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南姝予感動地都快哭了,她覺得雲師姐對她不能更好了。

那本書完全就是瞎寫的, 雲師姐哪裏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要是可以, 她都想把師姐娶回家。

“那人死了。”

突然從屋子門口方向傳來聲音,南姝予吓了一跳, 後知後覺地認出來那是四師兄宗霖昭的聲音。

“四師兄, 誰死了?”南姝予茫然地看向門口模糊的人影, “是剛才刺殺我的人麽?”

“又是替命人偶?”雲晏卿語氣微冷。

“嗯。”宗霖昭的聲音微沉。

替命人偶?!

南姝予腦筋有點轉不過彎, 替命人偶這種東西可是為仙魔兩道都不齒的手段,不過毫無疑問的是, 只有元嬰期及以上的修士才有能力制作這種東西,難道針對她的人是個元嬰期修士……

難不成是烏勘的同夥?

南姝予心裏一個咯噔,她抓緊雲晏卿的手臂,急促地問:“是不是烏勘?”

雲晏卿握住她的手背,安撫地拍了拍, “和他沒關系, 這是七曜聖女做的。”

“七曜聖女?!”南姝予險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聲音。

“嗯,記得七曜聖女偷水秀谷和太虛殿的東玉令麽?”雲晏卿扶着她躺下來, 解釋說:“她用的就是替命人偶。”

可是這沒道理啊, 光憑這個就能肯定是七曜聖女所為?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真的是元嬰期及以上的修士, 他們想要殺了她只用動動手指就夠了, 何必繞這麽大的彎子, 而且在雲師姐進來後就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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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七曜聖女為何要刺殺她?

“師妹好好休息,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就行。”

向來輕佻的聲音此時倒顯得格外可靠,那是三師兄趙丞。

緊跟着南姝予聽到宗霖昭略顯惱火地說:“你出來,師妹還躺在床上,男女授受不親!”

“行了行了!我出來就是了!”

聽到門外的動靜,南姝予不禁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扯到傷口,頓時又疼的她倒吸冷氣。

雲晏卿扭頭對門外的兩人道:“把門關上,讓師妹好好休息。”

南姝予聽到房門合上的聲音,屋子裏安靜了許多。

“所以下毒的也是七曜聖女?”南姝予問到。雲師姐之前告訴她下毒是魔修所為,七曜聖女不僅是魔修,還是魔修中的首領,而現在七曜聖女又要刺殺她。

等等,所以那些同樣中毒的人,是不是被她拖累了?

七曜聖女真正的目标是她,但不想引人注目,于是随機挑上一些人,抹上溶雪花的毒。

如果真是這樣,那死掉的十個人……

見南姝予的神情有異,雲晏卿很快意識到她在想什麽,皺眉道:“不要胡思亂想,他們都是被那個魔女害死的。”

南姝予扯了扯嘴角,笑容牽強,“我不明白……”

為什麽七曜聖女想要她的命,難不成除了司書雲,七曜聖女也有問題?

因為她是虞翎風的未婚妻,所以想要提前殺了她來讨得虞翎風的歡心?

南姝予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她不明白那個虞翎風有什麽魅力,明明這些女子也是天之驕女,只要她們願意,數不勝數的青年才俊都會臣服在她們的腳下。

她們怎麽會心甘情願地接受和那麽多女子共侍一夫的命運,她們的腦子壞掉了嗎?

雲晏卿伸手撫平她皺起的眉心,輕輕嘆息着說:“別想了,快點好起來吧,你快點好起來比什麽都重要。”

淡淡的香氣拂過,南姝予心緒寧靜了不少。其他人如何她不管,至少雲師姐不能走上那條路。

南姝予往裏面挪了挪空出一點位置,睜着眼睛看着那模糊的人影,道:“師姐,陪我睡會兒吧。”

“……好。”

喝了四天的藥後,南姝予體內的毒素終于消除。當南姝予清晰地看到師姐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容時,她險些激動地落淚。

南姝予一把抱住雲晏卿,“嗚嗚嗚,師姐,我終于能看清楚了,師姐比以前更美了。”

雲晏卿拍了拍她的背,将一個白玉小瓷瓶遞給她,“來,吃這最後一粒藥。”

“???”

南姝予一臉懵地看着那個瓷瓶,“能煉成藥丸,為什麽之前都喝的藥汁?”

雲晏卿微微一笑,“因為你捏鼻子喝藥的樣子很可愛啊。”

“?!”

南姝予難以置信地睜大眼,這是她溫柔可親的雲師姐嗎?

這是被人奪舍了吧?

南姝予伸手就去摸雲晏卿的臉,一邊說:“你真的是雲師姐嗎?把雲師姐還給我!”

雲晏卿摸了摸她的頭,“別鬧了,快吃藥。”

“……”說的好像她神經質似的,明明是雲師姐更奇怪啊!

南姝予腹诽着把那顆藥倒在手心,一把丢進嘴裏咽下去,那小丸子還有點大,咽的她喉嚨有點疼。

得到健康的南姝予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練劍,她體內的靈氣流轉暢通,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藥的緣故,她感覺體內的靈氣比以往更加純粹。

怕這幾天疏于練劍,南姝予一整天都在同雲晏卿切磋,在第五次被按在地上後,南姝予終于找回了戰鬥的感覺。

當天晚上南姝予就被攬霜叫過去指導劍法,直到後半夜裏才出來。

攬霜師叔對她的指點頗多,南姝予覺得自己隐約摸到了門路,只是如何煉出一顆自己的劍心,她還需要不斷的突破、領悟。

作為帶隊長老,攬霜所居住的院子和她們的相距有些遠。

回弟子院的路邊種了一大片竹林,夜風拂過,竹林搖晃着發出稀疏的聲響,竹葉發出的聲響就像有人在低語,南姝予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剛走了一半的路程,南姝予心中忽然慌亂起來,她警惕地掃向竹林,月光照在茂密的竹林中,光影交錯間,竹林深處的陰影中仿佛盤踞着危險。

南姝予握緊手裏的劍,用神識朝竹林中探去。

“——師妹?”

熟悉的聲音聽的南姝予松了口氣,她扭頭朝拎着燈盞的雲晏卿招了招手,“師姐,我在這!”

一陣風吹過,南姝予扯着披風把自己裹緊,雲晏卿快步走到她身前,見她站着不動,問:“怎麽,這裏有什麽東西麽?”

南姝予看了眼竹林深處,心裏的那股不安已散去。

到底是竹林裏的東西走了,還是她剛才只是自己吓自己?

南姝予壓下內心的疑惑,伸手挽住雲晏卿的手臂,笑道:“剛才風吹的竹子一直晃,就像有人一樣,看着怪吓人的。”

“膽子怎麽這麽小。”雲晏卿啞然失笑,明明都是築基期修士了,怎麽膽子還這麽小。

“我才不是!”南姝予皺了皺鼻子,“感覺怪怪的,就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這話卻讓雲晏卿想起她們剛抵達東玉閣時,師妹也說有人在看她。

為何她毫無察覺?

“不說這些了,師姐,我今天領悟到不少,明天我們再切磋切磋。”

“嗯,讓我看看你進步了多少。”

兩人相攜着朝弟子院走去,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空中陰雲散去,皎皎月光愈發清亮,只見竹林深處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南姝予,你該死!”

————————————————

大約真是受到了師姐的庇護,直到宗門比試前一天,她都相安無事,而且她還得到一個不錯的消息。

“——那些水秀谷的弟子大多才築基初期,修為最高的也才築基後期。太虛殿的以築基中期居多,只有一個築基大圓滿。”

剛和那些女弟子友好交流的趙丞把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告訴南姝予。

南姝予眼睛一亮,“那我不是能進前五十了?”

她之前還擔心其他宗門的弟子實力強勁,這麽看,玄宗作為數一數二的仙門大宗,她還是要對自家仙門、對自己的實力有點信心。

趙丞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別把自己逼得太緊,順利的話,自然是可以的。”

南姝予愈發堅定每天早上都要向雲師姐求保佑的決心。

不過說起雲師姐,她這幾天怎麽都來去匆匆,早出晚歸的,幾次她都等到睡着了。

若不是床上有另一個人睡過的痕跡,她都要以為師姐夜不歸宿。

“三師兄,你知道師姐最近在做什麽嗎?”南姝予往嘴裏丢了塊果脯,即便曾因為零嘴而中過毒,她對零嘴的愛好也不會消減。

趙丞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

南姝予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麽我不知道,你就不能知道?”

之前查到替命人偶的事情不就是他知道,而她不知道麽?

“這就是事實,師姐從不會主動和我們說話。”趙丞看了她一眼,抿了口茶,“如果有一個人知道她最近的動向,那一定是你。”

南姝予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只是轉念一想倒也是,畢竟在她來以前,連絕峰峰頂上只有師姐一位女弟子,以師姐的性子的确不會和三位師兄經常接觸。

她作為第二位連絕峰頂上的女弟子,和師姐關系好完全正常啊。

喝完杯子裏的茶水,趙丞把杯子放下,說:“你若是想知道,等師姐回來,自己去問她不就是了。”,說完便起身走了。

“這還用你說麽,我要是等得到師姐,我能問你麽?”

南姝予不甘心地腹诽着。

不過明天就是宗門比試,師姐今日會早些回來吧?

為避免自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南姝予特意坐在桌前靜等,直到月上梢頭,夜色愈發濃重起來,雲晏卿還是沒有回來。

等了許久的南姝予幹脆打坐運功,直到她體內的靈氣運轉了一個小周天,房門外終于傳來了細微的動響。

空氣中傳來了淡淡的血腥氣。

“……師妹?”

南姝予睜開眼,看到黑暗中的人影後,擡手點燃手邊的燈盞,昏黃的燭光照亮了屋內,還有染上了血跡的裙角。

“師姐,你這是做什麽去了?”南姝予驚地站起身,只是雲晏卿看起來似乎只是有些疲憊,而非失血的蒼白。

沒想到她竟然還醒了,雲晏卿面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你怎麽還沒睡?”

“我在等你啊。”南姝予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有些冷。幫她捂了捂手,南姝予說:“師姐做什麽去了,這幾天都見不到你。”

目光落在她們交握的手上,雲晏卿陷入思緒之中。

見雲晏卿發呆似地看着她們的手,南姝予提高聲音叫到:“……師姐!”

“啊?”雲晏卿如夢初醒,她對上南姝予擔憂的目光,偏開頭看向一旁,“我沒事。”

南姝予壓根不吃這套,伸手握住雲晏卿的肩膀,執着地看進她的眼眸之中,認真地說:“師姐你到底怎麽了,這幾天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師姐,你在逃避什麽?”

一連串的問題幾乎不給雲晏卿任何喘息的機會。

暖色的燭光映照在南姝予的臉上,雲晏卿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一點亮光,她的心口一沉,面上卻露出溫和的笑容,“我沒事,最近有司書雲的消息,我去找她了。”

看到雲晏卿裙角的血跡,聯想到她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南姝予愈發覺得她是知道了什麽事,或者是從司書雲口中得到了什麽消息。

是關于“南姝予”的也說不定。

想到這,南姝予下意識松開手,有千言萬語湧到嘴邊,說出來卻成了,“……師姐,時間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還有宗門比試呢。”

雲晏卿眼眸微斂,“……嗯。”

雲晏卿洗漱後熄滅了燭火上床,兩人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她們都知道對方沒有睡着,此刻卻十分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南姝予睜着眼睛看着上方的虛空,腦子裏思索起雲晏卿的變化。

師姐真的是去找司書雲麽?

她衣服上的血跡從何而來?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師姐真的見到了司書雲,司書雲沒理由也不可能告訴師姐那些事情。

南姝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心虛了,因為她與師姐接觸的目的不純,師姐卻對她這麽好,她不敢讓師姐知道那些事情。

師姐要是知道了“南姝予”和“雲晏卿”的事情,肯定會對她很失望吧。

南姝予想着,又理直氣壯起來。

她也是真情實意啊,盡管一開始的目的的确不純,可她也沒有欺騙誰,那些事情都是真真實實經歷過的,而且她是真的很喜歡師姐。

越想越煩躁的南姝予翻了個身,想着明天還要參加宗門比試,便想強迫自己快點睡着。

她閉上眼睛不斷催促自己快睡覺,不料想聽到身後的雲晏卿突然出聲說:“——師妹。”

南姝予愣了一秒,輕聲回應着。

雲晏卿偏頭看着她的後腦勺,說:“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這話聽的南姝予心跳差點跳停,難道師姐真的知道了?!

過了好久南姝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嗯,我信。”

身後的雲晏卿卻笑了,“我不信。”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劑定心丸,南姝予的心猛的落回到肚子裏,她努力壓制着自己吐息的聲音,心中的負罪感頓時減輕不少。

“早些睡吧,明天就是宗門比試了,你要是沒通過——”

雲晏卿話還沒說完,南姝予連忙翻身轉向她,伸手要去捂她的嘴,“啊啊啊,師姐別說這種話!師姐你得保佑我順利進入前五十才行!”

雲晏卿笑了笑,南姝予感覺到輕微的氣流噴在掌心,癢癢的。

抓住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雲晏卿語氣中略帶笑意,“快睡吧。”

南姝予重新閉上眼,沒一會兒便發出了平緩的呼吸聲。

凝視着她的輪廓,雲晏卿心底輕嘆着。

這七曜聖女究竟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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