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醜奴兒
暗夜下的禁宮似幽冥,漆紅長廊上無人,幾盞長明燈将廊外空場打出一片寂寥清影。階前站兩名值夜的內廷侍衛,筆挺挺的,面無表情,不帶人間生氣。
“呼——”有夜風游蕩,透過女人被撕冽的衣裳,撫在那淤紅的痕跡上,只覺得寒意蕭蕭。
阿昭裹了裹懷中的沁兒。
老太監回頭看她一眼,把拂塵一撩:“走吧……哎。”
走就走吧,下了臺階。
已是深夜子時,那一路過去昏昏暗暗。又到那鋪滿青苔的磚牆邊,老太監打個哈嚏駐了足:“自個兒過去吧,灑家就不陪你了……你這丫頭也是倔,主子都死了,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小皇子想想。多少女人巴望着能得聖上恩寵,給你機會,你卻不肯……該。”
該就該了,誰讓她覺得惡心呢。
張德福已是三朝老太監,阿昭幼年時候沒少對他惡作劇,到底個心實的老好人。阿昭對他鞠了一鞠,目送他弓着老腰搖擺離去。
怕女人鬧事,冷宮外一向都有值夜。那斑駁舊門旁有侍衛斜倚抱胸,也不知是否睡着,黑蒙蒙看不清臉面。
阿昭抱着沁兒走過去,然而尚不及趟過那道磚牆,角落裏卻忽然伸出來一只手。那手臂硬實而有力,她尚不及驚呼,已然整個兒被他裹了過去。
“唔……”阿昭被捂得快要窒息,掙紮中睜開眼,看到頭頂上方一雙灼灼明亮的眼睛。那眼神專注,仿若暗夜下捕獵的鷹,桀骜孤清卻又銳利逼人,竟然是燕王趙恪。
深更半夜,他一個藩王是如何混進宮來?
趙恪卻不容阿昭多想,他把她攬過去,攬住她的腰,捂住她的嘴,不允許她動彈半分。
阿昭一手攬着沁兒,一手推他打他,發出類似啞女的喑喘抗議。
他卻不說話,用健朗的長腿箍着她的腰枝,然後開始霸道剝弄她殘破的衣裳……像極了十年前那個塞北荒野下的夜晚。
瘋了,他要幹什麽?一個啞婢又礙着了誰?這些趙氏皇族該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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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本就只是輕輕系着的衣帶被趙恪從左右拆解,緊-促呼吸下的阿昭一片風景都被他看去。
阿昭卻被桎梏得掙紮不得,只是忿恨地凝着趙恪……其實她真想甩他一巴掌。
趙恪的眉間卻藏有笑,那笑悠然不羁,他在諷弄她無謂的掙紮。一如從前纨绔少年,好似一切的女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竟也無視阿昭殺人的眼神,修長手指徑自撫上她一抹素白裹胸。他将她的結兒扯落,她的美滿便暴露在清寥寥的月光之下。
白上有紅紅吆痕,曉梅亦綻,腰谷處還有條條掐-弄的淤青……那個帝王竟将她如此不堪欺負。
趙恪的指尖頓了頓,末了又沿着阿昭的鎖骨徐徐下滑。他将她的那些尴尬痕跡都看去,然而眼神卻是那樣平靜,竟毫無任何情裕的因素,就好像只是在輕撫一件受傷的器皿。
他的手指那麽涼,她從前都不知道。
阿昭起先還掙紮,然而他軋着她腰腹的時候,某個地方卻并無許多年以前的那種硬-硬-熱-熱,而只是平靜無波。阿昭便知他是真的對自己無意。總歸是沒有了力氣,便放棄了抵抗,漸漸由得他去。
趙恪說:“十七八歲的女子,恰如花開到最美時候,不似幼兒過于脆弱,又不比婦人的豐-腴-熟稔。玩弄于股掌時,那韌性恰恰好戳至男人的征服要害,不怪他一碰你就失控了獸姓。”
他的嗓音潤澤淳厚,言畢,從袖中掏出一只白瓷小瓶,倒在阿昭的肌膚上輕抹。前面塗完了,又翻去背面。
那膏藥涼絲絲的,将痛一點點麻醉。阿昭抱着沁兒,面貼着牆壁,眼睛忽然有些濕,仰起下颌使勁眨了眨,頃刻又憋回去。
他應該是察覺的,然而也不說話。膏藥塗好了,收進沁兒的小兜兜裏,去扳阿昭的肩。卻扳不動。阿昭的臉隐在牆壁陰影裏,呼吸間似有濕氣。他便不動,等她稍平靜了複又将她轉過來。
黑暗中,看到阿昭清湯寡水的秀顏,眼睛紅紅的,執拗不肯看人。
趙恪的嘴角忽然勾起壞笑,戲谑地打趣她:“不是不願意接受本王的照拂,叫我走嚒……我這才走了幾天,你看你就出事了。”
這慣是個擅長風花雪月的男人,他的溫柔來得無緣無故,調-情也未免太不可信。阿昭不願意看他,撇過頭,拭幹淨眼角。
“唔……”
趙恪卻忽然把她裹去了懷裏。
他的懷抱竟也是清涼,依稀彌漫藥草的淡香,然而卻寬,讓人踏實,可依靠。
阿昭不過只及趙恪的肩頭,臉頰貼近他怦怦跳動的胸膛,忽然便想起許多年以前的那一場孽——那時他的身子衮燙衮燙,連呼吸都可以把人灼-燒——他到底是玩夠了,改邪歸正了。可惜付出的代價太大,他害她背負了不貞,用半世逍遙氣死了老燕王,在京中留下了太多敗壞的舊名聲。
那長臂環着女人削薄的肩膀,暗夜下落露的肌膚微微涼。怕吵醒孩子,趙恪将阿昭略微緊了一緊:“人生真像是一場戲。很多年以前,我就告訴過她,她一定會後悔。可是她不聽。呵,她一絕情起來真是要人命……打了我一掌,然後絕決地騎上那個男人的馬,做了他的新娘……她永遠不知道,那個晚上我在曠野裏到底有多麽地想她。她也不會知道,倘若當年她肯留下,縱使我再是狠心,也不會讓事态走到今日這一步田地。”
誰又知道誰會對誰念念不忘,未發生的變故誰又能提前預料?
阿昭攥了攥手心,用力掙脫開趙恪的束縛,比着手勢道:“今夜多謝燕王爺費心,夜已漸深,王爺還請早些回去歇息。”
趙恪噙着嘴角,那雙目濯濯凝看阿昭,卻看見她白皙手腕處落着的一點青梅。他微一蹙眉思量,頃刻又複了一貫的調侃:“你這個宮女真不讨人喜愛,不怪那皇帝叫你滾蛋。罷,走吧,欠了本王一個人情,他日再來與你清算。”
說着悠悠然松開覆在阿昭腰上的手。
這才從永樂宮中出來沒多久,他竟連自己與趙慎的對話都能悉數掌握。
阿昭不動聲色地看了趙恪一眼,低着頭掠過他颀長的陰影。
趙恪在背後看她,見她頭也不回,實在絕情,白白浪費他一晚上的溫柔。
便道:“青桐,你真的很像她。那個皇帝必然會對你念念不忘,他一定會再來找你。然而這後宮已不是司徒時代,你若想替你的主人報仇,便要學會藏匿心思。須先學會取悅,然後才能再謀其他。”
取悅……
阿昭頓了一頓,依舊步履不停。
斑駁紅門邊,值夜的侍衛正抱臂看她,見她來,便一語不發地替她開了門。
二十上下的樣子,身量高且容貌清俊,舉止亦涵養有度。北魏的世家子弟倘若進宮歷練,多數被派做內廷侍衛,幹兩年,然後再分配到京中營做個不大不小的将官。
他竟也不驚訝趙恪的深夜造訪。
阿昭推門進去。
冷宮中一群女人卻也不曾入睡。天氣變冷,四周灌木叢裏的野耗子就往有人的屋子裏鑽,大家都在拿着家夥亂打一通。
“那啞婢去了也不見回來,大抵是被留下了!你不知道越是那種不說話的,發起媚來越勾男人魂魄。”蘇嬈用棍子捅着床底下,一邊說,一邊酸溜溜。
另一個便刻薄道:“缺德!用舊主的棄兒去換榮華富貴,姐們怎麽就沒那般好命?”
“呸,皇帝哥哥當真看得上她倒好,清湯寡水的,一掌都握不滿她胸!”胖子啐了一口,大腳丫子一踏,總算是踩死了一只肥的。
她是餓極了的,喜滋滋從床底下掏出打火石,準備就着幹柴把它烤熟吃。
老貴妃也餓,那般七十歲老骨頭,竟不知道哪兒來的速度,忽然飛撲過來搶了去。
“啊——”吓得其餘的女人紛紛膽小尖叫——冷宮中又鬧鬼了。
噗——
不知被誰一鞋板拍落,那死耗子軟趴趴掉在了阿昭腳下。
阿昭挪着鞋履,繞開幾步。腳面上有血,是今夜被簪子紮傷,剛才忘了痛,此刻卻開始鹹-鹹-澀-澀。
衆人擡起頭來一看,尖叫聲便戛然而止。
那十七八歲啞婢就站在那裏,身上一抹豆綠小襖下午還是簇新,此刻卻被撕得淩亂,腦後發髻上沾着被褥的金絲,脖頸處赫然幾顆男人的淤紅-咬-痕。那咬-痕一直往下,在胸口處被殘破的裹胸掩蓋……顯見得才經歷過一番不堪。
手上卻抱着個酣睡的小孩,裹得嚴實溫暖。
“噓,她竟是去把孩子抱回來了……”不知誰人嘀咕了一句,大家都不再說話。
阿昭早已将剛才衆人的毀謗聽去,默了一默,自己走去床上。床上空空的,被褥枕頭早已被搶光,卻太累了,一躺下去就不願意再動彈。
“嗚哇——”沁兒小小的身子一抖,低聲夜哭。阿昭連忙用襖子将他裹緊。
燈火陰暗中,女人們便看到那嬰孩瘦下去的小臉,都有些讪讪的。
“……用身子去換那妒婦的孽種,個賤-命的奴婢……叫她爬皇帝的床……”
胖子酸溜溜嘀嘀咕咕,不甘不願地甩過來一床被子。
那被子本來就是阿昭的,胖妞欺軟怕硬,就逮着老實的欺負。阿昭才不會去謝她,蓋下去就睡着。
……
後半夜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場雪,阿昭睡得昏沉,不知何時,身上卻又陸陸續續多了幾層破棉絮。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謝謝【寶貝217、晴未君、雍蘭玉、還有vv】幾位親的投雷以及營養液灌溉,撲倒群麽嚒=333333=
——某不要臉皮的王爺探頭:以及,有人喜歡本王嗎?(搖扇子)
後面阿昭開始步步為營咯,不會一直被動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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