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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的醇香在室內回旋, 顧景辰不疾不徐的聲音響在客廳裏。

“阮培玉那事你別管 , 別人問也都說不知道。這裏面的水很深, 一不小心就是阮培玉這樣的下場——”

何遇聽出他暗含的深意，一驚：“阮培玉真是他殺？”

顧景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阮培玉像是會自殺的人嗎？”

何遇默了默, 雖然和阮培玉接觸不多, 但他真的看起來不像個會自殺的人。

“但是也不一定, 不是嗎？”何遇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并不了解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沒錯, 你不了解。”顧景辰忽地笑了, “你了解他做什麽呀, 了解我吧。”

何遇：“……”

怎麽總感覺私下裏顧大影帝正經不過三秒。

這時，何遇的手機又響了, 還是小熊。

“阿遇啊, 你說的南門，也有媒體蹲守啊……你再等等啊, 我找輛低調的車開進來……”

何遇剛想說什麽，就聽到顧景辰說：“我有幾輛媒體不知道的車，借你開吧。”

另一邊，耳尖的小熊聽到了顧景辰的聲音, 大驚小怪道：“什麽？我出現幻聽了嗎？這是顧老師的聲音嗎？顧老師現在在你旁邊嗎阿遇？等等, 為什麽顧老師會在你旁邊？”

何遇直接忽視了這些問題，想了想，對小熊道：“那小熊哥你們在外面等我吧, 我開車出來。”

每棟樓下都有一個地下停車庫，顧景辰帶着何遇來到他的幾輛車前，倚在其中一輛車上，財大氣粗地一揮手：“随便挑。”

車有六七輛之多，從豪華跑車到低調小車，整齊地排了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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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本來以為以自己的性子，會拒絕顧景辰的幫忙，卻是在腦子轉過來之前，嘴巴就先應了下來。于是他便莫名其妙地開始選車。

“等等，你有駕照的吧？”顧景辰忽然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

何遇：“……有的。”

最後，何遇選了一輛中規中矩的，跟顧景辰道了謝，便往小區南門開去。

順利和小熊他們彙合，順利地來到《詭秘》劇組，何遇和每個朝他打招呼的都禮貌問好。

從外面到化妝室裏面，一路都能聽到大夥兒在讨論阮培玉跳樓一事。

“我以前和阮培玉呆過同一個劇組，他那人吧，看着對誰都是笑嘻嘻的，還請過我們吃燒烤，我真是完全沒想到他會跳樓自殺……”

“可不是嘛，他人挺不錯的呀，還這麽年輕，竟然就死了……”

“什麽自殺呀，你們沒看網上都說他是被他那助理推下樓的嗎？”

“馬西萍那麽瘦瘦小小一人，怎麽可能推得動阮培玉？我看八成馬西萍就是個替死鬼！”

“圈子裏肮髒事多着呢，誰知道馬西萍和阮培玉什麽關系。裏面指不定有什麽內幕呢！”

“就是啊，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酒店，還能做什麽呀？”

“說起來這阮培玉不是昨兒剛從歐洲飛回來嗎，這一下飛機就……啧啧啧。”

“我跟你們說啊，先前我在一個劇組的時候，就看到阮培玉和他助理拉拉扯扯糾纏不清的……”

“不過我還是覺得奇怪，馬西萍看着唯唯諾諾的，會有勇氣殺人啊？”

“你不了解女人，女人狠起來可是瘋了一般，說不定當時啊……”

那人繪聲繪色地說着，周圍人不住地點頭。

直到今日的戲正式開拍了，讨論聲才小了去。

何遇坐在凳子上，手上拿着一個小風扇在吹，小俞坐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小熊則不知跑哪去了。

前面的棚子下，董導正在狠狠地罵艾紹明。

艾紹明今日不知怎麽了，狀态十分不對，一場簡簡單單的戲卡了十幾次。演員們在太陽底下曬得都快冒煙了，艾紹明的戲份還是過不了。

董導忍無可忍，發了一通脾氣，讓大夥兒休息半小時。

飾演男主角的季東戲裏是個處事老練心思缜密的人，戲外放下了那一身警察的筋骨，倒顯得有些懶洋洋了。

他靠在一張椅子上，玩着手機，旁邊助理拿着小風扇朝他吹。

與何遇不過三四步的距離。

只聽到他冷哼了一聲，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什麽，然後對他助理說道：“水不冰了，再給我拿瓶冰水來。”

助理應了一聲，把小風扇遞給他，便匆匆離去。

接着，何遇便看到季東移了移椅子，靠近了些，聽到他問：“哎，何遇，你不是昨天和阮培玉一起乘飛機回來嗎？他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啊？”

何遇茫然狀：“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季東往椅背上靠了靠，前面兩只椅腳翹起，晃了晃又觸地：“這不是好奇嘛，你說一個人決定跳樓，那之前肯定會有什麽不一樣的表現出來吧。”

何遇皺了皺眉，猶疑道：“網上不是說他是被殺的嗎？”

季冬嗤笑一聲：“網上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我看那馬西萍就是被誣陷的——你過來，我偷偷告訴你，阮培玉欠了一大筆錢！”

何遇心裏一驚，“咚咚”跳了幾下，面上也微微瞪大了眼，張了張嘴：“季哥你的意思是……他還不起錢就跳樓自殺了？”

“不然呢？”季冬的頭發被小風扇吹得往後飄，他嘴角一斜，說，“據我所知，阮培玉已經被催債數次了。”

何遇不解：“可是他這些年演戲、拍廣告、錄真人秀，難道就沒存下什麽錢——我可是聽說娛樂圈來錢快，才……”

說罷，似乎不好意思般，何遇摸了摸鼻子。

季冬又是一聲嗤笑：“來錢快是不假，但……去得也快啊。”

他眯了眯眼，看向依舊在被導演罵的艾紹明，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卻是沒再說什麽，接過助理拿來的冰水，灌了一大口。

何遇看着不遠處的艾紹明，右手在腿上敲了敲。

【阿遇，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啊？我感覺今日你情緒不大對，旁邊那些人也不大對……和平日裏不太一樣。】

何遇有正事要做的時候，系統便不會沒輕沒重地随時騷擾他。聽它問起，恍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把這事兒告訴系統，便三言兩語地交代了。

末了，他對系統道，我總覺得阮培玉的死不簡單，不是自殺，也不是他助理殺的。

【那阿遇你要去警局說那誰誰欠錢的事嗎？】

半小時過去，又開始進入了拍攝模式。

被董導狠狠教育過之後的艾紹明恢複了些狀态，雖沒有一次就過，但卡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不過進度還是被拖了。

當晚何遇回到家，已是半夜時分。

他驚訝地看到顧景辰竟蹲在他家門口，聽到電梯響聲，擡頭看到是他，露出一個笑容。

“顧老師這是在做什麽……”何遇往前走了幾步，問道。

顧景辰就這麽擡頭看他，對着他笑，笑得何遇都以為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麽東西，這才聽到顧景辰忽正了神色開口說道：“阮培玉那事，你真不要摻和進去。”

何遇莫名其妙：“我為什麽會摻和進去？”

顧景辰雙手在膝蓋上一撐，站了起來。他動了動有些麻的雙腿，敲了敲門：“先開門，進去再說。”

何遇更加莫名其妙：“顧老師你家就在對面。”

顧景辰瞪了他一眼：“哥等你都等了大半宿了，連進去喝杯熱茶都不許？”

何遇默然，心說，大夏天的喝什麽熱茶。

輸入密碼，門開，何遇請顧景辰先進去。

顧景辰也不客氣，長腿一邁，便跨了進去。

沙發上還留有昨天脫下的衣服，何遇淡定地過去一收，扔到浴室，繼而轉身走向廚房，倒了杯熱水出來放到顧景辰面前。

顧景辰一笑，像在自己家裏一般，放松地往沙發上一靠，問道：“今天怎麽收工這麽遲？”

何遇不答反問：“顧老師知道什麽？”

“行吧。”顧景辰舒展了一下手臂，說道，“在莫斯科那酒店吃飯時，你去上廁所，我也跟去了。”

何遇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顧老師跟在我後面？”

“嗯哼。”顧景辰說，“你在外間站了許久都沒進去，我琢磨着裏面大概是有什麽人，你聽到了什麽。接着我便看到阮培玉走了出來。”

何遇說：“所以顧老師認為我聽到了和阮培玉有關的一些事，對吧？”

顧景辰拿起杯子，吹了吹，杯裏的水晃了晃，他輕輕抿了一口，覺得還是燙。擡頭瞅了他一眼，顧景辰反問道：“難道你沒聽到什麽？”

何遇默了默，然後說道：“阮培玉欠了一千萬。”

顧景辰“哦”了一聲：“你懷疑這和他的死有關？”

何遇學他一般反問：“難道沒關系嗎？”

顧景辰驀地笑出聲，眉眼彎彎，唇角上挑：“小師父，你認真起來的樣子還挺可愛。”

何遇：“……”

半晌後，顧景辰才正經道：“和錢是有關系，但估計不是主因。”

顧景辰說得緩慢，何遇不禁追問道：“那主因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