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接下來的日子,璧琉與清硯相處的十分和諧,和諧到璧琉的貓毛都愁掉了幾根。
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把恩報了啊。
璧琉抓抓腦袋,往清硯的方向瞄去,正巧清硯也看了過來,視線相遇,兩人皆是一怔。
璧琉匆匆擠出一個讨好的笑臉,清硯則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璧琉瞧着兩人不遠不近的距離,像是隔着一層紗,又像隔着一重山,更愁了。
他的眼珠子轉啊轉,腦中冒出無數歪點子,趴在地上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突然靈光一動福至心靈,盯着清硯挺直的後脊,自認為想出了一條妙計。
他幻化出人形,輕手輕腳地繞到清硯身邊,尚未坐下便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想做什麽?”清硯蹙眉道。這些天他對璧琉十分警惕,半點不讓其近身。
璧琉藍汪汪的眼裏聚起了水汽,低低說了一聲“疼”。
清硯面容一僵,松開了手。
“嬌氣。”
璧琉見目的達成,也不惱,乖巧地在他身旁坐下。
“我偷偷下山已經一旬有餘了,”他瞧了一眼清硯的臉色,見對方依舊冷着臉不說話,繼續道,“再不回去,山上的朋友們該擔心了。你陪我回去看一眼好嗎,就一眼。”
清硯想都不想地開口拒絕:“與我何幹。”
璧琉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袖角:“他們一直想看看我的恩人長什麽樣。”
清硯冷哼道:“所以要我跟你回去供人觀賞?”
“才不是,”璧琉道,“你長得這麽好看我一個人看就夠了,萬一他們都搶着給你報恩怎麽辦?”
清硯聞言,不由想象了一下十七八只小貓哄在一起,要以身相許的場面,竟生出三分膽寒。
“不去!”清硯斬釘截鐵道。
璧琉不死心地撲到他膝上打滾:“瑤山風水好,最适合修行了。我到山上多曬曬太陽,積些陽氣給你吸,好不好?”
清硯的表情冷到了極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幾乎掉出了冰渣子。
璧琉自知失言,連忙補救:“我陽氣不夠,幫你吸陰氣,行不行?”
清硯道:“你的腦子裏難道沒有半點正經東西?”
璧琉委屈地看着他:“你果然嫌棄我是妖不是人。”
他一張小臉嘟得鼓鼓囊囊,清亮的眼睛瞪得圓不溜丢,一點貓樣沒有倒似只可愛的小兔子。
清硯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掐在了璧琉的臉頰上,觸碰到的肌膚柔嫩滑膩,并且有向小巧的耳朵進發的趨勢。
他撒開手,狀似不經意地拍拍璧琉的頭頂。
“起來。”
璧琉沒發現他的異狀,死死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腹部。
“不起來!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起了!”
清硯想要發作,奈何視線總是落在那烏發掩映下的精致耳廓與白皙頸脖。
他心率陡然一亂,面上發燙,不自在地推了推腿上的人。
“我同你回去。”
“你罵我也是沒有的……咦?”
璧琉詫異地擡起頭,大大的眼睛裏倒映着清硯的臉龐。
清硯強忍住擡起手蓋住他眼睛的沖動,道:“之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璧琉欣喜道:“好啊!”反正以後清硯走橋他走橋,清硯走路他走路。
清硯見他答應的如此之快,心裏隐隐有些不悅,面上的溫度迅速褪卻,重新覆上冰雪。
“走吧。”
“這麽快?”璧琉哀叫。
“不是你想回去的?”清硯不為所動。
“我、我的意思是……”璧琉支支吾吾道,“我先給山上寫封信,通知他們來迎接我們。”
“不需要。”
“需要!”
璧琉誇張地比了個手勢。
“你不知道,瑤山的路很難行,沒有大妖引着,我都上不去。”
“是嗎?”清硯挑眉,并不十分相信。
“是的!”璧琉拼命點頭。
看他半遮半掩的模樣,明顯有什麽事想瞞着他,清硯卻不戳破,只是淡淡道:“給你半柱香的功夫。”
他倒要看看這小妖想玩什麽把戲,若是……清硯氣息一重,面上的狠辣一閃而過。
璧琉察覺到氣氛有異,毛發一瞬間炸起,再看清硯神色自若的樣子,摸了摸鼻子,只當是山間刮了陣陰風。
他抓緊時間給山上寫了封長信,通讀兩三遍,确定安排無誤,才放心地畫了個圓陣,将信紙放上去,一句咒語念罷,連信帶陣消失于地上。
璧琉滿意地拍拍手:“走吧。”
一路上璧琉刻意走得磕磕碰碰,拖慢步伐,行至山腳,他眼中精光一閃,指向一處茅屋道:“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清硯目光沉沉,微微颔首。
一進茅舍,他便感應到了其他妖怪的氣息,瞥向璧琉,小妖正興致勃勃地描述着瑤山的美好景色,似是毫無察覺。
清硯不說破,冷眼旁觀。
璧琉得不到回應,一個人自說自話也不覺得無趣,到了晌午終于是口幹舌燥。
“我去打點水來喝。”璧琉站起身對清硯道。
“你一個人?”清硯擡眼。
璧琉似乎也發現自己平素老是粘着他,今日一反常态一個人出去很是奇怪,故而解釋道:“很近的,我馬上回來。”想了想,補充道,“你千萬不要抛下我走了。”
清硯不語。
他自然不會走,他走了,這場戲如何繼續。
璧琉一步三回頭,不放心地出了門。
清硯端坐在木凳上,靜待事情發展。不到片刻工夫,屋內果然妖風大作,茅屋霎時四分五裂,唯有清硯身下的凳子完好無損,被罩在無形的結界中。
清硯身形不動,不屑道:“雕蟲小技。”
濃密的毒霧平地而起,霧中傳來低啞的聲音。
“對你而言是雕蟲小技,對你身邊的小貓就不一定了。”
清硯眸光一寒,心知此舉十之八九乃設好的圈套,仍是不受控制地沖了出去。
他催動功力,手一揚,陰寒的冷氣沖開了深紫的霧氣,恢複清明的視線裏是躺在地上的小妖和他身上刺眼的紅。
“璧琉!”
清硯心底一痛,再顧不得其他。
“誰敢傷你!”
璧琉費力睜開眼睛,對他虛弱地笑了笑:“我要死了。”
“胡說!我……”
“不,你聽我說,咳咳。”璧琉擡手捂住他的嘴,目光開始渙散。“我平生只有一個願望,你能幫我嗎?”
“你說,我定能做到。”清硯啞聲道。
“當真?!”
璧琉忍不住偷笑,對上清硯狂怒的目光,趕緊收住了嘴角。
“咳咳咳,我死前只求能許身于你。”
清硯漆黑的雙眸又深又沉,似乎壓抑着洶湧的情緒。
璧琉無比忐忑,連連咳嗽,努力擺出奄奄一息的神色。
“你說的,定能做到。”他戚戚然望向面如寒霜的那人,“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清硯從喉口裏滾出兩聲笑。
“好,我成全你。”
他猛然扣住璧琉的手腕,手一震,手下衣袍盡成齑粉,露出白皙柔嫩的肌膚。
身體忽的裸露在空氣中,璧琉一顫,慘叫道:“等等!”
清硯在他的臀上胡亂擰了一把,看他渾身戰栗,滿臉驚恐的模樣,到底是于心不忍,脫下外袍剛準備罩上去,又聽他中氣十足地大吼道:“我們要雙修了!你們不許偷看!”
清硯:“……”
四周游走的陌生妖氣倏然消散。
璧琉面色酡紅地轉過臉,羞赧道:“我們繼續吧。”
說着也忘了繼續裝死,他努力回想春宮圖上的種種姿勢,選了一個不那麽複雜的動作。
“你不要忍耐,樹精說第一次見紅很正常。”
璧琉見他身體卻遲遲沒有動作,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主動換了個動作。
“這樣會不會容易點?”
“你閉嘴!”
清硯額角冒起青筋,洩憤似的用力揉`捏他飽滿的肉臀。
璧琉眼睛一亮,捉住難得的進展,抓緊時間發出練習許久的□□。
“啊,妾身好舒服。”
清硯氣極反笑:“本來想放你一馬的,既然如此,休要怪我。”
清硯依舊板着臉,眼角卻染上了薄紅,呼吸已是沉重了幾分,落在璧琉的眼裏簡直是最催情的媚藥。
一條貓尾不知何時冒了出來,輕輕巧巧地勾住清硯的手腕。“官人,我還要。”
清硯咬牙道:“閉嘴!”
此時璧琉情動,清硯也并不好受,璧琉細小而隐忍的聲音同他的尾巴一般,撓的人心癢難耐。
清硯喘上一口粗氣,握住他的手,撐起他的下巴,指尖在他的嘴角摩挲。
“竟然如此不堪,不若叫出來。”
讓他說話煞風景,總比惹得他心亂強。
璧琉立刻聽話地張開了嘴:“官人,妾身還要!”
清硯:“……以後不許看雜書。”
璧琉迷迷糊糊的只剩下一個念頭,老樹精說以身相許是天下一等一的快活事,果真不假,他只覺這滋味甘甜無比,恨不得天天許給清硯。
清硯心中亦有此等想法,然而他絕不會說出來,讓小妖捏住了他的軟肋。于是他緊了緊喉嚨,道:“不知羞。”
璧琉攀住他的肩膀:“我戀慕你,想要以身相許有什麽好羞的。”
又拿這句話來迷惑他。清硯眼神一暗,覆身過去。
璧琉對上他眼中的暗火,慌道:“說好歇一歇的,歇一歇。”
清硯一字一頓地回應他:“容不得你做主。”
“喵!”
說歇沒歇,說一次也不是一次。
到了最後,璧琉精疲力竭,大事已了,竟然沒心沒肺地躺在地上昏睡過去。
清硯用外袍包住他,将人攔腰抱起,站到破損的茅舍前念下幾句咒語,頓時牆垣重建,茅草歸位,屋舍恢複如初。
清硯抱着璧琉,走進去,将他放到榻上。
這小妖醒來準會說些恩怨已了,兩不相欠的話,哼,世上之事怎會如此簡單。
清硯當即咬破指尖,食指在虛空中描畫,血氣彙成一道金光竄入璧琉的眉心,繁複的符咒在他臉上一閃而逝。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小貓了。”
清硯對“我的”二字甚是滿意,在口中反反複複咀嚼了好幾遍,越念越認為理當如此。
他撓撓璧琉的小耳朵,捏捏璧琉的小鼻子,只覺得無一處不透着滿意。
心滿意足之際,一股熟悉的氣息竄過,短暫的好似錯覺,清硯卻是神色凝重,滿目殺氣。
他竟敢出現!
清硯向氣息消失的地方追去,行至途中,腳步一頓,他咬咬牙,生生折了回來。
熟睡中的小妖毫無所覺,咂巴着小嘴,美夢香甜,時不時嘿嘿傻笑出聲。
清硯在他臉上啃下一口,璧琉吃疼,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揮了揮手,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清硯看着他流下的口水,禁不住笑了笑,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雖然無人看見,仍是羞惱地重新板起臉。
手中決動,布下一層結界。
清硯對熟睡中的小妖輕聲說了句。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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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