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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章合一◎
卯時之前, 趙恂就帶着裴幼宜到了宗學。
他們到的時候,幾乎大半的生員都到了。
遠遠地她就看見趙恒那個傻大個在宗學門口站着。
見太子帶着裴幼宜過來,趙恒趕緊就迎了上來,先是朝着太子打了個招呼, 随後就對着裴幼宜笑道:
“今天是秧秧第一天上課, 我有禮物相送。”
說着從內侍手中接過一方錦盒, 隔着一段距離, 裴幼宜就已經聞到錦盒中傳來的香氣, 不由得讓她心生好奇。
趙恒打開錦盒, 裏面是一方墨,呈長條狀, 上繪制松柏圖案,墨身通體漆黑,但依稀可見裏面混合着金箔。
趙恒介紹道:“此墨名為‘龍香劑’, 是黟州名墨工張遇所獻的貢墨,宮中也不得多見。”
若單單是一方墨,裴幼宜到不覺得有多稀奇,但是一聽說這墨稀有,她馬上就越看越喜歡。
她吩咐金兒上前收下錦盒, 随後笑着行禮道:“多謝二大王。”
這句二大王聽得趙恒直起雞皮疙瘩,連連擺手道:“你還是叫我趙恒吧,這二大王怎麽聽怎麽怪。”
話音一落,二人便都笑了起來。
一旁的太子稍微輕咳了一聲,笑聲便戛然而止了。
他出聲道:“今日初次上學,不要誤了時辰。”
裴幼宜點頭, 沖着趙恒笑了笑, 就進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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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第一次來, 太子特意吩咐姜都知将裴幼宜帶到桌前,免得她不熟悉。
她也确實是不熟悉,但宗學環境很好,很得她歡心。
她原來是在家裏請了先生,每日學習就在家中書房。
倆人面對面的坐着,讓她想溜號都不行。
但饒是如此,她也沒能學的進去。
齊國公給她找先生,為的就是找個人每天看住她幾個時辰,免得她整日裏只想着瘋玩。
現在到了宗學,能和年紀相仿的人一同上課,裴幼宜自然是雀躍的很。
宗學一進門是一個大院子,以院門為中心,院內栽種了兩排共計八株梅樹。
院內左則的一排屋子是男子學堂,右側則是女子學堂。
課室前的走廊也比宮裏的尋常宮殿寬了不少,窗戶又大又多,幾乎都落了地,為的是保證屋內光線充足。
中間隔了個大院子,又有梅樹擋着,這兩個學堂間便互相都不打擾。
而且男子學堂對着院子的這邊是沒有開門的,在另一邊單獨有個小院,且宗學大門旁專有一個小門供男子出入。
姜都知一直将她帶到書桌前,見她安頓好了才安心離開。
裴幼宜沒舍得用趙恒給她的那方墨,而且元宵節燈會上官家賞了她一套文房四寶,她不能不用。
裴幼宜的座次是學堂的夫子安排的,在中間位置,前面有邵雪晴趙寶珠她們,現在還多了個姚雲英。
與她同排的有顧靜水的妹妹顧靜珊,而她座位正後面,則是沈瑛。
見姜都知走了,沈瑛趕緊湊起身子上前,拍了拍裴幼宜的肩膀:“秧秧你來啦。”
裴幼宜笑着回頭:“瑛瑛,你也在啊。”
沈瑛雖然與她關系交好,但說到底她不過是忠毅侯府裏挂着嫡女名號的庶女。
能出現在宗學裏,裴幼宜既意外,又高興。
沈瑛的表情比以往開心了不少,低聲道:“我那個嫡母,生怕落下個苛待庶女的名聲,也想讓我攀個高枝,所以就求了爹爹,讓我和嫡姐一起來上課了。”
說着她指了指前方,順着視線,裴幼宜在自己斜前方,見到了沈瑛的嫡姐沈瑜。
沈瑛接着高興道:“前天晚上回去,沈瑜說你要去宗學上課,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裴幼宜笑了笑,她上學這件事幾經波折,最後能順利坐到這,憑的可是她的真才實學。
每每想及此處,裴幼宜都有些驕傲。
她今日是來上課,穿的便素了些,頭上只插了幾根玉簪子,連衣裳穿的也是淡雅的顏色。
但她即便這樣低調,趙寶珠一進學堂也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你們看看,人吶,到底是貴在有自知之明。”
她指着裴幼宜,看向四周,毫不掩飾的說道:“原來在宮外的時候,她和沈瑛一起玩,叫做平易近人,現在叫什麽啊?”
趙寶珠看向沈瑛的姐姐沈瑜,問道:“沈瑜,你說她們這叫什麽?”
沈瑜仗着自己的嫡女身份,向來是看不上沈瑛的,加上她也知道齊國公家失了勢,于是調侃道:“半斤八兩,一路貨色。”
裴幼宜看着沈瑜,沒想到她能說出這種話來,沈瑛怎麽說都是她的妹妹,不管嫡庶,二人總歸是一家人。
就算不說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類的話,沈瑜罵沈瑛,和罵她自己有什麽區別?
丢的不都是鐘毅侯府的臉面?
這些話,沈瑛在宮裏宮外都是聽慣了的,原先在宮外,裴幼宜能護着她。
但自從裴幼宜進宮之後,跟裴幼宜有仇的人便把矛頭都對準了沈瑛。
所謂有仇,其實就是小孩子之間互相記恨。
裴幼宜十分看不慣她們仗勢欺人,說是仗勢欺人其實都算輕的。
魏王有兩個兒子,但是女兒就趙寶珠一個,還是老來得子。
比起齊國公寵愛裴幼宜,魏王對趙寶珠的寵愛簡直是無法無天。
兩年前一次品茶會,有一個小官的女兒來參加,趙寶珠不過是因為她戴了支和自己款式相仿的簪子,就記恨上了。
茶會結束之後,那小官的女兒被拽上了趙寶珠的馬車,再下車時臉上就添了傷。
魏王在朝中頗有威望,那小官一時間也不敢造次,只草草将女兒送回老家養傷去了。
這事一出,很快就在貴女們之間傳遍了,衆人都知道趙寶珠狠厲,卻不知她能做到這步田地。
一時間京中貴女無人敢惹趙寶珠,見了她都躲着走。
唯獨裴幼宜。
聽聞此事之後,她專門叫人去盯着趙寶珠的腦袋,凡趙寶珠有的首飾,裴幼宜都專門去打一件一模一樣的。
只要是二人同席的場合,她必定是和趙寶珠的發飾一模一樣。
為着這事,魏王還在趙寶珠的哭鬧下親自登門去找過齊國公。
但是小孩子之間事,說到底也不算什麽大事,大人們走個場面,糊弄糊弄孩子,也就過去了。
國公爺那時還在京中,就算齊國公家無人在朝,但京中數得上名字的勳貴世家也就那麽幾個,往上數三代,全都是沾親帶故的。
趙寶珠就算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像對待那小官之女一樣對待裴幼宜,不過就是見面打打嘴架。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沈瑜的話說得尖銳,裴幼宜雲淡風輕的笑了下,随後便一直盯着她。
直到沈瑜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去。
裴幼宜抱臂說道:“宗學可真是有趣,沒腦子的阿貓阿狗都能在我面前說上話了。”
趙寶珠聽完不屑一笑:“阿貓阿狗?說你自己嗎?”
裴幼宜看着她,眼神中沒有半分懼色:“沈瑜的話說得到是沒錯,若我和沈瑛是‘半斤八兩,一路貨色’,那你和你周圍這群人算什麽?”
裴幼宜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一一掃視,随後正色道:“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這話直接把趙寶珠氣笑了,她走到裴幼宜桌前,目露兇光道:
“你還以為你是原來的齊國公獨女?裴幼宜,就算我今日把你的臉刮花,國公爺收到信趕到的時候,你的疤怕是都要長好了。頂着一張爛臉,皇後娘娘就算給你指婚,又能給你找什麽好人家呢?”
趙寶珠說得煞有其事,她也是能狠心做出這種事的人。
沈瑛光是聽她說話,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由得開始擔心起裴幼宜的安危,伸手輕拽了拽她的袖子。
裴幼宜不甘示弱的站起身,回道:“你既然都盤算好了,那大可以試一試!”
趙寶珠被她氣的急了,擡手就要打,裴幼宜只見一個身影從自己身側迅速的沖了過來,一把握住了趙寶珠的手。
“女孩子拌嘴時有的事,趙姑娘何故動手?”
這人裴幼宜見過,元宵燈會上她與自己坐在同一排,似乎是姓顧,但具體叫什麽,裴幼宜就說不上了。
趙寶珠一把甩開被這人鉗制的手,說道:“顧靜珊,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等皇後選完……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眼下皇子議親之事還沒定,這顧靜珊會不會指給二大王,她心裏也沒底。
顧靜珊長得英姿飒爽,眉目中又有七分英氣,面對趙寶珠的狠話,她也是絲毫不懼。
冷聲道:“趙姑娘想怎麽收拾我都奉陪,只是學堂不是可以動手的地方,你若是想打,咱們去校場打。”
趙寶珠被她的一身正氣說得有些語塞,哪有女孩子往校場跑的。
正巧這時,夫子進來了。
啪!啪!啪!
戒尺敲了三下,夫子訓斥道:“已到卯正,還不速速坐好!”
趙寶珠瞪了裴幼宜和顧靜珊一眼,憤憤不平的放下手,回去坐着去了。
見她走了,裴幼宜也坐下了。
沈瑛輕輕伸手拍了一下裴幼宜的手臂,小聲道:“秧秧,我膽子太小了,沒能護着你……”
裴幼宜側頭,強擠出一個笑容,握了握她的手道:“沒事的。”
沈瑛一直都是這個性格,侯爵府裏不受寵的庶女,自然是不敢出頭。
裴幼宜和她交朋友也不是為了這種時候讓她幫着自己的,所以她是真不在意。
見顧靜珊用關切的眼神望着自己,裴幼宜也回以她一個善意的笑。
她原先竟不知道,京中還有顧靜珊這樣性格直爽的女子,若是早些相識,她們也定能成為好友。
裴幼宜收回思緒目視前方,夫子已經在前面開始講課了。
她看着桌下,自己有些發抖的手,強忍住沒讓眼淚流出來。
她心裏知道,趙寶珠方才說的都是對的,爹爹再不能護着自己了,這京城中都沒人能護着自己了。
裴幼宜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一臉倔強,她怎麽能被這樣的困難打到。
要是趙寶珠不給自己找麻煩,她還覺得宗學沒意思呢!
前排姚雲英只盯着自己面前的書本,雖沒回頭看着,但也一直默默的聽着,這種不關己的事情,她向來不會多嘴。
裴幼宜和太子之間的關系她還沒有掌握清楚,加上議親一事還沒塵埃落定,此時自己出了頭,未必是好事。
給女子學堂上課的是裘夫子,年歲也不小了,是原來退下來的翰林院學士。
他學識自然不如莊先生,但是女子所學的課程可男子不同,他也能教。
一上午的時間實在難熬,裘夫子說話的聲音像是蚊子嗡嗡。
聲音小,語速又快,聽得裴幼宜是昏昏欲睡。
強打着精神,總算是到了午休,結果夫子一說下課,裴幼宜立馬就精神了,就像先前沒困過似的。
金兒上前來給她收拾課本,她轉身問向沈瑛:“瑛瑛,你們都是怎麽吃飯的?”
沈瑛一邊自己收拾書箱,一遍答道:“就在宮裏吃,宗學旁邊是披芳閣,專門給我們這些不方便中午回家的人準備的,吃飯午睡都在那。”
“哦。”裴幼宜點點頭,随後問道:“那趙寶珠她們也是在那嗎?”
沈瑛擡眼看了看趙寶珠的方向,點了點頭。
趙寶珠注意到沈瑛的視線,輕蔑一笑,随後就帶着侍女走了。
裴幼宜看出沈瑛的為難,她也知道,經過今早這一遭,趙寶珠一定會找自己和沈瑛的麻煩,若是讓沈瑛去了披芳殿,她定是要受委屈的。
想到此處,裴幼宜問向金兒:“金兒,我能帶瑛瑛去東宮吃飯午睡嗎?”
金兒:“這事奴婢做不得主,要不姑娘在這稍等,奴婢去問問太子。”
裴幼宜點頭道:“也行。”
此時屋內的人都已經散了,金兒正往外走着,卻又被裴幼宜叫住了。
“金兒,你回來,我還是自己去和太子說吧。”
說完她就起身拉着沈瑛的手往門口走去。
三人走到宗學門口的時候,裴幼宜扭頭囑咐道:“今天宗學裏發生的事,你們都不可以說出去,知道嗎?”
沈瑛最聽她的,雖不知道裴幼宜為何這麽吩咐,但她還是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裴幼宜又指着金兒道:“你也是,尤其不可以告訴姜都知。”
金兒為難道:“可是,姑娘今日吵的那麽厲害,我怕姑娘受她欺負……”
裴幼宜擺擺手:“都聽我的,總之別說。”
說完就拉着沈瑛的手去宗學門口等趙恂去了。
裴幼宜之所以這麽囑咐,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給太子添麻煩。
她想過了,宗學裏一旦出了什麽事,估計給自己善後的還是太子。
就像前夜裏她對太子的說的話一樣,這麽幾次三番的讓太子善後,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且她相信,在宮裏,趙寶珠也做不出像在宮外那樣的壞事,所以自己也不至于不安全。
主要是昨天給太子的銀票他沒收,否則裴幼宜心裏還能好受點。
宗學門口,裴幼宜翹首看着,不一會就看見了太子,她身後還跟着趙恒,和一個陌生面孔。
不知為何,沈瑛看見那陌生面孔之後,不着痕跡的低下頭去,還往後退了半步。
裴幼宜沒注意到這些,拉着沈瑛跑上前去,徑直開口道:“殿下,我能帶沈瑛回東宮嗎?”
一側的沈瑛哪像她似的這麽無法無天,松開裴幼宜的手,趕緊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二大王,顧公子。”
三人颔首,還是趙恒先開口道:“秧秧,這是你的朋友嗎?”
裴幼宜笑笑,又拉起沈瑛手:“正是呢,原來在宮外,和我玩的最好的就是瑛瑛。我原以為自己在宗學要孤單一陣子,沒想到瑛瑛也在!”
站在太子和趙恒身後的陌生人忽然開口道:“少時情誼最是珍貴,裴姑娘和沈姑娘能在宮中相見,也是有緣。”
見他開口,裴幼宜疑惑道:“這位是?”
太子趙恂這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這位是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顧大人之子,顧靜水。他的妹妹顧靜珊也在宗學。”
裴幼宜這才想起顧靜珊的全名,她對顧靜珊印象很好,連帶着對顧靜水也有幾分好感,于是乖乖的行了一個禮:“見過顧公子。”
顧靜水受寵若驚,趕緊拱手還禮。
行完禮,裴幼宜又眼巴巴的盯着趙恂,希望他開口同意。
趙恂果然沒辜負她的希望,答應了沈瑛可以去東宮用膳休息。
吃飯的時候,二人的嘴就沒停過,裴幼宜讓沈瑛給她将自己入宮之後宮外發生了什麽事。
沈瑛就連飯也顧不上吃,一直在說。
趙寶珠一夥人裏有兩個已經許了親,現在在家中待嫁,所以都不怎麽露面了。
齊國公被罰之後沈瑛的父親忠毅候,連帶着魏王他們,都小心了很多,生活中都不敢太過驕奢,她爹還在一個月裏專門挑了一天只吃糙米。
說到這沈瑛還湊到裴幼宜的耳邊輕輕說,自己親眼看見爹爹回了卧房之後悄悄吃白米飯。
二人笑了一陣子,一直到躺在床上開始午歇,才漸漸安靜下來。
沈瑛拉着裴幼宜的手,怎麽也不放開。
“可算又見到你了,你都不知道,自打你進了宮,我總能夢到你。”
裴幼宜微笑道:“你都夢到什麽了?”
沈瑛翻了個身,手臂墊在頭下面,認真的看着她道:“我夢見你在宮裏被人欺負,沒人幫你,你就站在宮殿上哭。”
她一邊說着,眼神還不住的在裴幼宜臉上游移,關切的想知道她在宮裏的生活到底怎麽樣。
裴幼宜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簾,撚起沈瑛的一縷頭發,輕聲道:“夢都是反的,我在這裏過的可開心了,爹娘不在,我自由自在的,沒人管着我,太子也照顧我。”
沈瑛看出她的逞強,捏了捏她的手,認真道:“有時候我很厭惡我的性格,像今天,若是我能像顧姑娘一般有勇氣,說不定你們都吵不起來。”
裴幼宜撇了撇嘴:“吵不吵哪是咱們能控制的,趙寶珠瘋狗似的追上來,你就是變成十個顧靜珊出來,也攔不住她。”
一想到趙寶珠,二人心情都有些不快,為了緩和氣氛,沈瑛主動開口道:“但是我覺得,太子确實挺照顧你的。”
裴幼宜來了興致,問道:“你怎麽看出來,你不是第一次見太子嗎?”
沈瑛點點頭,笑道:“我聽我爹說,太子殿下不是那麽平易近人的人,今天你帶我去問他話,我還以為他會馬上拒絕,誰知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可見他照顧你,怕你在宗學裏孤單,才同意我來的。”
裴幼宜眨了眨眼,心想,就從這看出來的啊,這算什麽啊,她還有更厲害的呢。
她想說那晚在花園遇到醉酒的外國使臣的事來着,但是沈瑛膽子小,裴幼宜怕吓到她。
思來想去的,裴幼宜便沒說,只輕輕嘀咕了一句:“太子确實照顧我。”
沈瑛繼續道:“而且今日湊近了一看,太子殿下好俊俏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放着光,帶着笑意看向裴幼宜。
到底還是小姑娘,私下裏不可避免的都會聊到這些。
裴幼宜也側過身,輕聲問道:“那你看趙恒呢?就是二大王。”
沈瑛回憶了一下,認真道:“二大王也很英俊。”
裴幼宜一臉壞笑,繼續問道:“那你覺得他倆誰最俊俏?”
沈瑛有些臉紅,不願意說這些,便阖目躺下,假裝睡着了。
裴幼宜知道她是裝睡,搖了搖她,繼續問:“你說啊,誰最俊?”
沈瑛咬緊了牙不肯說,但實在耐不住裴幼宜搖晃,只輕聲說了句:“太子最俊,快睡吧。”
裴幼宜不依不饒,接着問道:“那位顧公子,你覺得俊嗎?”
沈瑛忽然睜了眼,眼神中閃過幾絲慌亂,随後翻過身去,背對着她,紅着臉輕聲道:“我沒注意。”
裴幼宜嘿嘿笑了兩聲,沒注意到她的不自然。
二人呼吸漸漸均勻,裴幼宜迷迷糊糊中輕聲說了句:“我也覺得太子最英俊。”
元宵節之後,京中天氣就已經開始轉暖,但東宮炭盆還燒的很旺,午睡醒來時,這倆人小臉都紅撲撲的。
這一覺睡得踏實,差點誤了時辰。
二人緊趕慢趕的出了配殿,見太子早就站在廊下等着了。
沈瑛一下子緊張的不行,趕緊行禮。
她哪敢讓太子等着自己啊。
好在太子沒說什麽,點點頭就往前走了。
下午的課不多,課業也都是在宗學做好了才走。
裴幼宜這才知道太子素日裏有多忙。
她看着時辰,估摸着回宮之後,只有喝口水的時間,然後自己就又得去書房陪太子坐着去了。
下了課,她匆匆忙忙的和沈瑛告了別,還沒等裘夫子離開,她就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走。
但越是忙,就越是有人搗亂。
裴幼宜座位靠後,要想出門,就必須要路過趙寶珠她們的座位。
她正走着,忽然身旁的桌子上,一方硯臺重重的砸了下來。
她躲閃的及時,到是沒被砸到,只是裙擺被墨汁浸濕,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着。
裴幼宜擡頭,這硯臺的主人正是趙寶珠的跟班之一。
沈瑛和金兒見狀趕緊上前要給她擦拭,裴幼宜怕弄髒她倆的衣服,擺擺手拒絕了。
趙寶珠開口道:“裴幼宜,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把人家的墨打翻了,道歉的話都不說一句就想走啊。”
裴幼宜看着趙寶珠,沒想到她這麽快就開始對自己下手了。
她深吸一口氣捏起裙擺,扭身一甩,裙擺上浸濕的墨汁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盡數落在了周圍圍觀人群的身上。
趙寶珠臉上落了個大墨點,看上去滑稽得很,連人群後面的顧靜珊都忍不住笑了。
裴幼宜整理了一下衣擺,莞爾一笑道:“趙寶珠,你這愛看熱鬧的臭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作者有話說:
秧秧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但是寶寶們如果在學校裏碰見這樣欺負人的壞學生,一定要向家長和老師尋求幫助哦!感謝在2023-02-03 10:28:25~2023-02-04 10:31: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ocokk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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