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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在這城市一塊即将拆遷的老片區，雖然眼前這棟老宿舍樓有些殘破，牆上還用紅色的油漆寫着大大“拆”字，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那些進進出出早起的人。不少大老爺們毫不避諱的僅穿着一條內褲在樓前的水龍頭邊，擦洗着身體。邊上的婦女們也見慣了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依舊忙着手上的動作，或是摘菜或是洗衣。

老樓面前的街道邊，一個早餐攤已經來了不少客人。雖然是最炎熱的季節，但看着剛煮好的面條沒入那盛好了湯底的大碗，還是不由得讓人咽了咽口水,忽略了那撲面而來,摻雜着濃郁香味的熱氣.中年漢子帶着一臉樸實的笑意,将面條端到眼下最後一位客人的面前,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肩上有些泛黃的毛巾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小陌你別忙活了,把爐子口給封一半就行了,快過來休息.”伴随着話音,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才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上不小心沾到的煤灰.因為一直在爐子邊幫着父親打下手,身上的白色體恤衫也被汗水浸透,後背和胸前隐隐的透出了一些肉色”爸,面條快賣完了,我回去再拿一點吧.這才七點,一會邊上的網吧應該會出來不少人.”男生說着擰開水龍頭,随意的洗了把臉.還沒等着父親回話就已經朝着街對面的老樓邁開步子.”你別拿太多了,這大熱天的也不用扛到中午收攤,哎,帶鑰匙了沒.”男生一路小跑的也不回頭喊了句:”帶啦,”中年男子看着兒子的背影,心裏就覺得舒坦,學習成績好,也不愛攀比亂花錢.偶爾看他在屋裏呆的太久,趕他去網吧玩玩游戲,都說不動.每當街坊鄰居提到自己的兒子,中年漢子都覺得臉上有光.總說這輩子能攤上這麽個好兒子就夠了.

還沒等中年男子多休息一會,邊上的網吧就出來了不少人,都是和自己兒子同齡的學生,估摸着也是才中考完,趁着暑假來包夜玩游戲的.眼看着幾個男生朝自己的攤位走來,中年男子趕忙起身準備好了幾個大碗,熟練的配好了各種調料.”老板,四碗面,三碗要辣一點,另一碗千萬別加啊!”一個有些流裏流氣的男生說了句,便回到了桌子前和其他三人聊起了昨夜游戲裏的戰績.不一會四碗面就陸續的端到桌上,也許是餓了一夜,四人默契的打住剛才的話題,夾起一筷子面條随口吹了兩下就往嘴裏送.”怎麽樣味道不錯吧,我每次包夜後都在這裏吃碗面再回家,诶~~怎麽樣邱大少我這推薦的路邊攤可還能下咽”剛才的那個男生陪着笑臉,向同桌另一個埋頭吃面的男生問了句.滿臉都是阿谀奉承,聽他稱呼那人叫邱大少,這也毫不掩飾的表露了自己狗腿跟班的身份.被稱為邱大少的男生咽下嘴裏的面條,也不急着搭理那張谄媚的嘴臉,随手摸了摸口袋,剛才那跟班就趕忙拿出了自己身上的餐巾紙遞了過去,還不時的咧着嘴賤笑着. ”挺好吃的,湯也好喝,就是太麻了.”邱大少說着吐了吐舌頭哈着氣,擦掉了鼻頭上滲出的汗珠.看模樣确實挺帥氣,明明細皮嫩肉的卻長了一對劍眉,本應該是張挺酷的臉,卻被這有些滑稽的動作給破功了.”麻哎,老板我不是喊你不要放辣椒怎麽回事啊”.那狗腿說着就起身來到了中年男子面前.”我這确實有一碗沒放辣椒,再說那小夥子是被湯裏的花椒給麻到了嘴,我這還真的一點也沒放.”中年男子雖然知道這男生有點無理攪三分的意思,卻依舊陪着笑臉,雖然對方是晚輩,自己是個做小買賣的有些事忍忍也就過去了,俗話不是說和氣生財嗎”夠了,你是腦子裏進水,還是耳朵裏灌鉛了,我說辣了嗎滾回來,別丢人現眼.”邱大少面色有些難看訓斥這有些不講理的小跟班,眼看着那人還不依不饒的為難中年男子,便起身走了過去.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一聲大喊“你們要幹嘛都給我讓開.快滾~~~”那狗腿就被趕回來的男生給推倒在地,男生一不做二不休轉身就準備再推開邊上的邱大少,卻被對方給閃躲了過去.随即舉起了一把椅子擋在了父親前面.明明是張無害臉,非要緊緊的皺着鼻子,鼓起腮幫子,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兇悍些,在邱大少看來這無疑就像個在發脾氣的小狗,還是那種剛滿月的大小.因為本身錯就不在那中年大叔的身上,全是自己的小跟班不懂事,也沒想真怎麽着,還沒來得及道歉就被這男生給撞見了.”诶,诶,~~你先把椅子給放下,這都是誤會,我這弟兄嘴欠,腦子也不靈光.我這就代他向叔道個歉.叔,對不住,他這人就是欠揍,您別往心裏去,改天我還來你這吃面,我們就先走了.””別再來了,不歡迎,想吃面以後找別家去.”邱大少聽着那男生說完之後擡起腳在那狗腿的屁股上踢了一下,作勢揮了揮拳頭,用下巴指了指父子二人.這狗腿很識趣的起身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最後才被邱大少給拉走.要說是一步三回頭,這都是謙虛的,也不知道為何,這個被稱為邱大少的男生不時的回頭看着這對父子,眼神裏全是滿滿的向往.

看着四人遠去的背影,男生才開始仔細檢查着父親有沒有受傷.”爸,真沒事吧,以後遇見了這種潑皮無賴,你就喊一嗓子,街坊鄰居都在對面,我還不信他們能翻天了.”父親依舊笑呵呵的安慰着自己的兒子,似乎什麽不開心的事也沒發生過.一直到了快十點多,已經過了吃早飯的時間,父子二人才開始收攤,頂着大太陽走回了對面的老樓.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