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晚餐

第14章 晚餐

但兩人都心知肚明地知道杜葉青沒法一直呆在陳墨家裏面，只要最初的風頭一過他就得回公司裏面，親自處理堆積起來的一大堆事務，還該還的人情，做該做的聲明。杜葉青也沒有答應他，只說盡量多呆一會，氣氛有些糟糕。

下午，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杜葉青主動提出陳墨一起看《恐怖游輪》打發時間。電影劇情安排得很緊，一開始兩人都很專注，性感的女主角瘋狂地在無盡輪回的游輪裏面跑來跑去，衣領越來越低，幾乎露出了半個飽滿的胸部。沒過一會，一邊的晚上沒睡好的陳墨就開始昏昏欲睡了，頭一點一點的，沒過多久就倒在了杜葉青的肩膀上，呼吸平穩，似乎有些冷，微微縮着身體。杜葉青拿一邊的羊毛被給他蓋上，想讓他在沙發上躺下來。陳墨不高興地皺起眉，整個人都蜷到了他身邊，嘟囔了一聲“我睡一小會”，不願意躺下來。

杜葉青只好把電影的聲音調小一點，想繼續專注在劇情上。但羊毛被很快讓他們的體溫融合在了一起，讓他有些心不在焉。陳墨貼着他的半個背部，呼吸灑在他的後頸處，蜷起來的腿抵在了他敏感的腰部。他是一個gay，因為分手已經幾個月沒發洩過，而身邊這個緊緊靠着他的人是一個英俊又合拍的年輕男人。他覺得自己有點想要了。

只是陳墨的身份讓他覺得很尴尬，不僅僅是他的出身，更多的是他們之間那段不怎麽愉快的意外。但如果抛開這些，就像他第一眼看到陳墨時的感覺一樣，這個年輕人對他有很大的吸引力。杜葉青有些僵硬地端坐了一會，合上電腦，想要一個人去浴室裏面解決，只動了一下陳墨就不滿地翻了個身，換了一個姿勢，手臂無意識地和杜葉青的手臂纏在了一起。

杜葉青身體一僵，微微低頭，看見陳墨不怎麽安穩的睡臉：眉頭皺着，嘴唇緊張的抿起，臉頰的肌肉也是繃着的，似乎在做什麽不好的夢。杜葉青左右為難，輕輕伸手推了推他，低聲道：“做噩夢嗎？去床上睡吧。”

陳墨像是被吓到了般整個人都彈了一下，杜葉青也被他吓了一跳，趕緊伸手輕輕安撫他的背，盡量溫柔地說：“沒事，沒事，放松一點，我在。”

陳墨本來就睡得不深，動了動，有些迷茫地睜開眼。杜葉青近距離的對上了一雙蒙着水汽的漂亮的桃花眼，心髒狠狠地一跳，本來就蠢蠢欲動的感覺一下子就湧上來了。陳墨看起來的确是做噩夢了，呼吸有些不穩，但眼睛焦距聚攏了之後那種迷茫又漂亮的眼神蕩然無存，變得極具攻擊性，鎖定在杜葉青的臉上，然後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和脖子相連的地方。

杜葉青一點準備都沒有，痛哼了一聲，伸手去推他。這個動作似乎刺激到了陳墨，像獸類一樣死死地抱着他不放，對着那一處又咬又舔，然後把頭埋在了杜葉青的鎖骨處，胸膛劇烈的起伏。杜葉青完全驚到了，客廳裏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有筆記本發出的輕輕的電影音效。過了一會，杜葉青安慰地伸手回抱住他，聲音努力柔和下來，低聲問：“怎麽了？”

陳墨沒有動，三四分鐘之後才一點點松了手，筆挺筆挺地坐直了身體。他看起來恢複了大半的理智，張了張嘴，安靜了一下，有些懊惱地皺眉：“我……做了一個糟糕的夢，對不起，我剛才有點分不清是不是在做夢……”

“你夢到了什麽？”

陳墨擡起頭來，黑黝黝的眸子望着他：“你想知道？”

“恩。”

“……”陳墨道，“我們被綁架的事情。”

“……”杜葉青遲遲沒有說話，從沙發上站起來，去廚房拿了一瓶冰啤酒。這個動作之後，他沒有再回客廳，獨自一人拿着手機去了卧室裏面。

他不得不承認，陳墨那一瞬間表現出來的強烈的渴求和占有欲讓他心生了抵觸。跟郝子謙長達半年的頻繁冷戰和争吵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沒法再突然地去面對一個年輕人的濃烈感情，何況這個年輕人和他的關系遠比郝子謙要來得複雜。

陳墨也沒有來卧室找他，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各占地盤，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

到了三點鐘左右，他的事态有了進一步的進展。由郝子謙所在的唱片公司的名義爆出了一張微信聊天記錄截圖，內容是蒙澤和他的一個公關談“複出炒作”的事情，圖片不知道是不是做出來的，簡單明了，直指要害，讓人一句說話的餘地都沒有。唱片公司發出圖片之後，聲明和蒙澤解約，希望廣大郝子謙的歌迷不要受到影響。

又是一爆炸性的轉折。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杜葉青清清楚楚地了解全部的真相和過程，不得不對這幕後的操作者佩服了起來，手段層層遞進，明星本人、官方、水軍一起下手，短短三十多個小時之內制定出計劃、做出動作，雷厲風行地扭轉了整個局面，保全兩個大頭，犧牲掉一個零頭，順手炒紅一個在事業上升期的女星。

杜葉青随手翻了一些評論，官方的說法顯然給了蒙澤最後一擊，輿論瞬間一邊倒了下來。有人出來鑒定圖片毫無PS痕跡，有人整理事件全程資料，有人已經開始扒郝子謙和梁涼的舊照片，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杜葉青反而成為了輿論裏面最沒有存在感的那個，被提起來都是“影帝專業躺槍一百年”的語氣。他給倪寧打了個電話，倪寧正在吃東西，說話斷斷續續地，語氣很輕松：“還能有誰？陳總呗。昨天公關們開會開到晚上八點多，陳總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跟我們說了這套方案，然後當晚就聯系到了梁涼和唱片公司的老板……我算是服了，平時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還以為是個花花公子呢。不過他對你還真的蠻上心的。”

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杜葉青很快地和倪寧說了幾句，商量了一下工作的事情，挂了電話，打開了門。

陳墨靜靜地站在門口，神色和平常無異，輕聲問他：“晚餐想吃什麽？”

杜葉青想跟他說過一會就走的事，對上陳墨的眼神，硬生生把話吞了下去，改口道：“我來做吧，多做幾個菜，你想吃什麽？”

陳墨順從地說了幾個想吃的菜，跟着杜葉青走到廚房。他沒有走到廚房裏來，只是站在廚房門口，靠着門。杜葉青一個人把飯菜全部做好的時候已經接近七點了，陳墨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在他要轉身的時候才很自然地走過去，幫他把菜端到了桌子上。

杜葉青開了兩瓶啤酒，和陳墨輕輕碰了一下瓶身：“這兩天真的多謝你。”

陳墨肯定是猜到了什麽，一句話都沒問，默不作聲地和他一起吃完了這一頓飯。洗完碗，杜葉青去陽臺上取衣服的時候，陳墨突然開口道：“我送你麽？”

他的态度這麽坦然，杜葉青反而愣了一下，心裏隐隐有些說不出的失落感，臉上還是笑着的，順着他的話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陳墨拿起車鑰匙：“我送你吧，方便一些。”

杜葉青沒有再拒絕，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與平時不同的陳墨替他打開門，提上了他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