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二天一早, 沈霧一睜開眼，看見自己的一條胳膊橫在俞燼楓身上, 心裏“咯噔”一下。

他頓時困意全無，猛地往後退了一點, 一骨碌爬起來, 發現自己正和俞燼楓躺在一張床上。

……為什麽是這種場景。

沈霧懵逼地揉了揉眼睛。一覺醒來面對這樣的狀況，他還是愣住了。

這回的情況似乎比上一次還要更糟糕一點——他還沒穿衣服, 真的一件都沒有。

沈霧抱緊了被子, 在房間裏環視了一大圈，都沒有看見自己的衣物, 只好僵硬的扭過頭去看俞燼楓。

俞燼楓似乎還沒醒, 烏黑的發梢散落在雪白的枕頭上，沈霧咽了咽口水，不敢掀開被子确認他有沒有穿衣服。

此刻，沈霧不由得在心裏暗自懊悔。

他下次絕對不會再喝醉了！

俞燼楓躺在他身側, 眼睛閉着, 纖長的睫毛一顫不顫。沈霧忍不住盯着他的臉看了幾秒鐘，臉頰有點發熱起來，小心翼翼地把被他壓着的手抽了出來。

沈霧屏息觀察了一會兒, 看着身邊的男人暫時沒有醒來的跡象，咬咬牙掀開被子，迅速地跳下了床。

房間的窗戶沒關好，涼飕飕的風吹過來，沈霧打了個寒噤, 三兩步飛奔繞到床的另一側。

他繞到衣櫃旁邊，正要拉開櫃門，低頭的時候發現這側地上亂七八糟地掉了很多衣物。

沈霧順手把掉在地上的衣物都撿起來，放在了床頭櫃上。

他把掉在地上的最後一件襯衫撿起來，一扭頭，忽然看見俞燼楓正支着腦袋，靠在床頭看着他。

沈霧分明從俞燼楓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戲谑的神情，其中還間雜着一點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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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霧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立刻反應過來。

卧槽，沒穿衣服。

情急之下，沈霧走投無路地拉開了身後洗手間的門，迅速躲了進去。

沈霧把門“砰”地一聲關上，趕快把手裏的襯衫抖開，準備穿上。

他剛套進去一只胳膊，往上拉了拉，忽然發覺這件襯衫袖子特別長——長得不對勁，都快到他指尖了。

襯衫好像大了一號。他沒有這麽大的衣服。

沈霧疑惑地拿着襯衫仔細看了一下，呼吸一頓。

“……”

要死了。這件衣服可能是俞燼楓的。

沈霧小心翼翼地扯着領子，低頭聞了一下，感覺鼻尖萦繞着一點俞燼楓常用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臉上頓時燒了起來。

...

沈霧在洗手間裏待了半天，洗了把臉冷靜，終于磨磨蹭蹭地拉開門。

他沒找到浴袍，只能把身上唯一那件大號的襯衫盡量往下拉，堪堪遮住關鍵部位，邁着兩條白皙修長的腿走了出來。

這時候俞燼楓已經坐起身來，神情戲谑地打量着他：

“穿我的衣服還合身嗎？”

“……”

一早醒來拿別人的襯衫穿，還是貼身襯衫，這種行為怎麽看怎麽奇怪。

沈霧知道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反而會讓俞燼楓更來勁，幹脆咬着下唇不說話，默默地走到衣櫃前去找自己的衣服穿。

俞燼楓也跟着下了床，搶先一步，在沈霧拉開衣櫃以前把他推在了櫃門上。

“知道你昨晚幹了什麽嗎？”

沈霧聽見男人在他耳邊聲調沉重地說，于是手裏拉櫃門的動作一頓。

沈霧輕輕戰栗了一下，感覺到耳後拂來的呼吸，縮了縮脖子。

“……你幹什麽了。”

俞燼楓的聲音低沉，笑了一聲，尾音懶洋洋的：

“你醉成那樣我能幹什麽啊。倒是你昨晚一個勁地折騰我。”

說着，他微微仰起頭，讓他看自己脖頸和鎖骨上淡淡的吻痕。

沈霧一愣，看見俞燼楓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

“小隊長，挺會玩的？”

“我，我怎麽你了？”沈霧咽了咽口水。

俞燼楓慵懶的眼神淡淡地一挑，好像在闡述一件很真實的事情：

“你昨晚一個勁說你偷偷暗戀我很久了，對我求而不得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每晚都想我想得要命，想我要你……”

他說得風輕雲淡，煞有介事，沈霧卻聽得心驚肉跳。

“我真的這麽說？”沈霧震驚道。

俞燼楓只是随口一說，但是看着沈霧又羞又臊的樣子，頓時意識到自己說中了什麽不得了的事，笑道：“你真的暗戀我？”

沈霧自己也不太确定，他喝醉了有沒有可能對俞燼楓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畢竟他都做過那種夢，還有什麽不可能。

“……”沈霧拼命搖頭，抿着嘴唇一言不發。

俞燼楓看他的神情緩和了下來，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複雜的情愫，于是順勢哄道：

“其實有一句話我沒騙你，你知道是什麽嗎？”

“不知道，不想知道，”沈霧覺得他靠得太近了，有點防備地輕輕推他，“你先讓開。”

“不。”俞燼楓索性把腦袋放在他頸間。

兩個人就這樣拉拉扯扯起來，沈霧的身高和力氣都相對出于劣勢，完全沒辦法掙脫。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秦驕拖着懶散的步子晃晃悠悠地走進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床上陌生的粉紅色被單，忽然意識到不對，再往旁邊一看，更是吓了一跳。

秦驕定睛一看衣櫃邊那兩人羞恥的樣子，酒全都醒了，“卧槽”了一句，扭頭就跑了。

“……”

“……”

房間裏的兩人面面相觑。秦驕為什麽會在這裏？

等回過神來，沈霧連忙推開俞燼楓，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沈霧追出去的時候，看見秦驕正站在門口，擡頭看着寫着房間號的牌子。

秦驕看見門牌號的确不是自己的，這才意識到大概是他昨晚喝多，進錯寝室了，不知道怎麽就跑進了沈霧的房間。

他今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寝室的布局都一個樣，秦驕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推門進了卧室，結果竟然看見了那樣的場面。

“放心，兄弟會給你保密的。”秦驕神情嬌羞地沖沈霧眨眨眼。

“……”沈霧艱難地辯解道，“這個事情，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懂，都懂。”秦驕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叫食堂阿姨炖只老母雞給你補補。”

沈霧乖乖地閉了嘴。這事沒法和他解釋，他只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白兔。

...

沈霧跟着秦驕去他房間裏靜了一會兒。等他冷靜下來，回自己房間去洗漱的時候，發現俞燼楓已經不在他房間裏了。

洗漱完畢後，沈霧沒有去餐廳吃飯，徑直去了訓練室。

被壓了一晚上的手還有點麻，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上樓梯時，正好遇見韓稚提着設備，也準備上樓。

沈霧和韓稚一起進了訓練室。

訓練室裏只有俞燼楓一個人，顯得有些空蕩。沈霧什麽也沒說，偏頭往卡卡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位置上的東西都不見了。

卡卡從昨晚起就沒有出現過。

今天上午沈霧去敲過他房間的門，沒人回應，等他推門進去看的時候，發現房間裏空空蕩蕩的，裏面所有的東西都搬空了。

看着眼前空空蕩蕩的桌面，沈霧微不可聞地輕輕嘆氣。

他和RISE向來不對付。以後再賽場上再見的時候，他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他了。

“你坐這兒。”沈霧一指對面的位置，讓韓稚把東西放下來，準備把他安頓在這兒。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回青訓隊了，你在這裏跟他們三個一起訓練。至于能不能打首發，還是得看你的表現。”

俞燼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韓稚身後，看着他收拾東西。

“讓你繼續和青訓生住一起不方便，我把老韓那個寝室騰給你。”

韓稚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心裏有點奇怪。昨天還劍拔弩張的，今天俞燼楓怎麽忽然關心起他來了。

難道之前他看到的那幾出都是欲擒故縱，俞教練還是很欣賞自己的？

韓稚不知道俞燼楓的用意，但是沈霧卻再清楚不過。他“哼”了一聲，按住了韓稚，斷然拒絕道：

“不行，你先住你原來的宿舍。”

韓稚抓了抓腦袋，讷讷地“嗯”了一聲。

他還以為真的能住在沈隊隔壁了。沒想到總是對自己冷着臉的俞燼楓都同意了，沈隊竟然會拒絕。

“不用麻煩俞教練了。過兩天卡卡的房間收拾出來，你再搬進去。”沈霧對韓稚說。

韓稚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立刻坐下來調試設備，為今天的訓練做準備。如願以償地進了一隊訓練室，他也很興奮，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争取留下來打上首發。

等其他人都到齊之後，大家開始訓練。

但是等俞燼楓開始給他們複盤的時候，沈霧卻心不在焉的。

這本來是韓罡的工作，韓罡給他們複了差不多三年的盤，現在忽然換了個人來，沈霧怎麽都覺得別扭。

這倒不是俞燼楓的錯，他認真工作的時候表現得非常專業，正兒八經起來的模樣帥到過分了——要不然當年沈霧也不會被他的臉給欺騙了，誰能想到他私底下這麽gay。

俞燼楓畢竟是世界冠軍出身。拿世界冠軍絕對不是有槍法和技巧就可以的，更需要過人的思維和膽識。所有人都緊盯着教練，聽得很認真。

但是沈霧看着俞燼楓的臉，絕望地發現他好像沒辦法專注複盤了。

...

複盤結束以後，俞燼楓和數據分析師去整理資料。

韓稚跟着沈霧他們一起四排。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四排，但是效果出乎意料地不錯。

韓稚之前當青訓生的時候就很勤奮，經常獨自加練。現在也表現得很好學，知道自己經驗不足，一個勁地讓沈霧指導他。

他這麽勤奮，沈霧也很樂意，于是和他開了一局雙排。

等俞燼楓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沈霧在和韓稚雙排，直播間裏的粉絲竟然紛紛叛變，磕起了這對CP。

[這位小哥又是誰？是我喜歡的類型！]

[好像是叫韓稚，之前是青訓生，最近調到一隊來了]

[有印象，他還挺牛逼，上過亞服前十的]

[woc這屆青訓生這麽強的嗎？]

[沈隊甜蜜雙排的對象換人了，純情隊長和小狼狗]

[我覺得這個韓稚不錯，啧啧看他這個肌肉]

[啊，年下小狼狗真的很好吃！]

[哎呦呵，你們有沒有發現小隊長嘴唇破了！！]

[真的哎！我靠誰幹的！！！]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

俞燼楓盯着沈霧直播間裏的彈幕，皺了皺眉。

沈霧嘴唇破了，那明明是他的“大作”。

眼見着狂熱的粉絲們拉郎拉得越來越瘋狂，舞到他眼皮底下來了，俞燼楓是在忍不住坐視不管。

他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發型，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水杯，裝作要去接水的樣子。

沈霧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游戲上，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舉動。

三秒鐘後，在經過沈霧座位時，俞燼楓毫無征兆地忽然出手挑了一下沈霧的下巴。

忽然被襲擊的沈霧手一滑，一梭子子彈歪歪扭扭地打在了窗框上。

沈霧有點愠惱地擡頭，發現又是俞燼楓在欺負他。而俞燼楓看着他桌面上的攝像頭，故意微微彎了一下腰，好讓攝像頭拍到他自己的臉。

看着自己的臉出現在右下角直播畫面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贏定了。

[好帥啊啊啊啊啊是燼神啊啊啊啊啊啊！！！]

[卧了個槽，燼霧好real啊啊啊！！我死了我真的死了（躺平]

[沒想到啊，我的乖崽崽搞到了我當年沒能搞到的男神……（點煙）]

[啧啧，小霧好可憐，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瞪起人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懂了。肯定是燼神咬的]

[woc燼神是不是欲求不滿，把小寶貝的嘴唇都給咬破了]

[小霧還是個孩子，請您千萬不要放過他！]

[完了，小霧特別單純沒有談過戀愛，指不定怎麽被姓俞那老流氓吃得死死的，把他這樣又那樣嗚嗚嗚]

...

罪魁禍首俞燼楓跟沒事一樣，接完水就走了。沈霧一不小心瞄到了一眼彈幕，害臊起來，不敢再看了，全程盯着游戲界面，硬着頭皮打完了這一局。

一局雙排結束後，俞燼楓行使了作為教練的特權，硬是把沈霧拐進教練室進行“單獨指導”。

俞燼楓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沈霧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到對面的位置上：

“外面人多太吵了。以後你在這兒訓練，不會被人打攪。”

沈霧站着沒動，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最喜歡打攪他的人分明就在他面前。

但是沈霧沒說話。他确實覺得和俞燼楓一起雙排沖分最合适。

為了沖分，沈霧決定戰略性地妥協那麽一次，乖乖地在對面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俞燼楓竟然已經把大號的分重新打上來了。他現在可以用大號和沈霧雙排了。

時隔三年，沈霧終于和他大號加上了好友。

看着那個ID，沈霧心裏百感交集，感覺到自己的心又柔軟了下來。

俞燼楓再混蛋，那也是他喜歡了那麽久的Fmes啊。

...

“看。”

交火結束的間隙，俞燼楓端着槍走到沈霧前方，面朝則一面空空如也的牆壁。

沈霧不解其意地望過去，只見他對着牆板一波壓槍掃射，硬生生用彈孔在牆上畫出了什麽圖案來。

沈霧擡頭一看，俞燼楓竟然給他畫了個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