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臣女願等殿下三年。”◎

裴幼宜氣喘籲籲的跑回東宮, 看着庭院裏站了滿院的太醫,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能去關心太子的名分。

屋內皇後的聲音傳來:“去問問那術士,不是說配殿的裴氏可給太子擋災,怎麽太子今日還會墜馬?”

随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曹都知晃着肥碩的身子跑出來, 拍了拍姜都知的手臂道:“快, 快去找那術士。”

裴幼宜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 于是有些落寞的進了配殿。

皇後的話讓她有些在意, 若自己真是為太子擋災的, 太子今日怎會受傷呢。

想到這,她指使金兒道:“快去正殿看看去。”

金兒神色嚴肅的去了, 沒多久,金兒回禀道:“姑娘,正殿裏人擠人的, 官家和皇後具在,奴婢湊不到前去,只遠遠的看着太子殿下正在床上坐着。”

玉兒也安慰道:“殿下這麽高貴的身份,有點風吹草動的都會驚動前朝後宮,姑娘先放放心, 喝口茶壓壓驚。”

裴幼宜點了點頭,随後囑咐金兒道:“你去正殿幫幫忙,等那術士來了,看看他怎麽說。”

金兒趕緊就走了。

裴幼宜坐不住,心咚咚的跳,手都有些發抖, 不管金兒玉兒說得如何雲淡風輕, 她只要是沒有親眼看見趙恂, 這一顆提起的心,終歸是放不下去。

東宮中

太子穿着坐在床上,下身蓋着被子,右手手腕處包了紗布,紗布一直纏到手掌上,只留幾根手指頭在外面。

皇後眼圈濕潤着,似是剛剛哭過,官家神情到是自在些。

太子皺眉無奈道:“手腕受了傷算不得什麽大事,不必如此耗費人力,讓太醫們都回去吧。”

“這怎麽能行!”皇後說道:“若是治療不當,日後耽誤讀書寫字可不得了。”

一側的太醫院正趕緊說道:“回禀娘娘,殿下墜馬時以手撐地,所以傷及了筋肉,但幸而沒有傷及骨頭,所以只要好好休息,手腕便可恢複。”

官家政務繁忙,聽說太子無礙後便走了。

皇後心有不快道:“是誰陪着殿下去騎射的!怎麽這般不小心。”

聽見皇後責罵,姜都知身側的一個小黃門正要說話,就見趙恂開口道:“母親,是兒子親自從馬上摔下來的,母親這般詢問,最後這罪責豈不是要落到兒子自己身上?”

皇後關切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我難免多問一問,看看是不是有人伺候你的時候疏忽了。”

趙恂搖頭,說道:“開春冰雪融化,校場泥濘,馬蹄打滑時有的事,母親就不要再問了。”

說着話的功夫,那術士就到了。

這術士本就住在大相國寺後廊,加上是宮裏急召,這人連鞋都沒穿好,就被拎了過來。

他往地上一跪,胡亂行了個禮,看着太子被紗布包裹的手腕,心裏頓時生出些敬畏。

見他依然這般沒正形,皇後便心生不快,發問道:“當日你言之鑿鑿,說裴氏可替太子擋災,我信了你的話,将裴氏留在宮中,怎麽太子今日還會墜馬受傷?你可是胡亂說話,在诓我嗎?”

術士輕快道:“娘娘真是冤枉草民了,數日前草民親口說過,若是殿下三年內成婚,便會身體受損。”

皇後怒斥道:“你這騙子!一邊說有人能擋災,一邊又說殿下會身體受損,正反話都讓你說了,我如何能信你?”

術士撓了撓耳朵,一臉輕松,心想太子這身體受損都是自找的,他如何能解釋?

于是說道:“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皇後娘娘若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繼續給殿下議婚。”

他說完這些,眼神頗為戲谑的看了趙恂一眼。

趙恂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只皺着眉眼神冰冷,示意他不要太過火。

這術士一番自信言論,到真給皇後給唬住了,一時間皇後還真不敢說議婚的事情。

但是裴幼宜為何沒能擋了這一災,皇後還有疑問。

這術士眼睛一番,手指掐算着,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最後只說裴幼宜能擋災,是因為她的八字合适,但太子若是動了婚,紅鸾星動,命格随之變化,這裴幼宜的八字就不那麽合适了。

眼下還未到不可挽救的時候,定是要趕緊把婚事停了才好。

術士說得頭頭是道,皇後心裏更信了幾分。

事已至此,這婚事是不能再議了,皇後為難道:“太子年紀已經不小了,三年後便二十一了,到時議婚實在是太晚了。”

術士笑笑:“皇後娘娘不必擔心,殿下是多子的命數,無論什麽時候議婚,都不耽誤。”

趙恂順勢說道:“母親大可放心了,眼下我這需要靜養,母親早些回去吧,也好想想該如何向姚姑娘說明。”

皇後一擺手:“有什麽好說明的,這不還沒去提親嗎。”

東宮終于重回安靜。

裴幼宜總算得了空能來正殿看看。

一進門,太子正披着外衣在自己卧房的小書桌前看劄子。

裴幼宜想着自己昨日發了那麽大的脾氣,現在一見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趙恂笑道:“秧秧舍得來看我了。”

見他只在中衣外面披了外衣,裴幼宜有些不好意擡眼看,只看了看他裹着紗布的手,小聲說道:“你若沒事,我便走了。”

說完就扭頭要走,趙恂趕緊開口道:“婚事已經退了。”

裴幼宜有些錯愕回頭道:“怎會這麽快……”

趙恂放下劄子說道:“那術士之言在前,今日我又墜馬,皇後娘娘不得不信。”

“哦……”裴幼宜點頭道,忽而又察覺到趙恂話裏的不對:“什麽叫皇後娘娘不得不信?”

她皺眉上前,嬌憨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趙恂自然搖頭,他讓自己受傷這件事,先前沒敢讓她知道,現在就更不敢坦白了。

裴幼宜更上前了幾步,小腦瓜飛速運轉,最後狐疑道:“你今日真的是意外墜馬嗎?”

趙恂臉不紅心不跳的點了點頭。

裴幼宜繼續道:“你敢起誓嗎,就以……以你另一只手起誓。”

趙恂一時間真猶豫住了,若是兩只手都受了傷被包紮起來,那場面難免有些滑稽。

誰知他這片刻的猶豫,就被裴幼宜給抓住了。

她有些驕傲道:“你果然是故意的!被我抓住了!”

她笑的開心,趙恂也只微笑着看着她。

裴幼宜忽然反應了過來,腦子裏一些不成型的線索串聯在一起,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上前看了看趙恂放在桌上的右手,語氣委屈道:“你這是幹嘛啊……”

趙恂依舊語氣柔和道:“官家與皇後娘娘堅持,這算是下下策,但是最見效。”

裴幼宜小嘴一癟就要落下淚來。

她沒想到趙恂竟如此認真,願意為她受傷拒婚。

再想到自己昨日發了那麽大一通脾氣,還摔了好多東西,甚至還讓他摘下那串紅珊瑚手串。

裴幼宜擦了擦眼淚委屈道:“你這樣,不是更襯的我不講道理了嗎?”

趙恂笑的寵溺,伸手用紗布順勢擦了擦她的眼淚:“我平日裏被規矩約束的久了,就喜歡秧秧這幅不講道理的樣子。”

裴幼宜小孩子脾氣,被他哄的開心,紅着眼睛咧嘴笑了。

趙恂又說道:“秧秧既然不生氣了,那信物可以再交給我了嗎?”

裴幼宜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于是吩咐人去取紅珊瑚手串。

哭過鬧過,裴幼宜看着趙恂一正言辭道:“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趙恂不過是怕她擔心才沒說,眼下見她有些生氣,只能哄道:“下次一定先說。”

裴幼宜一皺眉噘嘴,趙恂趕緊改口道:“在沒有下次了。”

裴幼宜滿意的點點頭,随後問道:“可你傷了右手,該如何批劄子呢?”

趙恂笑笑,在書桌前做好,吩咐姜都知又搬了個圓凳過來。

正殿的書桌不必書房的書桌大,椅子也都小了一號。

二人在書桌同一側做好,手臂幾乎都是捱着的,裴幼宜第一次離他這樣近,只覺得太子身上的香氣熏得她頭腦發昏。

偶爾一側頭,看見太子中衣縫隙間露出的精壯身軀,裴幼宜直感覺血氣上湧,在心裏默念阿彌陀佛。

趙恂左手拿來一沓子劄子,遞到裴幼宜面前道:“今日就麻煩秧秧了。”

說着就攤開一本劄子,又把朱筆遞到她手上。

裴幼宜連連擺手:“你莫要騙我,這哪是我能辦的事,我爹說亂動劄子可是死罪。”

趙恂逗她道:“那齊國公沒教你,沒經過官家準許,見過劄子內容便已經是死罪了嗎?”

這話一出,吓得裴幼宜趕緊把眼睛給捂上了。

“你別胡說,我并沒有看見過。”

趙恂笑笑:“這屋內只有你我二人,又沒人看見。我手受傷本就需要翰林院學士代為批寫,回頭若有人問起,我就說是翰林院學士寫的。”

裴幼宜其實也好奇的很劄子上會些什麽,于是半推半就的也就接下了朱筆。

趙恂遞給她的都是自己早就看過的,于是略掃了一眼,趙恂指了指空白的地方:

“秧秧落筆吧,就寫‘知道了’。”

裴幼宜剛要落筆,就皺眉質疑道:“你這就是在騙我,哪有這樣草率的朱批。”

趙恂苦笑不得到:“我替官家處理政務,自然管的都是些閑散事,且這是州學來上報今年生員的人數,只能寫知道了。”

裴幼宜聽他的落了筆,她的寫的是小楷,不如趙恂的草書狂放。

規規整整的‘知道了’三個字寫在那,倒有些可愛。

裴幼宜收了筆撇撇嘴道:“我原先看你整日忙着,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淨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趙恂耐心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州學的生員具是從縣學升上來的,從州學生員數量,便可看出當地縣學的教學成效,也可知道當地百姓這一年生活是否富足,若是發生了洪澇旱災,州學生員人數便會驟減。”

裴幼宜聽得雲裏霧裏,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

趙恂笑笑,又遞過來一本劄子,一字一句的教她寫着……

坤寧殿中就沒有這麽安靜祥和了。

姚雲英擦擦眼淚,一臉大義凜然道:“臣女願等殿下三年。”

皇後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

姚雲英:只要我賴住,我就能過上富貴日子!

皇後:我宮鬥冠軍,能讓你這小狗皮膏藥給黏住?送走送走!感謝在2023-02-18 23:34:21~2023-02-19 23:45: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3839822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