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随行

禦書房

“陛下,召臣來可有何事?”鳳九歌看着鳳澤,心裏無奈,他本是要去尋月白的,可是張相硬是把他架來這。

鳳澤放下手中的奏折,道:“王叔,如今新年已過,王叔打算何日啓程回北疆?”

鳳九歌愣了一下,他沒打算回去,他打算随雲輕塵去玩呢。

見鳳九歌并未回答,鳳澤微微一笑,“既然王叔還未定下時日,那麽,朕打算再留王叔一陣,咱叔侄也好敘敘舊,王叔意下如何?”

“嗯?”你确定是要留我跟你敘舊?鳳九歌不确定的看着鳳澤,不過,這倒也好。

鳳澤挑了挑眉,“王叔可有事?”

“既然陛恩典,臣就卻之不恭了,恰好,臣想去外雲游一番。”鳳九歌道。

“哦?王叔打算去何處?”鳳澤笑問。

“随一位友人,嗯,游山玩水吧。”想到雲輕塵,鳳九歌心裏頭一陣愉悅。

“唉,王叔倒是好興致,朕也想,只不過政務纏身,終不能達。”鳳澤羨慕的說着。

鳳九歌瞥了他一眼,惺惺作态。

“好了,臣要去準備些游玩的衣物,就先告辭了。”鳳九歌道。

鳳澤擺擺手,反正只要鳳九歌不去北疆,去哪都行。

鳳九歌收拾了一大包東西背在身上,召來風花雪月與管家,對他們說道:“這段時間,我打算去游玩,你們就好好守着王府,順便派人盯着朝堂,北疆那邊的情況,也要時刻注意,我會保持與你們的聯系。”

“王爺打算去何處?”管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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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一位朋友去他家鄉。”鳳九歌回道。

“可是月白公子?”驚風出聲問道。

醉花嘴巴張得大大的,月白公子啊,主子這是要倒貼呀。想到這,低下頭,癡癡地笑着。

逐月也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傲雪則一臉莫名的看着他們,“主子不打算帶上我們?”

醉花氣得拍了他的後腦勺,這個不争氣的,他們跟去的話,豈不是打擾到主子了。

“主子只是去游玩,再者,主子武力高深,自是不必擔憂。”逐月道。

鳳九歌給了逐月一個贊賞的眼神,“好了,今日我就去友人那,明早出發,你們好好守着王府,等着我回來。”說完,把包袱甩在肩上,轉身離去。

“王爺,就這麽走了?”管家喃喃道。

“嗯”驚風點點頭。

“小月月,你說,主子回來後,會不會多帶一個人?”醉花碰了碰逐月的肩,朝鳳九歌離去的方向努努嘴。

“應該會。”逐月無聲地笑着。

“那咱倆來賭一局如何?”醉花問道。

“不賭”逐月直接拒絕,他的錢被主子收了,說是替他存着,以後給他讨媳婦兒用,結果這麽多年過去了,媳婦兒沒讨到,錢也沒見着,從沒見過這麽坑錢的主子。

鳳九歌踹開木門,在院中大喊道:“月白,月白。”

“王爺,這門遲早毀在你腳上,以後你還是翻牆吧。”蘇子玉走出來,看見鳳九歌,沒好氣的說着。

鳳九歌把肩上的包袱一卸,扔給蘇子玉,“我去尋你家公子了,這包,你幫我拿着。”

蘇子玉抱着包,看着鳳九歌離去的背影,狠狠打了幾下手中的包,把包當成鳳九歌,太過分了!他又不是鳳九歌的随從。

鳳九歌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從他進來到現在,已近一個時辰,雲輕塵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實在是,太無聊了。

直起身子,晃了晃微微發麻的腿,走到雲輕塵身前,把他手中的書一扯,将臉湊過去,讨好的笑着:“月白,別看書了,看看我。”

雲輕塵寬大的手掌覆蓋在鳳九歌的俊顏上,另一只手拿過被鳳九歌搶走的書,淡淡道:“書,比你好看。”

“……”鳳九歌瞬間不爽,繼續搶過雲輕塵手中的書,就着雲輕塵翻開的內容看着,臉色一窘,他能說他不認識這字麽?

“還要看麽?”雲輕塵問道。

“嘿嘿,還你。”鳳九歌尴尬的笑了笑,把書還給雲輕塵,他也想很硬氣的回一句,看!可是,他看不懂啊。

“好了,不看了,走吧,去外面走走。”雲輕塵把書放下,對鳳九歌道。

“好!”鳳九歌連連點頭。

院中

鳳九歌蹲在花叢旁,手裏拿着一根樹枝,在泥裏攪動。狗也走過來,看見鳳九歌的樣子,興奮的嚎叫,随即扒開前爪,在鳳九歌旁邊刨坑,然後“汪汪”叫,似乎在嘲笑鳳九歌。

鳳九歌轉過頭看了它一眼,提起它,注視着它的眼睛,失望道:“二狗子,你變了。”

“……”雲輕塵別開視線,他不認識這個人。

薄暮冥冥,雲輕塵看着天幕上的餘霞,眸光幽遠,似是在想些什麽。

“呼,終于找到了。”鳳九歌那帶着驚喜的聲音傳來。

轉過頭,就見鳳九歌左右各抱一壇酒,緩緩走過來。

“怎麽樣?聞到香味沒?”鳳九歌把就放在石桌上,鼻尖湊近壇口,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有若無的花香就像無形線牽引着人,讓人為之着迷,情不自禁想要靠近。迫不及待的掀開壇口的封布,抱起酒壇,仰頭喝了起來。轉過頭發現雲輕塵盯着自己看,這才想到該如何跟他解釋這幾壇酒,張了張嘴,剛想說,卻被雲輕塵打斷了。

“把那些花種好。”雲輕塵丢下這句話,邁開步子往屋內走去。

鳳九歌看向之前他挖酒的地方,之前弄出來的泥全都堆積在旁邊的蘭草上,有一些甚至被連根拔起,鳳九歌嘴角微抽,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些蘭草是被那只蠢狗刨出來的,他跟月白解釋,月白會聽麽?

“汪汪汪”這時,狗吠聲由遠而近傳來,鳳九歌一個激靈,狗崽子,你死定了。拿起封布把酒重新封好,快速起身,揪起院門口的狗,道:“二狗子,你給我過來!”

于是乎,院中就出現了奇怪的景象,一人一狗蹲在草叢裏刨坑,姿勢出奇的相似,雲輕塵立于窗邊,看着院中人,臉上的神情漸漸柔和。

翌日清晨,鳳九歌牽着紅狐,走到雲輕塵面前,道:“月白,可以出發了麽?”

雲輕塵看見紅狐背上挎着的大包,還有兩壇酒,問道:“你這是?”

鳳九歌伸手揉了揉紅狐的毛發,道:“都是些衣物。”

“……”這麽大的包,鳳九歌是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帶上了麽?

這時蘇子玉牽了匹白馬走過來,渾身上下潔白無瑕,鳳九歌呆住了,這馬,真好看。

紅狐繞開鳳九歌,開心的叫了一聲,連忙朝白馬跑過去,在它周圍打轉,那樣子,就像是見了親娘一樣。

“……”鳳九歌默,這馬,真不要臉,見色忘主。

雲輕塵也頓了一下,這馬,和某人,挺像的。

“月白,那個小屁孩不去麽?”鳳九歌坐在馬背上,拉着缰繩,指了指蘇子玉。

“嗯。”雲輕塵點點頭。

鳳九歌心頭一喜,太好了,就他和月白兩個。

“走吧。”雲輕塵道。

“好!”

二人騎着馬馳騁在官道上,衣袍随風揚起,說不出的潇灑。

“月白,我們這是去東旭?”鳳九歌看着周圍的環境,這不是去東旭的方向麽?前面不遠處就是東旭與南耀的交界處。

雲輕塵點點頭。

“那,你是東旭人?”鳳九歌繼續問道。

“嗯”

鳳九歌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城門,有看了看雲輕塵,欲言又止。

“繼續趕路吧,有什麽事等到了再說。”說完,便驅馬朝城門那邊奔去。

鳳九歌見狀,連忙跟上。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莺亂飛。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原本二十天的行程,竟用了四十多天。出發時臘梅開得正豔,抵達時河邊柳絮早已抽絲,随風搖曳,桃枝上也出現點點粉紅。

洞庭湖畔旁有一座別致的院落,門口擺着兩座石獅子,朱紅色的大門敞開着,屋檐上挂着一個牌匾,上面寫着“林氏”二字,字體蒼勁有力,讓人看後不由得聯想到題字人的性情,該是那種英雄般的人物吧。門邊兩位白衣少年正湊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麽。

雲輕塵并着鳳九歌,拾階而上,越過二人,直接走了進去。

二人正低頭讨論着事情,忽然只覺脖間一涼,好奇的擡起頭往身後看去,瞬間僵住了,公子回來了,他們剛剛疏于職守,是不是被公子看見了?

雲輕塵帶着鳳九歌來到前廳,朝正位上的人拱手以禮,“師父。”

林瑜點點頭,睨了眼一旁的鳳九歌,轉頭看向雲輕塵,道:“确定了?”

“嗯。”雲輕塵點點頭。

鳳九歌跟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他二人在說些什麽,想着該如何打招呼,于是,便跟着雲輕塵道了聲,“師父好。”

林瑜嘴角一抽,“誰是你師父,別亂喊。”

“哦”鳳九歌點點頭,繼而又道:“這位老人家,你好。”

“……”林瑜深吸了一口氣,反複告訴自己,他大人有大量,他是長輩,不能和一個毛頭小子計較。

雲輕塵将頭轉向一旁,眉眼彎了彎。

“這是輕塵第一次帶外人回來,看來你與他關系定是不錯。”林瑜捋了捋胡子。

“是的。”鳳九歌點點頭。

“那你就随着輕塵,他做什麽,你就跟着他做什麽。”林瑜笑得高深莫測。

“好!”鳳九歌毫不猶豫的應道。

“咳”雲輕塵出聲打斷二人,轉移話題,“師兄可歸來了?”

雲輕塵指的師兄,便是林家少主林珩之,聽雲輕塵提到林珩之,林瑜拍了下桌子,沒好氣道:“被楚陌那個小子拉去江南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師父既然無事,輕塵便先回去了。”說完,便拽着鳳九歌往外走去。

鳳九歌和雲輕塵走在回廊裏,一群白衣少年蜂擁而來,用鳳九歌的話來形容就是,好像自己是一棵大白菜,然後一大群白白胖胖的豬朝自己撲過來,這種感覺,還真的是不好表達出來。身子忍不住往後退,躲在雲輕塵身後。

“言清率衆師弟,恭迎公子回來。”林言清朝雲輕塵拱手以禮。

雲輕塵微微颔首,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氣,散了吧。”

“是。”

于是,來人三三兩兩散開,鳳九歌這才從雲輕塵身後站了出來。

林言清看見鳳九歌,微微訝異,這就是公子帶回來的人?

“在下林言清,幸會。”林言清沖鳳九歌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

鳳九歌看清林言清的樣子,面容俊秀,氣質不凡,心裏暗道:怎麽這裏的人長得都這麽好看?

“幸會幸會,我叫鳳九歌。”鳳九歌回道。

“公子,鳳公子,言清還要去督促師弟們做晚課,先行告辭。”朝二人作了個揖,然後轉身離去。

雲輕塵瞥了眼鳳九歌,發現他直直盯着林言清的背影出神,眸色一沉,不理會鳳九歌,徑直走着。

“哎?月白,等等我呀。”鳳九歌回過神發現雲輕塵離自己已有一段距離,連忙追上去。

夜間,燈火杳杳,偶爾能聽見夜莺的啼叫聲,涼風習習,送來幾縷淡淡花的芳香。

鳳九歌無聊的靠在樹幹上,雙腿時不時的晃動着,瞥了眼屋內的身影,仰天長嘆,他算是知道林瑜那老頭兒話裏的意思了,月白要做什麽,他就跟着月白一起,他這分明是掉進老頭兒的那個坑裏還不自知。月白現在已經在藏書閣中看了一個時辰的書,他也想看吶,可是他不認識這種字體,打開就跟看天書似的,哪裏待得住?

“鳳九歌,過來。”雲輕塵淡淡的聲音傳來。

“來了”鳳九歌無力地應了一聲,手輕輕拍了拍身後的樹幹,暗暗運力,透過軒窗,躍入閣中。

“你的”雲輕塵從身後的書架上拿了一本書,遞給鳳九歌。

鳳九歌僵硬的接過書,盤腿坐下,身子往雲輕塵身邊湊去,期期艾艾,“月,月白,我”

“嗯?”雲輕塵視線從書中移開,看向鳳九歌。

“我不認識這種字。”鳳九歌咬了咬牙,算了,豁出去了,他在月白面前丢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雲輕塵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現在才說不認識,之前那一個時辰他都在幹什麽?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聲音, “公子,巳時已至。”

雲輕塵起身把書放回書架,道:“走吧。”

“你不是還沒看完麽?”鳳九歌跟在雲輕塵身後,不解的問。

“藏書閣巳時之後不再允許弟子踏入。”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出了藏書閣,二人在庭院中走着。

“月白,你師父說,你做什麽我也跟着你做什麽,那你睡覺我是不是也跟你一起?”鳳九歌随手折了一枝剛吐苞的花,低頭擺弄着。

“嗯”雲輕塵點點頭。

“那,月白,今晚你要不要沐浴?咱倆一起?”鳳九歌心下那叫一個激動,手上的花苞掉了也沒察覺。

雲輕塵身子眉峰微蹙,似是想到什麽不好的東西,随即道:“不用。”

鳳九歌還想問什麽,腳下絆到了什麽,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前倒去,以他的功力,本可以避開,可是想着雲輕塵在這,說不準可以趁機來個投懷送抱,之前被雲輕塵抱的感覺時時萦繞在腦海,難以抛卻。于是便直直受了這一遭,然而,熟悉的溫熱沒有感受到,膝上的疼痛卻是明顯。

“月白,你這麽都不扶我一下?”鳳九歌幹脆趴在地上,扭過頭,仰視雲輕塵。

“你倒得太快了。”雲輕塵道。

鳳九歌那叫一個氣啊,什麽叫倒得快?分明就是沒打算扶他。

“你,打算這樣一直趴着麽?”雲輕塵問。

“還能怎麽樣?我膝蓋傷到了,起不來。”鳳九歌悶悶道。

久久沒聽見上方的回答,鳳九歌也不說話,忍受着身上的不适,這地上的石頭大小不一,硌得慌。

雲輕塵見他這副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彎腰将他抱了起來。

身子一輕,鳳九歌勾住雲輕塵的脖子,嘿嘿一笑,“就知道月白最好了。”

雲輕塵淡淡看了他一眼,繼而望向前方,緩緩走着。

鳳九歌将頭埋在雲輕塵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這一輩子,鳳九歌算是徹底栽在雲輕塵手上了。不過,他心甘情願。

雲輕塵回到自己的院落,低頭看了眼趴在自己胸前不知何時睡着的鳳九歌,眸裏劃過一絲溫柔,唇邊微微彎起弧度,将鳳九歌輕輕的放在軟榻上,扯過一旁的錦被蓋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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