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五十八 風流債

一旁的尉遲蝶突然咳嗽起來,她沖着尉遲離挑了個眉,擡頭望天:“今日真是碧空萬裏,風和日麗,正好适合與周公相會。你們繼續,我去也。”

說罷,拿兩根指頭捂着唇,扭着腰肢走了。

尉遲離看着她的背影,晃了晃腦袋,對柳羅衣道:“你也回屋再睡會兒吧,或者,先用早膳?”

柳羅衣突然伸手扯過了尉遲離的衣袖,将她往長廊盡頭拉去。

尉遲離雖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卻也還是随她去了,含笑跟在她身後,二人走回了尉遲離房中。

打開門,一陣噴香的味道傳來,尉遲離聞着便食指大動,只見桌上擺着幾疊小菜和一碗清粥,看起來清清爽爽,讓人十分有食欲。

“這是你做的?”尉遲離驚訝地走到桌邊,低頭端詳。

“嗯,之前便做好了,這是辛然又熱了一遍。”柳羅衣說着,将尉遲離按在了椅子上,還替她擺好了碗筷。

尉遲離夾起一筷子嘗了一口,贊不絕口:“不錯,小柳兒真厲害。”

她一口氣喝掉半碗粥,這才想起來問:“你應當也沒吃早飯吧?不如一起。”說着,将勺子遞了過去。

但當即她就又覺得不妥,自己都喝了一半了,勺子也是自己用過的,就這麽給人家喝,實在是不成體統。

可這手已經伸出去了,再收回來,好像更不成體統。尉遲離尴尬地定在了原地。

誰知,柳羅衣突然向前傾身,唇齒輕張,咬住了那小小的白瓷勺。

潔白的貝齒和勺子的顏色幾乎相同,而兩片紅潤美麗的唇瓣,更顯得柔嫩欲滴。

尉遲離手一抖,差點沒将勺子丢出去,她深吸一口氣,到底是撐着柳羅衣喝掉了那口粥,這才如釋重負地将手放下。

然後拿起筷子,然後又拿起勺子,一時手足無措,心髒一陣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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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羅衣看着她,忍住不笑。

一餐飯就這麽七零八落地吃完了,尉遲離擡手去收拾,卻突然被柳羅衣拉住衣袖,将她整個人扯得轉了個圈。

“怎麽了?”尉遲離撓撓頭,問。

“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受傷,還是在騙我。”柳羅衣一邊說着一邊又仔仔細細将尉遲離端詳了一遍,發現真的沒有傷之後,這才問,“這番可有收獲?”

尉遲離聞言便來勁了,她咧開嘴角,笑道:“收獲十分之大。”

她将手肘放于膝蓋上,手拄在下巴上,湊近柳羅衣道:“最關鍵的,那細作的認罪書已經拿到了,到時候我們便可以找個機會,直接面見皇帝,講出事實。”

聞言,柳羅衣的眼睛瞬間便亮了,忍不住也笑起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救出爹爹?”

“一定可以。”尉遲離眉眼彎彎地點頭。

“可是……”柳羅衣又皺起眉頭,“我有些擔心,若皇上有意壓下此事,那該如何,那樣即便我們有充足的證據,也難以起效。”

“那便讓他當衆知曉,千百雙眼睛看着,無法壓下此事。”尉遲離沉聲說。

她表面波瀾不驚,心中有些沉重,她之前并沒有認真去想,細作竟會是北域人,而且如果他來自北域,那麽周青也是。

那她便真的無法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了。怎麽說,她也是北域的公主。

這個北域王,怎麽這麽重要的事,都一點都不透露給自己女兒呢?她嘆了口氣。在這認罪書呈給皇帝之前,她還須得再傳信回北域,詢問清楚。

楊铮沒必要自己入獄還拉上毫不相關的柳儒墊背,所以此事絕對是周青指使,尉遲離想起之前在柳儒床下發現的信封,大膽推測。

柳儒知道周青與北域私通之事,而周青害怕他将此事洩露,就趁着皇帝追查通敵細作,叫細作設計陷害柳大人,如此,清白了自己。

尉遲離覺得自己頭都大了。若那個周青是友,之前又為何明知她是北域公主,還派人至她于死地?

若是敵,那此事就更為複雜,更加須得盡早告訴北域王。

柳羅衣察覺了尉遲離的不對勁,她擔憂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柔聲問:“公主,你在想什麽。”

尉遲離連忙搖頭。她不知該怎麽向柳羅衣說這些事。

老天啊,就不能讓她好好當個閑散儲君嗎?尉遲離心中哀嚎。

“你有事瞞着我。”柳羅衣平靜地說,她用力拉住尉遲離手腕,不讓尉遲離回避,“公主,你答應過我,什麽事都不會瞞着我的。”

尉遲離好一陣糾結,最後才道:“小柳兒,若你我有一天為敵,你會如何。”

柳羅衣想都沒想,便回答:“你我永遠不會為敵。”

“為什麽?”尉遲離無奈笑道。

“你說過你不舍得。”柳羅衣輕聲說。

尉遲離又開始覺得有人在揉她的心髒了,她猛地咳嗽幾聲,又問:“那若是,有一日,北域同晏國為敵呢。”

說罷,她緊張地等着柳羅衣回話。

“只要你我不為敵,我便等着重回和平那一天,多久都等。”柳羅衣說,她看着尉遲離的眼神,絲毫沒有躲閃。

尉遲離心中突然一陣輕松,低頭笑了,果然是她欣賞的女子。心中有原則,不卑不亢,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信任。

她剛想說話,卻突然被柳羅衣打斷:“公主,我心中明白,此事不必說了,時辰不早了,我先回房。”

柳羅衣站起身來,往門外走。

尉遲離知道柳羅衣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起身送她,誰知二人剛出院門,就聽到打遠處傳來辛然的呼喊,再然後便是刀槍劍戟相撞的聲音。

“不好,出事了。”尉遲離剛想推柳羅衣回房,又怕她一人在此更出危險,心中又着急,索性伸手攬住柳羅衣的腰。

“扶穩我。”她厲聲道,然後架起輕功,徑直越過幾個房梁,直落到了大門處。

柳羅衣猝不及防被她這麽一吓,差點魂都飛了,待落地後,她用力捶打了尉遲離一下,責備道:“公主!”

尉遲離急忙松手,又急忙伸手去扶差點沒站穩的柳羅衣,賠笑道:“抱歉,我這不是,着急麽。你若是不适應,我以後便不飛了。”

“公主!您別飛不飛的了,這家夥太能打我扛不住,您不飛我命要飛了!”辛然一邊張嘴大嚷,一邊後退着從尉遲離面前飄了過去。

尉遲離伸手替柳羅衣擋住她衣袍帶起的灰塵,好奇地看向正同辛然纏鬥的人,那好像是個女子。

為什麽要用好像這個詞呢,是因為此人實在是看不出來性別,身上裹着一團髒兮兮的黑布,頭發散亂披在身後,臉也看不清,手裏的劍法倒是極其利落,見招拆招,招招破了辛然的防護。

“我早叫你多練練武功,你瞧瞧,還打不過個小叫花子。”尉遲離見那怪人沒有殺意,便放下心,叉腰看起了戲。

辛然又被打得從她面前橫着退了過去,聲音越飄越遠:“她不是叫花子,是小安子。”

小安子?太監?尉遲離挑了挑眉,難不成這是原著中她沒看見過的新人物?

“少廢話,公主在哪,你們将她怎麽樣了!”那怪人突然厲聲問道,然後一劍劈向了辛然。

眼看着辛然不敵,尉遲離迅速動身上前,将她往後一拉,自己迎了上去,手掌一翻,便将怪人拿劍的手壓在了下面。

“這位,壯士,咱們有話好好說,這別的沒有,就公主多,請問你找哪個?”尉遲離禮貌地說道。

怪人看見是她,便收了劍,十分不禮貌地随手一抖當做行禮,然後問:“大公主呢。”

還挺橫,尉遲離打量了她一番,實在是想不起來有這麽個人物,那少得可憐的記憶裏也沒有,便小心翼翼問:“壯士臉黑成這樣,我實在看不清,你是何人,找姐姐做何?”

那怪人還沒回話,就聽得身後傳來個十分慵懶的聲音,尉遲蝶穿着睡覺的罩衫慢慢走過來,線條柔美的身子被薄薄的罩衫襯得更為養眼。

她伸出染着大紅色指甲的手,輕輕撩撥了一下披散在肩上的長發,不耐道:“何人在這大吵大鬧的,本公主方才入眠,怎麽如此不安生。”

那怪人見她出來,立即睜大了眼睛,随後幾步向前,一個單膝滑跪,抱拳道:“公主!”

尉遲蝶被吓了一跳,往後蹦了好大一步,眨了眨眼,試探地問:“你是,安歌?”

“是,屬下終于找到您了。”怪人激動地眼眶都紅了。

尉遲蝶聞言更加往後退,一邊退一邊哭喪着臉說:“本公主不都将你調到了父王那裏做了武将,你又跟着來這裏做什麽?”

“屬下,屬下無心任何官位,只求跟在公主身邊,一輩子保護公主。”安歌說得抑揚頓挫。

“我都說了我那日是無心之失,實在是喝多了酒,醒來便毫無記憶。你便別再來糾纏了行不行。”尉遲蝶都快哭了,她擡頭看見尉遲離,急忙跑過來躲到尉遲離身後,“尉遲離,她是壞人,你幫我趕走她。快點!”

尉遲離聽着她們的話,懵得十分徹底。

姐姐是酒酣耳熱之後,對這位黑姑娘,做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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