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獎杯
全國邀請賽将近,戰隊的訓練一如既往的忙碌。整個戰隊重新進入了更加嚴峻的備戰狀态,賽前加訓是常态,不僅僅是訓練強度大幅加強了,就連訓練賽的頻率也增加了一倍。
沈霧也很重視這次比賽,自從上午進了訓練室就沒出來過,午餐都是叫的外賣托人拿進去吃的。
作為上屆全國邀請賽的冠軍,他們這次必須打得更好——不能給他們的新教練丢臉。
“大家都辛苦了,”韓罡看着坐在電腦前,從早到晚練到眼睛裏都是血絲的選手們,也有點心疼。
沈霧這幾天一早就起來加訓,晚上非要留到最後才肯走,每天只能睡幾個鐘頭。作為隊長,他肩上的擔子是最重的。
雖然在去年的全國邀請賽奪冠後,沈霧一時間聲名鵲起,但是在之後的亞洲賽上接連失誤無緣決賽,讓大家扼腕嘆息。
僅僅是一個全國冠軍,這還遠遠不夠。且不說和俞燼楓的距離,和很多前輩都有巨大差距,他們只是在全國邀請賽奪冠後在國內收獲了一波關注,還沒有機會站到世界舞臺上展現過自己。
想要真正讓大家都認可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電子競技很殘酷。目前外界對于沈霧的評價暫時還算中肯,但一旦他發揮失誤,評論絕對不會這麽和諧了。這一點他在上一屆亞洲邀請賽失誤後就已經深有體會了。
他甚至不敢上論壇看評論。作為隊長兼指揮,沈霧肯定是負責背鍋的那個。
在韓罡的幫助下,俞燼楓也開始着手接管教練的任務,幫他們分析複盤,調整戰術策略。畢竟是十六歲就開始打職業的人,這些工作對于他來說倒是不陌生,學的很快。
沈霧一直帶着耳機埋頭在電腦前面,重複着枯燥無聊的練習項目,有針對性地訓練自己的弱點。俞燼楓來訓練室裏轉了幾次,指導他訓練,中途似乎還手把手地教了他幾次,但是沈霧忙于訓練也無暇顧及其他了。
一直到晚上常規訓練結束的時候,沈霧才抽空歇了一會兒。
沈霧摘下耳機,從顯示屏前擡起頭來。長時間盯着電腦的眼睛有點幹澀,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出去透透氣。
走廊的盡頭有扇小小的玻璃門,可以上到樓頂的天臺,經常有青訓生偷偷在這外邊抽煙。
沈霧推開了天臺的門,感覺到外面正刮着微風,是那種清涼而不刺骨的風勁,帶着微潤的夜色。他站在屋頂的天臺上,沒有任何建築物的遮擋,仰頭就能一覽無餘地望見整片天空,皎月與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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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在臉上很舒服,沈霧感覺到整個人頓時就清醒了不少。
他回手關上門,走進了天臺,一眼就看到俞燼楓正獨自在天臺上抽煙。他靠着雕花欄杆站着,沒有注意這邊,微微颔首,打火機冒出一點零星的火光,點燃了煙頭。
今晚正好是圓月,天空看起來格外的明亮,盈盈月光把人的輪廓照得很清晰,把男人本就出衆的五官映襯得更加奪目,好看的就如同一件完美的雕刻藝術品,就連手肘随意搭在欄杆上的姿勢好像都是最完美的角度。
沈霧腳步只停頓了片刻,然後徑直朝他走過去。
仿佛是聽見腳步聲,俞燼楓扭過頭來也看見了他:“小隊長,怎麽出來了。”
或許是吹了風的緣故,嗓音相較于平時,有點低沉慵懶。
“出來透透氣。”沈霧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月光下少年的瞳孔格外的亮,折射出不一樣的漂亮光芒,被銀光鍍染過的睫毛看起來格外的纖長。
俞燼楓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了一回兒,點點頭:“訓練結束了?”
“嗯,結束了。”沈霧站到了他身邊靠着欄杆,垂着眼眸望着外邊漆黑的路面。從這裏望出去可以看見外面的馬路,路邊高聳的行道樹輪廓都隐蔽在黑暗之中,烏黑的柏油路面在路燈的照耀下浮着一層光。
兩個人靜靜地垂着夜風,十分默契地沒再說話。
男人把夾在指尖的煙頭舉到嘴邊,輕輕含住煙尾吸了一口。
沈霧的餘光正好看見煙霧袅袅從他的口角溢出,明明只是抽個煙而已,秦驕他們抽煙的時候沈霧捂着鼻子嫌棄得要命,但是面前這個男人抽起煙來卻莫名的性感。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對方的唇角看了好一會兒。
他知道那兩片唇瓣嘗起來是濕潤微涼的,很能讓人上瘾。
轉念一想到自己那個晚上做過的事,沈霧臉上頓時又開始燒起來。
幸而夜色掩飾了他的尴尬,沈霧輕咳了一聲,扯開了話題。
“……俞燼楓,你現在還玩游戲嗎?”
俞燼楓不知道他又在腦內對自己耍了一回流氓,只是把手肘撐在護杆上,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
“玩啊。”
“那等會兒我們開一局可以嗎?”沈霧聽了有點激動,但是又不太好意思說是和自己想和他雙排,補充說,“大家都想和燼神一起開一把試試。”
俞燼楓手裏還夾着煙,盯着他看了兩秒,忽然俯過身來和他對上了眼,略長的發梢有意無意地蹭過他的臉頰。“你也想和我玩?”
沈霧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點,眼神有點飄忽,不好意思地望着地面:“……想。”
俞燼楓勾唇一笑:“好啊。”
沈霧和俞燼楓回到訓練室的時候,臉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激動。他一直都想和俞燼楓一起玩幾把試試。
俞燼楓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把備用機子打開。
原本沈霧确實打算玩四排,但是他去和其他人商量的時候,秦驕和傑尼他們都已經開局了。
于是沈霧坐回自己位置上,戴上耳機,通過隊內語音和俞燼楓商量道:“……要不然我們雙排吧。”
“行。”俞燼楓答應道。
謹慎起見,兩人都沒有用大號,各自登了個小號。
雖然他們很久沒有一起雙排了,沈霧依然非常适應俞燼楓的打法。
或許是因為之前經常和Avanger一起雙排的緣故,配合起來輕車熟路。
不過相對而言,Avanger的槍法不夠一些,俞燼楓的槍法很明顯比Avanger強,所以配合起來還要更舒服一點。
有他幫忙架槍,沈霧哪兒都敢沖,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職業選手在魚塘局裏,就是滿級大號回新手村亂殺一氣,兩個人一共拿了四十幾殺,不出所料地吃了雞。
沈霧很久沒有殺這麽high的感覺了,不過看着眼前的結算界面,他知道這個小號多半算是廢了。
殺雞用牛刀的既視感非常強烈,沈霧盤算着,等俞燼楓把大號的分打上來,兩個人下回一定要一起打高端局沖分。
兩人玩了幾把,覺得老玩魚塘局也挺沒意思,于是停手歇了一會兒。
正好那一邊,秦驕又被練槍游戲難住了,對着黑壓壓的僵屍大軍氣得摔鼠标。
“什麽破爛游戲!”
秦驕性子比較沖動,比賽時容易莽,瘋狂描邊。于是教練為了給他漲漲記性,給他下的任務就是練槍——一個月之內通關這個游戲,不然你以後早上七點起來訓練。
沈霧雖然也通不了關,但是他嘴上不饒人,仍然逮着機會就要嘲笑一下秦驕。“太菜了。”
秦驕暴躁地狂抓頭發:“關鍵是也沒人告訴我這破游戲到底他媽的有多少關啊!我都打到十幾關了,應該快了吧?快了吧?我覺得應該不會超過二十關。”
沈霧正想說可能不止,忽然就聽見身後的俞燼楓說:
“一共三十四關。”
“啊?”
在衆人錯愕的眼神中,他鎮定自若地說:“三十四關。我通關過。”
“啊??!”
不光是秦驕和沈霧,連路過的韓罡都瞪大了眼睛。他只是随口說的,想教訓教訓秦驕這個臭小子,連他自己沒通關過。
“別急,後面的速度都差不多,你慢慢練。”
俞燼楓關切地拍了拍秦驕的肩膀,後者則是一臉悲痛。
“根本不可能過嘛……”
沈霧雙手抱在胸口,無所事事地站在秦驕身後看着他打,忽然聽見俞燼楓問他:“有打火機嗎?”
沈霧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順口答道:
“我抽屜裏應該有,你自己拿吧。”
俞燼楓走到他的座位前,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抽屜,順手就随便拉開一個。
最右邊上層的抽屜裏沒有打火機,但是他發現了一樣很眼熟的東西。
他順手把那個獎杯掏出來,上面果然寫的是Flames的名字。
獎杯已經挺舊了,但是擦拭得一塵不染。俞燼楓定定地看着那個獎杯,眸色暗了一點。
他忽然發現沈霧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喜歡自己。
晚上的訓練結束,俞燼楓還在教練室裏沒出來。沈霧獨自在電腦前又坐了一會兒,等着俞燼楓。
一局鬥地主剛打完,沈霧正想起身去教練室看看,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把他的耳機摘了。
沈霧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扭頭,卻看到身後那人是俞燼楓。
沈霧松了口氣,正想站起來,俞燼楓卻二話不說把他連人帶椅子轉到了面朝自己的方向。椅背緊緊抵住了電腦桌的邊沿,動彈不得。
沈霧詫異地擡起頭,就對上了俞燼楓的目光——那人一手還搭在沈霧身後的椅背上,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沈霧偏頭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身側的手,被他的舉動弄得有點緊張。
“怎麽了?”
俞燼楓另一只手從背後伸出來,把一個什麽東西舉到了沈霧眼前,晃了晃。
“嗯?”
沈霧一看見那是個獎杯,頓時反應過來。
俞燼楓發現了他藏起來的獎杯!
沈霧拿了俞燼楓的獎杯,本來不藏還好,這一下藏起來整個事情好像就變了味,就有點怪怪的不太好解釋了。
沈霧微微仰起頭看着俞燼楓,感覺到對方越靠越近,也不太好意思得下意識往後仰,後背繃緊死死地貼着椅背,直到退無可退。
俞燼楓忽然伸手按住他,神情有點狡黠:“就這麽喜歡我啊?”
“……”
沈霧臉上已經快燒起來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不敢說話。
這樣的沈霧簡直可愛的要命,讓人忍不住想往死裏欺負。
俞燼楓勾着嘴角笑了笑,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挑逗般輕輕拍了下:“……怎麽辦,我好像不是基佬。”
聽了這話,沈霧頓時瞪大了眼睛,心髒猛地開始以反人類的速度“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急于争辯道: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也不是基佬,我就是崇拜您,不用擔心我、我會對你做什麽的……”
俞燼楓憋不住“噗嗤”一聲捂着嘴笑出來,弄得沈霧面紅耳赤。
“喜歡我也沒關系。”俞燼楓笑完了就假裝正經,試探道,“沒準我也挺喜歡你的。”
“真的不是!”沈霧急了。
俞燼楓也敏銳地感覺到了沈霧的抗拒,好像是很認真地在和他辯解——雖然言語相當無力。
俞燼楓倒也不着急,态度軟化了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沈霧打死也想不到,他下意識的否認招來這麽“嚴重”的後果。
當晚睡覺的時候,俞燼楓越想越暴躁,黑暗裏睜着眼看着面前的人,怎麽也睡不着覺。
然而沈霧全然沒有感覺,背對着他睡得正香。
月光從窗口透進來,傾灑在地面上,借着這點光亮勉強能看清黑暗中的一點輪廓。少年背對着這邊側身躺着,柔軟的發梢散落在雪白的枕頭上,從後面望過去正好能看見一截白皙光潔的脖頸。
俞燼楓悄悄伸手捋了捋他柔軟的發梢,不算長但十分柔軟光滑的發絲勾着手,勾得人心裏也跟着癢起來。
俞燼楓能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有點開始喜歡上這小子了。再次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動的厲害。
但是沈霧這小子嘴硬得很,死不承認喜歡自己。
俞燼楓難得春心一動,可沈霧卻堅持說沒那個意思,現在又睡得死沉把他撂一邊不管了。可把他氣得夠嗆。
老流氓輕手輕腳地坐了起來,決定捉弄他一下。
沈霧睡着的模樣很安靜,皎皎月光給他本就白皙的臉龐鍍了一層光暈。俞燼楓悄悄把他身上的被子掀了,直接把人弄到了自己的被窩裏,還伸手輕輕攬住他的腰。把嚴嚴實實地人抱在懷裏,透過薄薄一層衣料傳遞過來的體溫很清晰,鼻尖甚至能聞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這才緩解掉了一點燥熱和焦灼。
俞燼楓驚訝地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靠,原來我真的是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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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