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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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萬裏，微風吹地枯枝沙沙作響，安逸祥和籠罩在城市的上方。

鐘禦琛步履匆匆，面露愠色，一路走到假山後面的偏僻小院。

在門衛看守的兩位仆人，攔住了他：“對不起，大少爺，沒有二少爺的允許您不能進去。”

鐘禦琛站在原地，聲色清冷：“那你告訴他，我在門外等着他。

這幾日忙于公務，一直沒有處理劉玉北的事情。

今天回家，他才知道鐘離洵把人接回家了，家裏的人都不知道劉玉北的存在。

劉玉北是鐘離洵從夜宴中接回來的，在別人眼裏就是鐘離洵把這些風塵之人帶回家。這件事要是傳去了不僅丢了鐘離洵的身份，還會使鐘家贻笑大方。

更別提劉玉北alpha的身份。

而且鐘離洵自己的處境都很危險，哪來的心思顧忌別人。

鐘離洵正在研究依賴劑，陷在一堆實驗試劑中，頭也不擡：“第三排，第二個試管拿給我。”

這是他發現的一件有趣的事情，劉玉北對這些東西也感興趣，那些實驗器材，藥劑試劑，他說一遍，劉玉北幾乎都能記住。

前幾天做試驗的時候，忙得團團轉，有些東西拿不過來。

劉玉北就主動給他遞東西，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第一個人幫他做事。那感覺還不錯，他就默認了這件事，讓劉玉北跟在自己身後幫一些小忙。

那些危險物品他不敢讓劉玉北碰，也從來沒有讓劉玉北碰過。劉玉北打碎很貴重的實驗器材他也沒有生氣過，都是輕聲細語的告訴劉玉北沒事。

“喏，給你。”跟前多出一只玻璃容器，鐘離洵的嘴角挂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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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北待在一旁，單手撐腮，目光癡癡的望着鐘離洵，這是他的Omega，真厲害。

感受到身後熾熱的目光，鐘離洵沒有回頭，繼續做着手上的實驗。

雪山少了幾顆雪花，火山多了幾縷薄煙，都不是輕而易舉能感知到的。

通訊儀突然響起來，擾了清靜，鐘離洵不悅的皺眉：“什麽事？”

仆人說：“是、是大少爺要見您。”

“讓他進來。”

說完，鐘離洵就按滅了通訊儀。

氣氛降到冰點，劉玉北下意識釋放信息素安撫自己的Omega。

嗅到清香的果味，鐘離洵的心情也沒有好轉，面無表情地盯着一處。

與鐘離洵相處了幾日，劉玉北也摸清了他的脾氣，再加上标記羁絆，他更能清楚地感覺到鐘離洵周身的戾氣。

只是他除了釋放信息素，也沒有其他辦法安撫自己的Omega。那一瞬間，劉玉北感覺自己特別無用。

氛圍僵持，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混着令人安心的合歡花味，聲音要比鐘離洵還清冷幾分，帶着怒意。

“你為什麽擅自決定這件事？”

劉玉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還是毅然擋在鐘離洵身邊，釋放帶有攻擊性的信息素。

鐘離洵粗暴地将人拽了回來，雖然Alpha是天生的支配者，但随着人類對腺體的适應，進化。Alpha和Omega之間也分出了三六九等。

像劉玉北這種低級Alpha的信息素根本影響不到鐘禦琛，過度釋放信息素反而會影響到他自己。

為了劉玉北的安全着想，鐘離洵把劉玉北護在自己身後，眉目間像是染了冰碴：“與你何關？”

鐘禦琛厲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只要那些人想，他便可以毀了你，毀了鐘家。”

“我知道，但是劉玉北不能走。”鐘離洵眼裏閃過一絲狠戾。

鐘禦琛捕捉到他的情緒，繼續道：“他必須走，他身上有定位，他離開夜宴拍賣會場的那一刻，幕後商人就盯上了他。”

他這話不假，每一個拍賣體身上都被植入了跟蹤芯片。那是可以與生命感應的芯片，生命體征結束的那一刻，芯片才會停止工作。

劉玉北在這裏，那些人蠢蠢欲動。

但是把劉玉北送走，鐘離洵做不到。

“你讓我把他送入狼口？”

鐘禦琛說：“不是，我想讓他自己決定。我已經聯系了星球最好的心理治療師。”他轉過身去，合歡花香淡了下去，“他是個獨立的個體。”

嘩啦一聲，擺放整齊的實驗器具盡數落在地上，那些貴重的實驗試劑交織流淌，形成蜿蜒小河，玻璃器具七零八落，一整個作案現場。

鐘離洵雙手撐在試驗臺，眼鏡鏈條因動作大幅度擺動，藏在鏡片下的眼睛露出不可察的殺意。

通過他們之間的聊天，劉玉北聽出來了，那個男人要送他走。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鐘離洵的衣擺，表明自己的立場：“我不走，你還在這裏，我要陪着你。”

陪着他？

這是他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

鐘離洵盯着劉玉北不說一句話，駭人的氣場令劉玉北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殊不知這一些列動作落在鐘離洵眼裏成了情緒爆發的導火索。

鐘離洵粗暴地将人拽到自己跟前，俯下身，貪婪地嗅着劉玉北頸側的腺體：“北北，你好香。”

成熟的果子散發出糜爛的果香，引誘人采撷。鐘離洵收緊手上的動作，劉玉北被勒的喘不過氣，輕呼一聲：“你弄疼我了。”

鐘離洵充耳不聞，感受到犬牙厮磨着腺體，劉玉北一瞬間驚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鐘離洵推開了，崩潰喊叫：“別、別碰我。”

鐘離洵的眼神暗了暗，不滿自己的獵物逃脫，大量松香信息素瘋狂滋長，凜冽的松香肆意鑽入劉玉北每個毛孔，肆無忌憚地浸潤着他的皮膚，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輕而易舉地将獵物收入囊中。

受标記羁絆的影響，劉玉北對信息素的反應極大，臉頰坨紅，像是喝醉酒，很快沒有了後退的力氣，癱軟在地上，像是一堆爛泥。

鐘離洵一步步靠近，劉玉北一點點往後蹭，十分害怕眼前的人，無力感席卷全身。

“躲什麽？”鐘離洵慢慢俯下身，伸手捏住劉玉北的下巴。

劉玉北連忙搖頭，目光渙散：“沒，沒有躲。我錯了，你別打我。”

鐘離洵只聽見了前半句話，撥開劉玉北頸側的碎發，露出最為脆弱的一部分，利齒毫不猶豫的刺了進去。

大量信息素撞破那層薄皮，迅速與劉玉北融為一體。劉玉北側臉貼着冰涼的牆面，感受到體內另一股信息素的波動，不可置信的望着某一處，像是陷入了困境，迷芒、無助。

短暫标記完成後，鐘離洵吮吸着滲出的血液，留下屬于自己的記號。

“你永遠屬于我。”鐘離洵洩憤似的咬了一口劉玉北的嘴。

劉玉北承受不住刺激，情緒過度暈了過去。

這件事也在劉玉北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懼。

再度醒來時，劉玉北在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裏，裏面設備很齊全，像是一個小型的避難所。

空間又黑又靜，劉玉北感覺很壓抑，脖頸酸痛，下意識喚了鐘離洵的名字：“阿洵……”

回答他的是安靜。

劉玉北努力把自己蜷縮起來，臉埋在膝間，這時候他才看見自己的腳腕上多了一條細細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連接着牆壁。鐵鏈很長足夠他去到這個空間的任何地方。

他不理解鐘離洵為什麽會這樣做，明明不久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呢。

劉玉北心裏又苦澀又失落，呆呆地望着一處，大腦陷入了問題的死循環。

這裏沒有表，劉玉北沒有時間概念，不知過了多久，天花板裂出一條縫隙，伸縮梯逐漸蔓延，噠噠的腳步聲在不大的空間內回響。

劉玉北不适的眯了眯眼，看清楚時，鐘離洵已經走到了他身邊，居高臨下看着他：“我把事情解決之前，先委屈你一下。”

劉玉北擡頭，仰視他，但又很快低下頭，不說一句話。

鐘離洵不悅：“說話。”

劉玉北悶悶地嗯了一聲，似乎在和他怄氣。

“還疼麽？”鐘離洵擡手摩挲着劉玉北的腺體，語氣不輕不重。

一瞬間恍惚，好像曾經也有這麽一個人問他，只是那個人的聲音很溫柔，不像鐘離洵那麽冷冰冰。

冰冷的感覺讓劉玉北縮了縮脖子，出于對鐘離洵的害怕他很快停止了動作，繼而搖頭。

鐘離洵看着這一系列動作，不說一句話。劉玉北被他看的心裏發毛，不自覺地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鐘離洵走了，小房間重回靜谧。

劉玉北蜷縮在角落，像一只被人遺棄的小獸。

鐘離洵每天都會來，來給他送飯。他打量過四周的情況，這是地下室，他還在鐘家。也就說，只要他活着，他還有逃出去的希望。

大部分時間鐘離洵會下來陪着他，甚至說就連一些實驗都搬下來做。礙于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陪伴，逃跑的念頭越來越淺薄，反而更趨向于鐘離洵是有苦衷的，不得已之下才把他鎖起來這個念頭。

他對鐘離洵的依賴越來越深了。

他好像離不開鐘離洵了。

無聊的生活在第五天結束。

劉玉北是被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醒，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上面那麽熱鬧，他依稀可以聽見上面的說話聲。

鐘禦琛表情凝重：“你把人藏哪了？”

定位顯示劉玉北就在這裏，就是找不到人。他也不敢太大動靜鬧到父親那裏，這樣就會更不好收場。

鐘離洵挑眉：“我說了我把他送走了，是你們不相信。”看着鐘禦琛的眼睛，他又道：“那破芯片早就壞了。”

這話也不假，他早就開始研究如何拆除芯片了。

鐘禦琛半信半疑，與鐘離洵對視。

四目相對，空氣間彌漫着戰火。

最後還是鐘禦琛做出讓步：“他們下午要人，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鐘離洵反問：“我自己解決？”

看着他臉上那一抹詭異的笑，鐘禦琛心裏泛起一抹詭異的感覺，又加了一個條件：“不許搞出人命。”

鐘離洵嗯了一聲。

下午星球日報爆出新聞《全員失蹤，夜宴離奇倒閉》。

那張報紙甩到鐘離洵臉上的時候，他還在淡定的做實驗。

“你做了什麽？”鐘禦琛有些頭疼，當初就不應該讓鐘離洵參與這件事。

鐘離洵撿起那張報紙，折好放在一邊：“那麽大的字，看不見嗎？失蹤啊。”

鐘禦琛狐疑：“真的是失蹤？”

鐘離洵攤手，說的理所當然：“不然呢？”

鐘禦琛欲言又止，鐘奚舞着報紙跑了進來：“啊啊啊……二哥啊！這是不是你做的！我說怎麽不見你，原來是悶聲幹大事。我就說二哥怎麽會忍氣……”

餘光瞥見大哥的身影，鐘奚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沖鐘離洵擠眉弄眼。

鐘離洵輕笑：“大哥要是不信，大可跟着我一探究竟。”

鐘禦琛說：“好。”

鐘離洵把一串鑰匙扔給鐘奚：“把北北放出來。”

“在地下室。”

鐘奚說：“好嘞。”

鐘離洵坐在副駕駛，雙眼微閉，露出鋒利的下颚線，明是一副睡着的模樣卻帶着無聲的攻擊性。

鐘禦琛很好奇，他是怎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把那些一群人全部劫走的。

鐘離洵雙唇輕啓：“想知道什麽？”

不等鐘禦琛回答，他又說：“我也沒做什麽，只是在他們平時用的水裏加了點東西。我去了兩次夜宴，對那裏的構造還是了解，他們都是專配的獨立水源，很好動手。”

鐘禦琛只有些慶幸，還好鐘離洵本性不壞，不然以他的觀察力和警戒性，會成為一個可怕的對手。

轎車駛過喧鬧的市區來到荒蕪的郊區。枯枝哇呀作響，好像在哭泣。廢棄的工廠安靜地坐落在森林深處。

鐘禦琛知道這個地方，這是鐘離洵曾經的實驗室，後來因為一些事，他上報星際聯盟，才被允許在家裏建造實驗室。

不知道鐘離洵再次回到這裏是什麽心情。

鐘禦琛下意識看了鐘離洵一眼。

鐘離洵突然睜開眼睛，與他對視：“走吧，都在裏面。”

破碎的實驗器材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空氣中塵土飛揚，十幾個人像廢棄的實驗器材一樣胡亂堆在地上，各個神情痛苦。

鐘禦琛看了一眼鐘離洵，像是明白了什麽，徑直走到穿着昂貴西裝卻狼狽不堪的男人面前。

鐘離洵則是站到角落，在一個年紀較大的人面前停了下來，捏着下巴逼人對視，語氣陰沉：“就是你把劉玉北送進去的？因為十萬？”

那人輕嗤一聲，還沒意識到危險的來臨：“十萬怎麽了，他是我養大的，憑什麽不能為我所用？”

鐘離洵單手玩着解剖刀，冰冷到面映射出駭人的眼神：“很好。”

話音剛落，便聽見了男人痛苦的尖叫，随即一塊蚊子包大小的肉掉了下來，混着泥土，緩慢跳動。

男人面目猙獰，脖頸處血流如注，順着指縫流淌：“你……”

鐘離洵慢慢站起身，擡起腳緩慢放在那塊肉上，踩進泥土輕輕碾壓，語氣不急不緩，卻輕而易舉擊潰人心：“別急，還沒完。”

男人旁邊昏迷着一個年輕的Omega，鐘離洵剛把目光放在Omega身上，男人就慌了，顧不上身體的疼痛，連忙拽着鐘離洵的褲腳求饒：“別動他，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與他無關，求求你。”

額頭撞在地上，血液迸射進泥土，血腥味彌漫在兩人之間。

鐘離洵看了一眼褲子上的血跡，腦海中卻忽閃而過劉玉北求饒的畫面：“他求你的時候，你放過他了麽？”

男人一時語塞，大概知道鐘離洵的目的是什麽，眼珠流轉，死死拽住鐘離洵不放手。

鐘禦琛審問個差不多了，注意到鐘離洵這邊的情況，詢問道：“這是誰？別鬧出人命。”

鐘離洵眼眸平靜如水：“劉成淵。他要活着，死了太可惜了。”

“你完事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家裏就有一個姓劉的，鐘禦琛大差不差猜出了鐘離洵的目的，點頭道：“差不多了。”

鐘離洵輕笑：“走吧，該回去了。”

鐘禦琛心頭一顫，總覺得這個笑含着其他意思。

事實就是鐘禦琛想的那樣，鐘離洵還要做其他事情，只是他沒說，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

鐘離洵真的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僞裝者。

晚上本應該安靜的樹林異常喧鬧，信息素大爆發，方圓幾裏都散發着腐爛的味道，幾十種信息素交織在一起的惡臭味。

礙于當天晚上下了一場雨，第二天這氣味便消失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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