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雲州

這時,又有一批人持着長劍沖了進來。不同于先前,只見他們穿着紅色的盔甲,臉上綁着紅色的面巾,僅露出一雙眼睛。

看着來人,鳳九歌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怒道:“這不是雲州的紅甲衛麽?怎麽會在這?蘇明海呢?他是怎麽帶兵的?”

紅甲衛是世代鎮守雲州的軍隊,骁勇善戰,戰場無一敗績,由先祖皇帝賜名,蘇家代為掌管,無诏不得歸京。

鳳澤捂着胸口,緩緩站起,看着鳳九歌的怒容,大聲笑道:“現在他們是朕的親衛。”

“瘋了,簡直瘋了,你讓他們回來,讓我二哥出征?你他娘的腦子被驢踢了?”鳳九歌氣急大罵。

“他是親王,自然該承擔起責任。”鳳澤理所當然地說着。

“那你怎麽不去死?”鳳九歌怒極反笑。

“好了,知道你們兄弟情深,朕就送你去見他。”鳳澤揚起手,緩緩落下,朝衆人示意。

“月白,這些人交給你,鳳澤,我親自結束他!”鳳九歌交代道。

“嗯”雲輕塵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入人群。

鳳九歌身形一閃,站到鳳澤身前,微微一笑,道:“恭喜你,帝王生涯将要結束。”

“是麽?王叔就這麽肯定?”鳳澤挑了挑眉。

“你總是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很了解我,可是遺憾的是,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何況是你,比如,你永遠都猜不到我下一步會做什麽。”說完,鳳九歌死死抓住鳳澤的手,周身運力,手上筋脈呈紫紅色漸漸擴大,顯得猙獰。

鳳澤只覺丹田湧起陣陣暖流,心下一驚,似乎想到什麽,臉色瞬間煞白,掙紮着想收回手,可是手腕被鳳九歌緊緊禁锢住,絲毫沒有辦法,只好用腳踢他,邊踢邊罵:“鳳九歌,你這個瘋子,快松開朕,要死你自己去死!”話語裏帶着深深的恐懼。

鳳九歌此時用的是離魂術,這是南耀失傳已久的邪術,在使用過程中,使用者通過與被害者身體的接觸,将自身內力灌入對方體內,使對方經脈混亂,氣血倒流而亡。在此過程中若是被打斷,兩人都将因氣血耗盡而死。因此,這離魂術被列為邪術,沒人敢輕易嘗試。鳳澤也是偶然間翻閱雜書看見的,不料鳳九歌竟習了這個。

鳳九歌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說着:“聽說這種死法更為慘烈,若不是想讓你死得痛苦點,你以為老子願意耗費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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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澤只覺胸口悶得慌,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呼吸漸漸弱了下去,“鳳九歌,快放開朕。”

雲輕塵處理完手上的人,走到鳳九歌身旁,看了眼他的手,不禁眉峰微蹙,眼裏暗含擔憂,“鳳九歌。”

鳳九歌轉頭看着雲輕塵,笑道:“月白,待會兒會有很好玩的東西。”

鳳澤張開嘴想罵鳳九歌卻吐出一口鮮血,眼角也有血絲滑出,臉上的肌膚開始出長短不一的傷痕,鮮血溢出,肆意地流着,身上的龍袍也被鮮血然紅,身子發軟,雙腿打顫,幾欲往地上跪去。

鳳九歌一臉嫌棄地抹去被鳳澤吐在臉上的血,沾血的手往鳳澤頭上擦去,因為鳳澤衣上都是血,只能往頭上擦了。

鳳九歌依舊抓着鳳澤,手背上凸起的經脈已漸漸消下去,鳳澤此時已氣若游絲,見狀,鳳九歌這才松開手,任由他癱倒在地。

“這死法,果然不慘,倒是挺醜的。”鳳九歌搖頭嘆息,“聽說民間有種說法,把人的頭顱割下來,泡在酒壇裏,再請法師用魂釘釘上,那人就永世不得超生,你說我要不要試試?”鳳九歌邪笑道。

鳳澤聞言,一口氣沒上來,頭歪向一側,雙眼圓睜,眼裏還沒來得及消散的恨意。

鳳九歌眨了眨眼,道:“月白,你說他是痛死的,還是被我氣死的?”

“氣死的。”雲輕塵回道。

“哈哈哈,我越來越厲害了。”鳳九歌笑着說完,突然眩意傳來,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朝身後倒了下去。

幸好雲輕塵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他,攔腰抱起,往宮外飛去。

這時一道黑影出現在禦書房,看着躺在血泊中的鳳澤,嫌棄地撇撇嘴:“這死相真難看。”尋了處他衣上幹淨的地方,将他拎起,“若不是你還有點用,我可不會來找你,就是因為你,我和翠兒姑娘待的時間都少了。”說完,便帶着鳳澤消失蹤跡。

雲輕塵帶着鳳九歌回到了之前那間小屋,剛準備把他放上榻就見他睜開眼睛看着自己。

“醒了?”雲輕塵問道。

鳳九歌點點頭,笑道:“被人抱的感覺真舒服。”

雲輕塵放下鳳九歌,目光直逼他,道:“怎麽回事?”

“累着了。”鳳九歌伸了個懶腰。

“之前你用的是什麽?”雲輕塵繼續問道。

鳳九歌暗道一聲不妙,想着雲輕塵該是看出了什麽,只好顧左而言他,“月白,我發現你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雲輕塵見鳳九歌不願講,也沒繼續追問下去,靜靜地看着他。

“月白,我先回王府一趟,你去麽?”鳳九歌問道。

“嗯” 雲輕塵點點頭。

大廳內,風花雪月四人站成一條線,餘光不時瞥向座上的人。

醉花用胳膊碰了碰身邊的逐月,沖他挑眉,得意地笑着:“怎麽着?我就說主子會帶一個人回來嘛。”

逐月不動聲色地挪開幾步,心裏暗罵,這個蠢貨,就沒點眼色?沒瞧見主子那愈發陰沉的臉色麽?

“驚風,我們現在最快可以集齊多少人?”鳳九歌一臉凝重地問道。

“包括京城以及附近的,統共有五千人。”驚風回道。

鳳九歌聞言,勾了勾唇,“五千?足夠了。”

“主子打算去雲州?”驚風問。

鳳九歌點點頭,“是的。”

“五千人哪裏夠?西澤這次挂帥的是有名的戰神黎晏,主子切莫輕敵。”傲雪提醒道。

鳳九歌輕抿一口茶,道:“我且問你,雲州的鄰城是哪?”

“這個我知道,當然是寧州了。”醉花搶在衆人前開口。

“寧州是王彪的地盤,咱們直接搶了他兵符,帶着他的兵去雲州,讓他的人沖在前面,我們的人在後面看着,這不就行了?我帶五千人還我還嫌多了呢。”鳳九歌冷哼一聲。

“……”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主子,你還沒介紹旁邊的這位公子呢。”醉花指着雲輕塵,壞笑道。

“如你們所見,這位是月白公子,也是我媳婦兒。”鳳九歌聳聳肩。

醉花驚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不可思議地看着雲輕塵,這個谪仙般的人物,竟然是被壓的?

鳳九歌走上一步,擋住醉花的視線,對衆人道:“準備好,我們即刻前往雲州。”

“是!”

“對了,裕王世子在京城還是雲州?”鳳九歌問道。

“世子在雲州。”驚風回道。

“嗯,你們先下去準備,抓緊時間。”鳳九歌吩咐道。

雲州

鳳九歌一路走來,看着城牆上破爛的旌旗随風搖擺,散落滿地的箭矢,泥上還有尚未幹涸的血跡,不由得心頭一陣悲戚,這片土裏,還有他二哥的血。

驅馬走至城門口,對上頭的士兵喊道:“我乃宸王鳳九歌,還不速速開城門?”

士兵剛想回答,就被人急急推開了,只見那人臉上有一道從眼角蔓延到耳根的傷痕,硬生生的破壞了一張俊顏。

“世子。”士兵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喊道。

鳳齊軒趴在城牆上,探出頭看着下方的鳳九歌,頓時紅了眼眶,扶着牆壁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用着沙啞的聲音說道:“終于來了,傳令下去,開城門。”然後,飛快地跑到城牆下,迎接鳳九歌。

元帥府,鳳九歌看着眼前的鳳齊軒,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話到嘴邊,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拍了拍他肩膀,道:“辛苦你了。”

這一句話讓鳳齊軒瞬間落淚,自父王死後,他好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第一次帶兵上陣殺敵,第一次在生與死之間抉擇。

即便受再重的傷也不覺得痛,原來不是不會痛,而是痛了不知該向誰說。一直的隐忍與堅持在看見鳳九歌後土崩瓦解,含淚道:“王叔,我臉被劃傷了,醜死了。”

鳳九歌看着鳳齊軒眼角的疤痕,喉嚨一陣苦澀,良久,道:“抱歉,我來晚了。”

鳳齊軒一把抱住鳳九歌,哭得像個孩子,“王叔,父王死了,他死了。”

“我聽說了,從今以後,你該要學着擔當。”鳳九歌拍拍他的後背,安慰道。

鳳齊軒哭了一會兒,從鳳九歌懷中退出,垂下眸子,低聲應道:“我知道。”

“嗯,這次交給我,我來擺平這些破事。”鳳九歌笑着轉移話題。

鳳齊軒抹了把淚水,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譏諷道:“就你帶的那五千人?還想和西澤十萬大軍對抗,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夠慘?”

“胡說什麽呢!”鳳九歌伸手朝他後腦勺上重重一拍,“我打仗從不損一兵一卒。”

鳳齊軒摸摸後腦勺,琢磨着鳳九歌這話,好像挺有道理的,他時常聽父王說鳳九歌打仗從未輸過,“可是,五千對十萬,即便再能打,也不可能敵得過,除非,你在做夢。”鳳齊軒皺眉道。

“怕什麽,這不是還有王彪嘛。”鳳九歌胸有成竹地說着。

“王彪?”鳳齊軒挑了挑眉,不解:“有他什麽事?”

“王彪駐守寧州,手握二十萬兵馬,搶了他的兵符,讓他的兵過來打仗。”鳳九歌面露壞笑。

“哈哈哈,鳳九歌,你太陰了。”鳳齊軒笑罵,不過又想到了什麽,問道:“可是你在這,誰去搶?”

鳳九歌說了這麽久只覺口渴,抓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對着自己口中灌了進去,饑渴得到緩解,這才說道:“我讓月白帶着驚風四個人去搶了。”

“月白?月白公子麽?”鳳齊軒問道。

鳳九歌點點頭,“嗯”

“你竟然讓這麽一個豐神俊朗,清貴無暇的公子去幹那種偷雞摸狗的事,鳳九歌,你的良心不會痛嗎?”鳳齊軒義憤填膺地指責道。

“有嗎有嗎?我沒感覺诶,還有,剛剛都還叫王叔,現在怎麽又喊鳳九歌了,想剛才那幾聲王叔,把我喊得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來多喊幾聲聽聽。”鳳九歌笑道。

鳳齊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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