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因為今日下午教騎射的夫子臨時有事兒,雲容他們便提前散了學。
待回了雲府,在他娘親周氏那裏用過午膳,便被他爹雲尚書給叫走了。
書房裏,雲逸左手正端着一盞茶,右手拿着描花青瓷蓋輕輕的濾着上面漂浮的茶葉。
雲容先是行了一禮,“爹”
雲逸:“嗯”
他擡眼看自己的兒子,“聽說六皇子去你們書院了?”
雲容略微差異,但仔細一想,他爹貴為一朝尚書,怎麽着也得有點手段。這些事情算不得什麽,他知曉了也正常。
雲容點頭,随後補充道:“殿下入讀的是我們學屋。”
雲逸挑眉,他是知道六皇子去皖南書院讀書,但也沒得的那麽确切,知道他是去的雲容學屋。
“這麽說來,你和殿下還是同窗。”
雲逸說完自己都笑了下,“你平日裏要多注意,六皇子玉珩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雲容:“怎麽?”
這屋子裏只有他們父子二人,雖說天家的事兒要少沾染,更說不得,但這事關自己兒子,該知道的還是得讓他知道。
“六皇子,乃是當今皇後娘娘的嫡次子,他嫡親哥哥正是當朝太子。你也知道,皇上只有三個兒子,兩個均是皇後所出,一個不過是宮女所生,對兩位皇子來說不足為懼。”
這也就是說太子之位乃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看來這六皇子身份确實高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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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逸見雲容聽的認真,繼續為他科普,“六皇子作為皇後幺子,又是皇上最小的兒子,備受偏愛,他人又聰慧,我與他見過幾面,這位殿下……心思很深。”
雲容驚訝道:“心思很深?”
他父親在朝為官二十幾載,身居高位,說一句簡在帝心也不為過。
能讓他父親說出這句話來的人,顯然非比尋常,更可怕的是提到的還是一個少年。
雲逸說的模糊,“你最好離他遠些,少與他接觸便可。”
雲容看着他爹不想多說的模樣,也知道不該多問,“孩兒知曉了,以後盡量遠着六皇子。”
雲逸笑了笑,他兒子一臉嚴肅的神色讓他覺得可愛,“今日下午你既沒課,便在家中好好休息,用過午膳過會兒就去午休吧。”
他兒子也要勞逸結合不是?可不能日日看書,想着自己夫人竟然覺得自己不心疼容哥兒,雲逸就覺得委屈。
雲容看他爹在走神,應了聲也就悄悄的走了。
在回院子路上,他想着這人不管怎樣,也與自己沒甚交集,就撇過一邊兒。
夏竹在外面等着雲容,見着主子來了立刻迎上去,“少爺,冬梅已經到外院去傳信,想必現在府上小厮已經把消息遞過去了。”
雲容:“那就好,你去叫小廚房做幾樣他們喜歡的吃食過來。”
夏竹道了聲是便走了。
至于他們,當然是指周渙之和蘇玉青,他倆也算是雲府的常客,特別是周渙之,經常跑到雲容這裏來混吃混喝,屋裏的大丫鬟也大概了解他們喜歡些什麽點心。
雲容趁着今日下午沒課,也就約了倆人來玩耍,順便說說事。
秋月夏竹剛把後廚做好的點心端出來,蘇玉青便到了。
兵部尚書府離雲府很近,周府離的稍遠一些。
看着桌上擺放的點心,蘇玉青笑道:“還是你體貼,知道備着好吃的予我們。”
伺候的小丫鬟立刻端了盆幹淨的水給蘇玉青淨手,再拿帕子為他擦幹。
“你屋子裏的丫頭挺有眼色的。”
雲容嗤笑了一聲,“還不是被周渙之給弄得。”
每回周渙之一來,話還沒說上兩句,就伸手去拿盤子裏的零嘴,害得他屋裏的丫鬟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以後要是再來人,一上來就給客人淨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呢?
蘇玉青也是知道的,他打趣道:“還不是你家廚子做的芙蓉糕味道一絕?令渙之念念不忘了好久。話說那廚子哪兒找的?”
“我母親的陪嫁,出自江南,能不好嗎?”
“好啊,原來是伯母的陪嫁,我說手藝怎麽那麽好。”
周渙之穿着身寶藍色圓領袍進來,一屁股就坐在雲容旁邊。
伺候的丫鬟也同樣為他淨手,他随後拿手撚起一塊兒糕點,放進嘴裏,三兩口就沒了影子。
雲容扶額感嘆:“虧得你還是首輔嫡子,這狼吞虎咽的架勢,外人見了,還以為周伯父虧待了你。”
周渙之擺擺手,又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大口,才道:“我爹常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我知道你邀我,便急急趕過來了。午膳都沒用的。”
雲容皺眉,也沒管他亂用語句,“你怎麽沒用午膳?”
說着便要吩咐夏竹去備膳食,周渙之連忙阻止:“哎哎哎,可別,這都什麽點了,還做飯,給我留點臉吧。”
“臉?你哪還有什麽臉面在?”
雲容沒理他,少年人長身體,可不能餓着。
他向丫鬟吩咐道:“去備些膳食過來。”然後說了幾個周渙之常吃的菜。
蘇玉青在一旁不贊同的看着周渙之,“下次可別這樣了。”
兩個好友都這麽說,周渙之自然點頭了,他眼巴巴的看着雲容,“我就知道在容哥兒這餓不着的。”
雲容好笑的瞧着他,推了推桌子上的兩碟子芙蓉糕,“喏,給你做的。後面還給你裝了一個盒子,回去帶上。”
又看了看蘇玉青,“也給你備了的。”
周渙之也不吃糕點了,哇哇叫着就要去撲雲容,蘇玉青把他給擋開,“瞧把你給樂的,你吃容哥兒的還少嗎?不過,容哥兒,你叫我們來是有事兒吧?”
雲容:“嗯,想來你們也知曉,我大姐姐與永誠侯府定親的事兒。”
周渙之:“昨兒個我就聽我娘說了,今日想問來着,哪知道遇了那事兒。”
蘇玉青:“所以?你是想……”
“嗯。”
“你們想什麽呢?”周渙之一頭霧水,這倆人又打啞謎。
雲容輕笑,“當然是尋個機會,去瞧瞧我那姐夫。”
蘇玉清:“永誠侯府的世子年長我們幾歲,現在又有官職在身,我們不易見的。”
雲容挑眉,“不是還有長公主的壽宴?他一定會去的。”
永誠侯府與長公主府關系甚篤,作為侯府代表,那日洛凡一定會随着侯夫人前去參宴。
幾個人商量妥當後,雲容便和蘇玉青在一邊下棋,周渙之坐在桌子上用膳。幾人談談皖南書院,又聊聊平日裏的趣事,這時間倒也挺好打發。
到了未時,便在丫鬟的伺候下去裏間準備午休。
秋月早早把床鋪收拾好,因為多了兩位少爺,便另外抱了床被子過來。
雲容他們三人都是半大少年,身形清瘦,睡相也都老實。
再加上雲容的床榻尚且算的上寬敞,三人一起也勉強能睡的下。
在丫鬟們忙着給他們褪衣脫鞋時,雲容看着他倆道:“所幸我床鋪還算大,否則是萬萬睡不了一起的。但過不了一年,我們就得分塌而睡了。”
少年身體總是要長的,到時午休就不能一起歇息了。
蘇玉青擡頭,“那到時兩人睡床,一人睡塌上不就得了?”
周渙之急急道:“那你去睡塌上,我與容哥兒睡。”
“怎麽?你想睡床上?還是想歪纏着容哥兒?”
周渙之瞥了眼蘇玉清,哼了聲,“哪裏是歪纏?誰叫容哥兒的被窩香呢?”
“去你的,你現在就給我去塌上睡。”
雲容拿手打他,這周渙之,每天都得說點渾話。
“我又沒說錯,是香的,一股子蓮花香。”雲容看他還要去床鋪上嗅,趕緊把他給扯下來。
蘇玉青也攔着他,“趕緊睡覺,你不困了?”
雲容拿眼觑着他,“別再外頭瞎說,睡你的覺。”
周渙之乖乖的躺在最裏面,旁邊就躺着雲容。他忍不住拿鼻子輕輕嗅了嗅,一股清雅的蓮香。
他閉着眼睛,想着明明有的,怎麽就不興別人說了?
慢慢的,随着蓮香漸濃,三人都進入了夢鄉。
等雲容醒過來,耳邊是綿長的呼吸聲,顯然,周渙之他倆還在睡。
他把搭在他身上的手輕輕挪下去,床邊就響起了秋蘭的聲音,“少爺,快酉時了。”
雲容伸手搖了搖周渙之,拍了拍二人的被子,“時辰到了,該起了。”
周渙之一眼便看到睡的臉色潮紅的雲容,面上白裏透紅的煞是好看。
他不可避免的恍了下神,一手掀開被子,就準備起身,“容哥兒,感覺跟你待久了,我以後都不好找媳婦兒。”
“怎麽?”
“有你這麽個天仙兒在旁邊陪着,我眼光得高成什麽樣?”
周渙之說着還嘆了口氣,所以說啊,他這是冒着多大的危險和雲容交朋友的?
雲容扯了扯嘴角,沒搭話。
床邊的秋蘭正在挂床帳,瞧着床榻上的三個少爺都起了,開口道:“剛才夫人來詢問,不知兩位少爺需要留膳嗎?”
蘇玉清搖搖頭,“不了,明日裏還要讀書。”
“讀書怎麽了?我今日就在這兒歇下了,你替我派個人回去遞個信兒。”
周渙之在丫鬟的伺候下穿衣裳,轉過身來朝着雲容努努嘴。
雲容:“……”
這家夥估摸着又想逃了他爹的問詢,如果是平時雲容肯定是留他的,但今日不行。
“午時你哥哥可是提前讓人說了的,今日務必讓你回家。”
他哥哥周澤之應該是有事要找他,雲容笑眯眯的把兩個收拾妥當的人送出院子,再讓丫鬟把準備好的食盒給他倆,“我就不送你們出門了,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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