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

傅襄喜歡看黃昏時分的鴿群,夾雜着哨音,飛向寂寞的晚天。

他養了一千來只鴿子,血統好的多,一直養到拿了名次。

養鴿子的那塊地,價格漲了不少,有人想買,他不答應,只能作罷。

他的世界異常寧靜,一個太滿足的人,做什麽都是淡淡的,直到多年前遇見了裴钰。

大約是初見後的半年,在一間叫做粉紅豹的酒吧,傅襄見到了王宗岱,他身邊的女助理已經換人了。

傅襄問:“你之前那位助理呢?”

王宗岱反問:“哪一位?”

“球場,陪你打高爾夫那位。”

“你說的是她呀?她呢總是心不在焉的,長得是挺漂亮的,我以為她想要一些激勵,送了她一條鑽石手鏈,沒想到她沒收,我又送了她一輛甲殼蟲,她還是沒收,還要跟我辭職。聽說她高升了,傍上了黎小峰的老爸,給老頭子當情人去了。”

傅襄說:“情人?”

王宗岱說:“是呀,聽說連房子都買了,原來我只是她的墊腳石。”

傅襄微微一笑。

黎小峰家是開小貸公司,放款收利息的,原本不黑不白,後來炮制了一個連鎖便利店品牌。普通人加盟也簡單,拿房車抵押,貸他家的款子,進他家的貨,那些想當店主的人圓了夢,黎家的生意也幹淨了許多。為了更合法合規,聽說黎家還弄了一個網絡金融牌照,一手抓金融,一手抓實業,風生水起。

王宗岱問:“你怎麽想起她來了?”

傅襄答:“沒什麽,難得有人不吃你那一套。”

“敢情你是幸災樂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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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挺解悶的。”

王宗岱瞪了傅襄一眼,罵:“滾滾滾!”

傅襄微微一笑,沒有發作。

那天,傅襄是被一陣笑鬧聲吵醒的。

他住的這片別墅區,原本很安靜,圍着一座小湖,格局像三圈牙齒印。

他站到陽臺,看見石榴樹那邊,黎小峰正在教裴钰騎自行車,裴钰學的很盡興,又驚又笑,輕浮極了。

最後,裴钰累了,黎小峰騎車,載着她滿場兜風。

難得,黎家的情婦和黎家的獨生子也能打成一片。

遠遠的,裴钰看見了站在陽臺的傅襄,招招手,喊:“你也在這裏?”

她跳下了自行車後座,黎小峰剎了車子,擡頭看向了傅襄,問:“你們認識?”

裴钰說:“認識。他高爾夫打的蠻好。”

黎小峰說:“既然認識,那中午一塊吃飯吧,我們住在那。”

傅襄順着黎小峰指的位置,大概也知道了。

那裏原本住着一個基金高管,後來聽說出國了,房子挂牌出售半年了,看來是被黎家買下了。

中午的時候,傅襄走了一小段路,登門拜訪。

但只有裴钰一個人在等他。

傅襄問:“黎家的人呢?”

裴钰答:“他有事,先走了。”

“新的靠山?”

“靠山?不,他不是王宗岱。”

傅襄覺得挺複雜的,他坐在花園的藤椅上,裴钰拿來了鮮榨的雪梨汁招待他。

“你自由了?”傅襄問。

“比原來自由呀,哦,外面那些傳言都不是真的。”裴钰笑嘻嘻的,臉上一點也沒有被冒犯的神情。

傅襄覺得自己唐突了,沒有再深究,只是看向珊瑚藤纏繞的矮牆外,幾株荷花芭蕉開得蠻好。

裴钰說:“如果你長住在這裏,我們倒是可以經常見面的。”

傅襄覺得裴钰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問:“你也長住這裏嗎?”

裴钰說:“暫時,你的客戶怎麽樣?好伺候嗎?”

傅襄答:“她們出國了,我很自由。”

“那就好。”裴钰說。

她拿了一張白紙,低頭畫着什麽,畫好了給傅襄看,原來是一張美元。

“我本來是學美術的,可惜收入太低,如果可以造□□……”

“造□□?”

“玩笑話。”

她笑的很開心的樣子,又拿了一張紙,畫了一個雙面人,一半是平淡的,一半是扭曲的。

“這張是我,想撈金的人。”

傅襄看了一眼,說:“畫的挺好的……你父母呢?”

裴钰沒心沒肺地答:“爸爸早就去世了,媽媽在精神病院長住。”

傅襄答:“醫藥費不低吧?所以想多掙點?”

裴钰說:“是我自己虛榮,想過得好一點。”

傅襄“嗯”了一聲。

之後的一周,裴钰消失了,說是去拍戲了,三四線的配角。

等裴钰回來了,湖邊見到傅襄,兩個人又絮絮說起話來。

傅襄問:“拍戲好玩嗎?”

裴钰說:“好玩,我演了一個被男主角抛棄的傻女人,整天要找男主角破鏡重圓,可惜挨了打,喏,臉都腫了。”

傅襄看一眼她的臉,問:“以後還拍嗎?”

裴钰說:“拍呀,不然我就沒有用處了。”

她有種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不去想太長遠的事,過去的事也不想。

傅襄說:“每個人都有一點用處的。”

裴钰說:“看情況吧,如果想要賺多一點……他們最近流行捧明星,捧的越紅,越有面子。黎小峰不甘示弱,也物色了好幾個女孩子,我只是其中一個。”

傅襄答:“原來如此。”

後來一段日子,傅襄就沒再見到裴钰,大約忙着應酬拍戲。

偶然看見她住的別墅新搬進來幾個年輕女孩,都是漂亮張揚的,很明白自己要什麽。

有一天,忽然來了警車,原來女孩子們鬧矛盾,有人劃傷了對方的臉。

聽說是争風吃醋,鄰居不滿,別墅區已經像高級招待所。

傅襄沒看見裴钰,鬧的人和她無關。

而裴钰呢,慢慢有了一些知名度,不算紅,但境況好了很多,空檔期還能去東京或者巴黎游玩。

她那麽盡興地享受了,氣派也優渥了很多。

某一天晚上,傅襄聽見有人用小石子丢他的窗戶。

他打開陽臺窗戶,看見裴钰站在樓下,微笑着招呼:“我有話跟你說。”

傅襄下樓了,和裴钰坐在無花果樹下的椅子上,路燈還是明亮的。

她問:“你覺得我有什麽不一樣?”

傅襄說:“開朗了一點。”

裴钰說:“我吃夠了好吃的,也逛夠了好玩的,還演了很多戲,什麽滋味都嘗過了。”

傅襄說:“那是挺好的。”

裴钰說:“我媽昨天去世了,奇怪,我一點都不傷心,只是有點疲倦。”

傅襄沉默片刻。

裴钰忽然說:“我要搬家了,特地跟你告個別。”

她起身說了聲byebye,悄悄走了。

再後面,人就沒有什麽消息,像一只遠行的鴿子,不再飛回來。

傅襄也厭倦了養賽鴿的游戲,他遣散了工人,将鴿子放飛了,連那塊養鴿子的地一塊賣了。

裴钰雖然合同期滿,但黎小峰一個電話召她回來做幕後,裴钰還是沒有推辭。

別墅的浴室裏,幾個新來的年輕女孩和施家珊在那打架,毛巾飛舞,水花亂濺。

由頭是争穿大品牌衣裳,好在機場拍照時露臉。

裴钰想要調停,幾個年輕女孩卻看她讨厭,扭頭走了。

施家珊一個人坐在浴缸邊上,對裴钰說:“你真是天生的老媽子命,這也管,那也管,小心報錯恩。”

“報什麽恩?”裴钰納罕。

施家珊冷笑:“這麽多年了,你還以是提攜你的是黎小峰?你和我一塊進來這別墅的,你是飛走了,我每年還在這跟新人争行頭,你不會以為是自己長得漂亮吧?”

裴钰靜靜的替施家珊擰幹一條毛巾,遞過去給她擦臉。

施家珊忽而說了真話:“明明是傅家的少爺給你介紹的角色,你還在雲裏霧裏,白白給黎小峰打了五年長工。”

裴钰身子一震。

施家珊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是運氣好!我後來也去敲過傅家的門,只有司機來趕我,根本沒人理我。”

裴钰沒有争辯,放下毛巾,默默走了。

黎家娛樂公司的一間辦公室,黎小峰正忙着給自己的訂婚宴安排流程。

裴钰找上門的時候,臉色十分古怪。

黎小峰說:“別人會以為你為我争風吃醋。”

裴钰問:“這幾年,你給我找過資源,物色過劇本嗎?”

黎小峰說:“我給你安排了食宿,至于你拍什麽戲,那是你的本事。”

裴钰想,這食宿費代價驚人,她克制住,說:“多謝你給的機會。”

黎小峰說:“你也給公司賺了不少。”

裴钰微微一笑,忍耐着退了出去。

晚上,她很願意喝一杯,去了雲秀麗的酒吧。

包廂裏,雲秀麗給她送了一瓶路易王妃香槟,說是有人請的。

裴钰慢慢地喝,雲秀麗以為她在傷心,問:“難不成你真的愛上了黎小峰。”

裴钰笑了,說:“他是我的老板,準确的說,他是一個掮客。”

雲秀麗問:“那你喝這麽多酒做什麽?我和你現在已經豐衣足食,還有什麽好煩惱的?”

裴钰說:“這麽多年,我即使在王宗岱、黎小峰這一類的公子哥身邊輾轉來、輾轉去,我也沒覺得自己骨頭輕,因為我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雲秀麗不懂裴钰想說什麽,問:“你喝兩三杯就醉了。”

裴钰說:“我現在好像一個下流的笑話集。”

“那不至于,你也不用把別人想得太好。”雲秀麗說,“我們熬出頭,熬的不痛快是肯定的,但誰又活得高貴呢。”

裴钰喝醉了,想起那個寒冷的早上,她爸破産跳了樓,血肉模糊的遺體送到殡儀館火化了,只等人簽字認領。

她趕着最早的公交,抱着骨灰盒子回來。

她媽受了刺激,沒過半個月就瘋了,送進醫院,每個月要上萬塊醫療費。

裴钰以為讀完大學就熬出頭,沒想到薪水不過幾千塊。

她完全失去耐心,不走偏門是不行的。

話說私人酒會也沒多大意思,一個不太像樣的小公司想招徕股東,包裝包裝好上市圈錢。

傅襄躲在小客廳,一個人閉着眼睛休息沒多久,一個穿着短裙的年輕女人進來了,關上門,蹲了下來,要替他脫褲子。

傅襄輕輕推開這位美女的腦袋。

美女仰着頭,嗤的一笑,說:“外面都在玩這個?不然怎麽叫做客戶招待會呢?”

“我暫時不需要這項服務。”傅襄說得很委婉。

“你有功能障礙?”美女站起身,笑嘻嘻問,“還是有心上人了?”

“那倒沒有。”

“生理需求怎麽解決?”

傅襄說:“你出去吧。”

美女撅着嘴,不肯動彈。

傅襄忽然說:“你長得很像我以前養過的一種鴿子,不管喂多好的糧食,一參加比賽就回不來,路上不是被老鷹叼走了,就是被人用網兜捉走了。”

那位美女沒聽過這種罵人的話,什麽肉鴿乳鴿,叼走捉走,她冷哼一聲,氣呼呼走了。

傅襄的美名算是傳出去了,他把女人當鴿子看,不好美色是因為美女在他眼裏是肉鴿。

江邊一間咖啡館,落地百葉門一扇扇推開,日光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幾張咖啡桌子擺開,窗上挂着幾個鳥籠,養着幾只紅嘴綠衣小鹦鹉,櫥櫃裏擺着幾十樣橄榄罐子,傳來一陣甜香,。

傅襄坐着看風景,裴钰約了他見面,他也願意出來見她。

不多久,她來了,開門見山地問:“你給我介紹過劇本?”

傅襄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裴钰問:“為什麽?”

傅襄想了想,說:“也許因為你挨了打,也沒有發作。”

她和他第一次見面,只是多聊了幾句,就挨了王宗岱一記高爾夫飛球。

“坐吧。”他邀請她坐下。

裴钰沒有這樣茫然的時刻,她聽見咖啡館的鋼琴聲,像是很久遠的地方傳來。

傅襄說:“幾千只鴿子在公海放飛,要是趕上暴風雨,往往全軍覆沒。”

裴钰聽不懂他的話。

他忽然說:“你飛得挺好。”

在他眼中,她像是飛了一個賽季的鴿子,頗有成績,沒有沉淪。

裴钰說:“我不是賽鴿。”

傅襄說:“每個人都是賽鴿。每三個月,我要給股東發財報,收入、利潤、稅,一分錢都不能少。”

裴钰沉默,問:“我欠你人情。”

傅襄問:“我好像什麽都不缺。要不,你給我一個腎?”

裴钰擡起頭,看他的表情,不像開玩笑。

她說:“可以。”

傅襄說:“如果哪天我想吃爆炒腰花,就摘你一個腎。”

裴钰說:“我對你而言,的确沒什麽用處。”

傅襄說:“也許你可以試試□□?”

“你會上當嗎?”

“不一定。”

裴钰站起來,吻了一下他的側臉,傅襄沒有躲開。

那是無聲無息的一個吻,像一個不涉及□□的禮節,卻飽含着自然的喜悅。

她聞到傅襄身上的氣息接近純潔無暇,他是個得意的人,是她一見面就忽略了,抹煞了,以為他和她一樣模棱兩可,混濁不堪。

裴钰靜靜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傅襄不覺得她在誘惑他,也不像是冒犯。

裴钰卻覺得索然無味,只有輕輕的嘆息在徘徊,從幼年起,只要遇見高不可攀的人或事,她就會如此。

裴钰注視着窗外的河流,說:“如果現在江上發大水就好了。”

那種洶湧的洪水會沖走屋舍、牛羊、稻田,水流眩暈地卷走所有阻擋的事物。沒有人會在乎洪水之前的事,因為時間也一起沖走了。

他問她現在住在哪?

她答,從小住的房子。

他要去她的家,她沒有反對。

裴钰住在一片舊樓裏,空地上墨綠的南洋杉高聳,摻雜着一些木瓜樹,畫面是凋零的。

那是二樓的一個小小的住所,裴钰找出鑰匙開了門,雪白的牆面,明顯翻新過了。

客廳沙發是雞蛋花心那種淡黃色,木地板上鋪着乳白色的地毯,房間裏的木架子上擺滿了美術書籍。

卧室則随意敞開着,床單是藍灰色的。

裴钰推開窗戶,院子裏那棵長高的木瓜樹剛好映在玻璃上,像一幅寫生畫。

這是一個隐秘的天地,屬于獨居動物的。

傅襄看見她在桌上的一幅素描,一個赤腳站在冰裂玻璃渣上的女人,上半身不着絲縷,下半身用一幅畫框擋住了,局促不安。

傅襄意識到裴钰身上那種誠實的病态,是吸引他注意力的源頭。

裴钰想遮住那幅畫,傅襄也沒有阻止,他伸手拉上了半邊窗簾,屋裏的光線減少了一半。

她被他困在這個牆角裏,她略微擡起頭,他已經吻住她的嘴唇。

裴钰沒有拒絕他,停頓的時候,她有點冷。

傅襄将她抱到床上去,成年男女的□□并不複雜,從歡愉開始到結束,都不會增長什麽。

但裴钰觸摸到傅襄有力的手臂,還有溫暖的後背,她還是快樂的。

之後,傅襄聽見裴钰穿上衣服出門的聲音,過了十來分鐘的樣子,人回來了,躲在洗手間好一會。

傅襄在浴室洗澡的時候,看見了垃圾桶裏的避孕藥包裝盒,她像一只小心翼翼的食草動物在躲避豺狼。

他留在她家過夜,夜晚是很漫長的,他很少整晚睡在陌生的床上。

這個有風也有月亮的晚上,他的存在,令她像睡在一艘沒有方向的船上。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一個淩空的朽木臺子,上面鋪滿了金黃色的花瓣,誰要是踩上去,誰就會堕入深淵。

第二天,傅襄醒了,發現裴钰坐在床邊畫畫。畫裏的主角是他,巨細無遺的人體畫,讓他像個免費模特。

傅襄說:“泰坦尼克號裏的露西小姐應該是自願入畫的。”

裴钰放下了炭筆,微微一笑。

傅襄穿好襯衫,坦然地下了床。

他忍不住親吻她的額頭,蜻蜓點水一樣,觸及了又離開。

他說:“有一條雨林的河道,兩邊種滿了鳳尾竹,你坐在一艘小船漂流過來,船上放滿了青木瓜,船頭還站了一只白鷺。”

她問:“那是什麽?”

他說:“那是我剛剛做的夢。”

她沒有說自己的夢境,只是說:“你夢裏的我像一幅畫。”

他看看她的臉,說:“你沖我笑得挺開心的,還說整船的東西都送給我。”

裴钰知道他的夢有出入,起碼她沒有那麽天真。

等到傅襄離去之後,裴钰将畫着他的那幅畫泡進了浴缸裏,泡成了一團絮絮的紙。

她被什麽東西逼瘋的,她碰掉了放在浴缸邊上的酒瓶,轟然一聲,酒水灑了一地,她的情緒平穩了。

裴钰聯系了新的戲,依然演那些光怪陸離的配角,每一個都是歇斯底裏的,一點也沉不住氣。

殺人放火的事做多了,卸妝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偏離了軌道。

做配角可以靜悄悄剪掉男主角的所有衣服,因為她吃太飽,又擁有太強烈的占有欲。

雲秀麗看了裴钰演的亂七八糟的戲,說她受了什麽新的刺激。

她說她在想男人。

雲秀麗說:“這還不容易,我給你叫幾個過來。”

裴钰說,那些人治不好她的心理疾病,她想上當的人清楚地知道她的真面目,因此他不會看重她。

雲秀麗笑出聲,說:“男人不會理會女人的真面目,他們只是在有需要的時候找上門。”

裴钰演過一個分裂的女人,嫁人是為了富貴,偷情是為了享受,但她并不快樂,因為她做了丈夫的奴隸,又去奴役自己的情人。

裴钰病了一場,頭發失去了光澤,臉上的肌膚也消瘦了,那僅僅是三四個月的時間,她醜陋得像個發舊的布偶。

傅襄見到她時,以為她吸食了什麽非法藥物,檢查她的手臂,沒有針孔的痕跡。

裴钰說她在免疫期。

傅襄沒有說什麽,疲憊地倒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她躺在他的身邊,松了一口氣,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傅襄醒了,看着裴钰蹲在陽臺揉搓着鳳仙花,說:“五年前,媽媽出院後,喜歡拿樹葉去買菜,我每次都會替她結賬。她漸漸以為樹葉是錢,在一個暴雨天跳進了河裏打撈樹葉,最後溺水而亡。”

傅襄略微停頓。

她說:“我是個殺人犯。”

他說:“你并不能策劃這一切。”

裴钰說:“我送你上班吧。”

到了公司之後,傅襄一直在思索裴钰說的話。

他下班後,想去再見她一面,但沒想到裴钰的家已經搬空了。

他想聯系她,卻再也打不通電話。

一切都很突然,她走了,杳無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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