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兩人被送到鎮上醫院的時候,陳大泉已經帶着姚小糖跟胖墩兒兩個小蘿蔔頭等在病房裏了。
沈倩之前傷口感染得比較嚴重,雖然在山裏的時候一直依靠意志力強撐着,可如今精神松弛下來,上了飛機之後就再也堅持不住,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
姚信和的臉色雖然也很蒼白,但他到底還能維持着自己的最後一點清醒,直到沈倩做完手術平安被推出來,他才吃了一點東西,在沈倩身邊的病床上沉沉睡下。
沈倩的左腿之前被車門壓了幾個小時,血流了一地,傷口看着十分吓人,但好在當時地上泥土的硬度不大,車門橫截面的地方也沒有凸起的尖刺,所以骨頭受到壓迫之後沒有造成粉碎性骨折。
兩人當天晚上睡了七八個小時,第二日清晨六點多才悠悠醒過來。
姚小糖跟胖墩兒夜裏因為擔心自己母親,不肯自己睡,一人一邊躺在了沈倩的身邊,如今見她醒來,兩個小家夥臉上紛紛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一個拿着水杯過來,一人扭了帕子放在沈倩面前,胳膊往腿上一放,姿勢端正,別提有多乖巧可愛。
沈倩被自己這一對兒女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一起,另外一邊的姚信和也忽然驚醒過來。
姚信和昨天晚上醒過一回,給沈倩查看傷口和被子,如今,他緩了緩自己腦子裏的意識,戴上眼鏡,從床上撐起一雙胳膊,打了個電話給那頭一宿沒睡的陳大泉。
陳大泉如今剛剛挂上林湄的電話,此刻帶着老大一個木托盤進來,上面擺滿了吃食和藥片。
沈倩一天沒吃東西,早就餓得狠了,見着東西直接就往嘴裏塞。
陳大泉見她吃得高興,心裏也跟着高興,拿手機給林湄拍了幾張照片給她報平安,然後又老老實實坐回去,笑着說到:“嫂子你這得虧是醒了,不然不光是沈參謀長,我家林妹妹也得把我剝層皮。”
沈倩聽見他的話微微一愣,擡起頭來,“這事兒我爸也知道啦?”
陳大泉眉毛一挑,帶着一臉崇拜的表情,繪聲繪色道:“那能不知道嗎,你都沒見着,沈參謀長做事那叫一個雷厲風行,閻王殿裏頭的人他都敢找回來。”
說完,他一拍自己的大腿,繼續說到:“還有,嫂子你不知道吧,之前跟你一起出去那校長回來的時候磕着腦袋,也受了傷。他昏過去之前讓你那個姓黎的小司機回來喊人,你猜怎麽着?”
沈倩覺得陳大泉這麽個誇張的模樣不去演戲實在可惜,于是十分配合地搖了搖頭,也無比激動起來:“不知道啊,您說。”
陳大泉于是一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須,雙手一拍,大聲喊到:“嘿,他被你那個便宜妹妹沈寧寧的人給攔下來了!”
沈倩“嚯”了一聲,連忙發出憤怒的吶喊:“這小蹄子這麽壞吶?”
陳大泉喝了一口水,顯得意猶未盡,“可不是呢麽,您看着吧,這事兒沈參謀長也知道了,特別生氣,當場就說要把她抓來當個典型。現在電視臺已經不敢再跟她合作,她網上節目組的宣傳照都撤下來了。”
陳大泉神情雖然有些誇張,可沈倩知道,這事她爹真幹得出來。
想當初,沈寧寧搶了姚信康的婚事,沈和平雖然本身就沒看上姚信康,但對着劉麗萍卻也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以至于之後的幾個月,沈寧寧連沈家人的面都不敢再見,如今沈寧寧幹出這樣的事情,只怕沈和平準備活生生扒了她的皮。
沈倩于是嘆一口氣,撇了撇嘴巴,也有些遺憾起來:“只可惜我現在腿腳不方便,不然,我都想親自去把那沈寧寧打一頓出氣。”
她這話說完,旁邊一直低頭喝粥的姚信和說話了,“也不是不可以,大泉,那女的人呢。”
沈倩見他這個口氣,一點兒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立馬拿出自己優秀公民的高尚情操喊到:“別別別,你怎麽還當真了吶,我就嘴上爽爽,咱一人民藝術家能幹那樣不敞亮的事兒嘛,我又不是以前,打人還能不挑日子。”
說完,她看見姚信和手上的紗布,臉色一下又垮了下來,哼哼着說道:“對了!我還沒說你呢!居然一聲不坑就帶着孩子來南田,提前也不跟我說一聲,你這是不把我當孩子媽呀!”
姚信和被她一句話問得臉上表情一頓,趁着沈倩過去跟閨女、兒子說話的檔口,便靠在陳大泉耳邊,十分虛心地問到:“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大泉挑眉一琢磨,咧嘴樂了:“秋後算賬啊,已婚女同志們的保留曲目。”
姚信和一向不懂得女人,所以他也分不清哪些是女人的惱羞成怒,哪些是嬌嗔嬉罵,他剛想要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沒想那頭老爺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劈頭蓋臉一陣罵,用詞之尖銳,實屬罕見。
姚家老爺子一輩子推崇儒商之道,平時人前一副平和雅善的模樣,如今被姚信和逼得破口大罵,可見的确是氣得狠了。
姚信和低頭聽着,倒也不反駁他,只是時不時地“嗯”上一聲,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
沈倩坐在一旁聽了一陣,見老爺子越說越過分,手裏的餐巾紙一扔,便直接抓過姚信和的電話,開口說到:“爺爺,這事兒就是一場意外,天災人禍,您這麽逮着他罵做什麽。”
姚老爺子對沈倩這個孫媳過去還算喜歡,畢竟她家世出衆,又在事業上幫了姚信和不少,覺得這丫頭白白胖胖的有福氣,可如今,他見自己這原本最為看重的長孫因為她差點丢了性命,老爺子一時氣急,說話就有些不客氣了起來。
“你要是平時多規勸他一些,讓他別在事業和家庭上那麽一意孤行,何至于造成現在這樣的悲劇!”
老爺子這句話說出來,顯然是将華升科技最近出現科研事故被上頭調查、姚氏集團受到影響的事也怪罪到了她的頭上。
沈倩于是撩着眼皮,揚聲問到:“悲劇?什麽是悲劇,我丈夫辛辛苦苦過來救了我一條,這麽天大的好事,怎麽到您那兒,就成悲劇了?”
老爺子哼的一聲,底氣十足,“你不要給我打馬虎眼,你們兩個的事我都知道,要不是運氣好,今天我已經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把他培養出來,是讓他好好接住我姚家的産業,不是讓他跟你這麽胡鬧、為了點個人情感就去送死的!一個男人,連一點社會的責任感都沒有,心裏光想着那些沒出息的兒女情長,這難道還不是悲劇嗎!”
沈倩握着電話的手指微微往裏收緊,她坐在床上沉默一晌,突然笑了起來:“死就是悲劇了麽?爺爺,人是得活在社會裏,但社會有時并不一定能給你想要的價值。對于很多人來說,死這麽快活的事兒根本算不上什麽悲劇,因為活着才叫悲劇,活着還不能按自己想過的活,活着還要故作糊塗,這叫大悲劇。不然,您覺得當初奶奶怎麽就那麽痛痛快快地走了,您覺得您和外面那個女人的事兒,還有您偏愛姚信澤這麽些年的原因,她老人家就一點兒不知情?您老人家倒是不兒女情長,您壓根就沒有心!”
她話說到這裏,電話那頭的老爺子不說話了。
姚信和見她挂上電話,接過自己的手機,便低聲問道:“姚信澤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沈倩抿了抿嘴巴,覺得挺沒意思,“我媽參加完你家老太太的葬禮之後說的。”
姚老爺子當年跟老太太從英國過來打拼,早年也的确有過同甘共苦的甜蜜日子,可後來生活越來越好,家裏條件越來越高,周圍的花花世界接踵而至,老爺子也漸漸開始有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他把那些心思藏得很好,對于老太太,他也仍舊會愛,只是愛得不再那麽純粹。
所以,老太太得病之後,老爺子對她的感情裏難免又多出了一點茫然錯落裏的愧疚之情,越發縱容她那些無法無天的荒唐事,而他卻把自己武裝在男人生來的沉默裏,以深沉坦然的态度,将自己的這一份無辜表現得恰如其分。
沈倩不像老太太,光指望着丈夫的愛情過活、沒了憐愛便摧殘自己這些個子子孫孫。
沈倩以前想要得到的,無非是姚信和嘴裏的那一句“我愛你”;而現在她得到了,再想要求的,便只剩下一句“我陪你。”
沈倩不愛過分追求永遠,這與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信條相悖。
她也不樂意糾結那些是非虧欠,真假虛實,畢竟人來世上一遭不容易,路邊好看的花兒多着呢,順手摘下來一朵,聞着花的香了,愛人能夠跟着樂上一樂,順着腳下的路再往下走,這就是再好不過的日子。
下午,姚家的私人醫生從北城過來,給沈倩進行了個完整的複查。
沈倩早上被學校裏的孩子挨個看望過一遍,如今精神不錯,拿着自己的單人小拐杖,往那一站,特別新鮮。
她之前沒有拄過拐杖,如果一瘸一瘸地練習着,動作還有一些滑稽。
鎮上的醫院條件不大好,沒有病人的療養區,出了後面的病房小樓,就靠着鎮上最大的一條河。
這河春夏時節,上面會有不少船,載着水果到處叫賣,如今初冬時節,就只剩下些許游客。
姚信和在病房開了個會,再出來的時候,沈倩已經拄着半邊拐在河邊上歪歪扭扭地走了好一陣。
她興許也知道自己此時的動作不太優雅,擡頭瞧見姚信和的目光了,臉上忍不住一紅,揮着東西,故作生氣地喊到:“看…看什麽看啊。”
姚信和于是走上前,也誠實回答:“好看。”
沈倩這下越發羞臊起來,她脫下身上的白色外套,像個孩子似的,想要去打姚信和的胳膊。
沒想姚信和一把抓住她外衣的袖子,順勢就捏在了自己的手裏,他轉了個身,裝作不看後面的沈倩,然後沉聲說到:“我帶着沈老師走,你放心,我不回頭看。”
沈倩見他态度誠懇,撓了撓耳朵,也幹脆随他去了。
兩人于是一前一後的踱着步子,就像放牛似的,中間連着一件白色小套衫,瘸了右腳的在前頭領路,拄了左拐的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姚信和步伐走得不快,偶爾瞧見路過船上的游客也不冷眼吓人家,只是低着腦袋,把手裏的衣服一點一點慢慢往自己這邊抽。
沈倩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抓着的衣服正越來越往姚信和那邊靠近,抿着嘴巴笑了一聲,故意兇巴巴地喊到:“幹嘛幹嘛,我還沒解氣呢。”
姚信和不回話,只是依然不慌不忙地慢慢扯着衣服,等兩人的手終于挨在一起,沈倩望着姚信和手上的紗布,稍微那麽一心軟,姚信和抓準時機,反手就把人抓在了手裏。
沈倩這一下耳朵根兒都紅了起來,她眼睛四處看看,河邊上的風吹得她睫毛直打顫,別扭地小聲嘀咕着:“我是有原則的沈老師,你不要亂來啊。”
姚信和低頭笑了一聲,回過身來,點頭回答:“我不亂來。”
說完,他把手裏的衣服猛地往自己這邊一拉,然後張開雙臂,就那麽順勢将抓着衣服的沈倩也一起帶進了懷裏。
沈倩于是咬着嘴巴,更加高風亮節起來:“你松開。”
姚信和難得地耍起了無賴,“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胖墩兒這會兒不知從哪裏租了條船過來,停在兩個人身側的河邊,擡着腦袋看了一眼,眉頭直皺:“媽媽你自己往後站直,不就出來了嗎?”
他這聲音一響起。
原本還在那裏“放與不放”的夫妻終于一瞬間離開了彼此的懷抱,各自站在原地咳嗽兩聲,臉上表情極其豐富,很像是癱瘓在床多年的病患重獲新生,得到了醫學奇跡的力量。
胖墩兒見狀還不消停,吃了一顆小糖橘進嘴裏,很是嚴肅地說到:“你們兩個真是讓人操心。醫生都叔叔說啦,你們要注意睡覺,避免休息,多多勞累。”
說着說着,他又覺得這話好像有那麽一點不對勁,可他的腦容量畢竟也就這麽一小點兒,吧嗒吧嗒嘴巴,就只能鼓了鼓小臉,繼續說到:“反正,你們這樣得了空就抱在是很不好的。我們幼兒園的小花老師都不準白年年總是抱我了。韓小軍倒是可以抱我,但他每次午睡都要挨批評,他就不聽醫生的話,總是不睡覺,平時還老喜歡尿尿,他尿尿的時候居然還要小花老師給他扶着小雀雀,我就從來不用,爸爸,你現在已經不是四五歲的孩子了,也不可以讓媽媽給你扶着小雀雀。”
沈倩這下不說話了,她帶着自己身殘志堅的意識,“唔”了一聲,拐着胳膊就往醫院裏頭跑。
胖墩兒原本還想開口讓她走慢一點,沒想姚信和一腳跨上了船,上來對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胖墩兒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捂着自己的肉屁股,大聲質問道:“爸爸,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文鬥不要武鬥的嗎!”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