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節

了以前的浪蕩做派。只是作為朋友,他能幫他的,就這麽一次。

等到周晟終于混夠了,來找他時候,他正在另一邊的游戲室和新認識的另一位闊少打帶彩頭的美式桌球,刷卡現結,按球算。

闊少帶來的女伴替他剪雪茄,剪好的雪茄握在纖纖玉手裏,抹着漆光唇釉的紅唇湊上去吸了一口,确定燃燒速度将将好才遞給一旁從球桌上下來的闊少。趙橋戒煙戒了許久,驟然有人這樣誘惑他,手上一抖,原本該進的球便徹底偏了十萬八千裏。

“趙先生,你這樣是不行的,不知道的會以為你故意放水給我。”

闊少說話帶了點粵語口音,趙橋笑着遞上自己的卡給服務生。

“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他們的游戲玩了沒多久,趙橋便推說自己厭了,想要去找點別的樂子。闊少也不挽留,揮揮手就讓他走了。

“幾點了?”

趙橋甫一走近就周晟身邊聞到了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

“快十二點。”周晟像是看穿了他的潛臺詞一般反問道:“你要回去了嗎?”

前半夜已過,真正精彩的後半夜才正要開始,身邊那些喝得酩酊大醉的張少爺李公子攬着人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打算好好宣洩前半夜裏發酵起來的欲望。

“是,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說着,趙橋擡手把末梢打卷的頭發随手向腦後扒去,露出飽滿的額頭。他的襯衣有點起皺,出了點汗,被古銅色的燈光一照,喉結鎖骨都帶上了某種露骨的性感。他一晚上酒喝得不少,不同種類混着喝自然醉得快,周晟看他眼神裏都透着迷蒙,以為他肯定醉懵了。但等他真的擡眼看自己,卻發現裏面透着股并未沉溺的冷醒。

“也是,我怎麽會以為你還和我們一樣。”

周晟自嘲地笑笑,不再多說什麽。

南方城市十月底的夜晚不再像夏天那般溫暖,驟然離開那片令人目眩神迷的金色宮殿,趙橋有點不适地閉了會眼,随後就是被風吹得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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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晟給他找的代駕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有着清白良好的記錄。把他送上車,周晟又轉身回到了紙醉金迷的不夜城裏。

回去的路上,趙橋靠在頭椅上,聽深夜電臺的感情欄目,發現無外乎都是你愛我我不愛你的爛俗問題。

“又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有個回答。”

他喃喃自語道,旁邊的司機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沒事,換個頻率,或者換你那邊的車載,随便哪張。”

代駕的車開得又快又穩,窗戶縫隙裏有風吹進來,讓他不至于徹底昏睡過去。當然他也睡不着,光是想一個回去後如何與嚴峻生解釋滿身酒氣脂粉氣的理由就讓他絞盡腦汁。他在來之前就和嚴峻生一五一十說了經過,必然不會錯過對方聽到“明華秀夜”四個字時皺起的眉頭。

或許是喝醉的人都有點古怪的念頭,趙橋想起自己前兩天和嚴峻生聊天,話題不知怎的就轉到了他們的學生時代上。他說自己高中住過校,學校旁邊有許多小吃店,因為開在高中附近基本上營業到轉鐘。很長一段時間裏,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他就和陳靖他們去那裏買夜宵。

“麻煩繞到這裏。”

他給代駕指了他高中的地址,讓對方去他家前先到這裏去。

讓代駕在車上等他,他一個人下車去買夜宵。過去了這麽多年,許多東西早就不是過去的模樣,他轉了一圈,進了一家他最眼熟的甜品店。店裏的裝潢和他記憶裏的大相徑庭,明顯是在幾年前做過徹底而全面的翻新。

半夜守店的是個年輕姑娘,平日裏接觸得最多的也是學生,乍然對上趙橋就顯得有點手忙腳亂。

趙橋點了份這家招牌的芒果冰,姑娘收了錢就進後臺去給他現做。

“……趙橋?”

等待成品出來的過程,趙橋正靠着櫃臺玩手機,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很遲疑的一聲呼喊,像是并不怎麽确定自己的猜測。

他先是以為自己聽岔了,那人就又喊了一聲。

趙橋按捺住心中的諸般情緒,回頭看,發現推門進來的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人,衣着簡潔樸實,幹淨俊秀,還戴了幅金絲眼鏡,和他這副浪蕩子尋歡歸來的模樣截然不同。

這人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有個十多歲的男孩,個頭比他們都矮,瘦竹竿似的,唯獨一雙好奇的眼睛滴溜溜的在他和那人身上來回,像是在詫異他們怎麽會認識。

趙橋不動聲色地眯起眼,心中唯一所想只有“冤家路窄”四個字。

碎冰機發出的聒噪雜音掩蓋了他們的對話,後臺忙碌的店員小姐顯然不知道前面發生了怎樣一出巧遇。

“趙橋,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趙橋懶散地倚靠在木頭櫃臺上,随意地擡頭往門口看,蒼白的燈光落在他淡色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上,陰影倏地延展開,比起活人,更像個沒什麽生氣的死物。他玻璃似的眼珠子轉了轉,繼而嘴角扯出個略帶歉意的笑容,這樣的舉動也沒給他帶來點人氣,反而顯得十二萬分倦怠。

“你倒是和那時候沒什麽變化。”

青年走到他身邊,開始研究那本半新不舊的菜單。他似乎是對于要點什麽頗為猶豫,眉心皺起幾道紋路,嘴唇也抿成直直的一條線。

“你怎麽會半夜來這裏?”

就在趙橋以為他們的對話結束了的時候,終于無法繼續忍耐的青年問出了心裏積壓的問題。

“這裏是我的母校,我來念舊,可以嗎?”

“這麽巧啊。”說到底對于趙橋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沒有料想到會是這麽個答案的青年補充道:“我是這裏的老師。”

趙橋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事實上他還知道他教數學,很受班裏學生喜歡這種事,只是沒什麽必要講出來惹人浮想聯翩。

“你……”

“你旁邊那位小朋友好像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老師,這是你朋友嗎?”

看到出他後面那位小朋友好奇得快要爆炸,趙橋好心提醒他,沒想到和憋不住了的小朋友撞個正着。

差點就忘了自己來這裏初衷的青年有點尴尬,好在進去一會兒店員小姐端着杯子出來替他解圍。

“帥哥你的芒果冰好了,這位帥哥你要些什麽可以先點。”

甜品遞到趙橋手裏時,二十出頭的姑娘不怎麽敢對上他的眼睛。起初她對于這位深夜造訪,明顯帶着醉态的客人是充滿防備的,生怕他突然提出什麽過分又糟糕的要求。

可是等她和他稍微接觸了幾分,發現這位模樣周正的客人不僅沒有嚣張跋扈,言行舉止間反而帶着點規矩的禁欲感。用個不恰當的比喻,一只過于精美浮華的器皿裏盛裝的卻是冰冷沉重的水銀。

趙橋彎起眼角,洩露出一星半點笑意,雖然距離感仍在,卻讓他整個人柔和下來。

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跟學生匆匆解釋了幾句的青年追上來,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清的音量說。

“我原諒你了。”

趙橋一愣,随即靠着多年以來養成的自控能力,恢複成那副對什麽都不上心的樣子。

“其實無所謂,你不原諒也沒什麽,畢竟那時是我不好,我不會不認。”

“那……再見。”

想不到要再說什麽的青年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再見。”

趙橋推開玻璃門,遠遠就能看到車停在馬路對面,車裏的燈打着,可以說是黑暗裏最明亮的一片。他端着易化的芒果冰搖搖晃晃走過去,半路瞅見代駕等得有點不耐煩的那張臉。

代駕是個為生活所迫的中年人,搞不懂像他們這種無所事事游手好閑的富二代大半夜繞十多分鐘路,就為了買杯沙冰的精神。但是天大地大給錢的最大,他憋屈地掃了趙橋一眼,看着他把沙冰随手一放,慢條斯理地開始扣安全帶。

既然趙橋不聽情感廣播,那麽代駕随手給他換的是一首爵士鋼琴。趙橋聽着,手指不自覺的在腿上打着節拍,偶爾像是在他幻想出來的鍵盤上演奏。

“學過啊?”

中年人無意中看見他“彈”得像那麽回事,頓時對他有所改觀。

“學過一點。”趙橋停下手上的動作。“怎麽,您家也有人學這個?”

這下打開了代駕的話匣子,他翻來覆去地說自己八歲的女兒也學鋼琴。從幾年前就在音樂學院一個副教授那上課,每個月的學費就快趕上他的工資高,不得已下他才半夜出來當兼職代駕,賺點零頭補貼家用。

到目的地後,趙橋多付了代駕幾百做小費。

嚴峻生家坐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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