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
他們依然工蟻般忙忙碌碌,監測參數,培養植株。顧退之說,你去更新信息庫,這樣你會輕松些。信楓因此空出了許多時間,他用數字和編碼組合排列,運算結論,然後說對顧退之說:“世界,是負無窮到正無窮,每個事物都有自己的集合,可是也有例外,總有落單的,0總是被排斥,很多時候整個集合中只有它一個,π找不到和自己一樣的數,自己無限不循環下去。tan90°不存在。不過,我想了想,你從來不是孤獨數。”
顧退之搖頭,嚴謹糾正道,“你錯了。”
信楓不相信,他又快速推演了一遍,回複:“綜上所述,沒有問題。”
顧退之反駁道:“按照你的說法,tan90°是有同類的,怎麽會不存在?你忘了non-existent了嗎?404還可以和502做友誼數呢。”
信楓不可置信,“你怎麽可以犯這麽愚蠢的錯誤?404和502?還有,我在說數字,你的回答不符合答題規範!”
顧退之懶得理他,擺擺手雲淡風輕說:“不符合就不符合吧,這題在我這裏沒有标準答案。”
他們依然這樣年年歲歲地過下去,地下和地面像是隔了千百歲月,這裏是無人之境。枝蔓在土裏紮根,高叢綠樹躍然入目,落葉帶着年輪的舟箋飄向遠處。意大利紅門蘭開了,緣毛鳥足蘭落了,仙人球一直羞答答地瑟縮,歲月漫行,一晝一夜寂寞流淌,在高低叢林裏穿空而過。
地面上依然是年歲分明的白夜季節,半年極晝,半年極夜。信楓帶着他走出地球深處,荒野上吹着飒然幹燥的烈風,他們無所畏懼,随着空間器離開蟄居的地底,坐在高空百米之上數着晝夜輪回。
信楓靜靜地坐在鋼筋鐵骨之上,空氣很輕靈。顧退之仰躺在他懷裏抱着他的腰,他們的五指張開又聚攏,十指緊扣,像是心照不宣的儀式。
信楓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睛,問“還是沒有感覺嗎?”
顧退之眨了眨眼睛,他看着極遠極遠的高空之處,淡聲道:“沒有關系。”
他睜着眼睛,那些極光寂寞地劃過,映在裏面像是有玻璃球跟着滾動,瞳仁裏反射出流光溢彩的景色。
信楓抱緊了他,溫熱的氣息萦繞在身側,他說:“今年的極光依然很壯麗。”
“紅色的像是海上落日,紫色的像是雷電一閃。”
“天幕全是黑色的…應該是你能想象的黑色,高曠遼闊,讓人想跳進去。”
“高空磁電粒子流擦過地球的時候留下光影,燒灼出璀璨的星點,密密麻麻,亮到耀眼,太亮了。”
“我們頭頂有一片最閃耀的光幕。”
信楓突然不說話了,他來回摸着顧退之的頭發失神,最後開口:“Julian,我詞不達意,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到。”
顧退之輕笑說:“我知道,今晚夜色很美。”
信楓像是沒有相信他,再也沒有說話。鐳射的光影打在他身上,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些絢麗的,奪目的,發光的極夜景象,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眼底深處,可是這些美景似乎只屬于他一個人。
賞心樂事,美景良辰,這是世界上最難同時湊集的四件事,平生有一次能偶然遇上便是功德圓滿。
忽閃而過的光尾甩在他的背脊上,灑出落寞迷離的波段。
顧退之動了動身體,他一開始在看着高空背後的天幕,後來又把目光轉向了信楓的方向。他他把蜷着的胳膊伸出來,舉高伸手摸了摸信楓的臉,仿若安撫地問道:“信楓,你猜,在我眼裏,你是什麽樣子的?”
“我好像從來沒有和你提過這件事。”他自顧自地說:“在我眼裏,你誠摯善良,健康有力,樣子很高大,肩寬腿長,腰摸起來鮮健精瘦,手臂修長,你的手指很靈活,修長溫熱,握起來讓人感覺很安心。”
“嘴唇特別軟,鼻梁很挺,側臉弧度精致,睫毛也很長,眼窩比一般人要深一些,每次摸起來都紮我的手心,我要躲很久,可是又忍不住去摸,你的眼睛很漂亮,狹長深邃,極光倒映在裏面,像是灑滿了星星。”
“你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領口的扣子開了兩顆,可以看見深凹下去的鎖骨,骨架看起來很堅硬。”
“你還…”
他還在說,信楓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顧退之,那雙眼睛在望着他,倒影出流離夢幻的影。
影子裏有他的面容,如此清晰,如此深刻。
他看到他放開了鎖在自己腰間的手,迅捷地扶着地面坐起來,動作流暢到毫不拖泥帶水,他捧着他的臉,凝視着裏面的萬千光海,慢慢說:“信楓,我沒有騙你,你的眼睛裏,真的有星星。”
他看到顧退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那雙黑晶石一樣的眼睛裏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那雙眼睛裏的目光迷戀又沉醉,彎起來時眉角飛揚,他聽見顧退之低笑着說:“今晚的夜色,的确很美。”
信楓僵直地坐在那裏。
他突然不由分說地扯着顧退之站起來,他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拽着他大步向前走去,顧退之頓覺不妙,腳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追着他跑起來。
信楓甩上門,摸着黑猛地把他壓到了空間器的窗戶上,他從背後趴在他身上,拽着他的雙手高舉過頭頂,雙腿的膝蓋跪在座位上撐開了他的,他用一只手抓住顧退之的胯快速向上提起,膝行向前,顧退之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他瞬間被卸了力,擠在夾縫中無法掙脫。被迫雙腿大開,膝蓋懸空,失去支撐點的一刻血液向下半身湧去,那一刻他感到頭暈目眩,忍不住“啊”了一聲,還未清醒便身子一歪,腿軟到跪不住,一頭栽倒在信楓懷裏。他把他的雙腕按壓在透明的窗上,衣料摩擦,信楓快速地把自己的衣服剝了下去。然後他一顆一顆慢慢解開顧退之襯衣的紐扣,猛地從背後一把拽下,他咬牙撕裂了布條捆在顧退之眼睛上,動作迅速一氣呵成。
他低下頭,鋪天蓋地的吻砸了下來。他不說話,只是急促地喘息,他吮吻着顧退之,帶着兇狠的力度,熱燙到不容置疑的接觸讓顧退之一陣陣地頭皮發麻,他感到堅硬的牙齒叼起了後頸的皮膚,噬咬撕磨,引起讓人戰栗的疼痛,黑暗中他全身無法用力,仿佛被吞噬吸入的落空感帶給他巨大的痛苦。他開始瘋狂地掙紮,腳踝處的筋骨繃緊拉長,那一刻信楓不由分說咬破了他的後頸,然後用唇部親吻,舌尖舔弄,顧退之驚恐地張着眼,想象出信楓與他接觸的樣子,他長大口喘息,卻陡然被信楓托住下巴,他仰着頭,巨大的力道将他束縛住,那些不停落下的吻給他帶來刺痛的印記。他驚慌失措地喘息,喊:“信楓!我不是故意的……”
信楓吻在他頸上磨着牙,忍不住在芯片曾經存在過的地方又舔了一下,帶走一小滴血珠,他把鼻息勾勒在顧退之的耳後,在耳垂上輕輕咬弄,一觸即分,熱氣噴灑在顧退之耳孔裏,“有感覺嗎?”
顧退之難捱地呻吟了一聲,他急促地喘着氣,感到無窮恐懼,想要掙開被信楓束縛的手。
“噓,”信楓轉頭吻了吻他的側臉,輕笑了一聲說:“別害怕。”他松開對他下巴的鉗制,一只手靈活地爬到了胸口撚弄。他在他的乳首上用力,輕攏慢撚,冰冷克制地掌握着力度,等它變得堅硬挺立起來,然後就像以前無數次地那樣問他:“有感覺嗎?”
顧退之的手腕被壓在窗玻璃上,他無力地後仰着頭靠着信楓肩膀,渾身火熱,昏昏沉沉被炙烤着一樣,他張開口用盡了全身氣力去呼吸,“信楓!”顧退之的喉結忍不住地滑動,被放開脖頸的那一刻他喘地又快有急,似乎嗆住了,喉間發出磕磕絆絆的咳嗽聲,卻還是喊着:“你先松開我!”
言語被打斷在唇間。 信楓側頭穩住他,他在顧退之口腔裏攻城略地,用整個身體籠罩着顧退之,熱燙的身體貼合着,給顧退之搖搖欲墜的身體提供唯一的支點。
他在他背後開口,那些低沉的聲音炸裂在他的耳後,讓他忍不住感到瑟縮和後怕:“你還記得2079年2月11日下午3點12分你和我說了什麽嗎。”
“你說,‘現在,你可以對着我做你想做的事了。’”
顧退之昏沉到無法思考,他遲鈍而斷續地回憶,終于想起說這句話的情景,忍不住辯駁說:“我…我那個時候!…不是說的接吻嗎!”
信楓嗤笑一聲,說:“但我現在不那麽想了。”
他放在胸口的那只手伸向了顧退之的腰間,把他的腰帶解開,空氣中發出“咔”的一聲。
那聲音像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落在顧退之耳朵裏,清脆炸響,他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他說:“你放開我!我看不見!”
信楓不為所動,他扒下顧退之的褲子,摸到顧退之身前,手指在小孔上刮蹭了一下,然後握住了他的性器,緩緩動作起來,“Julian,你不如認真猜一猜現在外面是什麽樣子的。”
他吻着他的後背,若即若離,輕柔又溫情,可是握住性器的手卻越來越用力。那些吻輕飄飄落下,緩慢綿長的氣息噴灑在顧退之的身體上,停留在兩具軀體間的空隙裏。這并不好受,身體很熱,空氣涼薄,不斷攀升的癢度和快感源源不斷襲來,讓他迷亂到頭腦發昏。最後這漫長的描摹終信楓結束了,信楓把一個吻落到顧退之的腰窩裏,湊過來和顧退之接吻,下身做出兇狠而快速的頂弄姿勢。
他放肆地動着身體,性器頻頻劃過顧退之身後脆弱的入口。顧退之被撞地向前撲去,無處承受,他的整個身體都在抖,喉嚨裏發出無意識的呻吟,撲空的一瞬間他以為會被撞落到空中墜下去,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噓,”信楓攬着他,“我會讓你舒服的。”他堵住了對方頂端的圓孔,“別那麽快,我們慢慢來。”
“別怕,我不進去。”他說着,“用這個姿勢你會不舒服。”說完他松開他的手,顧退之腰酸腿軟地跪倒在他腿上,信楓極有耐心地抱着他,他弓着腰,把手指一根一根探入顧退之的體內,按壓摸索着,偶爾撥弄揉動。顧退之精疲力竭,他跪在窗前,汗水把頭發全部濕透,在黑暗中,他急促地喘着氣,忍不住說:“我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信楓聞言古怪地笑了一聲,他嘆息着,那語氣帶着不明的意味,“我覺得我好像太慣着你了。”他搖搖頭,聲音帶着難耐和壓抑,他說:“抱歉,Julian,我忍不住了。”話音未落他就猛地頂入進來性器整根沒入身體,卡入了柔軟的腔肉。
那一刻顧退之以為自己被撞飛了。
“Julian,”信楓快速地沖撞起身體,神情優雅從容,仿若一個紳士,從容不迫地行禮問候,說,“我會讓你舒服的,你要都交給我。”
他兇狠地撞擊着顧退之體內敏感的地方,然後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窒息感在數秒間捆綁住口鼻,四肢,然後是大腦,缺氧那一瞬間仿若靈魂被抽離,顧退之還在這裏,又好像飄到了半空看着自己。失去空氣的逼仄感讓他本能恐懼,耳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他不可抑制地痙攣,卻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嗯啊”聲,攤在信楓的懷裏瑟瑟發抖,置身在仿若被扼殺的極限中升騰起一股大漲的快感,情潮聲勢浩大,驚濤洶湧席卷而來将他吞沒。
頃刻間他的腦海中炸開了一片星河,信楓解開他眼前的束縛,趴在他耳畔說,“你看,極光。”
那些光芒刺目而絢麗,宏大壯觀到令人落淚。他發不出聲音,只能跪趴在窗前看着,承受着身後兇狠而霸道的頂撞。
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背後傳來的喘息熱燙又厚重,他想大喊,還想尖叫,最後卻只能望着那些光,哽住喉頭無意識地“啊啊”呻吟着。
煎熬又疼痛,伴随着酥麻和難以言說的快樂,顧退之紅着眼睛,汗水流到眼睛裏,刺激出的水光順着臉龐滑下,絢爛的天幕像是要把他灼傷,燙化燃盡在高空裏。
信楓在和他說話,可是他聽不到,他已經沒有精力去分辨他在說什麽,他腦子裏嗡嗡亂響,眼前全是豔麗撕裂的光。
信楓說:“……當我第一次看到真的極光的時候,我才知道,虛拟的和真實的,并不是一樣的,可是你卻一直活在仿真模式中。”
“極光很美,都是真實的,你卻看不見。”
“我描述出來,也比不上你自己去看,更何況我詞不達意。”
“我很難過。”
“julian,”信楓說,“你在沉睡,我想你的時候,就跑到這個地方坐着,閉眼回憶我們的過去。”
“當我失去五感,我仿佛死去了。”
“而你卻長久地生活在這種境地中…”
“你還告訴我說沒關系。”
他靠在他耳後,把他的耳垂含到嘴裏,用牙叼着慢慢噬咬舔弄。他們呼吸錯亂地糾纏在一起,親密無間,耳鬓厮磨。
“這簡直是雙倍的殘忍。”他說着,掌控着顧退之的身體,讓他體會自己帶來的巅峰和浪潮。他吻着他,吻裏把他的心情全烙印進去了,帶着無言而隽永的意味。
他撞擊他,掌控他,引誘他走向瘋狂,看他崩潰失控。
他說:“我真的…太難過了。”
蔓延拉長的時間化作煎熬,顧退之在瘋狂掙紮,信楓殘忍地按住性器上的孔。他攬着他的腰,有力的腰身沖撞擺動,聲音卻是平穩的,被情潮滌蕩過後,帶着沙啞而壓抑的金屬質感,“我每次吻你這裏,你其實都沒有什麽反應,必須要我反複親吻很多次,你才會縮着脖子笑。”
顧退之精疲力竭,頸後那塊傷口又被信楓含住了,酥麻的感覺直接流竄到尾椎,壓抑疼痛的快感讓顧退之張大了眼睛,他被逼到極限,小腹的抽痛彙集到一處,他嘶吼着尖叫:“信楓!你快放開…不行!不!!”
“好在現在不這樣了。”信楓無可奈何地輕笑了下,那聲音就散在風裏了。他不再說話,只是低頭加快了頂撞的速度,汗水滴到顧退之身上,流淌到他腹肌的溝壑裏。那速度越來越快,在某一瞬間,仿若繃到極點一樣,他的身體卡頓住了,靜止在沉醉的空氣中巋然不動,過了幾秒,他卸下重擔般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摟緊顧退之,安然地閉眼窩在他肩上,他松開了放在顧退之性器上的手,嘆息出情人間的輕聲呢喃:“你知道你這裏很敏感嗎?”
伴随着哀泣的呻吟,有白色的液體濺到了窗上。
信楓伸手撈着他,把呼吸噴到他的後頸上:“Julian.”
他還在他身體裏,不分彼此,如膠如漆,顧退之撲在了玻璃窗上,空洞的眼睛望着外面的夜色,更看到了夜色盡頭信楓的模樣,他們的面容被清晰地倒映在玻璃窗上,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信楓的倒影。
他承受着身後開始的又一輪沖撞,他趴在玻璃上凝視黑鏡裏的那個人,他撫摸着他的臉龐,癡迷又眷戀,他無力的喊:“信楓…信楓…”
信楓按住他的那只手,扣緊在玻璃上,他在他身後凝視着前方,他趴在他耳邊纏綿細語:“Julian,我知道你想說的不是這個。”
他一下一下頂弄他,在他身體裏進入又退出,居高臨下,欲拒還迎,他在他體內研磨慢撚,看着他顫抖戰栗,顧退之我手指扭曲着摳挖在玻璃上,像是要抓住裏面的那個人,他攤在玻璃窗前呻吟,嗚啊不斷。
信楓對此置之不理,他退出了那具那不自覺地向後挺起臀瓣、迎合自己的身體,他的性器在那個水光泛濫的入口輕輕蹭刮拍打着,他蠱惑他說:“Julian,告訴我。”
顧退之撲到窗戶上尖叫:“我愛你!…我愛你!你快進來!”
“信楓……信楓…我愛你你別這樣…”顧退之摔倒在他懷裏,呢喃着呻吟:“我喜歡你,我最愛你了,你不要這樣……啊!”
他攬着他,又乖戾地頂進去,食髓知味地在他身體裏迅速沖撞,帶着厲害、逼迫、壓制、束縛感,挾風帶雨地進入到他身體裏,一寸一寸壓斷他的防線,他聽到那些啪、啪、啪的響亮而清脆的碾壓聲狂暴地向顧退之席卷而去,那是他帶給他的,他撞擊到他的肉體上,他闖進他的身體裏,他鉗刻進他靈魂的最深處。他盯着那面清晰璀璨的黑鏡,顧退之淚水橫流的面容無比真實地印刻在那裏面。他的眼睛裏帶着光亮,帶着情欲,帶着淚,帶着迷茫和失神,帶着黑晶石一般透亮的底色,和窗外多彩絢爛的極光、廣闊無垠的極夜重合在一起。
他想,這就是Julian,在我眼裏,他獨一無二。
他不忍心折磨他,這怎麽能算折磨呢?他只想讓他舒服快樂,哪怕他露出喜痛難言、空茫掙紮的表情,他也知道,他帶給他的,是極致歡愉的情緒。他緊緊抱着他,重疊的身體仿佛靜止在極光散漫的夜空裏,他趴在他耳邊溫柔缱绻地說,Julian,我愛你,我會一直愛你,我會一直陪着你。他釋放在他的身體內部,感受到他的身體止不住地抖動抽搐,他在情欲和理智的邊緣掙紮翻滾,卻帶着舒卷惬意的表情直接滑到了座位上。
信楓緩緩退出了他的身體,他把他的腿撥弄到座位裏,給他擺好姿勢。他撿起自己的衣服,仔細抖開給顧退之蓋上,然後坐到了他身旁,把他抱到自己身上,緊緊摟着他的腰。
顧退之失力地趴伏在他懷裏,安靜平順,很長時間內都陷入在情事後的失落感中。信楓坐在旁邊一點一點地撫順着他的後背,撫摸他身後的脊椎骨,他扒了扒他的頭發,把淩亂的劉海全都撥到上面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過了好一會兒顧退之拉下了他的手,他的嗓子被過度使用,聲音遲緩而沙啞:“你最近更新信息庫了嗎?”
信楓點點頭,說:“我更新了數據庫,裏面有本世紀最權威的醫學團隊出版的學術巨著《人體結構研究手冊》。”
“數據統計這是百年內最權威的人體結構研究成果之一,我偶然遇到了,感覺是意外之喜。”
“裏面有大量資料,都是寶貴的精神財富,是全人類智慧的結晶。”
他摸了摸顧退之的頭,寬慰說:“我想多了解你,看了那本書之後我覺得還是很有用處的。我覺得很高興。”
這個答案仿佛在顧退之的預料之中,卻仿佛發生了很多意外的狀況。他沉默了半晌,有苦難言,只能點點頭說:“人的畏懼心是有道理的,AI擁有了學習能力,真是件令人恐懼的事情。”
信楓不置可否,雲淡風輕:“人類總是不願意承認被AI打敗的事實。”
顧退之換了個姿勢,他抱緊信楓的衣服蓋住自己,躺在信楓懷裏認輸投降,可是他又不甘心,他忍不住反擊道:“我是不是該說你天賦異禀,孺子可教?”
信楓深以為然,他眉眼間略有得色,但只是輕輕點頭,甚為謙虛地說:“青出于藍,俯首躬行罷了。”
顧退之直覺怪異,他說,我覺得不對勁,不是這樣的。
信楓摸了摸他的後頸,他扣住他,擋住窗外所有刺目的光暈,然後俯身深深吮吻着身下的人低語:“沒有什麽不對勁,只是我想要你。”
【前情回顧:剛表白的時候,
信楓問道:“那我們現在是戀人了嗎?”告白的定義後面還有一句,“告白,在這種情況下通常被認為是建立戀愛關系的方式。”
顧退之反問他:“你下一首準備念什麽?”
信楓不假思索地說:“描摹你的眼眸,親吻你玫瑰色的唇,若我離去,我要埋在你玫瑰色的墳墓裏。”
顧退之安靜聽完,輕輕點點頭說,好吧,現在你可以對着我,做你想做的事了。
】
尾聲:
又過了幾年,他們回到地球表面,進入到真實的環境裏考察。
他們在危險叢生的雨林雪山裏疾行,握緊彼此的手,說着“我在這裏”。
他們像是在回應,又像是在承諾,宛若誓言,或者還夾雜着別的東西。
顧退之輾轉反側,凝眉苦思,整日郁郁。終于有一天飯後,他扯着信楓出門走向雪原之中,他和信楓說,我們先不要去找植物了。
顧退之說:“我們談談,我想了好幾天,我覺得這非常有必要,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信楓疑惑道:“不考察了嗎?”
顧退之搖搖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問的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誠實回答我。”
信楓見他面色沉重,便也收了心神,開口道:“問吧。”
顧退之沉默了一下,低低地說:“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信楓點頭。
顧退之淡淡問道:“在2065年2月出版的《穹頂夜色》一書中第475頁第三行上嘉利對安迪說了什麽?”
信楓下意識問:“哪個出版社?”
顧退之皺了皺眉頭:“人間社。”
信楓快速答道:“我愛你!”
說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錯愕萬分地看着顧退之。
顧退之面無表情,他的嘴角開始崩裂,越咧越開,最後終于破功,信楓反應過來,他們彎着腰相視而笑。
顧退之直起身子,拉着信楓退了好幾步,給他整理好衣服站好,然後自己回到原來的地方。
他摸了摸鼻子,正經道:“其實我不是想和你說這個的。”
“我是個人類,我的伴侶是AI,這沒有什麽,我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他為我念情感熾熱的情詩,他扶持幫助我的衣食住行,他釘鉗在我的靈魂深處。”
“他總是在默默付出,包容我,縱容我,無論生死病痛,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
“他強大到讓我克服失明的恐懼,他脆弱到我每天都想把他擁在懷裏。”
信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顧退之指了指腳底,說:“你知道這是哪裏嗎?……咳,我現在站在南極點上。”
“你知道的,站在南極點上,往哪走都是北方。”
“其實我想說,不管我走向哪邊,我的路都是通向你的,你是我旅途的終點與歸處。”
信楓聞言一愣,他忍不住反駁說:“除非我也站在南極點或者北極點,你才會走到我這邊。”顧退之被突如其來狀況驚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犯了這麽愚蠢的錯誤。
信楓大步向前邁去,他走到顧退之身前,腳尖頂住腳尖,雙腿緊貼着他将他抱住說:“好了,我現在站在南極點了,你以後不管往哪走,最終都會回到我的懷抱裏。你想說什麽,繼續說吧。”
顧退之清了清嗓子,他站不穩,幹脆摟着他的脖子,仰視着他。
他認真地說,“好像我說什麽都顯得微不足道,又好像我想說什麽你都知道。”
“你不要戒指,那個對你的吸引力還不如一盆蘭花。”
“但是我覺得,我總要給你一個具有儀式感的表示。”
“我們一直走下去,我永遠陪着你,好不好?”
他抱緊他,嚴絲合縫:“人間社在2065年2月出版的《穹頂夜色》一書中第475頁第三行上嘉利對安迪說的話,我要送給你。”
信楓目光沉沉地凝視他,像要把他吸進去:“再說一遍。”
顧退之墊起腳趴在他耳邊細語:“我愛你。”
信楓因顧退之而沉湎,顧退之被信楓鍍金。失落人潮,金屬一樣彼此融合,沾染對方的氣息,又變得獨立,比肩站在一起,挺拔又迷人。
壽命會終止,年華将老去,機體會變成遲鈍生鏽的機器。
縱使未來枯筆凋零,這沒有關系,歲月寫你在風裏。
他們接吻,化作枝蔓纏繞的樹,心髒的位置彼此停靠,沒有間隙。顧退之揉着信楓的頭發,掌心裏溫柔的觸感帶來高漲的情緒,他迷戀,觸碰到他的頸側,就是觸碰到一個人的心,堅強的,勇敢的,熱燙到令他尖叫的心。他想着,慢些,再慢一些,這時光就靜止吧,讓我好好看看他。他望着他的眼睛,看到裏面倒映着自己。細語缱绻,溫情脈脈,他們凝視着,目光貼到一起。他打開自己的脖頸,暴露出動脈旁最脆弱的位置。信楓輕輕吮吻上去,吻着生命。他撫摸他的後背,數到脊柱最頂上的關節,顧退之在他懷裏仰頭躲開,喘着氣笑。信楓按捏他的肌膚,扣住他的後腦。
就像莫羅的那句老話,我們都是自身經歷的囚徒。
人,或者說生物,總歸要順應環境,再去改變環境的,如果改變不了,那就去創造環境。
滅絕的生物可能複生,幽暗的地底可以開出花朵。人類的眼光和手臂永遠是有限的,即便舉着科技的燈光,人也無法照亮整片宇宙,這個世界上總有人不知道的東西。
大腦裏面,藏着秘密,屬于顧退之的,屬于人類的。
人類會趨利避害,會進化,會創造一些奇跡。
----The End-----
【孤獨數與友誼數:對于某個公式的分類,不懂數學的話按字面意思來理解吧。信楓說你不是孤獨數意味你不是孤獨的。顧退之說的404和502并不是一對友誼數,但是它們都表示頁面錯誤,他的意思是物種不同沒關系,談戀愛糾結這個問題的話沒标準答案。
“今晚夜色很美”。傳說夏目漱石曾把“I love u”譯為“今晚夜(月)色很美”。】
後記:
碎碎念與素材記錄。
這個故事一開始只有兩萬字,叫《Hypnotizing》意思即是失落沉迷,如癡如醉,心慕手追,此人而已。結果發現心慕手追這個詞比較切題,盡管我以前從來沒聽過這個詞,so miserable.
先寫了失明的段子,是因為我曾經有段時間懼光,體會過一丢丢類似于盲人的狀态。但我現在已經好了,人生多歧路。
後來我沒靈感,空着中間段落,突然寫了一段AI與人類的故事,回頭看才發現,天吶,我寫了一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領域,而且又要開始談人生了。
一開始的框架看起來運用了非常多理論,我在5000字以內壓縮了8個悖論(比如缸中之腦),熟識的小姐姐和我說,這個故事立意還是可以的,但是敘述太亂了。我說,看起來10萬字的容量比較合适。這個故事當時沒有完整的世界觀、人物設定、時間軸,我信馬由缰跑完2萬字,發現真的不是一個好故事。
我不甘心,删掉從頭開始,但是現在看,這依然不是個好故事。
敘事手法、節奏、情節、框架都很成問題。這是個單線推進的故事,只有兩個人,前半部分情節發展的大部分內容是“溫吞的生活、無窮的工作、偶爾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談戀愛也貌似不對”。缺一丢丢東西。我不滿意,困難重重,我非常不擅長單線推進的故事。
這個故事“談人生”的比重遠大于“談戀愛”。AI與人類,情感與理智,生而為人的意義,人類與地球、萬物、自然,很多問題是無解的問題。
故事裏,地球上剩下的這個人不能完全認為“人類的存在是錯的”,因為抹殺了人類的價值,那麽生而為人的他也就沒了價值,但是他開始出現的時候,明明還是有些優點的。
關于人設,顧退之是人類,是一個“腦子裏永遠塞滿工作、理想主義、懂很多道理還算在慢慢實現、差一點就變成空口說白話的、對感情遲鈍麻木”的人,關于情感,我認為他本身有缺陷,他懂得道理太多了,他也總是在用理智約束自己,這成了他的習慣,他對感情的“了解”遠大于“體會”,看起來他是“自我為中心”的人,他不可避免地偏移到了“自以為是”的軌道上。前期,他對信楓真的不夠關心。他過地太順遂了,就算他在審視和勉勵自己,但是他仍然不可避免地走歧路。這很正常,生活原本就是不可預料的。他不無辜,他在犯錯誤,他不是個合格的伴侶,和信楓比起來,他有時候更像個“AI”。退之退之,過剛易折,顧退之骨子裏帶着些“理想主義者的浪漫主義思想”,“他太年輕了”,他就算老到八十歲成為老爺爺,他內心依然火熱滾燙不認輸,執着到偏執。面對他犯軸的時候,可能更加理智的人陪他談人生才是最有效的方式吧。【當時我立了個Flag,開車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開宇宙飛船也不行,解決問題時有話請好好說。】他笨拙木讷卻又有顆熱愛情感的心。好在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