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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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都能吃到肉讓劉玉北感覺有哪些詭異——

鐘海盛什麽時候那麽好了,前幾天送清湯寡水,這幾天頓頓有肉,恨不得把他們往肥了養……

劉玉北看了一眼消瘦憔悴的鐘離洵,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忽然形成,“鐘離洵,你是不是和鐘海盛做什麽交易了。”

鐘離洵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靠近一點,我看不清。”

劉玉北面對鐘離洵的答非所問有些無奈,但是又不能做什麽,只能向鐘離洵那邊湊了湊,“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鐘離洵虛虛地靠在劉玉北的肩膀,沒有說話。

劉玉北渾身一震,那是一個極為依賴的姿勢。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明明在鐵籠子裏,身上各是枷鎖,一副凄慘悲涼畫面,卻因為鐘離洵的動作硬生生有了幾分溫馨。

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靠着彼此。那一刻整個殘破的世界也有了一絲微弱溫暖的光暈。

美好的畫面持續了沒多久,便被不識趣的人打斷了。

突兀的巴掌聲響起,“真是感人呢。”

鐘海盛慢慢悠悠地向他們靠近。

劉玉北下意識把鐘離洵護在身後。

鐘離洵看着面前的身影,微微一愣,喃喃自語:“真好,你又護着我了。”

劉玉北的注意力都在鐘海盛身上,沒聽清鐘離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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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海盛說:“別那麽緊張嘛,我又不吃人。”

鐘海盛站在鐵籠面前,看着這一對兒亡命鴛鴦:“我忽然想起來——”

說着,鐘海盛的目光落到鐘離洵身上。

劉玉北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鐘海盛的意思,把話題打斷:“不行,鐘離洵要幫你做實驗,你若是用他的腺體,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承受不住割去腺體的疼痛……實驗可能沒有辦法正常進行。”

鐘海盛若有所思:“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呢?繼續與你們耗下去?還是出去抓鐘奚?”

劉玉北抿唇不語,抓鐘奚,現在一天一頓飯的處境,他和鐘離洵可能撐不到抓到鐘奚的那一天。

用鐘離洵的腺體……

他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鐘離洵搶了先,“用我的腺體。”

劉玉北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奄奄一息的鐘離洵:“你瘋了?”

鐘離洵擡起手摸了摸劉玉北的頭,溫聲:“北北,我真開心,你又開始關心我了。”

劉玉北啞然,這都什麽時候了,鐘離洵在意的竟然是這個,腦中忽閃而過一個念頭,他抓住鐘離洵的衣服。

溫涼的手指抵在他的唇邊,他聽見手指的主人說:“我知道。”

顧宴深說讓我疼疼你。

可我實在笨,學不會疼人。

用我換你活下去,是現在疼你的最好方式。

北北,我愛你。

深邃的鳳眸有了溫度,說了這一輩子的肉麻話。

劉玉北忽然抱住鐘離洵,像小時候抱住出差的張歲安,祈求道:“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鐘離洵咬着牙,一點點掰開了劉玉北的手指。

“還真是感人。”

啪嗒一聲,鐵鎖應聲落地。

鐘海盛先在鐵籠外面綁了幾個炸‖彈,把劉玉北綁在炸‖彈上,然後才把鐘離洵身上的鎖解開。

“時間只有一天,開關在我手裏。鐘離洵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招。”鐘海盛冷着臉警告籠中的兩個人。

劉玉北憤恨的盯着鐘海盛,澄澈的雙眼燃着熊熊烈火,似乎要把鐘海盛燒的骨頭渣都不剩。

這裏顯然不是做實驗的地方。移植腺體的器材只有鐘離洵有,所以鐘海盛必須冒着風險帶鐘離洵回鐘家一趟。

至于到時候發生什麽,只能看他們的運氣了。

鐘離洵面無表情,跟着鐘海盛走了。

臨走前,他給了劉玉北一個放心的眼神。

劉玉北看着逐漸變小的模糊的背影,嘴巴無力的張了張,一定要平安回來。

滴答滴答的倒計時顯得格外熬人。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聲音,劉玉北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整個人潰不成軍。

鐘奚剛下飛機,就被葉淮熙堵住了。

“你幹什麽?”鐘奚上下打量葉淮熙,因為個雲翊辰認識,偶爾跟雲檀見面,所以多多少少對這個葉淮熙還有些印象。

葉淮熙神色着急:“城中頂級alpha都離奇消失了,快一個多星期了。”

啪嗒一聲,行李箱掉在了地上,鐘奚不敢相信:“那我二哥呢?”

“也不見了。現在都在派人找,你二叔也不見了。”葉淮熙奇怪道,“你二叔也是頂級alpha嗎?”

鐘奚把行李箱扶起來,“我哪知道,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聞到過他的信息素。”

“先回鐘家,一切都好說。”鐘奚有些頭疼,攔了一輛出租車。

他裝成劉玉北那天剛好因為星際戰亂,鐘禦琛不放心他,讓他提前回來的那一天。誰知道回來更不安全,鐘離洵讓他裝成劉玉北拖延時間。

拖就拖呗,這一拖就把自己拖沒了。

去了另一個市,認識了一個朋友。那朋友去拍戲了,他就趁着這個功夫回家報個平安。主要是外面太好玩了,沒有父母的念叨,還能遇見稀奇古怪的新鮮事……他現在完全沒有任何回家的心思。

現在剛回到這裏,踏上這熟悉的土地,就有一堆破事等着他解決。

看來還是不能缺少他啊。

鐘奚看了一眼站在車門口的葉淮熙:“愣着幹什麽,上車啊。”

葉淮熙為難:“你先走吧,我就不去了。”

他在這裏蹲到鐘奚已經算完成任務了,其他的事他不想管。

鐘奚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然後讓師傅開車走了。

回到鐘家,好巧不巧和鐘離洵他們打了個照面。

三人六目,氣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鐘離洵和鐘海盛回個家幾乎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明明算這個家的主人,卻成了賊。不敢走大門,只敢悄悄的走小門。

眼看什麽都躲過去了,沒想到還是遇見了——

送上門的獵物鐘奚。

鐘奚率先反應過來,奇怪道:“二哥你沒事啊,剛剛有個人來找我,說城裏的頂級alpha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鐘離洵說:“沒事。”

鐘奚注意到鐘離洵的模樣,驚訝道:“不是吧二哥,你幹什麽去了,怎麽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上撲了幾斤面粉……”

說着他就伸出手去抓鐘離洵,被鐘離洵躲過了,“滾,沒你的事。”

“哦,”鐘奚摸了摸鼻子,嘀咕,“我也是擔心你啊……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既然你沒事,我就去找爸……”

鐘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鐘海盛打暈了。

鐘海盛冷哼一聲:“怎麽,你還下不去手啊?你別忘了劉玉北還在我手上呢。”

鐘離洵低着頭,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來,剛剛他和鐘奚說話的時候,鐘海盛就一直在暗示他,讓他動手。

他猶豫了。

鐘海盛把鐘奚抱在懷裏,說:“行了,趕緊進行腺體實驗。”

鐘離洵手握解剖刀,看着昏迷不醒的鐘奚,腦海中忽然浮現鐘奚笑眼盈盈喊他的畫面。

下不去手。

鐘海盛好像看出了他的猶豫。

在旁邊不耐煩的催促:“快點!你別忘了劉玉北。”

鐘離洵眼裏刀鋒流轉,手裏的刀鋒一轉直直向鐘海盛刺去。鐘海盛的心思全都在腺體上,根本沒有防備,被冰冷的刀尖劃破了腺體。

一塊肉掉到地上。

鮮豔的血飛濺的到處都是,清冷的實驗室,一下子就成了犯罪現場,變得髒亂不堪。

鐘海盛躺在地上震驚的看着鐘離洵,手顫顫巍巍的指着他。

鐘離洵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血,瘋狂一般刺鐘海盛,他就是研究人體結構的,他無比熟悉的構造,他知道捅哪裏鐘海盛不會死,還會痛苦。

慘叫聲回蕩在實驗室,鐘海盛倒在血泊裏,張着嘴巴,面色驚恐。

鐘奚被驚醒,看着眼前的畫面臉上血色驟然褪去,聲線紊亂:“二哥……”

鐘離洵最後一刀刺進鐘海盛最脆弱的地方,然後放了手:“打個急救電話,然後去郊外我那個廢棄實驗室,顧宴深他們都在。”

鐘奚問:“那你呢?”

鐘離洵:“我去找劉玉北。”

說完鐘離洵就倉惶跑了出去,有幾次還差點摔倒。

鐘海盛給他們第二次轉移的地點是破舊的碼頭,那裏人煙稀少,根本不會有人過去。鐘海盛放個炸‖彈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都別想活。

腺體更換完,他就沒有利用價值,劉玉北也失去價值,就沒有留下去的理由。

鐘海盛把過河拆橋玩的好啊。

只是鐘海盛沒算到,他會瘋吧。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什麽事都可以做得出來。

腥涼的海風吹去了鐘離洵身上的血腥味,他沖進了廢舊倉庫,劉玉北正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那麽弱小的一只,鐘離洵瞬間就覺得心快疼死了,他把人輕輕擁在懷裏:“別怕,我來了。”

劉玉北崩潰的大喊:“鐘離洵你告訴我那些肉哪來的!”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低沉如惡魔的聲音,“劉玉北啊,你知不知道你吃的肉哪來的?”

“那是從鐘離洵身上掉下來的肉。”

“哈哈哈……你就是吃人狂魔!”

這話一遍又一遍重複,每隔十分鐘響一次,一遍又一遍徹底把劉玉北擊垮。

如果鐘離洵今天沒有及時趕到,留劉玉北一個人在這裏瞎想,隔天鐘離洵就會收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假如炸‖彈炸了,那沒人知道劉玉北死前經歷了什麽樣的心理折磨;沒炸,只會讓鐘離洵心如死灰,跟着劉玉北一自殺。

鐘海盛每一步都玩的很精巧,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放過他們。

鐘離洵的聲音有些幹啞,若是仔細聽還可以聽見顫抖,只是劉玉北處于崩潰狀态沒有聽出來。

“北北,不是的,不是的,怎麽是呢,我的北北怎麽會是吃人狂魔。”

“我只是跟鐘海盛交易,答應他更換腺體,他才給我們食物,沒有吃人之說,懂嗎?”

劉玉北抓住鐘離洵的衣角,眼裏帶着小心翼翼的希冀:“真的嗎?”

鐘離洵:“真的。”

真真假假就埋藏在這一片廢墟裏吧。

沒有人知道他們這一個多星期是怎麽從地獄裏活下來的。

鐘離洵忽然把劉玉北抱在懷裏,聲音幹啞:“北北,給我遞傘你後悔嗎?”

劉玉北不知道他突然為什麽會問這個,但是他感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緊了,耳邊的氣息也有了紊亂——

鐘離洵在緊張。

得到這個認知,他說:“不後悔。”

我只後悔沒能早點遇見你。

這樣你就不用那麽苦了。

耳邊響起低笑,“我的北北就是會哄人。”

我後悔了。

我不應該接你的傘。

這樣你就不用那麽苦了。

那束光不應該照到我。

兩個人就那麽抱着,一直到鐘奚那邊救完人趕着和他們彙合。

鐘離洵才麻利的把鐘奚身上的枷鎖全部卸掉。

哐啷哐啷意味着自由。

劉玉北問:“走啊,為什麽不走?”

鐘離洵只是親了親劉玉北的眼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劉玉北迷茫的看着鐘離洵。

鐘離洵看向不遠處的人:“來了。”

“我這裏有重力炸‖彈,快爆炸了,你們快走。”

劉玉北離開的那一刻,緩慢的倒計時聲音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嗒嗒嗒嗒嗒嗒……

劉玉北忽然就明白了鐘離洵說那些話的意思,怪不得鐘離洵突然抱他,怪不得鐘離洵遲遲不肯解開他身上的鐵鏈帶他走,原來鐘離洵早就想到了……

鐘離洵把劉玉北交到顧宴深手上:“快走。”

身後跟着鐘奚、葉思昀、雲檀,顧宴深不可能猶豫,鐘離洵倒是想的周到,把這個球踢給了他。

鐘奚紅了眼眶:“二哥……”

鐘離洵:“快走。”

顧宴深一手拉着鐘奚,一手拉着劉玉北,兩個人都鬼哭狼嚎。劉玉北一步三回頭,哭啞了嗓子,“我不走,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明明才剛互訴心意。

明明要一起逃出去的。

鐘離洵你不能騙我!

顧宴深說:“走啊,不能讓三四個人跟着陪葬啊!”

一步、兩步,漸漸明亮起來。

大門就在那。

他們剛踏出去,劉玉北剛回頭,鐘奚的眼淚剛落下,就聽見一聲巨響。

在滾滾濃煙中,倉庫變為廢墟。

劉玉北撕心裂肺的哭喊:“鐘離洵……”

鐘奚沖上去揪住劉玉北的衣領,紅着眼怒吼:“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你給我去死!去死!”

“我二哥、要不是因為救你怎麽會死!都是因為你,是你把我二哥害死的,是你害死了我二哥!”

劉玉北像個提線木偶任由鐘奚搖晃。

顧宴深拉開鐘奚:“你二哥……”

鐘奚一把揮開顧宴深,“你滾,死的不是你二哥,你說什麽風涼話!”

顧宴深吐出一口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把無理取鬧的鐘奚打暈了。

“玉北……”

劉玉北喃喃自語:“都是我……我是殺人兇手……鐘離洵是因為我才死的……他本來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顧宴深嘆了一口氣,一巴掌把劉玉北劈暈了,給那倆閑人說:“一人抱一個,走了。”

海風吹了一會兒就把那股濃煙吹散了,血紅的海水也只存在了一瞬間就被稀釋掉了。

風平浪靜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唯一的變化就是那廢舊的碼頭,廢棄的倉庫更加摻目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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