了，羲樂茫然，呆呆地望他，就見長筠的扇子落在她額頭，她又被他敲了。

“姐姐在想什麽，我是想說，即便如此我還是決定留下。也許神界三皇子的身份無法令父帝母後芥蒂，但莫忘了，我同時還是鳳尊轉世，這個身份還是能護姐姐周全的。”長筠如是說。

聞言，羲樂面露喜色，同時也比較憂心。

長筠為了她居然不惜違逆天帝和天後，她記得在人間這種行為好似是叫做大逆不道。

他會被叫逆子的。這個稱謂一點都不好聽。

不行，她得勸長筠理智點。

此時，沉迷吃東西的，動作絲毫不優雅的南黎含糊說了句：“三弟，你還真是……天真。”

長筠：“？”

羲樂：“……”他還能一心二用聽他們談話？

兩人靜靜看着他，等着他繼續開口。

南黎又塞了塊果脯進嘴，細嚼慢咽結束才繼續說：“你不想想，父帝何故派我來，而不是派大哥來。”

長筠：“……”懂了，想用武力逼他就範。

羲樂轉了轉眸子，問：“南黎，你和水神前輩比，誰厲害？”

“那自然是……伯父。”南黎邊嚼邊回應。

“哦。”羲樂看向長筠，笑得狡黠，“那我們可以請水神前輩幫忙！”她已經忘了自己剛剛還想勸長筠理智的。

長筠回以贊許的目光：“姐姐的提議很好。原本二哥就不太招伯父喜愛，伯父定會幫忙。”

南黎：“……”他忘了伯父還在這裏。伯父也許不會忤逆父帝，卻一定會熱衷于教訓他。

南黎吃完了最後一塊果脯，用絲絹擦拭手，不緊不慢說道：“伯父才不會如你這般孩子心性，他分得清局勢。”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雲瀾的聲音透過木門傳進來，緊接着門被打開。

雲瀾走進屋內，後面還跟着端陽，端陽手提着食籃。

端陽打開食籃蓋子，裏面有五碗桂花酥酪，端陽只取出三碗放到桌上，食籃中餘下的兩碗中有一碗隐隐泛着靈氣。

雲瀾囑咐道：“小友記住，加入靈水的那碗是給蕭白小友的，另一碗是給崇元帝君的。”

妙珑不喜甜食，雲瀾就只做了五碗。

端陽先是乖順點頭，繼而睜大雙眼：“崇元帝君？”

雲瀾輕笑：“對了，小友喚他七師叔。”

端陽表示他想靜靜，他的七師叔怎麽就變成仙帝了呢？

端陽帶着滿腔疑惑走出房間。

羲樂同樣疑惑：“這麽多天了，他居然沒猜出來左昭的身份？”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伯父剛才的話是何意？”南黎問。

雲瀾将一碗酥酪遞給長筠，一碗遞給羲樂，在南黎期待的目光中将最後一碗酥酪端到手中，用調羹吃了起來。

南黎幾欲吐血，伯父絕對是故意的。

這一碗雲瀾原本是給南黎準備的，但在門外聽完南黎的話，他就決定自己吃掉。

在他們吃酥酪的過程中，南黎一直保持鼓着臉的狀态。

等大家吃完後，雲瀾才回應了南黎的問題。

雲瀾說：“我會幫長筠和阿羲。”

長筠和南黎皆是一驚，雲瀾竟喚羲樂為阿羲，伯父和羲樂之間何時這麽熟識？

羲樂卻沒有感到奇怪，她不是很在意別人怎麽稱呼她。當然，長筠除外。

雲瀾繼續對南黎說：“我幫他們是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阿羲。”

羲樂這下好奇了，水神這話是什麽意思？

且不說她剛對南黎說請水神幫忙的話純屬戲言。

他們才認識幾天，她不信僅憑這幾天的交情足以令他幫忙。

羲樂狐疑而警惕地盯着雲瀾。

南黎走到長筠旁邊，小聲嘀咕：“三弟，你有沒有覺得，伯父有點不對勁。”

長筠點點頭。

雲瀾深深望進羲樂眼中，一字一頓：“阿羲，其實我是你爹。”

長筠和南黎：“？？？”他們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羲樂：“……”

水神絕對是在開玩笑吧，幹嘛突然占她便宜。

不對，這種事哪能開玩笑啊！

羲樂臉色瞬間冷下來：“前輩請自重。”

雲瀾輕嘆一聲，憑空變出一副畫卷遞給羲樂，羲樂蹙着眉頭，沒有伸手去接。

雲瀾說：“這是你娘的畫像。”

羲樂想了很久，才猶豫着接過畫像，展開後發現畫像中的美人的容貌和她有八九分相似，或者說是她像畫中的美人，美人有一處和她不同，美人眉心有一顆小痣。

這顆痣使得美人看起來比她更為好看。

畫中人應當就是她娘，義父寫給她的信中提到過她娘眉心有顆痣。

可這也只能說明水神認識她娘，并不能證明他就是她父親。

“這只能說明您認識我娘。”羲樂揚了揚畫像。

雲瀾也沒有因為她的不信任而表現失望：“你身上應該帶着淩霜劍，這劍是友人替我打造的，後來我與你娘相識，便将劍作為定情之物送給了你娘。阿羲，可否先将淩霜劍借我？”

羲樂喚出淩霜劍，雲瀾接過劍，輕輕撫過劍身，喚出一個名字。

“霜夜。”

劍身迸出白芒，白芒落地化為人身，一個睫毛上覆着霜花的少女出現在羲樂眼前。

雲瀾召喚出了淩霜劍的劍靈。

羲樂愣住，她知道淩霜劍有劍靈，她也曾嘗試召喚劍靈，可從來沒有成功過，原來是因為她不知道劍靈的名字嗎。

名為霜夜的劍靈看到雲瀾的那刻顯得很激動，片刻後冷靜下來，面朝雲瀾躬身施禮：“主人。”

然後劍靈看到了羲樂，又是躬身施禮：“望舒主人。”

劍靈喊的名字應當屬于她娘，劍靈将她錯認成了她娘。

雲瀾唇邊泛起苦笑：“霜夜，她不是望舒。”

劍靈仔細打量了少女一番，确認少女眉心沒有痣，她果然認錯了人。

羲樂出聲：“我是羲樂。”

劍靈霜夜：“……”哦，那個無法發揮她實力的廢柴魔族啊。

“你就是那個廢柴啊。”劍靈評價完後知後覺地驚呼，“這麽說你就是兩位主人的女兒？！”

雲瀾對她點了點頭，劍靈聽完看起來不太開心。

她兩個法力高強的主人的孩子怎麽會是個廢柴啊！

羲樂不滿：“我也是你的主人好不好，你這個反骨劍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快叫我主人！”

劍靈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拒絕承認羲樂是她的小主人。

長筠安撫住要揍劍靈的魔女，羲樂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難道她真的是雲瀾之女？

劍靈的話無疑證明雲瀾和她娘曾經确實是一對愛侶。

羲樂凝神思索，猛然記憶一件事，救出妙珑魂魄時，她将血滴在攝魂珠上，攝魂珠吸收了她的血滴後過了很久才有反應。

原來當時攝魂珠感應到了她的血脈不純，怪不得會過那麽久才有反應。

這個跡象表明哪怕她不是雲瀾的女兒，她也只是個半魔。

她開始相信雲瀾是她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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