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委屈

謝青珩離開碧荷苑後,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到門前,就聽到裏面謝青陽在與什麽人說話,他眉心微皺,掀開暖簾進去後,就見到沈棠溪坐在床前的矮凳上,謝青陽正半趴在床沿上,而謝嬛則是站在旁邊。

“大哥。”

見到謝青珩時,謝青陽和謝嬛連忙叫了聲。

沈棠溪也是回頭,就瞧見謝青珩眉宇間掩不住的煩躁之意,詫異道:“這是怎麽了,誰惹得你不高興了?”

謝青珩沒有背後說人不是的習慣,哪怕他心中覺得蘇阮實在可惡,可讓他去指責一個女孩兒家,如今還算得上是他妹妹的人,他終究沒有那臉。

謝青珩抿了抿唇說道:“沒事。”轉而又問道:“你怎麽來了?”

沈棠溪開口:“我聽說小六挨了罰,所以過來瞧瞧,父親讓我替小六帶了些傷藥過來。”

謝青珩看了謝青陽一眼,莫名就想起剛才蘇阮說的那些話,眼底帶着幾絲遷怒之意。

謝青陽頭皮一麻。

大哥的目光怎麽有些陰森森的?

謝青珩冷眼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對着沈棠溪說道:“你去見過祖母了嗎?”

沈棠溪搖搖頭:“還沒有,本想着先去拜見老夫人,只是來時聽管家說老夫人留了你們說話,我不好過去打攪,所以就幹脆先來看看小六,想着等一會兒再去錦堂院拜見。”

他頓了頓說道:“小六的傷勢看着不輕,老夫人這次是動了真火了?”

“誰叫他自己闖禍。”

謝青珩冷聲道:“他耳根子軟,被人蠱惑讓人砸了蘇阮父親的牌位,還差點被人利用生出大事來,如今只是受罰躺上幾天而已,沒被打斷了腿已經算是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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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謝青陽不滿。

謝青珩說道:“我說錯了?你自己闖了禍,活該受罰。”

“什麽叫我活該,還不都是因為蘇阮!”

謝青陽聽着自家大哥怪罪,終是忍不住大聲道:

“要不是她之前擺着一副跟謝家不共戴天的樣子,要不是她處處跟我們謝家人為難,我怎麽會讓人去砸了她爹的牌位?”

“再說祖母都說了罰二十鞭子,偏就她心狠,非得要求再加了十鞭子,我看她就是想打死我……”

“你給閉嘴!”

謝青珩眼中染上怒色:

“我昨天與你說的話你是半句都沒記住?”

“你自己惹禍在先,憑什麽怨人家心狠,要不是你做錯了事情,被人抓住了把柄,你一鞭子都不用受。”

他看着謝青陽:“謝青陽,你今年已經十三歲,不是三歲!沒有誰生來就該讓着你!”

更何況是蘇阮那種性子!

謝青陽被訓的臉色青白交加,氣沖沖的悶頭将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謝嬛臉色微白,咬着嘴唇沒說話。

沈棠溪瞧見謝青珩罵完之後,轉身離開的樣子有些詫異,謝青珩往日不是這般急怒的脾氣,今兒個怎麽這麽大的火氣,他扭頭看着謝嬛道:“出什麽事了?”

謝嬛眼圈微紅:“剛才在錦堂院的時候,蘇阮拒絕了入謝家族譜的事情,她也不願意認父親,祖母就做主收了蘇阮當幹孫女,讓她不記在任何人名下,對外只說蘇阮不是陳氏的親女。”

這次沈棠溪是真驚訝了。

謝老夫人居然收了蘇阮當幹孫女?

沈棠溪說道:“族譜的事情是誰提的?”

謝嬛回道:“蘇阮自己。”

謝青陽掀開被子甕聲甕氣的說道:“我看她就是裝模作樣,她要真不想當謝家人,那為什麽不回她的荊南去,幹嘛還要同意祖母的話當什麽幹孫女,為了留下來連親娘都不要了……”

“小六!”

沈棠溪低喝了一聲,皺眉道:

“這種話以後別說了,否則就算是老夫人不教訓你,你父親也不會饒了你。”

“蘇阮的母親既然嫁入了宣平侯府,那就是你們父親的妻子,你哪怕再不喜歡蘇阮,她也是你的姐姐,陳氏更是你的長輩,你這般說話,不僅傷的是蘇阮和陳氏的名譽,更是宣平侯府的。”

“別叫人覺得你沒教養!”

“表哥,怎麽連你也幫她!”謝青陽氣。

沈棠溪沉聲道:“我沒幫她,我只是告訴你道理。”

“什麽道理不道理的,我就知道我讨厭她!”

“打從她來了以後,所有人都幫她,父親向着她,祖母向着她,如今連大哥和你都幫她,我才不要聽你們的!”

謝青陽對着那些話卻是半句都聽不進去,他只覺得蘇阮就是來克他的,自從她來了之後,那些曾經什麽都向着他的人如今都處處指責他。

之前在碧荷苑裏,她那句輕飄飄的“三十鞭子打不死他”,讓謝青陽記進了心坎裏。

他就是讨厭蘇阮!

就是讨厭她!

沈棠溪看着謝青陽完全不講道理的樣子,眼中染上了些不愉。

他下颚微繃緊,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你好生養傷吧,表妹,我先走了。”

謝嬛連忙道:“表哥,你不多待一會兒?”

“不了,我去見過老夫人後,還有事要回去。”

沈棠溪起身将送來的傷藥放在床頭後,就直接轉身離開。

謝嬛瞧着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跺跺腳,朝着謝青陽說道:“小六,你幹嘛跟表哥那麽說話!”

謝青陽擡頭時眼睛紅紅的,大聲道:“我就這麽說話怎麽了,誰讓他們都幫着蘇阮,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我就是不喜歡她,是不是連你也要幫着她來指責我?!”

“小六…”

“你出去,我讨厭你!”

謝青陽一把扯過被子,将自己埋在裏面。

謝嬛上前扯了兩下沒扯動,還險些因為力氣太大摔倒,見謝青陽不理她,謝嬛也是委屈的紅了眼,氣急了說了句“随便你”,然後跺跺腳便轉身走了。

等着屋裏的人都走完了之後,那團死死埋着的被子半晌沒有動靜,許久後才掀開了一點。

謝青陽瞧着空蕩蕩的屋裏,還有擺在床頭的瓷瓶,氣得抓起來就想朝着地上扔去。

可是手裏高高揚起半晌,卻又将瓷瓶“砰”的一聲放回了床頭,然後紅着眼圈扯過被子蒙住腦袋,片刻後就聽見下面傳來幾聲低低的啜泣聲。

他就是讨厭蘇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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