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侍女玉蓮小心翼翼的看着董鄂氏,道:“奴婢覺得皇上看在皇太後的面子上的可能性大些。”
玉蓮自小服侍董鄂氏,乃是貼身心腹。對董鄂氏的心思自問是能知一二的。
這會她主子的心情只怕不是很美妙,絞盡腦汁想出這麽一個理由,希望主子心裏好受點。
誰知董鄂氏垂着頭,沉默了一會,竟溫柔堅決的說:“以後不得言語宮中之事,窺視宮禁乃是大罪。”
玉蓮立即噤若寒蟬,垂下頭幫董鄂氏無聲的分斂絲線。
這時一個聲音随着珠簾的撞擊聲想起:“婉寧。”
随即進來一個有些高壯的青年,正是襄親王博果爾。
董鄂氏擡起頭,嘴角噙着一抹笑,柔聲道:“王爺回來了。”
回首吩咐蓮兒:“給王爺沏杯茶來。”
博果爾咕嚕咕嚕的喝了兩杯,才道:“渴死爺了。”
董鄂氏把杯子遞給他,嗔怪道:“王爺,您這麽着急忙慌做什麽?總得先顧着自己的身體。”
博果爾有些臉紅,嘿嘿笑道:“這不是想早點見到婉寧你嘛。”
他們都三個月都沒有見面了。
董鄂氏聽到這話,白皙的臉上飛起一絲緋紅,越發顯得她清麗可人。
她道:“王爺混說什麽!”
博果爾看得都癡了,不知不覺的上前拉住了董鄂氏得手。
董鄂氏愕然了一下,到底沒有動,垂着頭,道:“王爺,可去過宮裏觐見貴太妃娘娘?您走後,娘娘可是每日都誦經為您祈福。”
博果爾無奈道:“額娘就是喜歡瞎操心,我只是去蒙古各部聯系秋狝一事,又不是行軍打仗。”
“再說我代表朝廷,蒙古各部不敢怠慢的。”
大清定都北京城後,和蒙古各部聯系稍上,為防蒙古不臣,也為了震懾他們,順治準備選地方作為木蘭圍場秋狝。
博果爾就是接了這差事。
第一次木蘭秋狝,事情自然瑣碎,不過博果爾很興奮,也很用心的辦差。
因為這也是他第一次有差事。他不再是一個廢物王爺,同時也是為了不辜負他額娘和婉寧的心意。
幾個月前董鄂氏和貴太妃為了博果爾差事起了沖突,後來貴太妃到慈寧宮附小做低,幾日後他就接到了旨意。
知道原委的他,心裏雖然發酸,卻只做不知,細心做事就是。
她們不讓他擔心,他變也不會讓他們擔心。
這會回來,他也是報喜不報憂。
董鄂氏輕聲說:“兒行千裏母擔憂,哪怕您八十歲了,她也會擔心。”
“王爺,臣妾給您添茶。”順勢抽出了手。
博果爾驚喜的看着她:“你和額娘相處得還好?”
董鄂氏嗔笑道:“王爺又混說了,臣妾和貴太妃娘娘哪次起沖突不是為了您?現在倒成臣妾的不是了。”
博果爾看着她嬌嗔的芙蓉面,早就化成繞指柔了,求饒道:“對不住,是我嘴笨說錯話了。”
說完拉着董鄂氏想讓她坐在腿上。
董鄂氏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小聲道:“王爺,臣妾這幾天身子不幹淨,要不,您看看府裏有沒有看上眼的,讓她們伺候………”您。
話還沒有說完,博果爾猛的起身,嬉笑道:“我去宮裏向皇上禀告這次的事情,可能很晚,婉寧,你不要等我,早點休息。”
說完兔子一樣的竄出了門。
還沒有動董鄂氏反應過來,珠簾再次被掀開,博果爾探頭道:“婉寧,你手裏的荷包我明天要帶哦。”
過了一會,玉蓮進來禀報,王爺出府了。
董鄂氏這才松了一口氣,随即怔然了:她前方的路在哪裏?
優美的脖子如同白天鵝一樣,垂了下來,簸簍裏的荷包像針一樣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賢淑。
……………………
博果爾彙報完蒙古之行後,順治贊許道:“博果爾,你這次做得很好,不過木蘭圍場選址還沒有結束,繼續努力。”
靠近蒙古要選,靠近京城也要選。選好的還要往獵,這都不是一撮而就的事情。
博果爾興奮道:“是。奴才保證最多三個月,奴才定會給您辦得妥妥當當的。”
順治從暗桌後走出來,拍了拍博果爾的肩膀,笑道:“好,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不過不要着急,秋狝還早。”
心裏暗忖:紅衣大炮要抓緊了,如果能在秋狝上向蒙古王公展示一番,定能穩住他們,好讓他騰出手來專心治理大清。唔,要不今天再去坤寧宮一趟?
“是。”博果爾眼睛亮晶晶,立刻打了馬蹄袖叩拜道:“奴才謝皇上恩典。”
“快起來,博果爾,我們是親兄弟,不必如此多禮。”順治拉着博果爾起來。
博果爾有些驚奇的看着順治道:“皇上,你力氣這麽大了?奴才看用不了多久,鳌拜的滿洲第一巴圖魯的位置就要換人了。”
順治得意的說:“朕天天跟着洛林練,如今算是小有進步。不過暫時肯定是比不過鳌拜的。”
博果爾學着蒙古王公的樣子使勁的拍着馬屁。
順治一高興道:“等會見過貴太妃娘娘後,就留在宮裏吃飯,我們兄弟倆也比試比試。”
博果爾也很高興,這就意味着他留宮的時間可以稍微長一點的,可以和額娘多說會話。
兄弟倆又說了會話,有大臣求見。博果爾才請退,去了壽康宮。
壽康宮裏母慈子孝暫且不提,清妩這段時間的鹹魚………不,禁足生活別提多開心。
雖然順治來了幾次,有解禁的意思,話到嘴邊,清妩機靈的叉開了。
不用請安,不用上課,想睡覺睡覺,想發呆就發呆,偶爾讓教坊司過來表演節目,全當看春節聯歡晚會了。
這是神仙生活都不換啊。
其木格看着清妩沉醉于歌舞,有些恨鐵不成鋼,小聲對安嬷嬷說:“嬷嬷,皇上一直不留宿,主子也不上心。開年就要選秀了,到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有哪個小妖精會把皇上勾走?主子還沒有身孕呢。”
雖然最近皇上沒有再說廢後的事情,可誰知道哪天又犯………咳咳,又改注意了。
因為心裏竟然對皇上不敬,一時有些心虛,垂下頭不敢看安嬷嬷。
定是最近主子給皇上上課時,太不客氣了,讓她也受到了影響。
罪過,罪過。
安嬷嬷看了她一眼,提點道:“主子主意正得很,不需要我們做奴婢的為她拿主意,教她怎麽做。”
來想找一句,奴婢要有奴婢的本分。不過想起其木格來自蒙古,自小伺候皇後,于是把話咽了下去。
其木格聽到這話臉色有些發白,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主子對她再好,那也是主子。
她拉着安嬷嬷的手,感激的看着她:“好嬷嬷,您就是我的親媽媽,以後我有出格的地方,定要罵醒我,以後您老了,我給您養老。”
安嬷嬷心中一動,從大明皇宮到大清皇宮,她早就沒有親人了,如今年紀大了,本來也是有心找個幹女兒以後養老送終。
其木格是蒙古人,她先前想都沒有想過,沒有想到她能主動提出來。
要是能有其木格做幹女兒,她在宮中肯定如魚得水。
随即她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滿清統治,漢人不如狗,她不能出格。
她立即使勁搖頭,道:“使不得,使不得,其木格,你要是為我好,以後再不能說這話。不過我心裏當你是女兒,日後也絕對不會藏私的,你放心。”
其木格想了想,頭蹭了蹭安嬷嬷的手,撒嬌道:“好,我聽嬷嬷的。我們雖然沒有名分,可是在我心裏,你就是我阿媽。”
教坊司走後,清妩好奇的看着其木格和安嬷嬷,兩人好似親密了不少,笑道:“怎麽聯合起來,想怎麽管我了嗎?”
其木格還沒有說話,安嬷嬷卻先開口了,道:“那是,想着怎麽讓娘娘經常站一站,走一走,您天天躺着對身體不好。”
清妩打了一個哈欠,充耳不聞。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得日子她過夠了,誰也別想勸她。
其木格還想說什麽,安嬷嬷截口嘆了一口氣,道:“那娘娘也不想吃小廚房剛送來的宮保雞丁,清蒸鲈魚,紅燒板栗排骨,佛跳牆,爆炒鳳舌…………”
還為由說完,清妩從床上跳起來,大叫道:“吃!”
剛擺上桌,宮女來報:皇上和襄親王過來了。
清妩有些不高興:蹭飯的來了。
本來她是不想搭理順治的,不過有外人在,她還是起身到宮門口迎接,做足了賢惠端莊的皇後樣子。
博果爾對着順治擠眉弄眼,好似在說:皇上總說皇後不懂規矩,瞧着人家行雲流水的禮儀,多好看。
順治不理他,扶起清妩,柔聲道:“皇後辛苦了。”
以前也許是他太過偏見,沒有了解過皇後,皇後目前看來還算不錯。
清妩笑着和博果爾打招呼,又對順治嗔笑道:“皇上是知道臣妾要吃飯,特地過來的吧。”
順治摸摸鼻子,說:“這不是和博果爾說坤寧宮小廚房做得比禦膳房好吃多了,他就要過來見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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