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宇文歆珩的聲音落下,只見從遠處走過來一名身着铠甲的人,長相比較粗狂,和東方惑一樣的身高,但是給人感覺倒是像個真正的将軍,東方惑最初給林躍的感覺像是一只狐貍,狡猾的狐貍。

齊格走到衆人面前,先是沖着皇子們行禮後便道:“各位殿下,十五年一次的國祭,今次輪到我們虎贲軍來主持了。國祭,祭天祭地祭國家,是我們林國十分重要的祭祀儀式,為了祈求往後風調雨順,國富兵強。所以希望殿下們能夠重視這次的選舉。事關祭祀不得馬虎。”

“此次主舞挑選總共分為三項,一,比試,兩人一組,輪流上臺進行進行武功比試,二,便是文采比試,根據每位皇子的年齡不同會有不同的方式,請各位殿下做好準備。至于第三項。明日早上各位便會明白了。”

齊格面無表情說完,便轉身朝着玄黃二班的方向走了過去,開始講話,宇文歆珩此時走過來笑眯眯的說:“祭日課程結束,下午未時一刻請各位皇子再次聚集。殿下們若是有事自可自行離去。”

話音落下,周圍的皇子們便全部都離去了,唯獨林躍留下來,他想去問問徐博和楊遠願不願意去參選長庚祭。

宇文歆珩注意到林躍還未走,便走上前問:“八殿下是有何事嗎?這天溫度尚且很高,在這裏曬太陽恐傷了身體。”

林躍搖了搖頭道:“先生,學生無礙,只是在這裏等兩位友人。”

話說至此,宇文歆珩明白了,林躍這是在等那兩個孩子呢,随即自己笑了笑道:“那草民先行告退了。”

林躍應了一聲,宇文歆珩潇灑的拂袖而去。

林躍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齊格說完的樣子,自己還是有些堅持不住了,起身整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便離開了。

可剛到門口的時候竟然看見虹兒,懷中抱着東西,站在門口。

“虹兒?”林躍快步走到門口喊道。

“殿下!”虹兒驚喜的望着林躍,一路小跑,跑到了林躍的身邊,說:“殿下,這是蘇瑾姑姑連夜趕工出來的。現在秦侍衛不在您身邊,蘇瑾姑姑和奴婢都十分擔心殿下,而且殿下身邊一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所以蘇瑾姑姑決定讓奴婢每半個月的時間給殿下送來些衣物和吃食,需要洗的衣服奴婢都會全部拿走的。”

“所以……殿下,奴婢只是個奴才,什麽也不懂,可奴婢真的希望殿下能夠看開,也請殿下能夠相信秦侍衛,他會活着回來的。”虹兒望着林躍。

林躍知道這幾天自己太使性子了,讓周圍的人擔心了。畢竟自己做出了頂撞皇帝的事情,蘇瑾姑姑和虹兒肯定會害怕自己再做出同樣可怕的事情。

“嗯,虹兒別擔心了。”林躍淡淡的說道,随後便接過虹兒懷中的包裹,說:“虹兒回去吧,我這裏暫時沒有換洗的衣服。”

“殿下,難道您自己洗了?”虹兒焦急的問道,就算他們在備受欺負,林躍也是堂堂的皇子,千金之軀,怎能自己做哪些粗活呢?

林躍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從宮內喊了一名太監,讓他每五天過來将衣服收走洗涮疊好再給我帶過來。”

“呼——那就行,殿下,您可是千金之軀,則能做那種事情呢。”虹兒放心的籲了口氣,再度看向林躍說:“殿下,奴婢先回去了。”

“嗯,你先回去吧。”

仍舊是淡然的語氣,虹兒知道林躍還是看不開,畢竟秦雲承是林躍親手救下來的,現在又被迫親手送回去,送回那個聽說很可怕的地方。

虹兒在心裏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林躍回到房間內,将包裹放在一旁邊,自己則是一步一步走到床邊,躺了下來,将這個身體蜷縮起來。

現在的林躍從未像以前那般如此沒有安全感。

林躍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林躍看了一眼窗外,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比試,下午也相當于自己曠課了。

可意外的是,林躍并為此感覺到有什麽不妥,甚至毫不在意,林躍知道就算自己去參選了,還不會選上自己的,隆重的國祭怎麽可能會選擇一個被養在冷宮的皇子呢。

林躍思來想去,本身已經曠課了,能去的地方除了校場也沒什麽了。

林躍知道自己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氣,不知道原因,自己只能夠強行壓制在自己的心裏,林躍起身捆好頭發,直接朝着校場走去。

大約一刻鐘後,林躍出現在校場上,此時所有學生都已經離開了,今日羽林軍與虎贲軍也并未在這裏訓練。

林躍心裏有點兒小小的失望,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什麽期待。

林躍放眼望去,周圍的兵器差不多都被收回去了,倒是有幾把木劍沒有被收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遺忘了,靜靜地躺在擂臺上。

林躍走過去,跳上擂臺,撿起其中一把木劍,輕輕的閉上雙眼,腦內則忽然想起長庚祭的舞步。

雙臂忽然張開,随即身體傾斜,腳下躍動,林躍黑底紅邊的衣擺瞬間飛舞起,木/劍靈活的在林躍的指尖轉動起蒼勁有力的招式,随即出/劍,粗糙的木劍仍舊劃開微風,劍指東方,血紅的夕陽仿若變成燭火映襯着林躍。

長庚祭,那是林躍最喜歡的劍舞。

與此同時,校場門口,齊格與兩名侍衛靜靜的站在這裏看着林躍,他們只是過來收被遺忘在這裏的那幾把木劍的。誰知竟然會看見眼前的一幕。

“這臺上是那位皇子?”齊格開口問道旁邊的侍衛,自己本來就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那麽多皇子,根本就不想去記,所幸平常基本上都是皇帝召見東方惑了解羽林軍的事情。自己虎贲軍都是從戰場上活下來的糙漢子,最不屑的就是皇家的那些規矩和只會讀書的皇子,再加上皇帝也不樂意見他們一群沒規矩的,齊格過得倒是比東方惑悠閑了許多。所以即便是今天早上才見過面,齊格也不記得存在感極低的林躍。

一旁的侍衛微微彎腰道:“大人,是八殿下。”

“八殿下,啊我想起來了,是那位從羽林孤兒中挑選伴讀的皇子啊。”齊格問道。

“是的,大人。”

齊格擡起手摸着下巴,道:“這位八殿下是在跳長庚祭對不對?”

旁邊的侍衛倒是一愣,他記得齊格大人為了這次國祭可是牢牢的将長庚祭的舞步記住了,眼前八殿下跳的自然是長庚祭,可是大人卻問他們是不是,猶豫了一下,侍衛老實的回答道:“是長庚祭。”

“明天不是說還沒想出來讓皇子們比什麽,那就長庚祭好了。”齊格說完便直接離開了,兩名侍衛面面相觑,如果他們記得沒錯,他們這次晚歸就是為了跟宇文先生商量明天要比試的內容來着,而且已經定下來了。

“大,大人。”其中一名侍衛下意識做了個吞咽動作,見齊格停了下來,繼續說道:“大人,明日的筆試內容已經定了下來了,而且是您和宇文先生定下來的。”

齊格一愣,說:“原來如此,那你就跟宇文那家夥說,內容改了。”說完齊格直接潇灑的走了,沒有開口的侍衛看了一眼剛才開口的侍衛說:“去吧,先生還是很溫柔的。”

說完便急忙跟上已經走遠的齊格,被留下的侍衛只能夠嘆了口氣朝着宇文歆珩所在的方向快速跑去。

星月當空,夜幕降臨,林躍終于精疲力盡的倒在擂臺上,渾身大汗淋漓,耳邊盡是蟲鳴風聲,忽然一陣腳步聲插/了進來,林躍立馬坐起來,微弱的月光照射下,東方惑竟然站在擂臺之下。

林躍微微睜大雙眼,下意識的小聲喊出:“師父……”

東方惑微微一笑,慢慢走到擂臺邊,将一個冰涼的竹筒遞到林躍的身邊說:“傻徒兒啊……”

林躍聞言不再說話,而是默默的低下頭。東方惑則是一躍做到了擂臺上說:“坐下來吧,這幾日你出了事,我護不住你,只能靠着宇文先生護你了。”

聞言,林躍立馬搖頭道:“師父言重了,本來在這宮中就是如履薄冰,徒兒還是太天真了。竟然去頂撞皇帝,徒兒也覺得自己當時可能是活膩味了。”

東方惑看着林躍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你平常不接觸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怎得心思就那麽重,宇文說過心思重傷身的。”

“徒兒無事,心中也并未有什麽所想的事情,師父多慮了。”

“我知道你還在想秦雲承的事情,可是別忘了你是皇子,你身邊的奴才千萬,不差他一個,你若是想要保護他,那就需要權利了。”

林躍默默轉頭看向東方惑說:“師父,徒兒無意那把椅子……”

東方惑點了點頭,随即跳了下來,說:“行了別想那麽多了,回去休息吧,我明天跟宇文說一聲,放你七天假期,若是想來校場随時來便是了。”

聽聞後,林躍心中莫名放心下來,變了點了點頭跟着東方惑一起離開了。

興許是昨日東方惑回來了,林躍這幾日緊繃混亂的心情好了許多。第二日竟然早早的就起床了。

天微亮,國子監內人特別少,除了一些掃地的書童們,學生們很少見,剛路過一個走廊拐彎兒處,未見其人,林躍便聞徐博的聲音——

“楊遠!給你你就拿着,這不是可憐你,是你借我的,你母親的病要緊!”

聽這語氣有些着急。

“徐博,我錢夠!”

是楊遠的聲音。

林躍知道自己這麽長時間都未曾知道這兩人的背景家室,哪怕是只言片語,都未曾得到過。

只是這次,好似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林躍停下了腳步,雖然知道偷聽不好,林躍卻還是忍不住,站在拐角處靜靜的聽着。

“楊遠你別在這裏給我推卸!讓你拿着就拿着,你家裏還有你母親要照顧,我不能看着你被累垮啊!反正是你欠我的!”

徐博的聲音剛落,便聽見一陣窸窣的聲音緊接着便是急促的腳步聲,林躍猜,大概是徐博先走了。

然後林躍便聽見來自楊遠的嘆息聲和随後的腳步聲。

一直到楊遠的身影消失後,林躍這才從旁邊走出來,若有所思的望着楊遠離開的方向,只是思慮片刻,林躍這才離開,朝着校場走去。

林躍一路快步走到校場,士兵有規律的聲音讓林躍的精神也稍稍的興奮了些許,而自己的師父正在訓練那些士兵。

“東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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