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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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建築物安靜地矗立在黑夜中，瑩白的燈齊刷刷亮起，威嚴又神聖。

鐘離洵抱着昏迷不醒的劉玉北慢步走進大門，略過旁邊畢恭畢敬的護理人員，徑直走進手術科室。

冷風在醫護人員之中肆意穿梭，個別小護士在打冷顫。

鐘奚坐在車裏，小聲詢問道：“還用不用跟着二哥啊？”

連軸轉的工作量讓鐘禦琛的身體有些吃不消，捏了捏眉心，輕呼一口氣：“跟着。”

“把他身上的血抽幹。”鐘離洵把劉玉北放在病床上，面無表情道。

在手術室等待已久的醫生面面相觑，床上的病人臉色蒼白，明顯虛弱，根本不适合抽血。醫者聖人心，哪怕這是鐘家投資建設的醫院，他們也不可能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為首的醫生為難道：“這位病人身體虛弱，不适合抽血。”

鐘離洵看着醫生，也不為難他們：“把工具放這，其他不需要你們。”

醫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注意到頸側的齒印，好心提醒道：“病人剛被标記完，不适合大量抽血。血液信息素流失會導致腺體破裂。”

醫生知道鐘離洵的身份，便沒有細說。

話音剛落，氣氛便凝結了一分。

鐘離洵作為腺體研究者，當然清楚後果是什麽，可是他不想讓自己的東西沾染上別人的氣味。

劉玉北還存留着一口氣已經算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鐘離洵眼神陰郁，盯着為首的醫生，像是盤桓在樹上随時準備将獵物殺死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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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醫生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科室裏就剩下一位醫生與鐘離洵對峙。

鐘離洵隐隐約約有些不耐煩，問：“你還有事嗎？”

那醫生說：“您研究腺體，您應該比我了解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您要是執意這麽做，那您一開始為什麽要标記這個Omega。您又與那些人渣有什麽區別？”

醫院中的人形形色色，為防止信息素影響，從事醫護工作的人基本都是無法感知信息素的Beta。很顯然這位醫生把劉玉北當成的Omega。

鐘離洵反複咀嚼着标記兩個字，臉色陰沉：“你說什麽？”

醫生梗着脖子回答：“您與那些人渣有什麽區別。”

鐘離洵輕輕一笑，走到醫生身邊，拍了拍醫生的肩膀。

醫生忽然變了臉色，雙腿都在打顫，哆嗦道：“你……”

冰冷的刀尖抵在脖頸，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鐘離洵不說話，眼看着刀尖劃入脖頸，冒出一顆小血珠，慢慢滑落，沒入白大褂的衣領。

鐘奚剛走進科室就看見這幅畫面，心差點沒從嗓子眼跳出來：“二哥，二哥，有話好好說，放下，放下。”

鐘離洵看了一眼鐘奚，沒說話，繼續着自己的動作。

脖頸傳來刺痛感，白色的衣服暈開血跡，醫生不敢動一下，唯恐丢了自己的小命。

鐘奚心驚膽戰，急中生智看向門外，喊道：“大哥來了，大哥來了。”

鐘離洵這才停下動作，遲疑半刻。

鐘奚抓住機會，反應極快沖了上去，一腳踹開了鐘離洵。

看着自家二哥倒在地上，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快感。

鐘奚把醫生安全送了出去：“處理一下傷口。”

醫生連連道謝。鐘奚關上科室的門，轉身對上陰郁的眼眸，冒出一身冷汗，讪笑道：“二、二哥，你起來了啊。”

鐘離洵理了理被壓皺的衣服，将解剖刀收了起來。

鐘奚咽了咽唾沫，不敢多少一句話，踹了二哥爽是爽，但後果也不是他能承擔的啊。

鐘離洵掃了一眼鐘奚：“踹的挺爽。”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吓得鐘奚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連連擺手：“沒有，哪有，二哥，你知道的，那是出于情況緊急。”

鐘離洵沒說話，鐘奚更不敢主動找鐘離洵說話。兩人就這樣僵持着，直到敲門聲響起。鐘奚才有了喘口氣的機會，連忙打開門，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個小推車孤零零的站在門口，上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醫療器具。

他疑惑道：“誰送的啊，二哥你需要這些東西嗎？”

鐘離洵說：“推進來。”

鐘奚哦了一聲，也不害怕鐘離洵了，任勞任怨将醫療器具推了進去。

鐘離洵道：“轉過去。”

鐘奚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鐘離洵的指示老老實實地轉過身：“幹什麽啊？”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他，而是響起了極低的悶哼聲。鐘奚十分好奇，想偷看一眼，但是又怕自家二哥生氣，不敢做多餘的動作。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橙子味，勾引着他的好奇心，偷看一眼應該沒事吧，就一眼，二哥應該不會發現吧。

鐘奚剛想扭頭瞟一眼，身後的人就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警告道：“眼睛不想要了？”

鐘奚連忙搖頭，在心裏咒罵鐘離洵。罵了一會，心累了。空氣中橙子味與紅茶味愈發濃重，鐘奚自暴自棄般轉頭，像是給自己打氣：“挖吧，你敢挖……我草……”

鐘奚只感覺眼前一黑，地上擺滿了裝着鮮血的試管。床上的人更是蒼白如紙，仿若一陣風就可以吹走。而罪魁禍首還在繼續抽，要把劉玉北榨幹才肯罷休。

鐘奚咽了一口唾沫，怕自己打不過二哥，先悄悄聯系了大哥。

鐘離洵擡頭，與鐘奚四目相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為：“怕麽？”

鐘奚搖搖頭，有些難受：“二哥，夠了，別抽了，劉玉北受不了的。”

鐘離洵瘋魔一般，松香信息素四處亂竄，形成密不透風的大網，将紅茶味和橙子味迅速吞噬。

鐘奚不敢多說話，怕說錯一句話就将鐘離洵激怒，他記得小時候自己無意中喂了鐘離洵的寵物，鐘離洵知道後就把那個寵物活生生的掐死了。然後把所有器官剖了出來，連同空蕩蕩的屍體裝到盒子裏，送給他做禮物。

鐘離洵還說，既然喜歡，就送給你了。

成了他童年揮之不及的噩夢。

觸及到年少的夢魇，鐘奚眼圈發紅，下意識打了個冷顫，見鐘離洵還要繼續抽，吼道：“我說夠了！不要再抽了！我已經告訴大哥了！”

鐘離洵聽着細碎的顫聲，反問：“你在管我？”

看着鐘離洵靠近，鐘奚下意識往後退，依舊不服氣的盯着鐘離洵：“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要打架，他肯定不是二哥的對手。他只能按兵不動，等着大哥的到來。

鐘離洵看向剩餘的空試管：“你不覺得，那些試管空着很可惜嗎？”

鐘奚搖頭，心裏泛起一陣惡寒，同時，不斷祈禱着大哥能趕來。這樣的二哥實在太吓人了，他都懷疑這是披着人‖皮面具的魔鬼。

鐘離洵擡起手，鐘奚閉上眼等待着宣判。

砰的一聲，科室的房門被大力踹開，合歡花香撲面而來。

鐘奚眼冒金光，一屁股癱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氣，還好，大哥來了。

鐘禦琛低聲呵斥：“住手。”

鐘離洵置若罔聞。

“鐘離洵！”

這是鐘禦琛第一次喊鐘離洵的全名。

啪的一聲，針管掉落在地上，鐘離洵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鐘奚。

鐘奚咽了一口唾沫，連滾帶爬的躲到鐘禦琛身後，可憐巴巴的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小獸。鐘禦琛拍了拍鐘奚的肩膀，以示安撫：“沒事了，你先回家。”

是他欠考慮了，怪他。

鐘奚點頭，連忙離開了這裏。

科室安靜許多，鐘禦琛看向鐘離洵，他還一直保持着剛才的動作。

鐘禦琛看了一眼擺放整齊的試管，又看了一眼虛弱至極的劉玉北：”他快沒命了。”

鐘離洵這才有了動作，木讷的走向劉玉北，小聲呢喃着什麽，鐘禦琛沒聽清，而後看見鐘離洵走出了科室。

鐘禦琛沒說什麽，默默收拾好現場後，按了呼叫鈴将劉玉北安置好。

醫生給劉玉北做了全身檢查，腺體有一定的損傷，醒來之後可能會導致易感期紊亂。由于失血過多，暫時休克。

劉玉北醒來後已經是三天後了，睜開眼就看了雪白的天花板，一呼一吸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極力想發生了什麽，頭愈來愈痛，劉玉北掙紮了幾下，想坐起來，不料驚醒了身旁熟睡的人。

鐘奚擡起頭，迷蒙的望着劉玉北：“你醒了？”

劉玉北點了點頭，他認識這個人，好像是鐘離洵的弟弟。他垂眸。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鐘奚激動的彈跳起來，語氣裏都是藏不住的喜悅：“太好了，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三天了，整整三天。”

他在這裏沒日沒夜的守了三天，他都快無聊死了。大哥有公務在身沒辦法過來，二哥覺得沒臉見人便只有晚上才過來，這照顧人的擔子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明明什麽也沒幹，結果卻成了收拾爛攤子的了。

劉玉北搖搖頭，睡了那麽久嗎，他記得他好像被人标記了，然後鐘離洵出現救了他。

對啊，他被人标記了。

他身為一個Apha被人标記了。

好髒。

他好髒。

劉玉北突然發了瘋似的開始摳自己的腺體，身體流淌着另一個味道令他惡心。

鐘奚被他突然的掙紮下了一跳，連忙按住劉玉北，以為他腺體有問題：“怎麽了？不舒服我喊醫生。”

劉玉北搖頭，面無表情的看着天花板。鐘奚順着劉玉北的目光看過去，小聲嘀咕：“天花板有什麽好看的，看我，我好看。”

劉玉北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什麽表情面對他。

鐘奚觀察到劉玉北臉上細微的變化，便繼續輸出，想各種好玩的事情逗劉玉北。

劉玉北沒精神，大多就是扯個嘴角意思意思。鐘奚卻樂此不疲，仿佛開了閘，怎麽也停不下來。

可能是精神不濟，劉玉北醒了沒多久便又睡下了，只是一直不安慰，嘴裏還嘀咕着什麽。鐘奚湊近了聽，沒聽見有用的事情便放棄了。

也差不多快到吃飯的時間，鐘奚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病房。

他沒注意到，床上的被子正小幅度的抖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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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