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畫地為牢

“我知道啊。”魏尋指間摩挲着肖一的臉頰,答得坦然,“是曲譜和唱詞,曲譜你看不懂便罷了,唱詞兒你倒是可以當個戲本子解解悶兒。”

“前面兩本是曲譜唱詞……”肖一在魏尋懷裏覺得臉頰發燙,只恨魏尋瞧不見了,不能把那冊子攤在魏尋面前,到頭來羞的都是自己一個人,“後面的……後面的兩本……”

後面的可太精彩了……

淨是些“壓箱底”的好東西。

肖一早時在醉歡坊裏曾聽見裏面的姐姐私下議論過,一般閨閣女子出嫁的時候,母親會在嫁妝的箱底放上兩本圖冊,指導少不更事的小夫妻二人如何“鸾鳳和鳴”。

而那冊子要放在女子的陪嫁中,也是旨在教育女兒出嫁後要好生侍奉夫君。

可肖一那時畢竟年紀小,不清不楚地聽過,模模糊糊地曉得,卻不曾真的見過。

現在這冊子也不知道魏尋是哪裏得來的,“壓箱底”的春宮倒也罷了,橫豎這屋子裏現下和往後都不會有女子,可偏偏冊子上……

分桃短袖的戲文肖一聽過,曾經甚至厭惡過男兒之身雌伏人下的事;但他也早就接受自己與魏尋的關系到底是已經不同了。

這種不同他不僅是早已接受,甚至沉醉其中,上瘾着迷。

到目下為止,他與魏尋之間的親近,都是一種本能的靠近;但男子之間到底是如何,大抵都是來自他那一知半解地聽聞和想象,他也不曾真的見過;卻不想……

這冊子上倒是把那點龍陽之好畫得明明白白的……

明白便也罷了,偏偏就自己一個人“明白”,現下臉上的火都要燒着了,偏偏攬着自己的“罪魁禍首”卻跟沒事兒人似的。

瞧着魏尋一臉的無辜坦然,肖一那雙常年冷清的丹鳳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他起了調皮的壞心思,勾着魏尋的脖子,将人的耳朵帶到了自己的唇邊。

他一邊和魏尋親昵地說着悄悄話,鼻尖一邊有意無意地蹭着魏尋的耳廓,直到感受到對方的溫度也跟自己一樣燒乎乎的,才一臉得意地笑出聲來。

魏尋索性将人打橫一抱,走到床邊作勢要将肖一扔到床上去,可懷裏的人倒是一點兒也不怕;肖一摟着魏尋的脖子一邊讨好地用鼻尖蹭着魏尋的頸窩,一邊還是忍不住要溢出兩點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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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舍不得将人再摔一次,魏尋最後到底還是輕輕地将肖一放在榻上,只是心裏卻還是覺得這人當真是……

壞透了。

魏尋将人放下,又聽見肖一忍不住溢了兩聲笑,他伸手戳了戳肖一的肋下,等到肖一癢得直求饒才罷手。

“還笑嗎?”魏尋勾了個笑。

“七哥別弄了……”肖一怕癢極了,扭着身子讨好地勾上魏尋的脖子,“癢……”

魏尋伸手輕輕彈了下肖一的額頭,“現在知道怕了?”

肖一上半身躺在榻上,腿還吊在床外,魏尋一條腿跪在床邊,躬身俯在肖一身前;肖一望着魏尋的眼睛,雖然再也看不到裏面的星辰燦爛,卻總能在魏尋的眸子裏看見自己。

他勾着魏尋的脖子微微撐起上身,在對方的耳垂落下一吻,“不怕。”

肖一一直相信魏尋身上的就是陽光的味道,魏尋則一直覺得肖一身上帶着冰雪的暗香。

那種特殊的冰涼觸感,伴着肖一唇齒間好似夾着冰雪的凜香順着魏尋的耳垂滑過他的全身,肖一看見對方的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七哥……”

魏尋聽見肖一在喚自己。

“七哥……”

魏尋感覺到肖一的手搭在自己腰間的束帶上。

由着肖一的手胡來,他自己擡起手,來到肖一的臉側。

他的手滑過肖一的額頭,接着是眉心,走過飛翹的眼角,撫過挺直的鼻梁;他婆娑着肖一的臉龐,蜿蜒過唇縫,來到下颚的線條細細琢磨。

他的手在他的心裏臨摹着愛人的模樣。

那形象與他心中的身影分開,又再重合。

最終還是重合。

“真好看。”魏尋顫聲道。

“七哥若是喜歡——”肖一偏過頭,用臉頰乖巧地蹭着魏尋的掌心,“以後便只予你一人看。”

魏尋笑道:“我可打不起一座金屋來藏嬌。”

“無妨……”肖一的聲音裏帶着細小而急促的喘息,“這裏就很好。”

任何有你的地方,我都心甘情願畫地為牢。

人言溫柔鄉即英雄冢。

平淡惬意的時光溫柔地撫過歲月的皺褶,愈合了瘡口,遺忘了傷痛,抹去了仇恨,麻痹了意志。

醉在夢中的又何止肖一一人。

魏尋不敢問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忘卻那個孑然走向自己的靈魂,亦不敢想是否可以抛棄曾經被他扛在肩頭、擁在胸口的清癯少年。

因為他不能。

他也不敢問自己是否可以忘記清罡派滿山的孤魂。

因為他不敢。

所以不是不知道懷中擁着的是何人——

只是他不願承認。

肖一願意死在夢境裏,他又何嘗不是在一晌貪歡中不願清醒。

忘卻仇恨,忘卻失去,忘卻一切不可原諒的東西。

只醉在一場世間最好的夢裏,誰也不願醒來。

魏尋感受着自己的外衣滑落在腳邊,感受着自己和肖一的靠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身體的最誠實的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怪我短小..我得考慮怎麽才能讓接下來的劇情和大家順利的見面...

用"……"怎麽樣?(頂鍋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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