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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章合一◎

裴幼宜雖然無法無天慣了, 但是她也很少在太子面前這樣生氣。

今日這般也不過就是因為太子把話說得太重。

什麽宗學和東宮之間不許她去別的地方,簡直是要把她拘禁起來一樣!

見她這麽生氣,太子和趙恒都有些愣住。

趙恒回過神,上前一步說道:“大哥, 确實是我硬要與她說話, 才帶她來的, 這事不能怪她。”

裴幼宜站在趙恒身後, 咬着下唇, 還是一臉不服和委屈。

趙恂深吸一口氣, 語氣稍微緩和些:“你去姜都知那站着,我有話和二大王說。”

“我!”裴幼宜想繼續為自己辯解, 但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于是哼了一聲,一甩鬥篷, 跺着腳走了。

她出亭站到姜都知旁邊,自然也注意到了姚雲英的存在。

裴幼宜看了看她,随後扭頭看向姜都知,挑了挑眉,無聲的詢問姜都知姚雲英怎麽在這。

姜都知大概知道些皇後相中姚雲英的事情, 但他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

于是只輕輕搖了搖頭。

裴幼宜收回視線,看向亭中見太子和趙恒在說着話,估計還是為着自己的事。

她現在就是把期望都寄托在趙恒身上,希望他能說動太子,讓太子不要把自己禁足。

一旁的姚雲英就靜靜站着,低頭盯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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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聰明人, 見裴幼宜和二大王單獨相處的那一刻, 她就已經猜到這二人之間可能感情深厚。

但到底是友情, 還是別的什麽,姚雲英也不好說。

但按理說,齊國公府也算是顯赫過,如果二大王真喜歡她,那裴幼宜也定會在備選的女子中。

想到這,姚雲英悄悄擡頭,見亭中太子和二大王為了裴幼宜的事情争論着,一時間她也想不明白身邊的裴幼宜在宮裏到底是什麽際遇。

亭內趙恂語氣嚴肅道:“你做事向來欠考慮,她在這宮中身份如何特殊,難道你都忘了不成嗎?”

趙恒低頭,但還是解釋道:“大哥,我只是與她說了幾句話,前前後後這麽多宮人在這,不會出事的。”

趙恂皺眉道:“你醉酒那晚好在是無人看見,但你這麽三番五次的私下裏找她,你能擔保她不被人傳閑話嗎?她在京中無依無靠,萬一背了個勾引皇子的罵名,李貴妃稍稍動動手指,就能不顧家世,将她随便許配出去,這些你都想不到嗎?”

趙恒被他這麽一說,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處,趕緊低頭道歉道:“大哥,是我欠考慮了。”

太子深吸一口氣,語氣緩和到:“你與她是玩伴,若有想說的話,可以在宗學說,在東宮說。但切記不可這樣……”

太子環視一周,繼續說道:“……私下裏找了地方,還屏退了宮人,你可明白?”

趙恒點頭,他和秧秧雖然問心無愧,但是大哥說得确實在理,他也該注意這些。

見趙恒認錯态度良好,太子說道:“你是回宴上還是回宮都自便吧,我送她回去。”

趙恒應下,出了亭子,就看見站在外面的裴幼宜和姚雲英。

在宗學這幾天,他已經聽說的姚雲英的名字,眼下看着确實是個如弱風扶柳的美人。

他路過二人時朝二人颔首示意,裴幼宜翻了個白眼理都沒理他。

到是姚雲英側身行了個禮,輕輕柔柔的說了句:“臣女姚雲英,見過二大王。”

趙恒點頭,但目光都在她身後的裴幼宜身上,見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趙恒也就走了。

姚雲英看着趙恒的背影,心想這二大王和太子看起來真是不像。

二大王行動雷厲風行,看樣子風流不羁,也是一表人才。

正想着,趙恂也走了出來。

見裴幼宜和姚雲英站在一起,他輕咳了一聲,忽然開口道:

“這位是宣德候家的姚雲英小姐,初次進宮,皇後娘娘讓我帶她轉轉。”

“哦……”這番解釋,讓裴幼宜有些不明所以。

她順勢行禮道:“見過姚小姐。”

姚雲英回禮:“見過裴小姐。”

裴幼宜杏眼微瞪,驚訝道:“你認得我?你在汴京見過我?”她都不認識姚雲英,還是姜都知提醒的自己呢。

裴幼宜反問的姚雲英有些驚訝,她張了張嘴,小聲道:“方才在宴上,官家贊賞了您的詩……”

“哦……”裴幼宜這才想起來。

太子聞言,眉毛輕輕挑起,裴幼宜做的詩,能得官家賞識?

但他壓住了心裏的疑惑,帶着二人朝花園出口走着。

也不知為何,姚雲英明顯感覺太子的腳步慢了不少,自己和旁邊的裴幼宜跟起來都不吃力。

等走到花園門口的時候,趙恂說:“姜都知,你帶着姚姑娘回宴吧。”

姜都知點頭,姚雲英心裏卻略有惋惜。

本來好好的獨處機會,活生生被二大王和裴幼宜給打斷了。

于是臨走的時候她輕聲道:“恂哥哥,那日後我們宗學再見吧。”

恂哥哥?

裴幼宜耳朵豎了起來,她本來站在趙恂身後,此時也悄悄上前了兩步。

這二人是怎麽回事啊?裴幼宜抿着嘴,一臉揶揄。

到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因為和二大王獨處而被太子責罵,但是太子來的時候,也是帶着姚雲英來的啊。

她仔細觀察着二人的互動,和姚雲英緋紅的臉龐,越看越覺得這裏面有情況。

太子注意到身後裴幼宜的腳步聲,再看着面前的姚雲英,微微有些皺眉。

趙恂其實并不喜歡姚雲英對自己的稱呼,但他也總不至于當着下人的面拂了姚雲英的面子,于是點了點頭,就讓她離開了。

姚雲英轉身欲走,趙恂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叫住了她。

“姚姑娘。”

姚雲英回過頭來。

趙恂上前兩步,站在姚雲英面前正色道:

“帶姚姑娘逛花園,本是皇後娘娘的吩咐,沒想到卻在路上偶遇了正要回宮二大王,我因與二大王說了幾句話,因此誤了事。這事本不算大事,但若讓皇後娘娘知道我招待不周,怕是會責罵我的。”

趙恂沒把話說明,眼神平靜如水,卻牢牢盯着她,姚雲英馬上就明白了這個中含義。

她不做聲色的看了眼趙恂身後翹首望着這邊的裴幼宜,低頭輕聲道:“能得恂哥哥陪伴,鴦兒已經十分榮幸,定是不會四處亂說的。”

趙恂點頭:“如此甚好。”

姚雲英行過禮,便走了,待她走遠後,趙恂帶着裴幼宜往東宮走。

裴幼宜一邊生氣趙恂把自己禁足的事情,一邊又好奇他和姚雲英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想起自己剛才還在氣頭上,若是這時候開口問太子姚雲英的時候,到顯着她不像是真的在生氣似的。

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敢問太子這些事情,思來想去的她也就把這好奇心給憋回去了。

走着走着,身後宮人的腳步離得稍微遠了些,太子先開口了。

“你好像很不喜歡見到我。”

裴幼宜心想,被你猜到了。

但嘴上說的卻是:“殿下莫要冤枉我,我可沒有這種心思。”

想起方才她在亭中對着趙恒的燦爛笑臉,趙恂嘆了口氣,稍微有些落寞的說道:

“不讓你四處走動,是為你好。”

他說完便繼續向前走着,到是裴幼宜被他說的有些若有所思。

她心裏知道趙恂的意思,但她就是閑不住的性子,喜歡往人堆裏紮,又難得在宮裏碰見趙恒這麽個玩的來的人。

但她也不是那種做事情全然不過腦子的人。

剛住進東宮的時候正趕上年節。

從自己悄悄出去遇到外國使臣,到趙恒醉酒拉着自己去花園,樁樁件件都是太子在給自己善後。

這些事但凡有一件鬧到皇後面前,自己都免不了一頓責罰。

騎射比賽是自己求着太子要去的,太子雖然不準,後來還是讓了,包括這次的元宵燈會。

太子雖然好幾次言辭激烈的拒絕自己,但最後,自己還是來了。

眼下官家和皇後還準許了自己去上學。

好像自己在宮裏還真沒遇到什麽坎坷,但凡想做的事情,最後都做成了。

又好像太子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不近人情,而且對自己也挺照顧的。

料想至此,裴幼宜的腳步便有些遲疑,看着身側太子的影子,她覺得自己好像确實是給太子添了不少麻煩。

另外……她也想讓太子解了對自己的禁足。

“殿下……”

裴幼宜小心開口,語氣是趙恂從來都沒聽過的嬌軟。

趙恂站定了看着她。

裴幼宜咬了咬唇,睫毛輕顫,眼神有些游移,這幅樣子,就算是如何鐵石心腸的人看了都會心軟。

趙恂喉頭微動,聽得她輕聲開口道:“我好像給殿下添了不少麻煩……”

裴幼宜低着頭,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瓜頂給趙恂。

雙手有些緊張的擰着。

這還是她第一次給除了爹娘意外的人示弱。

見她這乖巧的模樣,趙恂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愉悅,似乎先前他心中那個讓他頭疼的裴幼宜不存在了。

眼前這個乖巧可愛的裴幼宜才是一直以來的她。

趙恂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頭頂。

卻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似乎有些唐突,于是手在空中走了一半,最後落到了她頭上的那只金釵上。

頭頂傳來異樣的觸感,裴幼宜擡眼望去,太子的表情在雪夜裏模糊不清。

裴幼宜只看見一雙映着自己倒影的眼睛,眼神似乎有些柔情。

“釵上落了雪。”趙恂解釋道。

他收回手,繼續邁步朝前走着,只是這次,腳步輕快的很。

裴幼宜得到一句驢唇不對的回答,稍微有些在意。

心想着自己難得承認錯誤,難道太子還是不滿意嗎。

見他走遠,裴幼宜撅着嘴走在趙恂後面,離趙恂始終隔着半步。

趙恂腳步緩慢,她跟着并不吃力,二人一路走到東宮門口,趙恂卻忽然停下了。

他停的突然,裴幼宜險些撞在他的背上。

正疑惑之際,裴幼宜忽然聽見頭頂傳來聲音。

“你并不麻煩。”

太子的聲音不大,似乎只有裴幼宜聽得見。

她歪了歪頭,看着太子的後腦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太子的嗓音自己還是很熟悉的,就算是在夢裏,她也能一下就聽出太子的聲音。

哎?夢裏?腦海裏忽然冒出的念頭讓裴幼宜有些困惑。

但看着太子進了正殿,她也回了偏殿去了。

裴幼宜一邊講着今日燈會上的見聞,一邊由着金兒玉兒給她梳妝洗漱。

拆下的金釵就放在桌子上,裴幼宜拿起那支荷花花苞形狀的金簪看了又看,怎麽也想不明白。

這金簪上如何落得了雪呢?

她又想起方才和太子的對話,她覺得,可能是自己的歉意表達的還是不夠有誠意。

她思來想去,忽然記起爹爹的教誨。

頓生一計。

姜都知送姚雲英回去的路上。

姚雲英知道他是伺候太子多年的內侍,便想着問他些太子的喜好。

聯想到今日湖邊亭中,太子惱怒的樣子,姚雲英開口道:

“姜都知,我見殿下今日動怒的模樣,實在是讓我膽戰心驚,不知都知是否知道,殿下平日裏厭惡些什麽,我也好注意些。”

姜都知側身微笑道:“姑娘多慮了,我們殿下素日裏脾氣最好,從來都沒紅過臉,今日不過是看着二大王做事沒分寸,兄弟間規勸兩句,并沒有動怒。”

姚雲英沒問到想聽的,但還是莞爾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二人又走了一陣,她實在是難以抑制心中的好奇,便又開口道:

“想來都知說得是對的,我見殿下對齊國公獨女實在是照拂的很,看來殿下确是像都知說得那樣,是個好脾氣的。”

姚雲英明目張膽的試探,讓姜都知有些厭惡。

到底只是十幾歲的孩子,雖有些聰明和心機,但這些都表現的太過明顯,絲毫不懂得隐藏。

姜都知依舊是放緩了語氣,緩聲道:

“幼宜姑娘孤身在京,官家和皇後日理萬機,難免有照顧不到的時候,殿下便擔起了這個責任。且幼宜姑娘是以給殿下擋災的身份入了宮,于朝中,于天下,都算是一件大善事,殿下多挂心些,也實屬正常,姑娘您說呢。”

姜都知說話最是邏輯缜密,絲毫不錯。

姚雲英聞聽此言只能連連點頭道:“都知說得有道理。”

姜都知繼續說道:“且今日咱們在花園中,也只見到了二大王,姑娘說太子照拂幼宜姑娘的話,實在是沒有來由。”

姚雲英想起太子的叮囑,趕緊說道:“是我唐突了,還望都知不要記在心上。”

姜都知笑了笑,随後就繼續帶她走了。

姚雲英回宴上的時候,宴席都已經快散了,官家早已離開了,但是宣德門左闕這邊趙寶珠一行都還沒走。

她們都想等着看看姚雲英回來時會不會透露什麽消息。

顧靜珊是個心思沉靜的,加上她是習武之人,性子本就爽快,更不愛摻和她們小女生這些讨論,見官家走了,她就也走了。

顧靜珊走了之後,便也有不愛摻和這些事的人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官家走了之後,帷幕裏的炭火也不那麽熱了,趙寶珠她們等了許久,凍的連暖手爐都用上了。

遠遠地看見姚雲英回來,趙寶珠裝作不經意,但等她路過身邊時,趙寶珠開口道:

“雲英,你初到汴京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和我們一道回去吧。”

姚雲英身邊的婢女正為她拍去鬥篷上的雪。

她聽見趙寶珠的話便笑了笑,回答說:“多謝寶珠姑娘好意,但我府上的馬車也在廣場外停着呢,就不勞煩姑娘了。”

“哦……”趙寶珠顯得有些掃興。

沒想到這姚雲英這麽不識好歹,趙寶珠在京城交際多年,從未有人這樣拒絕過她的好意。

但姚雲英的底氣也不是空穴來風。

她方才被官家和皇後叫走,又和太子單獨離席,眼下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趙寶珠收斂脾氣,又強擠出一個笑,直接道:

“我見太子殿下帶着雲英你朝着內廷去了,不知在宮內有沒有看見什麽好玩的事情,也好給姐妹們講講。”

趙寶珠就差直接問姚雲英,太子與她到底去了哪,說了什麽話了。

姚雲英将頭上的帽子系緊,柔聲笑道:“我初次進內廷,不比寶珠姑娘常年出入,若真是看見什麽好玩的了,也定是寶珠姑娘看膩了的。”

她說着就起了身,略躬身道:“家母還等着我回去,今兒我就先走了,寶珠姑娘若有什麽話,咱們後日宗學上再說吧。”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寶珠瞪了她一眼,卻也拿她無可奈何。

這邵雪晴眼看着是沒戲了,但是姚雲英這态度顯然是心裏有底,趙寶珠一時半會的也不敢把她怎樣。

默默翻了個白眼,趙寶珠也收拾東西走了。

人都走的七七八八,姜都知這才離開宴上,回了東宮。

他走的晚,是因為不清楚姚雲英的脾性,怕她回到宴上胡說。

現在見她對着趙寶珠也能不卑不亢對答如流,姜都知也算放下心了。

等姜都知回到東宮的時候,趙恂已經洗漱好,正散着頭發坐在床邊看着書。

他雖然沒有說話,且動作儀态也一如往常,但是不知為何,姜都知一看就看出太子今日心情很好。

見姜都知進來,趙恂立刻合上了書,還沒等姜都知站定,他便問道:

“聽說今日她的對的詩得了官家賞識,是如何對的,你說與我聽聽。”

姜都知笑着,把裴幼宜最開始不想寫,到後來仔細斟酌,最後得了官家贊許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趙恂心情不錯,把裴幼宜對的詩來回輕念了幾遍,然後用略帶着些驕傲的語氣說道:“她是聰慧的,只是心思沒放在學業上。”

姜都知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奴才也想着,看幼宜姑娘今日的文采,若這能把平日裏玩鬧的心思拿出六分放在詩書上,也定能成為一代才女。”

配殿的裴幼宜在睡夢中忽然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她翻了個身,繼續香甜的睡去了。

姜都知看了眼趙恂的神色,繼續說道:“姚姑娘的詩也得了官家和皇後贊賞。”

聽見姚雲英的名字,趙恂屏退身邊的其他宮人,問向姜都知:“你覺得她如何。”

趙恂雖然聰慧,但看人這方面還是不如姜都知。

姜都知在宮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只要一個眼神,他就能看出一個人是好是壞,所以看人這方面,趙恂時常詢問他的意思。

見太子發問,姜都知說話也實在的很。

他躬身道:“回宴的路上,姚姑娘先是打探了殿下的喜好,随後又打探了殿下和幼宜姑娘的關系。”

這些試探趙恂猜得到,也屬于正常。

和姚雲英走的這一路,趙恂對她的印象是,心思有些重,不像外表上看起來那麽雲淡風輕。

這形象與他聽說的才女形象有些差距,但這種真人與傳聞的差異,趙恂還算是可以接受。

他也看得出,姚雲英是個聰明人,懂得察言觀色。

大概從曹都知去宴上叫她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猜到自己得皇後賞識了。

所以她那些謹小慎微的試探,以及若有似無讨好,落在趙恂眼裏,也算是合情合理。

趙恂起身,将手中的書放在屋內的案幾上,問向姜都知:“我與她,你是如何像姚雲英解釋的。”

趙恂從未親口說出過裴幼宜的名字,眼下姜都知也知道他問的是誰。

于是如實道:“奴才說,幼宜姑娘在宮中無依無靠,既然住在東宮,那殿下也是幫官家和皇後娘娘省了一份心。”

趙恂點頭,往床前走了兩步,稍顯遲疑的問道:“在你看來,我對她如何呢?”

姜都知看了眼趙恂的背影,身子彎的更低了,如實道:“奴才覺得……殿下對幼宜姑娘,很不一樣。”

姜都知看得出太子隐秘的好感,更能看的出二大王對裴幼宜不加掩飾的喜歡。

但這兩份感情,任何一份落到裴幼宜身上,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今日在亭中,太子說給趙恒的話,既是說給他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裴幼宜就像是巨浪中的一艘小船,旁觀者看來,她只要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但這小船卻趁着風浪歡歌,絲毫察覺不到風險。

趙恂坐在床邊,燭火将他的臉映照的半明半暗。

他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

太子的身份,在他十幾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成了桎梏,和阻礙。

元宵節後的正月十六,宗學放了一天假,所以官家才讓裴幼宜正月十七去上課。

午後官家找太子說話,耽誤了些時間,等趙恂來到書房的時候,裴幼宜已經早早的就坐在那了。

她梳了一對雙髻,把書高高舉起置于面前,只露出兩個俏皮可愛的發髻,看着乖巧的很。

見她這般勤奮,太子心裏更是滿意。

他盡量不打擾裴幼宜,緩步走到桌前坐下,剛翻開桌上的書準備看,就發現裏面夾了張五萬兩的銀票。

趙恂的連山罕見的寫滿困惑。

他舉起銀票,擡頭望去,見裴幼宜的視線越過書本,正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

趙恂皺眉:“這是何意?”

裴幼宜放下書,笑的一臉嬌憨:

“我的一片誠意,殿下看喜歡什麽,就自己去買吧。”

趙恂一時語塞:“這是……你,若是能把這心思用到學……算了。”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坐下了。

畢竟第二日還要早起上學,趙恂提前了半個時辰就放了裴幼宜離開,臨走時還把那張銀票還給了她。

見太子油鹽不進,裴幼宜走後在廊下還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寅時一到,玉兒輕輕在裴幼宜床邊喚道:“姑娘,該起床梳洗啦,要去上學啦。”

裴幼宜翻了個身,不耐煩的嘟囔到:“唔,上什麽學啊,天還沒亮呢。”

玉兒急的不行,趕緊說道:“姑娘快起吧,太子殿下等着您一起走呢。咱們可千萬別誤了時辰!”

聽見太子二字,裴幼宜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她就穿戴整齊了,眼中雖然還泛着打哈欠時帶出的淚花,但還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配殿門口。

太子從正殿出來,看了她一眼,滿意道:“走吧。”

裴幼宜乖乖跟在趙恂後面,雖然困倦,但心情還是十分雀躍。

宗學!我來啦!

作者有話說:

裴幼宜:嘿嘿,這是錢,能花的

太子:……我不收是因為我不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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