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十一爬山

第二天,是10月2號。

天賜上了高三, 學校課程日益緊張。

這次十一假期, 他們放了三天假,也是相當難得了。

霍磊養傷期間, 在家裏呆了整整一個月, 早就憋壞了,想出去玩玩。

剛好, 天賜又在放假,兩人便合計了起來。

霍磊抱着小熊抱枕, 穿着小褲衩, 盤腿坐在床上,摩挲着下巴說道:“要不去爬山吧, 咱們整天住在海邊, 還挺想去山裏玩一趟的。”

天賜的目光落在霍磊腰上,一臉擔憂。

“磊磊,你真的沒問題嗎?可千萬別逞強啊。”

霍磊不爽地冷哼了一聲,把胸膛拍得哐哐響:“你哥我是什麽人, 小東西, 你敢瞧不起我?”

天賜忍着笑,拉住了霍磊的手, 又給他揉了透。

“別拍了, 都拍紅了, 我看着都心疼。”

霍磊:“......”

兩人換上衣服, 出門了。

車庫, 天賜走在霍磊前面,給他打開了,駕駛座對面的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霍磊:“?”

“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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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抿唇微笑道:“上車,哥開車載你。”

霍磊一臉不信任,狐疑地盯着他。

“這是勞斯萊斯,不是跑跑卡丁車!”

天賜忍笑,沖霍磊揚了揚下巴,“相信我。”

天賜十分貼心地,用手擋着車門頂,生怕磕到磊磊的小腦袋。

霍磊想看看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便坐了進去。

天賜關上車門,轉身,從對門上了駕駛座。

霍磊一張臉都快拽到姥姥家去了,鼻孔朝天地哼天賜:“會打火麽?”

剛哼完,霍磊的嘴巴就慢慢張大了。

只見天賜熟稔地打火,踩離合,挂擋,拉手剎,倒還真......像模像樣的。

再配上一張嚴肅的面孔,不知道的,恐怕還真以為,天賜是個技高人膽大的老司機。

“系上安全帶。”天賜戴上墨鏡,提醒道。

“哦......”天賜被剛剛天賜帶墨鏡的那個動作帥到了,天賜這麽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

霍磊問:“你......什麽時候學會開車了?”

“寒假的時候,就報名了駕校。”天賜慢慢起步,将車開出車庫,說道,“寒假考的科一科二,暑假接着考的科三科四。頭一天考完科四,第二天駕照就下來了。”

霍磊還是有點兒不放心,眼看車就要駛離霍家,行駛到沿海公路上了。霍磊看着天賜越發俊俏的側臉,咽了口口水說道:“要不還是換我開吧?你在家裏開開練手就行。”

天賜嘴角勾了勾,駕着車上了沿海公路,笑道:“你現在還有心情開車?”

霍磊:“?”

天賜随手把濕巾都到了霍磊懷裏,笑道:“照照鏡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霍磊反應過來,知道天賜剛剛是在調-戲自己,頓時氣得火冒三丈:“肖天賜!”

“哎,”天賜豎了根手指頭,提醒道:“開車不打鬧,做中國好司機。”

“乖,哥哥正忙,沒空陪你玩,昂~”

霍磊氣得眼睛冒火:“你跟誰自稱哥哥呢!我看你是越大臉皮越後,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霍磊罵到一半,看着天賜認真開車的樣子,想着這一年多的時間,天賜的變化居然這麽大,突然就罵不下去了。

霍磊的身子往椅背上縮了縮,扁着嘴巴,滿腹惆悵地小聲嘟囔道:“明明之前那麽乖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半小時後,山腳下,天賜将車穩穩地停在了停車場。

霍磊下了車,眼前的人山人海瞬間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啊......怎麽這麽多人呀......”

霍磊一下子就蔫兒了。

“今天太陽這麽曬,他們還要出來玩,出來玩就算了,還非要爬山,也太閑了吧。”霍磊用手扇着風說道。

天賜默默地看了霍磊一眼,心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在說你自己呢。

“十一黃金周嘛,又是名勝古跡,人少就怪了。”天賜把防曬霜塗在手上,要往霍磊臉上抹“塗點兒防曬,別曬黑了。”

霍磊又哼了聲,心想,周圍人這麽多,我不要面子的嗎?

霍磊別別扭扭地,推開了天賜的手。

“曬黑了才好,黑了才爺們。”

天賜知道他是在扁自己,嫌自己長得白。

他也不拆穿,摟着胡霍磊的肩膀,蹭着他肉肉的耳垂說道,“乖,聽話,黑了就不好看了。”

少年的聲音如今低沉而極富磁性,勾得霍磊頓時就想起了,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堪稱人生恥辱的夢。

他的臉“刷”地一下子就紅了,氣呼呼地撞開天賜,大步向前走去。

走了好幾步,霍磊的心跳才慢慢地降了下來。

奇怪,霍磊捂着心口想,自己最近是怎麽了,怎麽在那個小崽子面前,心髒總是砰砰亂跳呢?

別是心髒病更嚴重了,霍磊悲觀地想着。

天賜搖了搖頭,快走兩步,提着礦泉水瓶,跟上了霍磊。

今天來爬山的人相當多,人挨人,人擠人。

他倆剛走,後面緊跟着就又來了一輛車。

邵慕帶着墨鏡,從頭武裝到腳,眯着眼睛看着霍磊和天賜的背影,一臉陰鸷。

自從天賜背叛他以後,邵慕就又在霍家安排了內應,随時打探霍磊的消息,對付天賜。

知道霍磊今天要來爬山,他頂着違約,支付巨額賠償金的壓力,硬生生推了三檔綜藝,就為了默默地看一眼霍磊。

“少爺,您這是何苦呢?”餘燼一瘸一拐地,從車上走了下來,原本英俊高大的人物,此刻看來,竟有幾分滑稽。

餘燼恢複得還算不錯,一個多月,就能下地走路了。

只是,一條好好的大長腿,到底還是落下了殘疾。

餘燼畢恭畢敬地,給邵慕撐起了一把大傘。

“霍二爺他,已經有天賜了呀......”

邵慕看了餘燼一眼,略帶怒氣道:“這當然不用你提醒。”

“我跟小阿磊認識多少年?他肖天賜又跟霍磊認識多久?”

邵慕盯着天賜的背影,憤憤不平道:“我跟小阿磊玩得好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幹着令人不齒的勾當呢。”

餘燼看着邵慕憤怒的眼神,只得把勸慰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走了兩步,邵慕推了餘燼一把。

餘燼:“少爺?”

邵慕眯着眼說:“把傘收了,太顯眼,會被人注意到。”

·

這山不是很高,最高的地方,也不到八百米。

可偏偏,這山連綿成好長一片,要想爬上主峰,那得經過好幾座次峰,上去又下來,來來回回折騰好幾回。

更別提有的路段,山路相當陡峭,一眼望去近乎垂直,兩邊還連個扶手都沒有,全靠游客們,後一個人的腦袋,頂着前一個人的屁-股,一步一步地挨上去。

餘燼成了瘸子,沒過一會兒,體力就有點兒跟不上了。

他本是世界頂級打手,體力本該是一等一的好。

可現在,爬起山來,他居然連旁邊的老大爺的都攆不上。

眼看離霍磊他們越來越遠,邵慕不禁回頭,朝餘燼皺了皺眉頭。

餘燼低着頭不敢說話,邵慕心裏着急,幹脆拉住了他的手。

“拉緊,我帶你爬。”

餘燼挺拔的鼻梁上沁着滴滴汗珠,他心裏咯噔一下,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大少爺,這不大好吧。”

邵慕有點兒不耐煩了,低聲喝道:“費什麽話?小時候又不是沒有拉過手,磨磨唧唧的,趕緊拉上。”

“是、是。”餘燼的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終于拉住了邵慕的手。

邵慕是明星,到這種人多的地方來,自然要捂得嚴嚴實實,防止被粉絲們認出來。

山路本就不寬,邵慕拉着餘燼走,一下子,就略微有點兒擋道了。

旁邊兩個男人不滿意了,低聲嘟囔了起來。

“我靠!變态吧,兩個大男人手拉着手。”

“把路都堵住了......唉,你看,那個男的,他是不是個瘸子?”

餘燼拼命低着頭,頭發上的汗,一滴一滴滑落眼眶,蟄得他眼睛生疼。

心裏也像被刀子捅了一樣難受。

甚至,還覺得有點兒委屈。

邵慕攥着餘燼的手略微緊了緊。

“我靠,還真是唉,哈哈,腿別是被C斷的。”

“哈哈哈哈哈......”

邵慕忍無可忍,猛地轉身,朝他們喝道:“說夠了沒有?你們他-媽算什麽東西?也配在我這兒說是非?”

兩個男人都是鐵直鐵直的那種,生平最惡心的就是那群死基佬,又都在年輕氣盛的時候,當即就上前,拽住了邵慕的衣領。

“你他-媽罵誰呢?有種你他-媽再罵一句試試?!”

“呦,遮得這麽嚴嚴實實,別是醜得不敢見人吧?”

“哈哈哈,一個瘸子,一個醜八怪,你們這些死基佬,還真是絕配呀哈哈哈哈哈......”

餘燼正要上前護住邵慕,邵慕忍無可忍,低罵了句,一拳錘在了那男人臉上。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那男人身子向後一仰,差點兒從幾百米高的山上摔下去,好歹餘燼出手,拉了他一下。

那男人跌坐在地,魂兒都要吓沒了,不一會兒,褲子就濕了。

他的同伴也是個沒用的,見到這架勢,當即臉就吓白了。

那群、那群娘們似得死基佬,居然敢打人?

還是在這種陡峭的山路上?

邵慕勾起唇,在倒地那人身上踩了一腳,嗤笑道,“我當有多大能耐呢,原來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

邵慕還要再罵,出于獵奇心理,後邊的游客卻紛紛拿起手機,像是要拍照。餘燼連忙擋着邵慕,硬把他拉走了。

畢竟,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可是會把邵慕的事業完全毀掉的。

到了一個人稍微少點兒的平臺上,兩人才喘了口氣。

“大少爺,對不起。”餘燼低着頭說道。

邵慕坐在椅子上喘氣,渾身大汗,“媽的,那孫子是個什麽東西,也敢這麽跟我說話......”

邵慕這一個多月來,沒有一天不上火,這次更是氣得不輕,剛剛,沒一腳把那男子踹下山去,已經是相當克制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問道:“你跟我道什麽歉?”

“我......”餘燼支支吾吾道,“剛剛被人誤會了我和大少爺的關系,玷-污了大少爺。”

邵慕摘下口罩透了口氣,白皙的臉頰憋得通紅。

“說這些做什麽?那幫孫子的話你也聽?有力氣想這些,不如幫我找找小阿......”

邵慕騰地一下跳了起來,問道:“霍磊呢?”

他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把霍磊跟丢了!

·

霍磊他們已經翻過了,邵慕他們正在攀爬的山頭,走在下坡路上了。

因此邵慕看不到霍磊。

上山的路陡峭,下山的路,也沒平緩到哪兒去。

關鍵是,上山的時候,眼睛盯着腳下的臺階,看着眼前的高山,并不會覺得有什麽。

可是,下山就不一樣了。

下山的時候,眼前除了腳下陡峭的路,可就是幾百米的深的山谷了呀。

剛剛上山的時候,霍磊走得飛快,一邊走,還一邊對天賜的擔心嗤之以鼻。

“你瞧,我怎麽不能爬山了?我比旁邊的老大爺爬的快多了。”

天賜心說,磊磊你現在就這麽點兒追求了麽?

不久前剛剛誇下過海口,把牛吹得天花亂墜,此刻,盯着眼前的臺階,霍磊陷入了沉默。

他略微有點兒恐高症,此刻,看着眼前深深的溝谷,特別是兩邊,還連個扶手都沒有......霍磊,腿有點兒軟。

許是運動量驟然加大,或者心髒不好的原因,霍磊此刻頭有點兒暈,耳畔也嗡鳴了起來。

天賜走了兩步,回頭看霍磊,疑惑道:“磊磊,你怎麽了?”

“你在......害怕?”

“胡說!”霍磊一口回絕,“就、就這麽個小土包,你霍哥我會害、害、害怕怕?”

天賜:“哦......”

“我看你嘴唇發白,還以為你害怕了。”

“太陽曬的。”霍磊随口胡謅,“走吧。”

說完,身子貓低,戰戰兢兢地伸出了jiojio,踩了踩面前的臺階,才敢慢悠悠地換了重心。

天賜:“......”

磊磊你可真是個勇敢的寶寶呢。

旁邊的兩個老大媽互相攙扶着,悄聲議論。

“唉......那小夥子長得又高又壯,模樣又生得俊俏,怎麽,偏就是個傻子呢?”

“是呀,要我說也是可惜。這不,前面那個小夥子應該是他弟弟,帶他從精神病院出來兜風來了。”

霍磊:“......”

天賜沒聽到老大媽的說話聲,在距霍磊十來個臺階的距離,微笑着回頭等霍磊。

霍磊扁着嘴,委屈兮兮地想,被天賜戲弄也就罷了,自己現在,居然淪落到,要被老大媽嘲笑了嗎?

他不服!

不能被這麽個小山包吓倒,更不能再天賜面前丢人!

于是,霍磊放開膽子,跨擦跨擦邁着大步,就往下走。

打了雞血似得。

兩位老大媽:“果然是個精神病......”

霍磊:“......”

山路平時會有檢修人員,奈何也做不到面面俱到,這不,霍磊腳下這塊磚,就有點兒松了。

稍微有點兒松動,本來是沒有關系的。

但霍磊神經過于敏感,動作幅度又太大,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栽了下去。

霍磊眼前一黑,心想,這下完了。

幾百米的山路呀!作者這是要玩死我。

過了好久好久......

霍磊:怎麽沒覺得疼呢?

霍磊疑惑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是天賜俊俏的臉龐,正盯着他看,陽光下,微微帶汗,笑得眉眼彎彎。

原來,剛剛霍磊滑倒的那一刻,天賜猛地飛躍騰空,一個公主抱,将霍磊牢牢地抱在懷裏,接着穩穩落地,就勢轉了一圈,掃起一地金色梧桐樹葉。

兩位腐齡六十年的老大媽:“!!!”

她們瞬間感動得淚流滿面。

六十年了,終于見到活的了!

漫天梧桐花雨,天賜微微低頭,一點一點兒地,湊近了霍磊的唇。

霍磊的心,咯蹬蹬,咯噔蹬,跟上了綠皮火車似的。

內心深處無意識間盼望的吻遲遲沒有落下,霍磊看向天賜的目光,有了幾分疑惑。

內心深處那個聲音在喊着:

他怎麽還不親我?

天賜嘴角勾起一點兒淺淺的笑:“磊磊,你的心,跳得好快呀。”

霍磊看着天賜的笑容,心跳速度瞬間從綠皮火車變成了宇宙飛船!

天賜柔聲道:“磊磊,你是在害怕嗎?”

霍磊正愁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的心跳,眼下立刻就坡下驢。

他猛地點頭:“恩恩!”

天賜抱着霍磊的手指緊了緊,溫柔的嗓音裏帶着款款深情:

“既然這樣,那我抱磊磊下山好了。”

卧槽!

那一刻,霍磊是真他-媽地想捂着嘴尖叫。

叫到底是沒叫出來,霍磊還是恢複了神志。

他紅着臉說:“別、別鬧,平時在家抱也就算了,這兒這麽多人看着呢。”

“乖,快放我下來吧。”

天賜不為所動。

霍磊手指輕輕地揪了揪天賜袖口,紅着臉求饒道:“乖,求你,唔......”

下一秒,他的唇被天賜緊緊堵住了。

天賜道:“我偏要抱你下去。”

“撲通——!”腐齡60年的大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心口狂喘。

同伴連忙叫道:“大妹子,你撐住,你有心髒病咋不早點兒跟俺說?你心裏現在啥感覺?”

腐齡60年的大媽捂着心口,顫抖着說道:“又虐......又甜。”

“就好像,剛磕到一塊特別好吃的糖,心髒突然就被捅了一刀,然後又喂給你一塊兒糖。”

同伴淚流滿面:“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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