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玉嫣蘭眼前景色開始恍惚, 天旋地轉的感覺逐漸将她包裹。任她再怎麽發瘋, 說到底還是個女兒家, 身體狀況如何比得過男子?
又因為毒藥在她口中待的時間較長一些, 此時藥效發作起來,早于雲容。
她就像是只粉白染血的蝴蝶般, 翅膀撲閃了兩下, 終究還是倒了下去。
“嘭”的一聲悶響,摔在不遠處的人影沒人去扶,也沒人在意。
玉珩雙手扶住雲容, 看着他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下去,本就玉白的臉蛋幾個呼吸間就已煞白一片, 褪去了健康的血色,泛起了陣陣青白。
口中湧出的血液, 滾落在下颚, 脖頸, 那血紅刺目的顏色在玉珩眼中顯得可怖至極。
似是被他現下的模樣給驚駭到,玉珩反射性的伸手,想要徒手去擦那血跡。
“阿容, 你怎地會流血?怎麽會?”口中胡亂的說了兩句, 他手忙腳亂的蹲下身子, 去拭雲容的嘴角。
可顫抖着的手剛觸碰上去,又有新鮮的濃稠的液體滑落下來。緩緩滴落在他修長指尖,順直指縫流向他的手背,再直直淌進他的心窩。
被一下燙到, 玉珩猛的用力揩,卻發現怎麽也揩不完。像是止不住般,直擦的滿手是血,流也流不盡。
“別擦了。”費力的擡起手握住那人忙碌的指尖,雲容輕聲道。
他垂下眼簾,瞧着身下人渾身顫抖的模樣,心裏難受的厲害,他何時見過他這般柔弱的時候?
玉珩他可是強勢無匹的存在啊。
極力壓抑住自己想要咳嗽的欲.望,雲容試圖寬慰他,“我沒事,你別怕。”
可是毒素早已滲透五髒六腑,蠶食着他的生機,連帶着他說出的話都變得喑啞。
腹中似有一團火焰,在狠狠灼燒着他的身體,胸腔劇痛來襲,血液瘋狂翻滾。極其尖銳的刺痛拉扯着他的神經,身體下意識的痙攣,後背氲濕了一片。
終于還是忍不住,雲容冰白的手掌“啪”的撐在身側,喉結滾動之下,梭然噴出一口鮮血。
“噗”,粉色的唇瓣被染成了最最熱烈的顏色,空中全是飛舞的細小血沫。
玉珩被他撐手的動作一驚,連忙仰頭看向他,溫熱的粘稠的液體噴灑在他的面上。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抖下一顆珠子。
他下意識的抹了把臉,一手的猩紅令他徒然紅了眼眶,凝固的思緒方才回籠,帶着能喊破聲帶的嗓音,朝外頭大吼道:“來人,傳太醫!快傳太醫!”
嘶吼的凄厲的調子比将将玉嫣蘭的還要令人膽寒。
他一把抱住連坐也坐不穩的雲容,急聲道:“阿容你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說着說着,玉珩連連點頭,也不知道是在欺騙自己還是在欺騙旁人,一疊聲的道:“對對,會好的,一會就會好的。”
“呵呵呵呵。”
低弱的細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玉珩聞聲望去,就見着躺在地上的玉嫣蘭半眯着眼睛,定定的瞧着這邊。
其實她現在眼前一片黑暗,什麽也瞧不見。但不妨礙她聽到玉珩那仿若要把心肝都給吐出來的驚惶與恐懼。
只要他難受了,痛苦了,那她就開心了。
“哈哈哈哈哈。”持續的低笑從她不斷冒血的嘴裏發出,讓人不寒而栗。
玉珩瞧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胸膛急劇起伏,肩膀抖動之下,從鼻腔中發出道道粗喘。
“賤婢!”
咬牙切齒的擠出兩個字眼,玉珩聲音像是在冰水裏過了一遍,寒聲道:“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
疑惑的歪了歪頭,玉嫣蘭無辜道:“什麽解藥?”
她腦子不清醒般想了想,猝然大笑出聲,“哪兒來的解藥?根本就是必死之藥。哈哈哈哈哈,必死的!必死……的。”
這一句,耗盡了她全身的精力,底下人動作僵住,徹底沒了音兒氣。
心像是在雪裏滾了一遭,冷的吓人。
明明是将近七月的天兒,卻讓玉珩仿若去了寒冬臘月,直刺的他汗毛倒立,遍體生寒。
太醫聽說是熙和殿出事,兩腳生風,趕來的速度倒是很快。
看着大殿裏的一片狼藉,太醫們紛紛下跪,顫着嗓子行禮道:“殿下萬安。”
“什麽時辰了?還不滾過來切脈!”玉珩怒斥出聲,他心火急躁,吓的一群太醫連忙跪着膝行而來。
路過旁邊倒着的女子,有個老太醫定眼一瞧,發現竟然是七公主,他驚呼道:“七殿下?”
“讓那個賤婢死!”
七殿下刺激到了他的神經,玉珩兀的開口,其中所隐含的濃濃的幾乎于惡毒的意味,讓老太醫立即收回視線。
不經意間瞥見六皇子,他此刻茶色眼眸霧霭沉沉,滿臉是血的模樣讓人怛然失色。
連滾帶爬的跑到榻前,連頭也不敢擡的想要為六皇子把脈,結果遞過來的卻是一只如玉手腕。
太醫:“???”
雖然沒見着人,但行醫多年,單看手型也能看出是個男子。
六皇子懷裏抱着的居然是個男子?!
心中驟然一跳,老太醫把自個兒的臉埋的更低,小心翼翼的伸手貼上。
“如何?”急切的沙啞聲從他頭頂響起。
遲遲沒有回應,玉珩心髒急跳,沖他吼道:“我問你如何?”
半響,太醫才道:“小公子……他,他……”
“廢物!”
一腳踢開太醫,玉珩盯着其他跪着的太醫,冷聲道:“都給我滾過來診脈。”
“別,別折騰了。”雲容殷紅的唇瓣動了動,對玉珩勸道。
剛剛那個老太醫既能第一個為他診脈,顯然是醫術高超,堪稱頂尖。
都說了他沒救,又何苦為難別個?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雲容半阖着眼,那雙剔透的琉璃眸子往日的神采不再,顯露出暗沉的色澤來。
眼前光影浮動,一種即将失明的感覺讓雲容霍然睜大了眼睛,趁着還能看見些許,他頭一回也是最後一回細細的看着側上方的人的面容,像是要把他深深拓印進心底似的。
雲容垂下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擡起卻綿軟的要命。
就連……碰他一下的力氣也沒了。
“別怪七公主,這是我們欠她的。”
她不過是個小姑娘,被德妃養的單純直白。一朝喪母,兇手竟然是自個兒的兄長,換做誰誰都得瘋。
眼中帶着極具的不舍,雲容勉強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對玉珩交代後事,“玉珩,別告訴我的爹娘,我不在了。”
他走了,總歸有他的大姐姐雲裳在,不會讓二人享不了天倫之樂的。但如是知曉他去了,他們受不住。
艱難的咽了口血沫,雲容接着道:“就跟他們說,我是去游山玩水,拜訪名山大川去了。”
蘇玉清他們那日說的向日葵,他還沒去看過呢。
——熱烈的璀璨的陽光般的可愛生物。
“你也別難過,我會……”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
可惜,話只說了一半,雲容眼前便徹底暗了下來,意識消散前只聽到玉珩的大喊,不知所措的帶着哭腔的凄厲調子。
自己還真是……對不起他啊。
“阿容,阿容!”
呆呆的抱着沒了動靜的雲容,玉珩傻子一樣的喃喃自語,“快醒過來啊,阿容。我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
“殿下,此毒微臣雖然沒有辦法,但可以用栖息草暫緩。”
“栖息草?”
像是抓住了僅有的救命稻草,玉珩渾身一個激靈,他催促道:“那還不快用!”
“這個……”
“有什麽要求快說。”
老太醫朝玉珩恭敬的行禮道:“殿下,栖息草是禁藥,可令人陷入假死狀态,為期三天。這藥引需要……人血,必須是……”
還沒聽完,玉珩便抽出袖中的刀子,毫不猶豫的割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大股大股的鮮血登時從清瘦的腕子上湧出。
玉珩輕輕的擡起雲容的頭,将腕子送到雲容唇瓣。
老太醫急聲道:“殿下不可啊,必須得是最最純淨的少年的血才行。”
玉珩茶色的眼珠子轉了轉,愣愣道:“我是,我是的。”
一杆子太醫:“!!!”
堂堂皇子,十六七的年歲竟然還保持着童子之身。就是放在普通的小官之家,也是不可能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全身心都放在雲容身上的玉珩,僵木的動作着。但雲容由于陷入昏迷,沒有自主意識,根本無法吞咽到嘴的液體。
眼見着鮮血從他嘴角溢出,玉珩猛的收回手,自己對着口子吸了一口,而後低下頭去捏着他的下巴,嘴對嘴的喂了進去。
站着的一杆子太醫:“……”
用了栖息草後,雲容身體陷入沉眠。渾身肌能幾近停緩,蔓延的毒素自然而言的也慢了下來。
至于玉嫣蘭,玉珩到底還是聽從了雲容的話,極力忍耐着對她的殺意,命令太醫給她用了栖息草。把她搬到栖露殿,眼不見心不煩。
這努力奪來的三天裏,太醫院燈火通明,不分晝夜,終于研制出一種湯藥,雖不能治愈,但勉強能續着,俗稱吊命。
時間眨眼即過。
玉珩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影,本就清瘦的身形,經過一個來月的折騰,已使他形銷骨立,整個人掩在被子下,望上去小小的一團,可憐的緊。
他心裏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疼痛,并不劇烈,卻格外明顯。
似是有人拿着鈍刀在他身上割,一下一下,緩緩進肉。
他突然別過臉去,像是不忍再看,呆立了好一會兒,張了張口,卻扯到自己幹裂的唇瓣。
嘴裏發不出一絲音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啞了。
玉珩喉結滾動了幾下,稍稍緩了緩,才幹澀道:“他,怎麽樣了?”
侯在一邊的太醫連忙跪下,聲音顫抖着道:“小公子,他怕是……”
後面的話還未出口便被一股突生的寒氣給兀的扼住,直直哽在了喉頭,吐不出半個字來。
玉珩倏然低頭,眼睛死死的盯着太醫,裏頭的戾氣像是要把他撕碎成渣,“別跟我說什麽我不想聽的,後半句你想清楚了再答。”
垂着的頭緊緊貼合在地上,太醫身子抖動的厲害,六皇子不想聽的話?
無非就是這床上之人身體有所好轉,可是……這不能好的事兒,他如何能說好?
就算說了,早晚也得被發現了去,更何況,那小公子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可到底他沒敢說,戰戰兢兢的開口道:“小公子,他,他身子還需好好調養。殿下,需要早日尋到神醫才行啊。”
神醫?苗疆的神醫嗎?
玉珩閉了閉眼,“滾吧,下去好好配藥,如果治不好阿容,你們都得陪葬。”
太醫聽了,面如金紙,渾身冷汗津津,連磕了好幾個頭才步履蹒跚的退下。
玉珩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也都退下,等殿空了,他才慢慢靠近床榻。
他走的那般慢,像是一步步都踩在刀尖上,每走一步,都能把腳給戳的鮮血淋漓。
終是近了,他在塌前緩緩跪下,捉了雲容一只手,握在手中。手裏的感覺不再是原來的光滑玉潤,幹巴巴的,凸起的骨頭硌着他的掌心。
他垂眸看了看,幹瘦的手,仿佛只剩下薄薄一張皮附在骨架上,細細的青筋根根浮于表皮,顯得有些猙獰。
那張清雅俊逸的面容,也被病痛折磨的幾乎脫形。蒼白的面容徒留一枚豔紅朱砂,刺目的很。
眼底泛起的青黑,微微凹陷的臉頰,泛白的唇瓣,無一不顯示這人病入膏肓,救無可救。
至于什麽神醫……他派出了所有人手,全國上下各地的去找,也沒有絲毫消息,那老頭就像是人間蒸發,完全沒影。
玉珩把握在掌中的手貼近自己的臉,偏了偏頭摩挲了幾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這只溫度很低的手放回被窩。
用一種極為愛憐的眼神看着雲容,就這樣靜靜的守着他。
仔細算來,他與阿容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般,平靜,和氣的在一起待過了。
當太醫端着一碗熬好的湯藥走進大殿,就看到床前的情景,險些将他驚的端不住碗。
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還是那一幕。
六皇子居然跪在床邊?看那姿勢,恐怕很有些時辰。
他連忙将碗放到一旁,幾步上前就要去扶起玉珩,苦口婆心道:“殿下,仔細着您自個兒的身子啊。”
玉珩一動不動,狀似沒聽到。
見六皇子沒理自己,太醫根本不敢多動,讷讷的收回手。
但主子跪着,哪裏有他站着的份兒?遂跟着跪了下來。
此刻夕陽消失在地平線上,天色擦黑,大殿中燃起了盞盞宮燈,在燭火的照耀下,玉珩低垂着頭,臉一半隐沒在陰影裏,叫人看不真切。
殿外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穿着淺黃色便袍的青年男子疾步而入,一眼便瞧見了跪在床前的玉珩,蹙眉道:“皇弟,你這是做什麽?”
他看了看周圍,厲聲呵斥,“還不快将六皇子扶起來。”
後頭立馬有丫鬟忙不疊的上前,玉珩這次玉珩倒是沒拒絕,撐着丫鬟的手便要起來。
可他跪的太久,身子全僵了,腿上更是沒甚知覺,如何能起得來?
太子見狀,直接走過去親自攙扶着玉珩,心疼的道:“何故如此折騰自己?”
玉珩緩了緩,待那股子木木的感覺過去,才半直起身子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此時并未擡頭,視線粘在床上,緊緊的鎖着那抹人影,緊張的重要的……好似那就是他的命。
太子見他弟弟如此,心下也不好受。
扶着玉珩的手忍不住緊了緊,感受着手底下單薄的身子,瘦的幾欲脫形,忍不住氣道:“這一個月來,你沒日沒夜的守着雲容,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你也要顧及着自己!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麽模樣了?父皇母後的話聽不進去,我的話你也聽不進去,你到底想怎樣?”
“……”
半響,沒個回應。
他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他弟弟,不禁嘆了口氣,軟和了口氣對太醫說道:“把藥端過來。”
太醫應了聲,從地上起身。哪知玉珩突然出聲,“不用了。”
“不用了?”太子詫異的轉過臉來,奇怪的看着玉珩。
那藥是太醫院在推翻了無數方子後才聯合商讨出來的。裏頭融了太醫畢生心血,雲容能活到現在全靠它吊命,否則早去了。
可現在,最希望他活着,能被治好的人,卻說不用了?
玉珩擡起頭,露出他一張憔悴的臉,蒼白,清瘦,眼底青黑一片,嘴唇幹裂發白,不知道的還以為罹患重疾的人是他自己。
瞧着原來豔如曜日的臉龐被消磨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太子心下酸澀不已,眉心擰成一團。
“不用了,以後都不用送藥過來了。”他緩緩重複了一遍,眼裏原本沉澱的黑驀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輕松歡愉。
太子心裏徒然不安起來,他輕聲的喚了一句,“珩兒?”
“嗯?”
玉珩朝兄長笑了笑,他這些日子一直陰着張臉,極為可怕,都讓人快忘了他原本笑顏的模樣。
此時一笑,居然有種病态的美感,“皇兄,阿容他太疼了,我不該如此自私,自私的讓他在床榻上活受罪。”
說着聲音漸漸小了起來,“就這樣,讓他走吧,他應該早就想走了。”
可惜,有他這個混人,死活不肯松手。
太子無法想象,玉珩竟然會放手?
雲容留在宮裏養病期間,皇弟對雲容的感情,沒誰比他更清楚,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你……”
“我?我自有我自己的去處。”玉珩溫聲道。
他像是一下子又變回了原來那般少年模樣,幹淨醇和的少年音吩咐着下人去準備棺木。
“阿容應該等不了多久了,你們快些下去準備吧。”
底下人已被驚駭的說不出話來,愣了下才福了福身,方方轉身,就聽到後頭人加了句,“要雙人棺。”
宮婢邁出的步子一頓,霎時腿軟的跌坐了下去。
“要雙人棺。”
別說下人,就是太子也被駭了一跳,像是耳背一般,他聲音都不自覺的拔高,“你在胡說什麽?什麽雙人棺?”
玉珩轉過臉,看着他皇兄怛然失色的臉,柔聲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一臉平靜的說出這句話,成功的讓太子端在面上的表情轟然破裂,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太子面容扭曲,怒聲道:“你怎麽敢?怎麽敢說出這種話!你這麽做對得起一直愛着你,護着你的人嗎?”
太子的失态,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到玉珩,他面上還是一副笑容淺淺的模樣,極輕極輕的反問着,“愛我,護我?”
“可我也在心裏發了誓的要愛他護他,這一點我沒做到,又怎麽忍心,忍心讓他一個人走那冰冷冷黑漆漆的路?”
說着說着,像是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一串眼淚砸了下來,“皇兄,沒有他我會死,阿容就是我的命啊。”
他是他的骨中血,肉中肉。
沒了雲容的玉珩,就算是活着,也只是一副軀殼而已,他的心早就随着阿容,死了。
太子一下子松了手,呆呆的看着他的幼弟,瞧着他眼中一片死寂,唯有提到雲容才會有一點零星光彩。
“更何況,這是我,欠他的。”
他啞然失語,不知道事情怎麽就會變成這樣?
玉珩慢慢回轉了身子,輕聲道:“你們走吧,讓我與他多呆呆。”
凡是他下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次的玉珩,恐怕是真的……要去了。
太子失神的走出熙和殿,剛出殿門,迎面拂過一絲熱流,帶着八月的悶熱,卻讓他無端感覺寒冷。
大殿又再次恢複安靜,玉珩微微扶起雲容,手輕輕的撫摸着他的頭發,他眼睛注視着前方,空洞洞的。
就這麽眺望了良久,他忽而自言自語道:“阿容,其實我從見你第一面起,就喜歡你了。說來好笑,以前我從不信世間有什麽一見鐘情,可是那天啊,你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站在玉蘭花下,硬是把滿山的春景皆數壓下。耀眼的就像是一束光,直直的映射在我心底。如此的溫暖,又如此的……遙不可及。”
“為了能走進你,我就那樣死皮賴臉的纏着你,用強權壓着你,真是有夠卑鄙無恥的。”
他自嘲的笑笑,聲音兀的低了下來,“可是我,我對你的一顆心是真的。”
他擡手貼近自己的胸膛,那裏沒了往日的活躍,正緩慢的跳動着。
眉宇間含着對雲容無盡的愛戀,似是要将一腔的愛意悉數傾倒,玉珩無比認真的一字一句道:“這天下,沒有人比我更愛你,就連你的父母,也不行。”
我曾經也是那麽的想要對你好啊,為你奉上一顆熱忱的心。
可惜,你不要,還要在這顆傷的千瘡百孔的心上狠狠踩上兩腳。
“阿容,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疼,不過別怕,馬上就可以解脫了,馬上。”
蒼白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玉珩眼淚再次從眼眶滾落,一顆顆的砸在雲容臉上和脖頸上。
“知道你喜歡清淨,沒誰會來打擾你,來的,只有我這麽個混人。”
“你心裏鐵定是恨毒了我,下輩子再也不想見着我了吧?”
可我,卻還想見到你,仿佛怎麽看也看不夠。
玉珩伸出手,顫抖着解開他的腰帶,因為是在病中,雲容只穿着一身單衣,倒也容易。
當衣衫剝落,露出裏面瘦骨嶙峋的身子。玉珩滿眼都是心疼,愧疚和自責在他那顆瀕臨破碎的心上又紮一刀,手指僵住。須臾,快速的為雲容換好了衣衫。
“你素愛淺色,但白色又不吉利,這次便穿一身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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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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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