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離開

顧灼簡單地把事情給講述過一遍, 收斂起臉上無意中洩露出的一絲苦澀：“或許這就是命運。”

霍莉凝視顧灼精致的臉龐，總覺得這只Omega總是多了一點比其他Omega還要吸引人的東西, 她收回目光, 語氣輕松, 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慰：“我其實已經預料到。”

按照凱的性格, 那些試圖偷溜上星艦的人, 下場并不會有多好。

凱這人性格過于殘暴，顧灼上到星艦上的結果并不會太好。

也是習慣使然, 她在星艦上已經安排好人手，還琢磨着如果凱發現顧灼的存在後, 怎麽讓自己的手下把顧灼保下來。

最好的結果, 還是顧灼待在自己身邊是最好的，到時候她可以親自把顧灼送到聯邦。

來到地下城市以後，這裏就顯得無比空曠，那些蟲子還沒有來到這邊, 光是地面上的Beta和Alpha，就足夠蟲族好一番殺戮。

當然，這也并不代表地下城市已經沒有人了，依舊有貪生怕死或者別的打算的人留下來。

對顧灼最好的打算是, 一直等到那名星艦艦長過來, 他們有最先進的星艦, 能平安抵達想要去的星球。

“伊曼星将會徹底淪為蟲族的繁衍地, 等到伊曼星的資源被蟲族啃食殆盡, 它們就會去往下一個星球。”霍莉語氣随意地解釋。

伊曼星是混亂星的原名, 不過很多人都不知道就是，顧灼也是偶然間聽別人說起過。

她沒想到，看似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霍莉，居然知道這麽多東西，她忍不住問道：“霍莉，你真的是混亂星上的人嗎？”

霍莉一邊嘴角翹起來，顯得有些痞，她湊近顧灼：“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混亂星上的人。”

關于霍莉的身份，伊曼星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她對混亂星的高層來說，相當神秘。

就連那名被收買的星艦艦長，也是她牽線搭橋的，還有星際海盜這些人。

只是沒什麽人知道這件事，權利中心的幾個人也不會告訴別人，霍莉的真正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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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灼還不知道這些，她只是正常地問一句：“我們會一直留在這裏嗎？”

霍莉便讓她等星艦艦長來到伊曼星。

“那名艦長，不是說不來了嗎？”顧灼好奇道。

“他會來的。”霍莉漫不經心地道。

顧灼被霍莉一直抱着，去到地下城市的屬于據說權利中心的人才能居住的房間，防禦系統也是最完好的，但是房間卻也只比平民大不了多少。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裏的系統居然還在工作。

霍莉打開門以後，把顧灼放到沙發上，她往後撤退了一點：“這幾天，就先待在這裏。”

顧灼嗯了一聲，這裏始終要比外面安全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距離和隔音效果好的原因，她并沒有聽到那些蟲族的聲音。

霍莉給顧灼安排了一間房，這裏有三間卧室，顧灼有些好奇地看向另外一間緊閉的房門，就聽霍莉解釋：“是那個……維修師的房間，那個維修師的事，你聽過了嗎？”

顧灼點點頭，維修師的事情，她從靳墨那裏聽到過很多，心底對那名維修師生出一點同情。

反應過來後，顧灼愣住，她問：“維修師也在這裏？是你帶她過來的，對嗎？”

她就知道，霍莉果然是非常善良的一個人，對待這樣萍水相逢的人，都能伸出援手，這麽一對比，顧灼便有些自慚形穢了。

霍莉神色有些古怪，她擺擺手，想解釋一下自己會把這人帶回來的原因。

再一看顧灼那表情，就猜到這個Omega一定是誤會自己了，她含糊道：“确實是我帶過來的，但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算是舊識吧。”

顧灼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捋順霍莉的意思——那名維修師不是混亂星上的人，她是從別的地方被帶過來的，但霍莉和這人是舊識，這就意味着——霍莉和這名維修師來自于同一個地方。

“舊識？你們是認識的嗎？”顧灼問。

霍莉感覺自己有點瞞不過去，又覺得直接說出來也沒什麽，她點點頭，笑說：“我和她，算是老同學了。”不過關系不是很好就是。

也是念着這麽一點同學友誼，她才會把這名維修師給帶回來。

回想起以往的大學時期，霍莉眼中生出一點懷念的神色，她眼神有些迷離：“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安确實是一個天才，可惜她是一名Beta。”

想到什麽，霍莉的神色又是一變，對Alpha來說，死對頭是一名Beta就有些好笑了

關鍵是，這名Beta不僅長得很好看，身高竟然也和一般的女Alpha沒什麽太大的差別，這就讓霍莉有些不爽了。

Beta？那倒是和人們口中說的那名維修師對得上了，顧灼忍不住感慨，這還真是十分的湊巧，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她和靳墨也能在別的星球上相遇。

想到靳墨，顧灼的神色又黯淡下來，對于能去往聯邦的心情，也沒那麽雀躍了。

正說着，就見那扇緊閉的門被打開，一個白得過分的美人站在門口，她看到霍莉旁邊的顧灼，只輕輕一皺眉：“Omega？”

顧灼心頭一緊，手指緊張地蜷縮起來。

安剛一說完，就有些懊惱，她想起伊曼星上不可能有什麽Omega，只是習慣使然，她道：“抱歉，看到長相出色的人站在霍莉旁邊，我就以為她又在哄騙Omega了。”

顧灼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勉強笑道：“我，我也是Beta。”

安擡眸掃過顧灼一眼，她點點頭，神色蒼白，看似身體也不太好的樣子，她揉着額角，一副十分頭痛的樣子：“我聽到外面有聲音，所以出來看看。”

霍莉嗤笑一聲：“蟲族已經爆發，如你所說，就算是在這裏，也待不了幾天。”

安有些厭惡霍莉的聲音，她眉頭緊蹙，看向一邊的顧灼：“這位朋友，怎麽看着像未成年？”

霍莉對于安無視自己的話有些不爽，但還是回答了安的問題：“她就是未成年。”

安垂眸，她哦一聲，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顧灼一眼，把顧灼看得緊張不已，伸手緊緊攥着行李箱，她輕輕一笑，就像雪蓮盛開一般：“不用緊張，我就是……随便問問。”

霍莉挑眉，總覺得安是不是看出點什麽，她轉移話題道：“那家夥什麽時候來？這裏撐不了多久了，而且……你怎麽一副随時會挂掉的樣子？”

對于霍莉不中聽的話，安視若無睹，她道：“我的接收器已經收到信號，他會來的，只需要再撐幾天。”

“我之所以這麽虛弱，都是因為你沒有幫我好好找藥劑。”

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快到極限了。

霍莉想起什麽，她沖顧灼道：“安有基因紊亂的病症，随時都有可能崩潰。”

顧灼點點頭，她不太懂這個疾病，因為她生在混亂星。

安卻是無所謂地自我調侃了一句：“天才都是多災多難的。”

霍莉諷刺一句：“你還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安輕哼一聲，沒有說什麽話，只是揉着額頭說回房間睡覺。

霍莉準備出門，就讓顧灼先休息一會兒。

等霍莉離開以後，顧灼才提着箱子去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行李箱，還好這些藥劑都穩穩當當的躺在柔軟的衣物當中。

希望霍莉口中的艦長能快點來到這裏，不然她也不知道這些藥劑能幫她隐瞞幾天，而且，她快要成年了，要不了兩個月的時間。

想到霍莉的叮囑和坦露，她猜想，霍莉對于她去到聯邦以後，應該還有其他準備。

顧灼抿唇，總覺得這樣一直依靠霍莉的自己，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也沒別的辦法。

正當她想着，就聽外面客廳傳來聲響，她起身打開一條門縫，就見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她站在客廳，身體虛弱地晃了兩下，一手撐在桌面上。

顧灼連忙打開門走出去，準備接住安，卻見安依靠着桌子自己站穩了，倒是聽到動靜地回頭看向顧灼。

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流露出一絲抱歉：“吵到你了？”

顧灼搖搖頭：“我沒有休息。”

安就坐在沙發上，她垂下頭，黑藍色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下來，遮住她過白的臉龐，顧灼看不清她的臉龐，只聽到安如泉水般清冷的聲音：“聊會兒天嗎？”

安的聲音裏還有一絲隐忍，顧灼跟着坐在安旁邊，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好嗎？”

安擡起臉，被黑藍色的頭發映襯得更加虛弱，她眼眸十分明亮，瞳色是十分漂亮的深藍，只是如此精致的五官，卻難掩一絲病氣：“我沒事。”

顧灼有些擔憂地看了安一眼，就見安忽然将視線移開，轉而講述起自己和霍莉的關系。

正如霍莉所說的那樣，她們是同學，說是同學，不如說是同級。

除此之外，安還講了很多學院有關的事情，聽得顧灼都忍不住期待起來。

安看到顧灼的神色，她微微一笑：“這所學院就在聯邦，等你去到聯邦，霍莉會安排你進到那所學院的。”

顧灼有些惴惴：“可是我什麽都不會，甚至都還不認識字。”

安之前聽霍莉說過這件事，她要帶一個Beta離開混亂星，具體的沒有說過太多，現在聽到顧灼說起，才想到，混亂星可沒有什麽義務教育。

如果霍莉真要将顧灼安排進學院裏，顧灼可能會跟不上學院的課程，這倒确實是個問題。

安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睫毛都是帶着一點藍色，她看向顧灼，越發覺得顧灼讨人喜歡，斟酌着安慰道：“到時候可以請私人老師，總是要上學才行的。”

聯邦可沒有什麽雇傭未成年的習慣，想着，她又問：“你什麽時候成年？”

顧灼小聲道：“兩個月後。”

安哦一聲，眼角餘光去看身側嬌小的Beta，覺得就算身為Beta，顧灼也實在過于嬌小一些，而且……

怎麽看，顧灼也不像Beta。

或許是因為安本身就是一名Beta，所以對于同性別人群會更加敏感，她從顧灼身上可沒怎麽察覺到Beta的感覺。

也可能是沒有抑制的藥劑，安的精神和直覺都變差了，許是她弄錯了也說不定。

“那倒還可以，你有想過以後做什麽嗎？”安又問。

對于Beta來說，可選擇的專業比較少，反正駕駛機甲和星艦這些是不可能的，最多就如她一樣，去當個後勤，這就是天生的基因限制。

顧灼懵了一瞬，因為她幾乎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被問到，她便只能小心翼翼道：“我只是想要一個安穩的生活。”

安哦一聲，點頭道：“也是，在混亂星這樣的地方生活這麽久，辛苦你了。”

顧灼一直覺得自己在伊曼星過得不好，且十分辛苦，但總能是能熬過來的。

現在，突然被一個陌生人說辛苦你了，顧灼心裏便酸酸漲漲的，哪怕這個人和她才認識了幾個小時。

顧灼想着，她便道：“其實也還好，因為我一直在被人照顧。”

靳墨和霍莉就是最常照顧她的人。

安依舊是那副虛弱的模樣，她說：“也是，哪怕在混亂星，多半也是看臉的。”

顧灼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臉，總覺得安說話有些奇奇怪怪的，而且，混亂星怎麽會看臉呢？那明明是看基因、看實力才對。

安身體很不好，就連精力也有些差，和顧灼說了一會兒話以後，就自己鑽進房間裏，說是要睡覺了。

說這話的時候，安臉上還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來，搞得顧灼反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地下城市燈光昏暗，只有房間裏早有準備的煤油燈能勉強照亮周圍的環境，除此之外，就沒有辨別時間的任何東西，顧灼在房間裏，她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只有每次霍莉回來時，會叫她一起出來“吃飯”。

她們這些天吃的都是營養劑，顧灼覺得這生活已經很不錯了，有一個安全的栖身的地方，還不用餓肚子。

但顯然安是養尊處優習慣了，每次吃營養劑時，她都會皺眉，一臉嫌棄地問霍莉：“就沒有別的東西嗎？”

霍莉感到十分好笑，她臉上挂着痞痞的笑容，雙手環抱，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顧灼一眼，才用嘲諷的語氣對安道：“人家小朋友都沒說什麽，就你嬌生慣養的受不了？”

顧灼忍不住道：“我不是小朋友。”她還有兩個月就成年了。

安忍了忍，在看到顧灼時，心底的那份不快突然就沒了，她覺得霍莉說的有道理，便皺眉把營養劑給喝光，一副不願意被顧灼比下去的樣子。

顧灼：？？？我難道是你們的最低底限嗎？

剛開始顧灼以為只需要待上幾天就能離開，可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聽到霍莉說起離開的事，她便以為可能是要待上很久。

直到有一天，三人聚集在客廳，十分有儀式感的進食營養劑時，安突然說了一句話：“你讓我做的事，我都已經準備完了，我在伊曼星種下的裝置，随時都能啓動。”

霍莉一頓，她翹起大長腿，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看向安的眼神有些戲谑：“那你可以告訴那個貪心的家夥，準備來伊曼星，接我們離開這裏。”

安皺眉，她說：“我還給帝**隊傳達了訊號，如果你要啓動裝置，最好和他們說一聲。”

霍莉眼神掃過顧灼一眼，她笑着揉了一下顧灼的腦袋：“你傳達信息的時候，順便提一句不就好了嗎？我們誰說，都一樣。”

安神色不爽，想到什麽，她頓了一下，問：“這次事情結束，你是不是又要為家族立功了？”

霍莉将喝光的營養劑玻璃管給扔到垃圾桶裏，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似的：“那也得看帝國的軍隊給不給力了，要是能把那群人給抓住，當然是最好的……”

顧灼眼神一閃，她下意識朝霍莉看過去，就見霍莉也正看着她。

見她看過來，霍莉笑了下，然後收回目光，繼續和安說起種在伊曼星的裝置。

顧灼卻有些走神，對于霍莉和安的交談，她也沒能聽進去多少。

晚上，她抱着那顆蛋左思右想，猜測霍莉的身份，以及晚上大家在客廳時，安說的那些話。

以及，抓住“那群人”是什麽意思？想到這裏，她又暗恨起在客廳時自己的走神了。

希望靳墨一切都好。

……

在霍莉的提醒下，顧灼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她的行李少得可憐，就連安看到她手上提着的東西時，都忍不住挑眉，最後問道：“空間儲藏器都沒有嗎？”

顧灼呆呆地望向安，歪頭疑惑道：“什麽？”

安露出一副真可憐的模樣，她搖搖頭說：“沒什麽，去到聯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顧灼順勢問道：“你和霍莉會跟我一起去聯邦嗎？”

安搖搖頭：“我是帝國人，聯邦應該不會去的。”

等一離開這裏，她就需要回帝國覆命，在伊曼星上的蟲族沒有死絕、那群人沒抓到之前，她會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休假。

不過她對眼前的這名Beta還是挺有好感的，于是她補充了一句，試圖安慰這個看似無家可歸的小Beta：“等我休假的時候，我會去看你的。”

她本來還想給顧灼留個通訊號的，但是想到顧灼生活在混亂星，對于很多東西都不知道，估計到了聯邦，會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适應，她忍不住憐愛地揉了揉顧灼的腦袋，竟發現手感還不錯。

沒忍住又摸了一下，轉而改變主意道：“或許你也可以來帝國，如果你在帝國，我倒是很方便照顧你。”

霍莉才外面回來，剛一進門就聽到安的這句話，她好笑道：“算了吧，到底是你照顧顧灼，還是顧灼照顧你？”

怕是一回到帝國，就得去醫院裏躺上好幾天，她覺得安想得實在是過于簡單了些。

其實不只是安，就連顧灼都有些想要改變想法，在她看來，聯邦和帝國都一樣，但如果霍莉和安都在帝國，那麽她還是比較願意去帝國的。

因為在聯邦，她一個熟人都沒有，想到這裏，顧灼就有些擔憂以後的生活。

但她先前已經跟霍莉說過她想去聯邦，且這幾天她也老是從霍莉和安的交流得知，霍莉已經為她安排好到達聯邦以後的生活。

在安的提醒下，霍莉打算給顧灼請私人老師，等顧灼熟悉聯邦的生活以後，就會安排顧灼進到學院裏。

就因為這件事，霍莉還跟安吵起來了。

安覺得應該給顧灼一點适應新生活的時間，而霍莉卻覺得，更快速的融入到一個環境裏的辦法，那就是直接去到群體生活。

她可以給顧灼請更好的老師，但絲毫不耽誤顧灼進學院。

聽到說讓顧灼去到學院，安的神色變了一點，倒也不像之前那麽反對了，只是說話還是怪怪的，她忍不住道了一句：“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樣的走後門的人。”

說完這句話以後，她突然意識到什麽，轉頭對顧灼道：“我不是說你，其實我讨厭的僅僅只是霍莉。”

可能是相處這段時間下來，顧灼比之前稍微放得開一些，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們關系真好。”

這讓她想起自己和靳墨，雖然靳墨很少說一些什麽體己的話，但在行動上就特別照顧她，她忍不住想知道靳墨現在在哪裏，過得好不好之類的。

安翻了個白眼，嘟囔着一句“誰和這家夥關系好了”。

霍莉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神色突然黯淡下來的顧灼，料想多愁善感的Omega一定是想起了那個和她一樣黑發黑眸的鄰居了。

霍莉張口想要安慰一下嬌小的Omega，但她好像并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敏感的Omega，想着，她伸長手去揉了揉顧灼的腦袋，語氣放緩道：“不用傷懷過去，說不定驚喜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