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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都是她給沈瑛東西,今日也有沈瑛憐憫她的時候。”◎

趙恒說罷就快步跳下看臺。

此時場上參加騎射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除了遼國使臣以外還有高麗,西夏等地的使臣,加上伴射的本朝臣子,共計約有二十餘人。

官家發表了一番祝福之言後,剛要宣布騎射開始,就見場地下方,趙恒站了出來,

他沖着高臺上的官家朗聲道:“陛下,臣看着這騎射盛景,一時間也有些手癢,想上去試試,還望陛下應允!”

太子趙恂看着中途想要上場的趙恒,眼神平靜如水,随後又略過看臺上裴幼宜燦如夏花的一張笑臉。

待他收回視線再回看趙恒時,眼中似乎有些深意。

這種場合熱鬧一點總沒有壞處,但人數和靶子數都是之前就定好了的,此時趙恒想突然上場,也多少有些為難。

官家寬和的笑了笑:“你就是小孩子心性,問你時你說不來,現在看着熱鬧就想湊上一湊,今日你就乖乖呆着,明年再來吧。”

趙恒還想争取,但旁邊皇後卻給了他一個警示的眼神,讓他不要生事。

趙恒也知道今日諸國使臣具在,自己不能出洋相,正有些洩氣準備離開之時,聽見太子趙恂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陛下,臣騎射不如二大王,不願在諸國使臣面前獻醜,因此臣願讓位給二大王。”

衆人循聲望去,是一溫潤公子。

此人是當朝殿前司副都指揮使之子顧靜水,雖看着一身的詩書氣,但是跟在父親身邊自幼習武,騎射俱佳。

若說他的騎射不如趙恒,那一定是謙虛了,眼下不過是場面上給官家和二大王一個臺階下。

見有人主動讓位,官家也沒說什麽,西夏使臣還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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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騎射是好事,我西夏的王子也擅騎射,今日能見到太子殿下和二大王的本事,實在是一件幸事!”

二大王朝他一拱手,自信道:“本王必然不會手下留情,還望各位也都拿出真本事來!”

自古英雄出少年,趙恒這話一出,場上的人都紛紛友善的笑了。

趙恒歪過頭對着身旁的顧靜水說:“多謝。”

顧靜水一拱手笑的爽朗,恭敬道:“區區小事,不足挂齒,二大王不必記在心上。”說罷就轉身去了看臺。

趙恒調整好弓弦,扭頭望向宗室女看臺,見裴幼宜将帷帽掀開一點,正扶着欄杆望着自己,于是挑挑眉,露出一顆虎牙,燦爛的笑了。

他這一笑,引來看臺上一陣驚呼。

外人不知內情,但宗室女看臺自打趙恒出言要參加騎射開始,就有開始議論紛紛,大家都猜到二大王是為了裴幼宜才下去比賽的。

想到這,趙寶珠和邵雪晴略顯怨妒的眼神望着裴幼宜,她則是笑的燦爛無比,這趙恒真是狠狠得讓她長了一回臉面!

折騰了這一番,騎射比賽才要開始,好在沒誤了吉時。

一個內侍捧着托盤走入場地中央,托盤上的便是這次比賽的獎賞,按照往年的規矩,不過都是些衣服,馬鞍和金銀器物。

裴幼宜還不知趙恒要怎麽為自己出氣,難不成就只是贏了那人?那這也不解氣啊。

她心中雖然不解,但此時也只能看着了。

臺下一衆人等分為八人一組,共三組,先比校射,再比騎射,校射結束後,組中分最高的兩個人才能參加騎射。

太子趙恂與兩位遼國使臣在甲組,二大王趙恒則是分在乙組。

第一輪校射,衆人站在場地邊緣,朝着場心的靶子射箭,靶子上有一紅心,擊中則記二分,靶子上紅心外記一分,若脫靶則不計分,一人共五只箭,射完之後由小黃門上前計分。

這是最簡單的一輪了,甲組趙恂登場,他側身站着,威風吹起他的黛藍色衣擺,但他迥然不動,仿佛山間勁松,體态溫和優雅,眼神中卻掩藏着些肅殺之氣。

他先是低垂着頭,握好弓箭,待準備好後深吸一口氣,挺胸開弓,弓弦置于面前。

趙恂眯起眼睛盯着遠處的靶心,手指松開,羽箭便離弦而飛。

裴幼宜看着趙恂的樣子,只覺得現在的太子與平日裏自己見到的樣子有些不一樣,莫名想起方才趙恒的話:“大哥事事都做得好。”

哪會有人天生就事事都做得好,她心想不過是這人的努力不在明面上罷了。

一旁沈瑛小聲呢喃道:“殿下真是英姿……”

裴幼宜聽到卻有些不滿,撇了撇嘴想着他平日在書房裏嚴肅的模樣,問自己書看到哪裏時的樣子可和英姿沾不上邊。

一晃神的功夫,甲組的箭都放完了,趙恂以十分領先,位列甲組一等,共射五箭,每一箭都正中紅心。

那名叫完顏的遼國使臣則以九分屈居趙恂之下,二人順利進到了騎射環節。

趙恒上場時也是嚴陣以待,就算不給裴幼宜出氣,此事也涉及國家榮耀,五支箭射完之後,趙恒以八分的分數位列乙組二等。

待三組比完之後,進入騎射環節的只有六人。

六匹馬被牽上場,這回靶子又放的遠了些,需要這六人騎着馬在場地轉上幾圈之後,将馬騎到指定位置放箭。

騎射比起校射難上不少,馬兒運動颠簸,靶子又放的遠,稍有不慎便會脫靶,一旦羽箭脫靶,那便直接下場,這規則比起校射難了不少。

六人選好了馬,便依次在場地上跑了起來,此時戰局激烈,馬蹄激昂,周圍圍觀的看臺也時不時傳來陣陣的吶喊聲,南禦花園呼聲震天,熱鬧一片。

趙恂騎在馬上,開弓射箭,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趙恒也不甘示弱,緊随其後,二人紛紛命中靶心,一番比試之後,箭袋中的五只箭只剩兩只,此時場上也只剩下三人。

那便是太子趙恂,二大王趙恒,以及那位名叫完顏的遼國使臣。

此時天空轉陰,飄下了零零落落的雪花,裴幼宜在看臺上往下望去,場地上也落了薄薄的一層雪。

雪越下越大,入目皆是慘白,再看不見別的顏色。

她有些手冷,便伸手哈了口氣,趙寶珠看見後小聲笑道:“我當她是多金貴的小姐,這麽大冷的天連手爐都沒捧一個。”

沈瑛聽到這話,悄悄把自己的素銅手爐往裴幼宜懷中塞,裴幼宜自然沒接過,她把手爐又推道沈瑛懷裏:“你身子本就弱,我不冷。”

見二人這般互動,趙寶珠又和身邊的人捂嘴笑了起來:“往常都是她給沈瑛東西,今日也有沈瑛憐憫她的時候,哈哈。”

裴幼宜嫌她嘴碎,扭頭瞪了她一眼,趙寶珠不甘示弱,也直勾勾盯着她。

姜都知突然在一旁開口道:“還請幼宜姑娘責罰,這手爐就在馬車裏放着,奴才愚鈍,一時給忘了。”

說着遞給裴幼宜一個銅鎏金的手爐,這樸素的款式,一看就是太子的東西。

剛坐下沒多久,姜都知就覺得遠處天色發陰,汴京多雨雪,他不敢耽擱,趕緊就讓人去準備手爐,所以這時才能及時的遞上。

姜都知一開口,趙寶珠就不再說話了。

宮中內侍,官職高者只有兩位,一位是官家和皇後身邊的曹都知,另一位就是太子身邊的姜都知,這二人在宮中資歷最長,在官家面前也是說得上話的,因此尋常的公侯入宮都要給這二人兩份薄面。

但眼看着姜都知在裴幼宜面前說話這樣恭敬,一時間反倒讓趙寶珠不敢開口了。

裴幼宜接過手爐,輕聲沖着姜都知道了謝,聽得姜都知心裏暖暖的。

最後兩輪騎射開始之前,趙恒突然向前一步朝着官家說道:

“陛下,臣見這位完顏大人箭術高超,方才的彩頭似乎有些尋常,不如我們三人各自拿出自己身上的一樣東西作為彩頭,回頭拉起弓來便更起勁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趙恒平時野慣了,此時說出這種話來官家也不意外,今日本就是個給節日增添熱鬧的場合,趙恒的提議也沒什麽毛病,官家笑了笑:“數你機靈,鬼點子多,朕答應你,你再去問問遼國的使臣吧。”

完顏一拱手,眼神中寫滿了自信:“臣并無異議!”

随後小黃門拖着空托盤上來,二大王率先拿下自己腰帶上的一片金銙放在上面,太子趙恂則是取下自己腰間的玉佩。

完顏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開口道:“臣身上沒有太子殿下和二大王那樣值錢的物件,不如就壓一錠金子吧。”

說着就扭頭叫人去取。

趙恒趕緊喊住他:“哎,完顏大人真是愛開玩笑,您身上的貴重物件可比我這金銙還好。”

完顏聞言有些疑惑的望着他,趙恒擡手一指,笑的一臉桀骜:

“我看您頭上這金冠精致的很,我甚是心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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