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秋哲幫祁榛把衣服換了，換的時候，沒忍住摸了兩把，差點兒把自己摸出事兒來。

最後，看着倒在床上一無所知的祁榛，他也有些無奈。

祁榛在白馨雲走了以後，對他的态度，讓他心裏窩着一股火，無處發洩，但是他了解祁榛，正因為這份了解，才非常清楚，不能來硬的，祁榛這個人，面對強勢的對手，自己也會變得強勢起來，說不定，一逼急了，祁榛轉身就走，秋哲也沒辦法。

他不願意那樣，同時，也不願意現在這樣，半吊着，祁榛有什麽想法，不會跟他說，對他有什麽看法，也不會表現出來，就像……一只鴕鳥一樣。

“你這一點，倒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秋哲輕輕說。

他印象裏的祁榛，不管遇到什麽事，就算是自己解決不了的，也會硬着頭皮上，無論如何，也不會想要逃避。

但是，祁榛怎麽做，他就怎麽配合，祁榛想逃避，秋哲完全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粉飾太平。

祁榛醒過來以後頭很痛，他閉着眼睛，恍恍惚惚想起來自己前一晚上好像喝了酒，為什麽喝酒呢？

好像是……看到了林艾和新男朋友在外面逛街，林艾殷勤的抱着對方的胳膊上蹿下跳，像只兔子一樣擺着她的短尾巴，笑得又像朵向日葵。

向日葵，祁榛以前總這麽形容她。

兩個人四目相對上，空氣都瞬間凝固了，林艾最先低下頭去。

太尴尬。

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原因，祁榛一個星期前還發過短信給林艾，希望能有機會複合，并向她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希望可以得到她的諒解，雖然祁榛堅定不移的覺得自己一意孤行的做法并沒有錯，但是他理解現代社會他這種人極有可能活不下去，可是……他希望林艾能留在他身邊，而他，會盡力改變自己，讓自己和林艾理想中男朋友的形象越來越契合。

林艾過了一天，才回了他一句話。

“不管怎麽樣，我一直愛着你。”

而那天，想起那句話，就像全世界的人都帶着諷刺的面具看着祁榛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師兄睡醒了嗎？”

一旁突然想起一個聲音，祁榛吓了一跳，睜開眼睛看到秋哲的臉，才想起來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一切。

祁榛用兩秒鐘緩了緩神，呆呆的，點了點頭。

是了，林艾早就已經成為過去式了，他自己也承認過，其實，他遠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麽喜歡林艾，而前一晚，也确實是喝酒了，不過不是因為林艾，是因為《奈何曲》殺青。

祁榛頭還有點兒疼，撐起身子頗為艱難的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師兄昨晚為什麽喝的那麽多？”秋哲撐着頭看着他，一副無害的樣子，“是因為心情不好嗎？”

祁榛擡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自己喝了那麽多酒，一方面也是因為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溫和的人，因為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做這一切究竟想要得到什麽，他之前大膽猜測過，娛樂圈對男人有興趣的男人也不是沒有，但是秋哲在他面前一直是脾氣很好的小師弟的樣子，以至于他後來又反駁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如果秋哲對他有什麽“想法”，也不至于才見一兩面就上升到感情的高度，還做了這麽多事，根本犯不着，祁榛這樣的小演員，秋哲如果真有那種意向，不怕找不到願意配合的替代品。

所以他就想不通了。

為什麽啊？

這個人，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我殺青了。”祁榛說。

“我知道。”秋哲笑着。

“我……要回去了。”祁榛說。

“嗯？”

“你……”

“我當然是跟師兄一起回去。”秋哲繼續笑着。

“哦。”祁榛覺得自己剛醒過來，可能大腦還沒正式工作，“那我讓高黎多訂一張票。”

“好。”秋哲笑得很好看。

祁榛洗澡的時候腦袋抵在牆上唾棄自己，戲都拍完了，還怕他個毛線啊。

熱水淋在身上的時候，他才開始反思，或許，從一開始他怕的就不是拍戲之類的事，而是秋哲這個人呢？

祁榛沒什麽關系太好的朋友，掰着手指頭數，數來數去，也就能把高黎扒拉出來，所以在遇到秋哲以後，他是真心把這個小師弟當成好朋友的，白馨雲出組之後，他不是沒有想過和秋哲攤牌，但是最後妥協真的單單是因為拍戲的緣故嗎？難道絲毫沒有不想失去這個朋友的原因？

祁榛自己都不信。

關于娛樂圈男男之間那些頗為龌龊的事情，祁榛雖然說沒有在真正意義上遇到過，但是不能說他完全不清楚，所以猜測秋哲大概……可能對他有那個意思以後，他打從心裏排斥過，後期可以毫無異常的跟他繼續相處，實在是因為他完全不能把秋哲這個人往那些龌龊的事情上套。

秋哲看着他的眼神是澄澈的，秋哲跟他說話是溫柔的，秋哲還很關心他，除此之外，兩個人就算一直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沒有過任何越界的行為，他感覺秋哲也是把他當成了對自己來說很好的朋友，不是光想着怎麽怎麽樣他而已，否則也不用費那麽大的功夫，和那麽多的時間。

但是，秋哲對他的好，和他對秋哲的好，仔細端詳起來，還是有那麽點兒不一樣的，就是那麽一點兒，讓祁榛一直放不下心。

所以，他迷茫了，失措了，還沒人能幫得了他。

洗着洗着，祁榛突然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跟秋哲找個時間好好談談，把一切都說清楚了，他們的友情才能持續下去，否則，這個疙瘩會一直在他心裏長着，膈應着，而且現在的情況，似乎只有他一個人不是滋味，而另一位當事人，一直站在主導地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祁榛出浴室的時候，秋哲正噼噼啪啪的敲擊着鍵盤，看他出來，把電腦放到一邊，很自覺的拿了內褲打算進浴室，路過祁榛身邊的時候卻被祁榛拽住了，祁榛剛剛洗完澡，身上的水還沒有幹，身體溫度偏低，秋哲的胳膊很熱，握在他手裏，祁榛一陣不自在，馬上松開了。

秋哲看他這一系列的動作，有些奇怪，沒忍住笑了，“師兄，你這是想幹嘛？”

祁榛用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一會兒你有時間嗎？我請你出去吃飯。”

“嗯？”秋哲也沒想到祁榛是要請他吃飯，“就你和我？”

“對，就我和你。”祁榛說。

“好。”秋哲也沒多問為什麽，轉身進了浴室。

“你想吃什麽随便點。”祁榛把菜單放到秋哲面前，秋哲也沒推辭，直接拿着菜單點起來，兩個人，點了四道菜，一個湯，祁榛發現，他點的那些菜，幾乎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心裏沉了沉。

和秋哲相處起來一直很輕松，他從來不會在祁榛面前故作姿态，就像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一樣，極其妥帖。

菜還要等一會兒，服務員走開以後，祁榛悲劇的發現，自己還沒想好要說什麽。

“劉導他們什麽時候走？”秋哲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祁榛欲言又止的樣子，很随意的開口。

“他們？”祁榛被問得懵了一下，“應該是今天，不過回去就全是後期的事情了，劉導他們準備開始跑宣傳期。”

“高黎訂票了嗎？”

“我還沒跟他說。”祁榛往自己杯子裏倒了點兒水，抿了一口，又把秋哲杯子倒滿了，太早了，不适合喝酒，兩個人誰都沒點。

“那先讓他別定我們的吧，咱倆不跟他們一起走。”秋哲拿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啊？”祁榛一驚，一瞬間已經想了很多，“為……為什麽？”

秋哲悠悠的瞅了他一眼，“師兄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沒……沒有。”祁榛盡量保持自己冷靜的語氣，雖然大概是沒保持住，“就是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其他的安排。”

“我是看你一到這兒來，都沒好好玩就進入狀态開始拍戲了，壓力太大，一直沒好好放松放松，我知道附近的一個縣城，有特別天然的溫泉，想帶師兄你去體驗一下。”秋哲說，“你之後應該沒什麽其他事情吧？”

祁榛想反駁來着，不過自己之後确實沒什麽事情，下一部戲在哪兒還看不到眉目，宣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必須出席，後期剪輯結束後還需要補配音，但是時間也沒定，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

其實一殺青他就想回家了，可以結束跟秋哲住在一個屋檐下的日子，對現在的他來說，其實簡直巴不得飛機快點兒起飛，現在面對秋哲的邀請，不對，他這根本不算邀請，是要求，祁榛沉默了。

“怎麽？”秋哲看着他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師兄不想去嗎？”

祁榛還沒來得及說話，秋哲又補了一句。

“還是不想跟我一起去？”

祁榛猛地擡頭看他，秋哲看不出生氣沒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填坑之路太難辣。

太難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