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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辰又吹了一口水, 淺淺喝了一小口。溫熱的水從喉嚨下去, 流入胃裏, 立刻湧起一股熱意。

他看着面前何遇一副乖乖小白兔的模樣，忍不住想：“這小和尚看上去天真良善, 還真不适合娛樂圈啊。”

又忍不住想：“這樣子和這圈子格格不入, 像張白紙似的, 真想永遠都不讓他碰觸到這些肮髒的東西。”

但不碰觸，不代表不能了解。

尤其在這個圈子裏, 知道得多一些, 或許反而能保護自己。

于是顧景辰直接說道：“這個圈子裏, 多的是情色交易的事情, 甚至吸毒、賭博……各種各樣的黑暗面都有。尤其是阮培玉那種新人，幻想一夜爆紅, 拿自己的身體去交易的……很多。”

何遇一愣, 下意識地說道：“我聽說過女星和誰誰誰上床的，但阮培玉是個男的……”

“男的？男的怎麽了？”顧景辰笑了笑, “你以為就沒人玩男人的？”

何遇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阮培玉的死和這種事情有關？”

顧景辰晃了晃杯子裏的水，眼睛盯着蕩漾的水波：“我猜，阮培玉因某種原因, 欠下了一屁股債, 接着為了賺錢，做起了皮肉生意。”

何遇不知想到了什麽，過了很久, 才輕聲說：“在帝豪大廈？”

他問得沒頭沒尾，顧景辰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道：“總之這件事的內幕肯定很深，你摻和進去太危險了，別人問什麽只說不知道就行了——反正你也确實不知道。”

何遇抿了抿唇，忽問道：“顧老師為何要特地等在這告訴我這些？”

顧景辰往後撩了撩頭發，微挑的雙眼朝他一眨：“你自己想。”

何遇：“……”

眼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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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辰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站起來：“我估計警察會來找我們問話，節目的錄制得推後了——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說罷，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這才心滿意足地帶着一抹笑走了。

僵在沙發上的何遇：“……”

第二日，果然如顧景辰所料，《全力以赴》的錄制被通知暫停了。

同時，警察找上了門。

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警察，男的年長些，女的年紀不大。

女警察看了看左右兩扇一模一樣的門，又看了看手上拿着的本子，說道：“前輩，這邊是何遇的住處，那邊是我男神的。”

說到“我男神”三字時，女警察明顯激動了起來，恨不得立即跑過去敲門。

前輩敲了敲她的腦門：“嚴肅、矜持，別忘了我們是來幹嗎的。”

“是，前輩！”女子正了正神色，“那我們先去哪邊？”

“走。”前輩率先往顧景辰那邊走去。

沒過多久，門開了，顧景辰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打擾顧老師了。”女警察臉蛋紅紅，克制不住激動地說道。

顧景辰淡淡地道：“沒事。”

門關上，兩位警察又走向了另一邊——

何遇把他們請到了沙發上，倒了兩杯水，放到他們面前，然後朝他們點了下頭，坐下。

兩張警察證被拿出，放到何遇面前展示了一下，男警察說道：“我姓餘，你是何遇吧？”

何遇點了下頭：“餘警官、周警官，我是何遇。”

餘警官開門見山地說道：“此番我們過來，是詢問一下阮培玉的事情——你也別緊張，就随便問問哈。”

何遇淺淺一笑，又點了下頭。

餘警官：“你和阮培玉是怎麽認識的？”

何遇：“我們共同參加了一個真人秀，《全力以赴》。”

旁邊，周警官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記着。

又循例問了幾個問題後，餘警官問道：“你們一同從西班牙回來時，阮培玉的言行有異常嗎？”

何遇搖了搖頭：“沒有。不過說實話，我對他也不是很了解。”

餘警官點了點頭：“你們私下裏有沒有什麽接觸？”

何遇又搖了搖頭：“沒有。”

“不過——”頓了頓，何遇又道，“我聽到他的一次通話。”

何遇便把在莫斯科那酒店聽到的話說了。

聽罷，餘警官嚴肅道：“這個信息很有用——那行，有事我們再來找你，請何先生這段時間保持手機通暢。”

兩位警官站起來，準備離去，何遇問道：“阮培玉他，真是他殺嗎？”

餘警官公式化地說：“還在調查中。”

警察們走後，何遇剛重新坐下，手機就響了，與此同時，門鈴也響了。

電話是小熊打來的，何遇接起：“小熊哥。”

“阿遇啊，”小熊說，“剛我問了節目組，說是下周再開始正常錄制，這幾天你就當休息吧，乖乖呆在家裏哈，外面都是媒體呢，我也不再給你排新的行程了。”

一邊聽着小熊說，一邊打開了門。

顧景辰走了進來。

小熊還在手機那端絮絮叨叨說着，何遇看到顧景辰進了門，左看右逛，一下在廚房晃悠，一下又在沙發上亂摸。

然後，他看到顧景辰走到了電視前，對着電視撩了撩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何遇：“……”

好像現在不管看到顧大影帝做出什麽行為都不奇怪了。

何遇挂了電話，顧景辰也走到了窗邊，一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雙手環胸，靠在窗沿上——一個放松的姿态。

他問道：“你經紀人啊？”

何遇“嗯”了一聲：“顧老師有事嗎？”

顧景辰說：“你經紀人還挺有意思的，挺有活力的。”

何遇：“……”

這是好話吧？

顧景辰又說：“那兩個警察，問你阮培玉的事了？”

何遇依舊“嗯”了一聲。

顧景辰了然道：“那他欠債一事，也說了吧？”

何遇還是“嗯”了一聲，心說：“你過來就是問這些嗎……”

顧景辰又問：“那你今日有安排嗎？”

何遇：“……顧老師有事嗎？”

接着，他就看到顧景辰站直了雙腿，掏出手機，興沖沖地說道：“小師父不是會看相嗎？你幫我看幾個人——”

何遇：“……”

卧槽？？？

這叫什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何遇嘴角一抽，幹笑一聲看着顧景辰笑容滿面地走近，拉着他到沙發坐下。

“喏，你看他，面相如何？”顧景辰在相冊裏一翻，點開一張照片，放到何遇眼前——

竟然是範朝恒。

這張照片不知是怎麽拍的，範朝恒那張抽搐的大臉充滿了整個屏幕。

何遇高深莫測地笑了幾聲，然後十分簡潔地說道：“富貴人士。”

顧景辰往沙發上靠了靠，左手胳膊肘往沙發上一撐，支着額頭，懶洋洋地道：“大師，這說得也太簡單了吧？他姻緣啊，事業啊，如何呢？”

何遇偏頭看向顧景辰，見他的眼底似乎含着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彎了彎眸子，說道：“範先生的頭頂沒有綠。”

顧景辰看了他片刻，忽伸手捏了捏他下巴，笑道：“大師是提醒我，我頭頂綠了嗎？”

何遇揮開他的手，同樣笑道：“難道不是嗎？”

“沒錯。”顧景辰點了點頭，“我那未婚妻啊，她确實有個交往多年的男朋友。”

何遇“哦”了一聲，就看到顧景辰在手機上一按，一翻，又翻出一張照片，說道：“喏，你看，他們上次去海南玩的，挺有夫妻相吧？”

何遇偏頭看着照片中的一男一女，倆人站在沙灘上，頭靠着頭，笑得一臉甜蜜。

——這女人頭頂上沒有綠色煙霧。

何遇擡頭瞅了顧景辰一眼。

——顧景辰多年來沒有過女人……或男人嗎？

“挺好的。”何遇聽到自己這麽說。

心裏突然有種欲望，他想知道他們倆這婚約，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何遇忍了忍，終究是沒問出來。

他想：“如果我問，是以什麽身份問呢？”

接着，顧景辰像是突然好奇了一般，問道：“那阮培玉呢？他頭頂有綠煙嗎？”

“沒有。”

“哦他沒有女朋友吧——祖導呢？”

“沒有。”

“章纖纖呢？”

“沒有。”

“成澤宇呢？”

何遇沉默了。

顧景辰心裏“咯噔”一下，反應極快地道：“你是說……他……他老婆出軌了？”

何遇看着他不說話。

顧景辰皺了皺眉：“會不會你看錯了？”

“不會。”何遇的語氣雖輕，但斬釘截鐵。

“唉。”顧景辰苦惱地換了個坐姿，“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嘴怎麽這麽賤呢？問什麽不好，問你這個……得了，現在又要思考要不要告訴他……”

顧景辰眉頭緊皺，一下翹腿，一下摸下巴，總之十分愁苦的模樣。何遇看了，不知怎的，突然想笑，覺得他這副生動的模樣十分有趣。

接着便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于是脫口而出道：“我去跟澤宇哥說？”

顧景辰看了他一眼，問道：“他問你，你是怎麽知道的，那你怎麽說？”

“……”何遇一板一眼地說，“面相。”

顧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